宝髻松松挽 作者:紫斗(晋江2012.07.16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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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卿看向秦骁,只听老丁在旁笑道:“阿卿,那个人是二胖。”
宝卿楞了一愣,然后看向头顶的房梁,这个名字好熟,是谁?
秦骁见她眼露迷茫,解释道:“付容晏,小时候与你抢食吃的那个胖小子。”
宝卿“哦”了一声,然后惊道:“二胖回来了?”
老丁笑道:“可不是么?我在前头走着,就听见后头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眨眼间也是没认出来。但看他眉眼与二胖有些相似,这才认出来。你在园子里到处乱转,中暑了不说,要是不小心掉到湖里,那你这命……哎,老爹想起来心里就感到后怕。以后万万不可一人出去瞎转悠了。”
宝卿呆若木鸡。依稀记得病倒时说得那些话,什么重生,什么要和你一起,这些枕边话本是对相公一人说的,如今错把二胖认为相公,想起来心里脸上一阵火烤火辣。在她的印象中,二胖就是对门那个矮矮的丑丑的,整天挂着鼻涕的傻大胖子。成日对着自己嘻嘻笑,一脸赖皮,还经常跑到自家来跟她抢肉吃。有次为了一个夹肉馍馍大打出手,她狠狠揍了二胖一顿。二胖她娘放出狠话,说爹教了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以后他家二胖再也不会跟她玩。那之后付媒婆便搬到了巷尾,两家很少往来了。宝卿想了一想一个长大的二胖,小小的眼睛,肥肥的肚皮,鼻子上还挂着浓浓的鼻涕,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怎么也没办法把这邋遢二胖和干净相公相提并论。
冯夫人因不认识这个二胖,便问秦骁:“付容晏是做什么的?”
秦骁只回道:“京城里来的人。”
“这事儿老爷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跟爹说。”
冯夫人也没多问,转过头见宝卿心事重重,问道:“你又怎么了?”
宝卿看了看秦骁,垂下眼皮,道:“娘,我觉得头晕。”
冯夫人想她病还未痊愈,便道:“即是如此,你且莫再吃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秦骁起身,扶宝卿起来,道:“娘子,我扶你进去歇息。”
来到里间,秦骁小心翼翼地让宝卿躺在了牙床上。将一床薄被给她盖好,然后转过身去走到窗台边,在兽形金炉里洒了一把瑞脑香。又走回来,坐在床边,放下幔帐。见她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想是病还没好脱体,道:“先躺着,过会儿我让香茉把药端来。”
宝卿观察着体贴入微的相公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抹美感,一丝优雅,既秀色可餐,又令人赏心悦目。心里稍微好过了点。双手抓着被角,一个劲儿地搅着,唇角弯弯带着笑意。秦骁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问道:“不认识你的相公了?”
宝卿心里还记挂着二胖那事,赌气道:“我哪里知道竟然是他,白白跟他说了些体己话。以后还叫我怎么见人?”秦骁倒不计较妻子与其他男子有了肌肤之情,凑上前,笑道:“娘子放心,当时情况紧急,谁也不会在意这事儿。话说,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体己话。”
宝卿看了看秦骁,说道:“好话不说二遍,再说便没了意思。”
秦骁心里似有了个准谱儿,笑道:“罢了,娘子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
宝卿一下来了精神,心中惊讶,脱口问道:“相公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秦骁微微含笑,说道:“自然是有人向我转达了娘子的心意。”说着握了宝卿的手,道,“娘子,我们刚成婚不久,我却觉得你不仅仅只对我,还对整个秦府的老老少少都十分熟悉,所以我相信你。”
那个人一定是二胖了。看来他还是个好心的,没有记下小时候馍馍的仇。宝卿不可置信地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真的相信我?”
秦骁不答,只揽住宝卿的腰,低声在她耳畔说道:“所以你也要相信我。”
宝卿见秦骁双眸动情传神,脸颊若桃花似的红艳,闻着他口里的酒香,就知他饮了不少酒,想是半醉了。心中一动,被那迷离低沉的声音魅惑,身子也犹似饮了酒,软绵绵地瘫倒在相公的怀里。
“相信你什么?”宝卿闭了眼睛,在黑暗里摸上秦骁的脸颊。纤细的手指顺着轮廓优美的骨骼一寸寸缓缓挪动,从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最后游弋在精致的锁骨间。
秦骁目若点漆,双目凝视宝卿,喃喃道:“相信我的心。”
宝卿正待说什么,秦骁补充道:“永远。”声音飘在耳边,宝卿一时心潮澎湃,难以平静。还未来得及多想,秦骁已情难自禁地把她压在身下,低喃道:“娘子,为夫想……想……”
宝卿脸若莲花,娇羞道:“你……想要……什么?”声音低了下去。宝卿只觉得浑身燥热,脸上也似吃了辣椒般滚烫。意乱情迷间,秦骁双唇已贴上宝卿,唇瓣柔软,在宝卿的唇上停留许久,然后缓缓向下移动。
秦骁挑开宝卿衣裳上的腰带,将襟口拉开,埋头亲吻她的心口。
“这里……是你的心。除了吃的,还有我吗?”秦骁抬起头,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宝卿。
宝卿被那双目光注视,全身像触电般,立刻羞红了脸,低声道:“相公,我才不是一个好吃的人……”
秦骁笑道:“不是吗?”
宝卿收回目光,不情愿地说:“好吧,我是。”
秦骁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腰腹,然后将头侧枕在上面,道:“小时候我问娘我是从哪里生下来的。娘说是从大街上捡来的。我为此还大哭一场,说亲生爹娘不要我了。后来长大了些,我便知道是娘骗我。”
宝卿忙道:“我爹还说得离谱些,说我是从腋窝生下来的。”
秦骁微微一笑,道:“那只不过是父母搪塞儿女的一种说法。”
宝卿笑道:“那时候我特别傻,傻到去看自己的腋窝有没有洞洞。结果一看傻眼了,我就问爹,以后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要在腋窝下开个大洞洞。爹就笑了,说傻阿卿,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不懂,自己琢磨了好久,终究是没琢磨出来。长大了些,自然而然也就懂了。”
第十一章 老丁醉酒大闹秦苑
秦骁将手指轻轻按压她平坦的小腹,玩味似地笑道:“娘子,这里的肉摸上去很舒服。”宝卿只觉得他那指腹像蚂蚁爬般,身体轻颤,咯咯笑道:“相公别这样,痒死我了。”秦骁眼带笑意,罢了手,在她肚脐上吻了一口。宝卿痒得笑起来,问道:“相公怎么专挑我发痒的地方?”秦骁笑道:“痒的地方才敏感。”又捧起她的脸,一口咬住那娇嫩的双唇。
这次宝卿突然叫出声来:“手……疼……疼……”秦骁忙撑起一个空间,低头查看,见宝卿手臂上有一大块淤青,惊道:“这是怎么来的?”宝卿吞吞吐吐道:“做梦自己掐的。”
秦骁盯着那淤青出神,良久才道:“你怎么做梦也会虐待自己?以后还是跟我一起睡,若是再做噩梦,也好掐我身上。”
宝卿揉了揉那块淤青,笑道:“比早上好多了。只是这里无缘无故多出一个牙印,我却不知是哪里来的。你看看!”说罢,抬起手臂给他看。
秦骁看了看,只见白嫩如藕的手臂上,有一排浅浅的红红的印子。虽然已经消失了大半,但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个牙印。便道:“我想是付容晏咬得。他怕你睡过去,于是就咬了你一口。”
这么一说,宝卿便想了起来,释然道:“阿弥陀佛,我还以为是半夜被鬼咬了呢。”
“若真是鬼,那也是个色鬼!”秦骁打趣说道。然后搂了她的腰,又道:“今天我不在之时发生这么多事,为夫实在不放心你。不如以后你与我同起同睡,同坐同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看着你,也觉得心安些。”
宝卿说道:“好是好。可相公应酬多,老是陪着我倒不好。一来府上需要人打理,爹身子不好,大哥又是逍遥惯了的,如今只有相公你才能撑起这个家;二来容易招人闲话。说我是个没家教的,时时刻刻黏着丈夫,只知儿女情长,花前月下,不懂相夫教子。相公,宝卿又不是瓷做的,哪容易那么出事?况且宝卿是再世为人,好歹也懂些前因后果。若有大事,我必事先知道。反正这两年,我只需要节食即可,别的大事也没有。相公,若以后宝卿控制不住食欲而贪吃好饮,你可要提醒我啊。宝卿唯独这张嘴是最不好伺候的。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
秦骁想起付容晏告知的话,皱眉道:“这么说,上一世的你真的在入门两年后……死去?”
宝卿笑道:“可不是么?这一世我可不会死了。我保证!”
秦骁显得忧心忡忡,道:“可沈姨娘之事你却未料到。这就说明这一世有些变化。就怕……就怕若是命中注定你两年后要……要……就算节食,也是不能……娘子,你可明白为夫的意思?”
宝卿自然知道秦骁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注定两年后要死亡,原因也可能不是胖死,而是其他不定因素。搂了秦骁的脖子,安慰道:“相公,不会的,不会的。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秦骁喃喃道:“娘子,八字先生说你的八字能震住我的天煞孤星命,万一这不是真的呢?万一这是我的过错呢?”
“你想说什么?”宝卿问。
秦骁道:“从小到大,我养的小狗小猫,甚至是鲤鱼,从来没有活到过三个月。一开始我并不在意。随着时间推移,情况越来越严重。到了十五岁时,苑里的丫鬟相继死了。说起来可笑,她们的死因五花八门,有吃饭噎死的,也有走路摔死的。我以为这是巧合,可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死亡。我发现这些失去的人都是与我亲近的。娘后来请了八字先生为我们哥俩个算命,结果才知我的命格是大凶之相。凶相不对本人有影响,而是对其周围的人有极恶之势。具有该命格的人总是会给周围的亲戚朋友等带来一系列的恶运,甚至大多遭遇不幸直至死亡。这一切简直是不可思议。爹和大哥,还有我都不相信。娘亲想了一个办法,让聚贤苑的丫鬟小厮每隔三个月便换一批。这样做之后,死亡果然停止了。所以,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运。任何人只要在我附近呆得太久,都会死去。”
宝卿也觉得匪夷所思,问道:“可香茉呢?”
“香茉以前是二姐房里的人,二姐出嫁后便跟了太太。你进门后,太太又把香茉给了你使唤。”秦骁郑重其事道,“娘子,你也许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离我最近的人……是你,不是香茉。”
宝卿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最先出事的那个人会是我?”秦骁点点头,失神道:“娘子,其实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我已经定过一桩亲事了。”
宝卿楞了一愣,口微微张开,幽幽道:“你……”
秦骁黯然道:“我……是迫不得已和你成亲。”
宝卿暗暗吸了一口气,然后干笑了三声,说道:“那又如何?”
秦骁见宝卿神情莫测,心中暗暗吃惊,怎得她就这样平静?不问我那个人是谁?
突然外间一声清脆的摔碗声,紧接着传来老丁酒醉的声音:“我是……丁富贵,我是楚城的……大善人,我家阿卿是……秦家三……三奶奶,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混账东西!如今我发达了,你们就将……将你们的……狗脸贴过来了……我不稀罕……嘿嘿,致元,我们再喝一盅……”
秦韬的声音略小,道:“丁叔这是喝醉了,你们快去拿醒酒汤来!”
丁富贵大声嚷道:“我没醉!致元,去把女……女婿叫出来,我们再好好喝上……喝上一杯。女婿呢?”他打了一个饱嗝,又道:“阿卿,你去哪里了?别抛下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到了院子。
宝卿要坐起来,秦骁按住了她,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不用起来了。”
待秦骁走了,宝卿抚住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听话地乱蹦。想起方才秦骁说的话,又是心慌意乱,又是黯然伤神。不知所措地浑躺在牙床上,紧盯着上方的红帐。外间的吵吵闹闹全入不了耳,满耳皆是秦骁的声音,弄得犹似魂魄出窍,神情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安静下来。香茉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走到床前,小声道:“奶奶睡了吗?药熬好了。”
宝卿以手扣床板。香茉乖觉,掀开帐幔,扶着宝卿靠在软褥上。宝卿喝完了药,问道:“我爹呢?”
香茉一点儿也没瞧出宝卿不对,只当她还在病中,回道:“老大人才喝多了酒,满院子乱转,将那些花儿草儿都糟蹋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被拉了回来,吃了醒酒药,这才好些。爷送他去客房歇息去了。”又叹道,“哎,可怜那些好好的花草,花了爷多少年心思才长成这样。”
宝卿冷笑道:“糟蹋了还会长新的出来,有什么可怜的?人死不能复生,才可怜呢。我爹醉酒中难得高兴,他要糟蹋花草,就该由他糟蹋去!”
香茉不知所措。心中纳罕,三奶奶一向好说话的,怎么这会儿反常起来了?瞧着眼神也是冷冷的,不似平日那般温情,越发觉得古怪。一时捉摸不透,只手中拿着空碗,站在一旁应景儿似地笑了笑。
宝卿觑了香茉一眼,自顾自说道:“你必定认为我是个不怜惜花草的人。可恰恰相反,我比爷还怜惜花花朵朵。从进门起,我便日日看着那些花儿,平日赏心悦目,偶尔摘采一二两下来晒干了泡茶喝,也是个用处。如今没了,明日起来看到歪歪倒倒一片,我心里也不好过。既然是我爹糟蹋的,以后就由我来打理院子。将那些花儿重新种一遍,还配上西域传来的天竺葵、雪莲、郁金香,苜蓿等等,种他个满园□。”
香茉这才知道她在说气话,道:“奴婢一时失言,请奶奶恕罪。”
宝卿觉得口苦,含了一枚橄榄,道:“你也太小心了。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反倒自己认错。以后万不可这样了。这人的脾气千变万化,若我哪里说得不对,你还要多担待才是。”
香茉笑道:“奴婢遵命。奶奶是个宽厚之人,最是疼惜奴婢们。奴婢得奶奶这样的主人,是奴婢的福气。”
宝卿知道自己刚才话重了些,笑道:“我倒希望自己宽厚些。只是有时候话不由己,破口而出伤了人都不知道。”
香茉笑道:“奶奶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必定是个冷静沉着的人儿,又岂会无缘无故伤人呢?”她说了个无缘无故,倒惹起宝卿的思绪。
宝卿扯了扯嘴角,道:“香茉,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香茉看宝卿脸色不好,也不好多问,只得悻悻退出。
宝卿在牙床上翻来覆去,耳畔不停回响着秦骁的话,却是睡不着。只好下了床,披上帔子,走到院中。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是一片狼藉。宝卿嗟叹一回,这些花儿秦骁最是看中,如今被爹糟蹋了,明日不知会怎样反应。爹也是,以前从未饮醉过,今日倒是在秦家贪杯醉酒,大闹一场。明日定要好好规劝他一回。
第十二章 俏丫鬟痴心对情郎
话说宝卿站在院子里嘘长叹短,正准备转身回离间睡觉,忽然听到低低的哭泣声。这哭声断断续续,如果不仔细听倒也听不见。非但不令人毛骨悚然,反倒有几分凄厉哀婉,让人听了忍不住垂泪。宝卿好奇心大增,心道是哪个多愁善感的女子躲在某处哭泣?她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呢?
宝卿为了一探究竟,不知不觉迈步走了出去。顺着那哭声,穿花拂柳过;好不容易来到一僻静处。只见苍天古木,郁郁葱葱。月明如水,薄纱似的柔和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