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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步步杀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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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神秘失踪的尸体

  赵明橙最喜欢初夏的清晨,有着柔和的风,恰到好处的阳光,在浓密的绿阴下跑步,可以享受这片社区清晨无人的静谧,尤其在周一的清晨。然而这个早晨却例外了,一个一身白色休闲服的男孩坐在前方的长条椅上,含着笑看着她。
  赵明橙停了下来,对男孩也笑了笑。男孩斯文秀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十九二十岁这年龄应有的活力。他站了起来,跟赵明橙差不多高矮,却更显羸弱,〃你好,我叫庄宁,是你的新邻居,我住在69号,早上看到你从68号里出来,所以在这里等你打个招呼。〃
  赵明橙释疑,笑容更热情了些:〃欢迎你,我是赵明橙,69号空置很久了,你是昨天才搬进来的吧?〃
  庄宁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有心脏病,不得不休学,所以就借了亲戚这里的空房来疗养,以后还请明橙姐多多关照。〃
  赵明橙尽量隐藏住自己的怜悯,笑容未减地说:〃别客气,以后是邻居了,大家就相互关照吧。〃
  庄宁又对她微一鞠躬:〃听说明橙姐是大名鼎鼎的恐怖小说家,可惜大作我不能看,不过明橙姐肯定胆大,我自己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如果害怕了,明橙姐可千万要照顾个一二了。〃
  赵明橙掩唇一笑,心中暗想:如果你知道我也是个胆小鬼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但她并没有拒绝男孩的请求,只是点了点头:〃一定!〃
  与庄宁挥手道别后,赵明橙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别墅静山路68号。由于静山路这一带的别墅是统一规划,坐落在静山山脚下的68号和69号实际上已经是最后两栋了。赵明橙的父母都在国外定居,没有家室拖累,又为了写作方便,自然是希望越清静越好,而庄宁那样年龄的男孩自然会嫌这里太过冷清孤独。
  想到这里,赵明橙耸了耸肩,也怪可怜的,这般花样季节的少年,现在应该在大学校园里有着绚丽灿烂的人生,身边被无数可爱的女孩子包围着,就像左晴雯小说《烈火青春》里那样燃烧着多姿多彩的青春,而不是像一棵日渐枯黄的小草待在这冷清的山下别墅里慢慢耗尽生命。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赵明橙为早上的邂逅做了一个结论,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大门后的书信篮里又放了满满一叠信件,由于有许多读者来信、邮包之类的东西,邮差嫌每次签收太过麻烦,所以赵明橙找人在门上做了一个小翻板,邮差每次将信或是邮包从翻板投进去,都会落到门背后大大的篮子里,赵明橙每天跑完步回来等着把篮子倾倒一空就可以了。
  进屋后,赵明橙把信件往沙发上一扔,先去沐浴洗掉一身汗,等到神清气爽了,才带着清香的沐浴液的气味走到沙发前坐下,翻看着信件。
  不外乎是些读者来信和一些生活上的账单之类的信件,赵明橙一般先做出分类,挑重要的看了,读者来信会在晚上睡前细细阅读,然后有选择地回复。
  在这一堆信件中,一封信极为特别。粉色的信封上一片空白,既没有收信人的地址姓名,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姓名,但赵明橙捏了捏,里面又的确有信纸。这封信是给谁的?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它引起了赵明橙的好奇心,随手一撕封口,把信纸从里面揪了出来。
  〃第一重惊喜〃,简明扼要的五个大字被打印在一张A4打印纸上。
  真是莫名其妙!
  赵明橙看到纸的背面仿佛还有字,于是翻了过来,仍然是打印的字体:〃马上来平定路190号407室。〃
  今天是什么日子?赵明橙仰头盘算着,既非节日,又不是自己的生日,为什么会有惊喜?又有什么惊喜?
  如果有人怀疑赵明橙的好奇心,那他绝对是不了解赵明橙,通常来说,写恐怖小说的作家,有相当比例的胆小鬼,赵明橙又绝对是胆小鬼中的翘楚,既胆小如鼠,又好奇心极强。这封信的主人绝对是极为了解赵明橙的个性,把这个诱饵往那儿一抛,赵明橙这条鱼儿肯定要不由自主地咬钩。
  应该是自己的FANS寄来的吧。赵明橙心中痒痒起来,这分明是故弄玄虚的惊喜,似乎是很好玩的东西,应该值得跑一趟吧,反正平定路也不远。
  轻扫蛾眉,及肩长发纹丝不乱,又换了一件苹果绿的及膝连衣裙,24岁这样的年龄,有青春打底,怎么打扮也不会难看。她确信一会儿呈现在FANS面前的自己是得体的,于是充满了憧憬出了门,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平定路。
  平定路属于老城区的一部分,七成新的建筑物在这里已属鹤立鸡群,而且规划混乱,门牌号以迷宫似的走向分布。
  平定路190号是一栋起码有二三十年历史的四层老楼,依着背后不足三米的高耸山墙而建,狭长的一溜楼房却只有一个入口,倒颇似老旧工厂的宿舍楼。土黄色的楼体被风吹雨淋,露出斑驳的灰底,显出破落惨败的景象。
  从外观来看,赵明橙找不到一丝可以显示出此地仍有人居住的迹象,没有悬挂在外面花花绿绿的衣物,没有人的声音,几片碎玻璃在空旷的窗子上尖利如锥却又破败如老人嘴中仅存的残牙。大楼就像破旧的垃圾,被人毫不留情地丢弃,凄楚地蹲踞在这里。
  赵明橙迷惑地走了进去,谁会在这里给她一个惊喜?高跟鞋在布满了灰尘的楼梯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在走廊里回荡着。同时楼里还有着另一种古怪的声音,低沉的〃嗡嗡〃声,仿佛成千上万只蜜蜂同时振翅。赵明橙头痛起来,这种极其低沉的声音令人压抑得难受,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心却极其高昂地跳了起来,〃扑通〃、〃扑通〃。
  心脏超乎感觉地快速跳动着,头脑里却仿佛有一根细针随着心跳有节奏地上下戳刺着神经。
  我讨厌这里!赵明橙知道自己的植物神经被这种低沉的噪音刺激得又开始紊乱了。医生曾经说过,她的神经系统功能有些紊乱,所以容易受到周围环境中诸如不良气味、声音的刺激而产生烦躁不安乃至偏头疼等一些毛病。
  赵明橙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期待这个惊喜了。这里不是没有人居住吗?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老旧冰箱或是空调压缩机发出的嘈杂声音?
  我讨厌这里!赵明橙可以感觉到心脏在胸口那个位置里不安分地跳动,像一头受惊的小兽四处乱撞。这不仅仅影响到她的心情,也令她身体极度难受。仿佛有一大团火腾地冲上了脸,热气腾腾地扩散开,手指拂在脸上可以鲜明地感觉到冷与热的对比。
  赵明橙开始情绪化地憎恨起这个要给她制造惊喜的家伙了,这个世界那么大,为什么要挑一个这么怪异的地方?还要不要上去了?这个讨厌的地方,可是都走到这里了……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赵明橙在四楼的楼口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心跳仍然令她难受,这个该死的〃407〃在哪里?她决定进去看一眼就走,然后赶快离开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
  她环顾走廊。左右各有两排房间,该往哪一边走?她向右转身,正对着她的房间门梁上小小的红色铁牌上刻着〃404〃。
  那见鬼的噪音为什么没完没了?
  赵明橙再次感到燥热冲上脸颊。
  哦……不会,医生说这有些类似更年期症状,可我才24岁……407在哪里……那个可恶的家伙,哪怕再让我惊喜,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会是什么惊喜……哦,405……
  404的右侧房间就是405,这么说这里的房间排号是从东到西横向排列了。
  赵明橙又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尽量舒展开紧皱的眉头,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节奏略快了一点,越过了406,就快要见到那个惊喜了。
  407与别的房间从外观看来没什么区别,门紧关着,把惊喜与赵明橙隔绝开来。
  赵明橙把手放在门把上,突然想到这会不会只是一个玩笑,里面什么也没有,自己只是被骗得白跑了一趟,然后过一会儿会有一个笑得不可开交的家伙跳出来说这只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尽管现在早过了4月1日。
  手掌仍然用力向下按去,把手发出〃咔嚓〃的声音,证明门没有锁……很好,这起码证明我可以看到里面是否有惊喜……赵明橙全神贯注于此,暂时忘记了那种低沉的噪音对她精神上的伤害。
  门被轻轻推开,轻盈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向赵明橙展示出门背后的世界。
  赵明橙在不自觉中皱紧的眉头和微撅的嘴唇在瞬间平缓下来,仿佛有人猛然抽去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抹去了她头脑中所有的知觉。
  赵明橙已经松开了手,门仍然徐徐向后退去,力图尽它最大努力展现出这个惊喜。
  这的确是一个惊……喜,如果那封不知名的信件的主人对〃喜〃这个字的解释是害怕、畏惧。
  赵明橙呆呆地立在门口,什么低沉的噪音,什么令人难受的心跳,什么见鬼的神经功能紊乱,统统都被这个惊……喜给吓得抛到了九霄云外。
  407里只是一个长方形的单间,约二十多平方米,一个长发女人披着红纱俯卧在房间的中央,手脚畏缩着,笼罩在红纱下。质地本是轻盈的红纱却变得厚重,沉浸在围绕女人身边的血泊中。四壁雪白的墙面变成了画布,血液变成了颜料,被随意涂抹在墙上,变成大幅写意抽象的图案。
  只是这样的抽象画很难被人接受的,尤其是一个有着晕血症的人。
  鲜明的血,刺目的红,赵明橙甚至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燥热已经迅速退却,她更看不到脸上的绯红已经转变成蜡黄,她只能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然后喉中已经涌出了大量的酸水。
  〃呕。〃赵明橙头一歪,避开了屋里的抽象画,在门口大吐特吐起来。
  胸口的郁闷似乎永远都吐不干净,赵明橙撑着腰,似乎不把肝胆肺全吐出来不罢休,但身体却已经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不得不撑着墙,以免自己摔倒在这一地的污秽中。
  不要看!不要看!心里的声音一直在叮嘱着赵明橙千万不要再看407里的景象,她撑着墙,一步步挪到了走廊的尽头,走廊窗户的玻璃全碎了,初夏上午温暖的风吹进了这阴森的走廊里也变得阴冷起来。赵明橙双手撑住布满了灰尘的窗沿,把头贴近窗口,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用力压制下心中的悸动和胃中的蠕动。
  深呼吸……深呼吸……
  赵明橙用力掐了一把手腕,然后痛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梦。
  她掏出了手机,勉强按下了〃110〃,〃平定路……190号……407室……有死人……〃她挂上了电话,哽咽着,终于泪如雨下,身子直直滑了下去,坐倒在地上,把头埋进膝里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楼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明橙泪眼模糊地看着几个警察冲向了自己这里,他们看了一眼407,又马上跑到赵明橙的面前。
  一个警察喘着气问道:〃小姐,是你报的警吗?哪里有死人?〃
  赵明橙勉强抬起了手颤巍巍指向了407:〃那里……〃
  警察皱眉:〃没有,407是空房间,没有人。〃
  赵明橙吃惊地张大了嘴。
  〃你没事吧?〃
  面对着警察质疑的目光,赵明橙很想说:〃你们都是瞎子吗?那么恐怖的景象居然都看不到?〃她反撑着墙想站起来,那个警察急忙扶住她,暗中一用力,把赵明橙拉了起来。
  在警察的搀扶下,赵明橙走到了407门口。她有些残忍的得意,手指指向了房间里,但她的动作马上就停顿住了。
  那个警察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空房间,没有人。
  没有被红纱笼罩的女尸,没有满壁抽象画般的血迹,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废弃的房间,并不洁净的白色墙壁,灰色的水泥地,阴森诡异地在赵明橙眼前晃来晃去。
  赵明橙再次感觉到了那被她忽视已久的低沉的嗡嗡声,头好涨,心跳又开始令人难受了,她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那具尸体哪去了?

  第二章 红纱女尸

  顾天澜在面对着人时,总是有着很轻松的表情,不需要刻意的笑容或是做作的严肃,只是让一切都放松着,无论是神态还是眼神,于是就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的感觉,很难让人评价出这究竟是一个缺点还是一个优点,因为顾天澜毕竟是一个警察。没有人知道他的这种特质是天生具备的还是后天养成的,所以有的人认为顾天澜是一个好好先生,也有的人认为顾天澜是个城府颇深的难缠对手,无论是什么观点,都蕴藏着猜测者的主观色彩,如果有人注意到顾天澜此时的表情,必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尽忠职守而且对不幸感到惋惜对罪恶进行打击的法律的代表者,尽管事实也的确如此。
  79号公路K100地段地处郊区,既不繁华但也不缺乏来往车辆,路的南侧是一片平地,向前延伸百来米逐渐拔高变成了一座小山丘,此时顾天澜就站在这片平地上,目光在四周巡视着,最终还是落回自己脚下。
  赤裸的女子脸朝下,身子却奇异地扭曲着,仿佛被人随意抛弃的布娃娃,雪色的肌肤本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现在却布满了暗红色的血痂,如一群丑陋的蝎子,即使在这样温暖的早上也令人感到森寒。
  顾天澜微微佝偻着腰,俯视着这具女尸。技术人员已经做完了现场的初步鉴定,将女尸翻了过来。顾天澜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死者不会超过20岁,脸上深深刻下了她对恐惧的理解,凶手似乎在她的身上练习雕刻,用利器划出无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最致命的应该还是心口的那一道极深的伤,一朵正在怒放的鲜花就这样被无情地摧残了。顾天澜紧紧皱着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脑中却已在回顾到目前为止自己所掌握的这个案子的情况。
  死者是早上七点被途经的司机发现的,就在公路的边上,天亮后经过这里的人并不难发现尸体的存在。现场没有血迹,说明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死者是被人杀害后抛尸于此,而且凶手并不打算掩盖这一点,或许只是把车停下,人站在公路上把尸体抱出来然后往路边一扔就溜之大吉。
  顾天澜感觉有点奇怪,死者是赤裸的,凶手把她身上一切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全部都拿走了,本意应该就是为了拖延警方发现她真实身份的时间,那为什么不多走几步,将尸体扔到前面不远的小山丘后面呢?那里人迹罕至,总比这路边天亮后总会有人经过而发现尸体要好些吧?又或者是凶手并不打算隐藏这具尸体?这两种结果完全相反的做法让顾天澜有些搞不懂。还有尸体上的划痕,凶手是在泄恨?还是一个变态的虐尸狂?一切都只能等尸体鉴定结果出来了,顾天澜揉了揉太阳穴,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真是一桩棘手的案子。
  然而两个小时后顾天澜拿到了尸检报告后更开始头疼了,尸检报告里的内容不出顾天澜的所料,只是肯定了死者死亡时间在昨日傍晚5~6点之间,没有受到过性侵犯,体内没有异常,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死者身上有一种红色的纤维,经鉴定是一种红纱,可以推断出死者在生前身上穿过红色的纱织衣物。
  顾天澜略显烦躁地把报告推到了一边,一个没有被强奸的穿过红纱的年轻女人,这算什么?凶手在死者的身上划那么多道伤痕又是为了什么?
  顾天澜摇了摇头,或许自己只是在小题大做,这个年头的凶手杀人已经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而且有时候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其实只是凶手的无心之作,或许凶手只是普通的抢劫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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