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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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微笑:“无需如此,一个县令即可。”
孟伯禾:。。。。。。我知道了,你是想那个叫汤榆的,又有官做,又要保持一定的自主性。县令,一县之掌,这个县里所有百姓的领头羊,就跟他的郡守一样,在这个县里,汤榆就是一言堂。
而郡丞呢?说是郡守的左膀右臂,但行事都在郡守的眼皮子底下,自主性就大打折扣了。
孟伯禾短促的笑了一下,回道:“老夫,可否先见见这位汤县令?”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秦鱼颔首:“自是可以。”】
“汤榆,还不快见过孟郡守?”
汤榆从影壁后徐徐走出,在孟伯禾三步远处停下来,深深一拜:“下臣栎阳汤榆,见过孟郡守。”
孟伯禾颔首:“嗯,抬起头来。”
汤榆起身,放松的站在孟伯禾的面前,任他打量。
孟伯禾见他风度不俗,心下叹息,觉着有什么样的主君,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果然这老话从来都不会错的。
孟伯禾对秦鱼道:“既已见过,这位汤县令准备妥当,就与在下一同去河内吧。出发之时,老夫会派人来告知。”
秦鱼起身,拱手道谢:“多谢孟史,此乃人情,孟史有何所求,但言无妨。”
孟伯禾却是脸上露出一丝伤感,抬手顿了一下,最终拍了拍秦鱼的肩膀:“你我之间,何谈人情?”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茶都没喝完。
秦鱼摸着下巴,也徒劳叹息一声,长辈之间的恩怨,他这个做小辈的,难做啊。
非到必要关头,也不敢做。
孟伯禾刚出了秦鱼的安平君府邸,迎面就遇上了驱车路过的应侯范雎。
范雎落下车窗,探头对孟伯禾道:“老夫有事相商,可否进府一言?”
孟伯禾:。。。。。。
这套路可太熟悉了,他刚经了一遭呢。
。。。。。。
相商的结果是,范雎把自己一手调教的弟子徐随交给孟伯禾做个令史,带在身边历练。
徐随,栎阳都乡人,二十二岁,刚及冠的青瓜蛋子,是该放出去历练历练了。!
第119章 骗人
秦鱼在等第一个上党郡守靳黈拒绝与秦交割的消息。
在这个消息到达之前;秦鱼开始盘点秦国目前所有的人口,以及老中青□□女比例,以及各地的粮仓储备情况和产粮情况。
他想知道;以秦国现在的国力,能支撑六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多长时间。
秦鱼在做最坏的打算;长平之战如果最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至少;上党之地,他希望不要成为一个千年无人烟的死地。
但在大战发生前;秦鱼还想做些什么,结果是结果;过程是过程,同样一个结果,可以有不同的过程嘛。
亚洲蝴蝶扇扇翅膀会导致美洲出现龙卷风,这是说;类似于蝴蝶煽动翅膀这个微小的行为,能带动整个动力系统长期且巨大的反应。
长期,且巨大!
这说的是蝴蝶效应。
但在蝴蝶煽动翅膀的当下,或许它连一根草的叶子都带动不起来。
秦鱼就是这只蝴蝶,在当下历史进程中;他就是再努力的煽动翅膀;历史的车轮都不会有半点的撼动和改变。
秦鱼的翅膀功在长期且遥远的未来;对当下;作用微乎其微。
他看似对秦国做了很多,秦国也似乎改变了许多,但实际上,这个改变;在当前的历史形势下,可以忽略不计。
秦鱼心有余而力不足。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秦鱼从现在开始,就要结一张大网,或者,这张大网,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开始在结了。
秦国现在的人口至少七百万,老中青少幼的男性比例为1:0。3:0。8:1。5:3,女性比例为2:3:3:2:5。
非常非常的不健康。
中青年男人数量最少,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死在战场上了,新生儿数量最多,而且是女孩子最多,是因为,这几年百姓日子过的好了,百姓敢生敢养了,而且,如果实在无力养育太多的新生儿的话,他们会溺死男孩,留下女孩。
因为现在随便在秦国路边拉住一个黔首都知道,女孩不用上战场,女孩享受和男孩子一样的受教育的权利,新的农具在不断革新,一年比一年的变的轻便且好操作,有了这些农具,女
孩子同样可以下地种田养活一家老小,女孩子还能织布,女孩子可以赚钱养家,除了可以出嫁,女孩子还可以留在家中给父母养老。。。。。。
而秦国现在的年轻女孩,已经有这样的能力了,只要现在秦国已有的政策不变,以后这样的女孩子,将会更多,且变成一种风俗流传下去。
五年时间内,秦国的人口数量整体是在持续增长的,增长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俘虏和奴隶买卖,另一个,就是新生儿的降生。
这是一个好现象,但秦鱼压根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至少十年之内,有新生儿的家庭里,养育孩子,将会只出不进。
秦鱼都已经打算好十岁以下的孩子不收人头税了,但在当下看来,这项政策,至少要往后推三至五年。
负担啊,尤其是对一个常年征战的国家来说,这批新生儿,就是纯粹的负担,养活他们,可太不容易了。
但这是甜蜜的负担,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秦鱼先将幼儿的口粮多划一些出来,然后将青壮女子的口粮按照勉强能吃饱的分量划出来,再将老年人的口粮按照饿不死的分量划出来。
最终,他得到了一个数据。
根据这个数据,秦鱼可以得出秦国目前的储存粮,可以全力供给六十万大军吃饱一年。
要是边生产边征战的话,这一年可以往后延长。
但这只是冰冷的数据,跟现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得留出备用粮来应对突发状况,这样,供给大军的粮草,急剧收缩。。。。。。
秦鱼怎么算,粮草都不是太充裕的样子。
好在秦鱼还有B方案,那就是数以几十万计的牲畜。
等谷粮吃的差不多了,宰杀牲畜也能支撑很长时间的。
秦鱼将这些数据列成表格,配上应对的方法,整理成文书,等到上党有变的消息传到秦国之后,他现在做的这些就有用处了。
公子池和孟伯禾带着长长的队伍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虽然不一样,但走的路,都是一样的。
公子池刚到河内军营,还没缓过气来呢,就收到斥候来报,说是上党郡守靳黈被韩王召回新郑去了,因为,靳黈誓死要与上党共存亡。
公子池的心情糟糕透了,原本以为是个美差,现在居然成了烫手的山芋,其中落差,不可谓不大。
孟伯禾的心却是陡然落了地,觉着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武安君就是武安君,从来都没有错判过局势,这应该就是武安君从来不打败仗的秘诀了吧?
没错,孟伯禾虽然对秦鱼表现的很恭敬,他心里也确实对秦鱼很恭敬,但他从来不认为他们目前面对的局势,是秦鱼自己判断出来的。他才多大?天下大势学完了吗?
毕竟,秦鱼自己也说了:“。。。。。。武安君有此忧虑。”
孟伯禾从来没往秦鱼扯白起的虎皮做自己的大旗的方向去想过。他只当白起跟秦鱼分析过目前上党的局势以及面临的变化,秦鱼自己当真了,提前做出的后手。
至于白起为什么不向大王进言,而是跟秦鱼剖析,这就不是孟伯禾能知道的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马上向国内报信:上党初有变!
要国内君臣做好准备。
至于是个什么样的准备,他们只要等着听王令就行了。
河内离咸阳,可不如上党离新郑近,消息还没有递到咸阳,韩王就紧急派冯亭来接任上党郡守了。
估计韩王也怕秦国那边先一步接到消息,以为韩国背信弃义,惹怒秦王。
韩王算是挺有“诚心”的了,但变故还是发生了。
冯亭,在去上党的半路上,被汤榆给“请”到了秦军营中。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秦鱼要汤榆到河内郡到底要做什么,真实目的是什么,总得给人家交代清楚吧?要不然主事的人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或者努力偏了方向,意义何在?
所以,秦鱼直接跟汤榆明说,要他做好上党叛变的准备。
在秦鱼看来,无论是原先白起的武力震慑,还是后来的韩王的主动退让,上党都已经是秦国的了,上党最终没有来到秦国的碗里,那就是背叛!
但其实,在现在,客观上来说,人上党是自主选择。
上党,只是没有选择秦国而已。
感性理性上,秦鱼都想到了,所以,他直接跟汤榆说清楚,来到河内
之后,先审时度势,想法子扣留住上党郡守,让其尽快与秦国交割。
若是事有不协。。。。。。
那就是汤榆现在正在做的了。
野王,秦军兵营。
白起的大帐设在这里,一直没有拆除,所以,咸阳一行人来了之后,也没去其他地方,直接住进了野王兵营里来了。
公子池、孟禾伯、大夫胜、大夫陵、大夫贲、徐随等秦将秦官与冯亭一人对峙。
中间的案几上摆着一个空漆盘,他们要冯亭将上党郡的绶印交出来。
冯亭怒目圆睁的看着对面的秦人,脸上不见丝毫惧色。
汤榆则是稍稍走神,他心里的震惊,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呢。
公子鱼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守好通往新郑的几条道路,太行山以东的大河渡口也不要疏忽了。。。。。。”
不是,公子鱼是怎么知道上党郡守会来往新郑的?
上党不是已经给秦国了吗?有传信使传达王令就行了,上党郡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新郑做什么?
汤榆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心里不是不泛嘀咕的,但是,基于对公子鱼的信任,他一来河内,就火速与河内的裨将大夫陵联系,传达了公子鱼的命令。
然后就是没两天,真的就在东边大河岸边,逮住了“新”的上党郡守,冯亭。
公子鱼,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有如神助啊!!
汤榆看冯亭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他摇摇头,开始施行公子鱼的第二个命令了。
“扣住郡守,治理百姓。”
一个郡守算什么?
咱们要的是上党的土地和百姓。
上党郡的郡守仍旧是冯亭,但从此以后,跟上党百姓接触的,就都是秦吏和秦人了。
反正,现在天下皆知,上党已经是秦国的了。
汤榆行动不是不快了,孟伯禾野非常配合,他知道这里面的轻重,一面火速清点官吏,一面与大夫陵、大夫贲等守军将领商议,派遣秦军进入上党。
可惜,冯亭逃跑了。
因为公子池跟冯亭比酒比输了。
公子池为了显示自己礼贤下士的气量
,他在大营里宴请冯亭,作陪的是所有数得着的秦将官吏。
公子池为了表示对冯亭的亲厚,也是进一步证明,即便上党归了秦国,上党郡守仍旧是冯亭,筵席之后,他又邀请冯亭续场,就在白起的主帅军帐中,喝的是秦鱼送给白起的清酒佳酿。
公子池把这些度数高的清酒,当做平常饮得浊酒用大樽给饮了。
结果,公子池的酒量比冯亭小,公子池喝倒了。
为了表示他对冯亭的绝对信任,遣走看守冯亭的卫兵,让他在大帐中能够行动如常。
冯亭见公子池醉倒,觉着机不可失,佯装如厕,偷袭了一个卫兵,穿上他的甲衣,拿着公子池的令牌,扮作传令兵,避开巡逻的秦兵,连夜骑马一路朝上党而去。
上党郡一定已经得到他被秦军劫持的消息了吧?不知道也没关系,等他到了上党,跟郡尉他们会和,将今日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他要让秦人的残暴公之天下。
秦军无德无道,竟然想挟持他谋取上党,他是绝对不会屈从的,他要将上党献给赵国,让赵国出兵,让强大的赵国去面对秦国的怒火和压力,这样,他们韩国,就可从夹缝中求存了。
还是半夜巡逻的秦兵卒发现了那个被偷袭的卫兵,警报拉响,惊动了孟伯禾他们,他们才发现,冯亭跑了。
而公子池,却烂醉如泥,鼾声如雷,铜锣在他耳边敲的咚当响,都没有将他叫起来。
冯亭连夜到达上党郡,连脸上的泥土都没有擦洗干净,就拿着郡守印绶召集上党郡的官吏们议事。
冯亭将自己的遭遇说的义愤填膺,唾沫横飞,成功激起了同侪们的激愤,在与上党官员和百姓们商议,取得他们的意见之后,冯亭派遣特使,骑着快马一路朝邯郸而去。
。。。。。。
秦国这边,从河内而来的通过传令兵传递消息就没有断过,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先是上党郡守拒绝交割,再是上党换郡守了,再是新的上党郡守被请到军营喝酒然后夜里偷了令牌骑马逃跑了。。。。。。
秦王从一开始的震怒,到现在的麻木,也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
等到第七日午后,秦王最后接到赵国已经接受上党的消息,他
对着满朝大臣和外国使臣冷笑出声:“上党是我秦国的,寡人就看有谁来敢夺!”
“既然上党之民不愿归顺,那么,寡人就派兵前去攻打。韩国,背信弃义,小人尔!寡人不屑与之为!”
此时,秦王是有些后悔,之前河内撤并撤的有些早了,他应该等上党彻底交割完之后再撤军的。
现在好了,大军已经撤回来了,再等召集,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散朝之后,秦王压抑着怒火回了后殿,此时,一个内侍来给秦王上茶,秦王看到他之后,脸色大变,指着这个侍人大喝道:“左右,将这个无信之徒拉出去砍了!”
这个侍人凭空遭无妄之灾,吓的瘫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饶。
原来,这个侍人是韩人,秦王知道他的来历,现在秦王正在气头上,看到一个韩人竟然在他眼前晃悠,如何不怒?
当即就要让人将这个韩人侍人拉出去砍了。
秦鱼终于等到上党归赵国的消息,心里不是不惋惜没能扣住冯亭的,只要扣住冯亭,迅速做好上党与秦的交割,秦军进驻上党之后,这个冯亭是死是活,他说什么话,就都不管用了。
喝酒误事,公子池该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尽量做好之后开战的前期准备了。
秦鱼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揣着奏疏去后殿找秦王。
秦鱼正走在宫道上,就见两个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一个人出来,便好奇问了一句。
秦王怒吼的声音很大,有听到话语的侍人战战兢兢的给秦鱼回答:“大王现在厌烦韩人,见到韩人就要将之拉出去砍了,安平君去见大王,千万别说韩人的事。”
大王宠信安平君,他们这些经常在大王面前伺候的人,可以说是看着安平君长大的,所以才多提醒了一句。
秦鱼听了这话不禁皱眉,开口让拖人的卫兵等等,将那个侍人暂且救下来。
卫兵们为难不已。
秦鱼知道,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就道:“你们暂且等孤片刻,若是一刻钟之后,大王仍旧坚持诛杀韩人,你们再杀他不迟。”
说罢,也不等卫兵答应,就转身大踏步的进了大殿。
满脸愠怒的秦王见是秦鱼到
了,第一句话就是:“韩人欺寡人太甚!”
秦鱼纠正道:“是冯亭与其党羽欺我秦国太甚,跟那些不知情的韩人还是不一样的。”
冯亭说是征求过上党百姓的意见,但百姓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冯亭难道挨家挨户的,或者将所有上党之民都召集起来,去征求他们是要做赵人还是做秦人的意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