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髻松松挽 作者:紫斗(晋江2012.07.16完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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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宝卿窝到接近午时才醒。香茉打好洗脸水走了进来,道:“奶奶,大奶奶已经把小爷接回去了。顺带了精细的盐一盒,说是用来搓脸,可保光洁无垢。”说着取出一锦盒,打开只见白花花的细盐,一颗颗泛着温和的光泽。
宝卿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穷苦人家连盐都用不起呢。我可不敢暴殄天物。香茉,我见你近日皮肤有些粗糙,这盒盐你拿去用吧。”
香茉不好意思道:“奴婢怕是配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
宝卿朝墙角下的箱笼怒了努嘴,道:“那里还放着一盒珍珠粉,你也一并拿去。平日打扮得周正些,不要丢了我的脸。”
香茉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了,千恩万谢道:“谢奶奶赏赐。”
宝卿盯着香茉半晌,道:“昨夜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香茉回道:“向守院的小厮打听了,说是爷昨晚在客房歇息。今天一大早,县太爷又来了。爷又去应酬去了。奶奶,爷为什么不回来歇息?”
宝卿道:“他是生我的气呢。”
香茉笑道:“难得见爷生气,奶奶可是做了什么,令老好人也发火了?”
宝卿想着昨晚的事情,半晌才道:“此事说来话长。香茉,我问你,府里可有模样周正、品性良好的小哥儿?”
香茉想了一想,说道:“这样说倒是有一两个。奶奶问这个干吗?”
宝卿伸手捧了水打湿了脸,道:“你先莫问。你明日把他们请来,让他们把院子里烂掉的花盆抬走。”
香茉只觉得好奇,面上应承了。
翌日,香茉在院子前的石矶上摆了一张宽敞的椅子,宝卿款款走了出来,坐在了椅子上。院子里两个模样清秀的小哥儿正忙进忙出。宝卿端起茶盏,目光扫视过二人,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院门口一个小厮领着老丁跨进门槛,径直往院子里来了。宝卿远远就见到了爹,让香茉赶紧准备椅子。老丁和女儿并排坐了,见女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男子,说道:“阿卿,你的病好些了么?”
宝卿笑道:“已经痊愈了。爹,听说你明日就要走。为何不多耍几日?”
老丁感伤道:“铺子里生意忙,我也想多陪陪我的女儿啊。”
宝卿道:“反正离得也不远,爹常来走动则是。中秋节进府来吧,咱们一起赏月。”
老丁点点头,道:“乖女,爹一定来一定来。”说罢,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宝卿手指着那两具忙碌的身影,说道:“爹,你阅历丰富,你帮我看看那两个人,到底谁更出色一点?”
老丁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皱眉道:“都不好!一个太瘦,像猴子似的,一个太黑,跟黑煤炭似的。”
宝卿不解,他们明明是高矮胖瘦都无可挑剔啊。只听老丁在旁哼唧道:“都没有女婿那样的风采。”
宝卿抿嘴笑道:“爹,我让你看看,是为了帮一个丫鬟找夫婿。而不是我自己……哎,爹,女儿已经嫁人了,怎么会想着汉子?”
第十四章 冯夫人严审张彩蓝
老丁道:“啥?你要帮一个丫鬟说亲?”
宝卿拿着把羽扇摇啊摇,说道:“是啊,爹可记得太太房里的绿萝?绿萝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婚配的时候了。爹,我看着那青衣小哥儿不错。你觉得呢?”
老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摇摇头:“那姑娘心气儿高,怕是看不上这些人。”
宝卿觉得爹的话有理,道:“那爹的意思是?”
老丁抿了一口香茶,道:“至少得要个有正当营生的人。她是个丫鬟,难道还要嫁给一个仆人不成?她是个美人胚子,又是太太房里的大丫鬟,我看有正当营生还不够,得嫁个公子少爷什么的。”
宝卿犯了愁,道:“上哪里去找公子少爷?那些公子哥儿大都是纨绔子弟,成日游手好闲的。就算嫁过去了,绿萝还不得怨我?”
老丁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话是这样说。可必定还有漏网之鱼。比如……那谁来着?”老丁读书不多,所以连成语都用错了,自己恍然不觉。香茉在旁捂嘴偷笑。
宝卿瞪了香茉一眼,对老丁道:“爹心中莫非已有人选?”
老丁无比郁闷,皱眉说道:“想是想到了一个人。可我现在竟不知他在何处?”
“是谁啊?”宝卿十分好奇。
“便是那付媒婆的独子付容晏。”
宝卿只当是谁,原来是二胖。一想到二胖吸鼻涕的模样,宝卿当即笑得前俯后仰,笑道:“爹,绿萝怎么会看上他呢?”
老丁摆摆手,说道:“阿卿,你先不要笑。二胖已经长变了,就如那破茧成蝶的蛹,没长翅膀前你怎知道他是只漂亮大蝴蝶?前日在你闺房里站着的那个小哥儿不就是二胖么?你还记得吗?”
宝卿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个人站在一旁,当时没注意,也没仔细看。
“爹,二胖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找我?”
老丁叹了口气,道:“我也正为此纳闷。自前日见过一面后,他就失踪了。不过有件事情很奇怪,他和女婿神秘兮兮的,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情。二胖又是从京城来的,穿着的是紫衣,这可是一品官服的颜色。我怀疑二胖当了官了。”
宝卿斟酌一番,道:“爹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儿。太太那边曾问过相公付容晏是干什么的,相公避而不答,只说是京城来的。若平常我们问起谁是干什么的,必定回说是打铁啊,卖药的。不会扯人家从何处而来。相公好像是故意要隐瞒二胖的身份。爹,难道事情真的如你推断的那样吗?如果真是如此,他们要隐瞒什么呢?但又说不通,若二胖真的当官了,必定会衣锦还乡。偷偷摸摸进秦府却是为何?”
老丁认为宝卿言之有理,连连点头,说道:“况且,若是普通人能随意进入秦府吗?怕是女婿知道他当日要来,给门口的小厮们放了话。这么一说,我越觉得二胖的身份不简单。阿卿,女婿向来疼你,不如你去问问他,看能不能放点口风出来。”
宝卿神情一凛,前晚跟秦骁闹翻了,现在去探口风绝非最佳时机。如今相公生她气,她又有苦说不出。可是造了什么孽?这一世怎么要管这么多令人头疼的事?上一世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家里好吃好住啊。但自己已在绿萝面前许下诺言,食言之事她是绝对做不出的。
“我知道了。”宝卿说着,挥手让那两个小哥儿下去了。陪着爹吃了一会子茶点,说了些府内的趣闻。香茉将奶奶前些日做好的鞋子拿出来,交给老丁。老丁看了,泪眼婆娑,牵着宝卿的手恋恋不舍。哭了一回,宝卿亲自送出聚贤苑。
话分两头,话说秦韬和朱笑笑正在屋内吃茶,突然一个蓝衣丫鬟跌跌撞撞地奔来,满脸都是泪痕,跑得头发都散了。到了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朱笑笑的衣角,叫道:“奶奶救我!”
朱笑笑从娘家带来的大丫鬟池月唾了一口:“作死的!大白天慌慌张张地撞鬼了?吓着奶奶了,可要仔细你的皮!”
蓝衣丫鬟身子不停哆嗦,哭道:“奶奶……奴婢……奴婢并非有意吓你。”
朱笑笑见她有些面熟,问道:“你是谁?做什么这么慌张?”
池月接口道:“奶奶,她是阁里的粗使丫鬟彩蓝。”
朱笑笑就说她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自家苑里的。旋即温柔一笑,低头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尽管讲来,我自会替你做主。”
彩蓝一听,顿时热泪盈眶,颤声道:“回奶奶,太太要把我扔到窑子里。”
朱笑笑和池月对望了一眼,然后笑道:“太太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倒是一口气把话说完。”
彩蓝抬起头来,边抹眼泪边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奴婢在后花园捡到一本书。奴婢不识得字,当时又黑灯瞎火的,也就没细看。心想是哪个不小心遗失了的,明日就去回复奶奶,让那丢书之人有个找处。于是放在枕头底下一晚上。不想今早奴婢出去解手,回来那书就没了。奴婢也没在意。可不料,太太竟然叫了人来,将奴婢绑了,打了十大板子,说要扔到窑子里。呜呜呜……奴婢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奶奶,奴婢不过是拾到一本书罢了,若要奴婢去得不明不白,奴婢宁死不依!”说罢,掩面大哭。
朱笑笑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心中不免萌生同情之意,心道:“这倒还奇怪了,娘至于为了一本书而大动干戈吗?”低头问彩蓝道:“是什么书?可别是犯了什么忌讳?”
彩蓝一个劲儿地摇头,哭道:“奴婢确实不知。求奶奶为奴婢做主!”说罢磕了一个头。
朱笑笑扶起彩蓝,道:“走,咱们到太太跟前说去。”
冯夫人脸色发白,正坐在堂中念佛。见朱笑笑来了,绿萝连忙拿出软垫在椅子上铺了。池月立在椅子旁。朱笑笑行了个万福,款款往椅子上坐了,这才道:“娘,儿媳听闻你要把彩蓝丢到窑子里去。她可是犯了什么事儿?惹得你老人家生气?”
冯夫人闻言微微睁眼,斜眼看了看跪在堂下的彩蓝,冷笑道:“小贱人!你向我儿媳说了什么鬼话,倒是让她来为你说好话?我倒要看看,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罢,从靠枕下取出一本书,径直摔在彩蓝的怀里。
彩蓝捧着那本书,心中一万个不解,哭哭啼啼道:“太太,奴婢不知你为何一见此书就大发雷霆,骂奴婢小贱人。”
冯夫人冷讪道:“哟,倒还问起我来了。你自个儿不知道?”
“奴婢确实不知道。”彩蓝抹了眼泪,委屈答道。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书,能让太太勃然大怒?低着头对着封面看了半天,大约认出一个字来:“庄……庄……”因秦府里有个凤来庄,所以只识得一个“庄”字。
朱笑笑闻言,知这书是庄周写的,笑道:“娘,这不过是战国时期一个叫庄周的圣贤写的书。”
“我当然知道。”冯夫人冷哼一声,对彩蓝说道:“你再看看里面画的是什么?”
彩蓝随手翻了几页,苍白的脸顿时红得似火。赶忙用双手捂了眼睛,惊得叫出声来:“呀!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说着把那书甩了出去,恨不得立刻脱手,还不忘把手在衣衫上擦了擦。
啪——
书本掉在朱笑笑的脚边。书页摊开,被风吹得自动翻了起来。朱笑笑和池月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那书上,两人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池月捂了脸,忙转过身去。朱笑笑看过一眼便不再看,皱眉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冯夫人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斥道:“彩蓝,这下叫你死得明白了!”
彩蓝急得面红耳赤,道:“太太,这书是奴婢在后花园拾到的,并非是奴婢的。”
冯夫人威仪十足,怒道:“还想狡辩!这死物怎会无端端地在你的枕头底下,难道自己还长翅膀了不成?你这淫。妇!必定经常躲在床上看这些淫。秽之物。平日白教化你们了,竟然出了你这个败类!”
彩蓝羞愤难当,哭道:“太太,奴婢并无一句假话。太太不相信奴婢,奴婢是百口莫辩。”
冯夫人的十指丹寇扣在茶盏上,拨得茶盖砰砰响,说道:“我也并非是个糊涂虫,问三不问四就把你卖进窑子。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么?”
彩蓝泪流满面,咬牙道:“太太的确错怪奴婢了。这书我本就准备在今早交给三奶奶的,不想被人捷足先登,拿走了这书。奴婢方才莫名其妙地受了十大板,心中就想,书的确是我拾到的,但却不是我的,莫不是被人栽赃陷害了?”
朱笑笑听到这里,对冯夫人道:“娘,彩蓝刚才也是这样对我说的。若她是哄我们的,肯定会露出马脚来。可她前后说话没一丝儿差别,可见并没有说谎。娘,儿媳问你一句,娘是怎么得到这书的?”
冯夫人听朱笑笑说得有理,略微压下了火气,说道:“是绿萝交给我的。”
绿萝闻言上前,说道:“奴婢今早走在院子里头,见一个丫鬟躲在葡萄架子下鬼鬼祟祟的。奴婢上前问了她一句,她吓得立刻撒手跑了。奴婢拾起她掉的东西,上前撵了好久才追到。一问,才知她在看这……玩意儿。奴婢要把她交给太太发落,她求奴婢说,这书是在彩蓝的枕头底下拿的,自己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正准备交给太太呢。不信你闻闻这香气,不是彩蓝的是谁?奴婢闻了闻,又到彩蓝的住处闻了闻,发现果真一样。这才向太太禀报了此事。”
朱笑笑用两指指尖夹起那本书,放在鼻子下淡淡嗅了嗅,道:“不过是平常的熏香而已。院子里很多丫鬟都是这个香味。这个丫鬟一定是从彩蓝那里把书拿了出来。可是奇怪了,她无缘无故地拿书做什么?是要到太太跟前告状,还是讨好呢?彩蓝,你平日可有得罪什么人?”
彩蓝低头冥想了一会儿,道:“奴婢本就是扫地洒水的,平日见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根本不会得罪人。”
第十五章 审冤案只道错更错
朱笑笑点点头,问道:“如今太太想拿这本书的主人。要知道彩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需要把那丫鬟叫过来,让太太好好审问审问,兴许就可以问出个所以然来。”
绿萝眉心一拧,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冯夫人不耐烦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尽管说来!”
绿萝犹豫再三,才开了口,道:“是……是池月。”
池月一愣,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堂下连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奴婢没有冤枉彩蓝。这书真是在彩蓝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因是娘家带过来的,朱笑笑对池月十分爱护。此番见她慌乱不堪,心中只道不好。斥道:“太太还没问你话呢,作甚这样惊慌?是不是你,太太心中自有明断!”
绿萝扶着冯夫人起身,在池月跟前转来转去。池月垂着头,两手撑着地板,身子一个劲儿地打颤。冯夫人走了几圈,若有似无地觑了朱笑笑一眼。又低头看池月,眼睛微睐,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书……恐怕是你的吧?”说罢,依旧回到原位。这招叫做敲山震虎,那些心里藏不住事的一被敲打,就会将事实托盘而出。
只见池月眼神闪烁,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没有冤……冤枉彩蓝啊,奴婢真……真的没有……”
她这点小九九尽数落入冯夫人眼里。冯夫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来,斥道:“答非所问!你这样慌张,还说不是你?”
池月哆嗦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道:“奴婢只是害怕……”
冯夫人冷笑道:“害怕?书不是你的,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池月强忍住泪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哽咽道:“奴婢不是……”
冯夫人生平最痛恨这些□思汉子的人,又看她死鸭子嘴硬,当即对门外喊道:“来人啊!把池月拉下去,打得她招了为止。”
立刻有两个小厮走进来要拖池月。池月见冯夫人真要用刑,吓得面色苍白,忙爬到朱笑笑面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哭道:“奶奶,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朱笑笑心有不忍,侧过头去,低声道:“池月,你真傻。”
“奶奶……”池月瞪大眼睛,看大奶奶的意思是不打算出手相救了。她从小心里就藏不住事,如今被老道的冯夫人三言两语就吓得原形毕露,后悔不迭。
冯夫人厉声道:“你最好现在招认了,否则打得你亲娘也认不得!”
池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