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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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着实被他这泣血嘶吼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他喃喃道:“我不曾想过,你竟是如此恨我。”
子楚不觉落下泪来,他哭道:“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恨你,恨你唾弃我所珍视的一切,恨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恨你为什么可以轻易得到,又可以轻易抛弃,我曾经是那样仰视你,爱慕你,你呢,你从未回头看过我,从未问过我真的想要什么。。。。。。”
“你只是将你不要的,随手抛给了我,而我,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接过来。”
他用他枯瘦的手紧紧的拉着秦鱼的手,问道:“秦鱼,你老实跟我说,你让我做大王,是不是你别无选择?我不是你唯一的选择,是不是?”
秦鱼早就被他这一番癫狂的话语给惊呆了,他一直以为,子楚想做大王,是他自己的野心,他是王子,他理应有这个野心,秦鱼对此,一直都是理所当然的接受的。
子楚这话,怎的听着怪怪的,王位好似才是他求而不得之后的退而求其次?
“子楚,别为自己的自私和残忍找借口,不论是何种原因,这都不能是你放任别人想出那等阴毒的法子为你铲除异己的理由。”
子楚:“你说吕不韦?吕不韦是个忠臣,他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为我出谋划策,他一心为我着想,是个心里只有我的忠臣,他支持我,我信任他,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子楚并不认为吕不韦做错了,也是,那个断绝大军粮草的计划,子楚早就心知肚明,他要是觉着不对,这个计划也不会最终执行。
秦鱼可以接受阴谋诡计,当年他在范雎身边的时候,可没少见范雎为了秦国实施各种阴狠的间谍计划。
他也可以接受任何针对他自己的算计,当年范雎欲置他于死地,他还不是照样让范雎活的好好的离开了?
但他唯独不能接受一个心性走偏却还不知悔改的人。
子楚他,从根上就扭曲了,掰不回来了。
秦鱼站起身,冰冷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好好养伤吧。”
子楚:“你们抓到吕不韦了?”
秦鱼:“没有。”
子楚:“。。。。。。你们若是抓到他,给他留个全尸吧,就当。。。我求你。”
秦鱼:。。。。。。
秦鱼没有说答不答应,他离开那间让人窒息的宫殿,站在院落中,抬头看了会灰蓝色的天空,
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的阴影。
“南孙,阴影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可以让一个人的心扭曲到可怕的程度。
南孙想了想,道:“阴影没什么好可怕的,我等护卫君上,就每日都生活在阴影中,我也没见有谁就心思阴暗了。”
秦鱼转头去看南孙,好似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南孙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询问道:“君上?”
秦鱼转回视线,道:“走吧。”
刚走出没几步,迎面走来一队队伍,是云梦王后。
秦鱼停下脚步,云梦王后上前紧走几步,行礼问好:“安平侯。”
秦鱼避开半礼,拱手作揖:“王后来看大王?”
云梦王后面露担忧,道:“是啊,从昨日大王就水米未进,瞧着着实让人担忧。”
说实话,云梦王后长相寡淡,并不能算是美人,但就是这样眉目寡淡的长相,面露担忧的时候,也是楚楚可怜面容隽永的。
还有她身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像秦峦这样的铁汉能被她吸引,似乎也并不是难以让人理解的事。
秦鱼:“大王心思郁结,王后多陪伴在大王身侧,劝解着些,会好起来的。”
云梦王后踟蹰问道:“大王,还能好起来吗?”
秦鱼:“当然,只要他自己愿意好起来,他就能好起来。”
云梦王后深深一礼,感谢道:“多谢安平侯。有安平侯此言,妾身就放心多了,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大王,让大王能早日好起来。”
秦鱼点点头,绕过她离开。
出宫门的时候,他侧首回望了一下,见云梦王后正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离开,见他回望过来,还对他礼貌的笑了一下。
秦鱼摇头,这就是个人精,原先他还怕这女人会被秦峦给欺负了,现在看来,秦峦若真撞在她的手里,说不定会被她给吃干抹净了。
秦鱼回到大郑宫,宗正胜已经带着几个宗室重臣们等着他了。
落座之后,宗正胜先开口:“方才老夫经过宫苑的时候,见秦将军在带着大王行猎,如今多事之秋,大王却耽于玩乐,是不是不妥?”
秦鱼道:“秦国以武立国,大王学一
些捕猎的手段,不是坏事。”
宗正胜连连附和道:“是,是,大王理应善于武事,只是,王父子楚如今病重,大王理应于榻前尽孝,方不会落人口实。”
秦鱼笑道:“巧了,我才从王父那里过来,他叮嘱我,要教大王以国事为己任,若大王能够内平国事,外息战乱,还百姓以太平安宁,就是为他尽孝了。”
宗正胜道:“王父既有此王令,我等老臣,定会为大王分忧。眼下就有一庄大事,关乎国内政事是否平稳,不知安平侯要如何定夺?”
秦鱼:“是何大事?”
宗正胜:“正是昨日发生的公子缯叛乱的事。”
秦鱼看了一圈下面正襟危坐的宗室和大臣们,询问道:“诸君以为,公子缯该如何处置呢?”
宗正胜起身恭谨道:“自是枭首以惩,警世天下人。”
秦鱼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其他跟着叛乱的人呢?该如何惩罚?”
宗正胜言辞凿凿:“诛首恶,正法度,其他参与之人,按照秦法,一一裁夺即可。”
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啊。
秦鱼笑道:“那跟随叛乱的宗室子弟们,还挺好命的,成功了,他们加官进爵,搏一个从龙之功,失败了,只是交些钱财买罪,用爵位抵命就行了。不知何时,这谋反的成本,竟然这样低了?”
宗正胜和其他宗室大臣们面面相觑,听安平侯这话里的意思,是要重重责罚了?
宗正胜询问道:“不知安平侯,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秦鱼轻飘飘的推出了两个字:“流放。”
宗正胜拧眉:“流放?安平侯是想将公子缯等一众人。。。流放到他国去?”
国人犯法,一般都是罚款,残疾其身体,严重点的就是处死,对于有身份地位的高位者来说,就是流放他国。
比如秦献公当年,政变失败之后,就是被他的叔叔们流放到魏国,然后在魏国一过就是三十多年,不仅没死,最后还回国即位了。
在宗正胜看来,这等流放,跟放过公子缯没有什么区别。
秦鱼笑道:“我说诸位,你们是不是在咸阳呆的久了,不知道天外之天,到底有多么广阔了?”
宗正胜
非常谦虚的请示:“我等愚昧,还请安平侯示下。”
秦鱼很好说话:“西域之西,瀚海之北,东海外岛,南疆之滨,都是已经探索过的土地,在这些土地之外,还有广阔的疆土,只恨无人去探索,着实可惜了了。”
宗正胜倒吸一口凉气,西域之西,瀚海之北,东海外岛,南疆之滨。。。。。。
这些地方,可都是不毛之地,安平侯让叛乱的宗室去这些地方,啧,还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杀了他们痛快呢。
此时此刻,宗正胜居然有些可怜那些谋逆之人了。
秦鱼对宗正胜道:“你们既已知晓,就回去好好劝劝公子缯他们,要他们趁还在雍都的时候,好好将养身体,留着大好年华和才华去为大秦开荒,”他轻笑道:“他不是喜欢当王吗?这些地方,随他自己选择,在这些地方,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王,这个大王,他想怎么做都行。”
宗正胜:“。。。。。。诺。”
送走了人,秦鱼也没歇着,他展开地图,开始查看诸国对战情况。
秦国外头还在打仗呢。
匈奴看似被打退了,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草原上到处都是荒草,匈奴人的牛马人无甚可吃的,保不齐还要南下劫掠。
现在雁门郡被秦国占领了,北面防御匈奴的战线就从赵国落到了秦国的肩头,如今燕国和秦国正在盟约蜜月期,暂时可以不用防备燕国。
秦国的三十万大军还在围攻赵国的邯郸,但李牧、廉颇已经回援邯郸,虽然目前蒙骜、王陵那边还没有兵败的消息传来,但河内和上党那边也要做好支援的准备。
魏无忌死了,魏王失魂落魄的,秦鱼已经下了最新的命令,让魏国继续内乱,无暇他顾最好。
齐国的君王后眼看着就不行了,齐王建不是个能拿的起来国事的,君王后死后,若是舅父后胜掌权,与秦国而言,那可是大大的有利的。
韩国,已经被秦国吓破了胆,不足为虑,只有楚国,不得不防。
如今秦公主和昌平君已经在楚国,让他们和楚王斗,如果楚王太给力了,他不介意让陈兵长江口的蒙嫣和帮上一把。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结束和赵国的战争,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把邯郸
打下来。。。。。。
秦鱼正在思考打下邯郸的可能性的时候,秦王政一行走了进来。
看他们一身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好笑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谁赢了?”
秦无厌嘟嘟囔囔的:“我没输。”
秦王政:“一只兔子也没打到,没输也没赢。”
秦鱼笑道:“好了,估计今天兔子们都躲起来了,改天你们再比试,不差今天,啊。”
秦王政被秦鱼案几上摊着的地图吸引,好奇问道:“叔祖,您在看舆图吗?”
秦无厌也趴在案几上,指着边角的一小块地方道:“这里是西域楼兰,这里是伊犁河,这里是巴特科里亚,这里是塞琉古,这里是波斯,这里是孔雀王国,这里是希腊,这里是埃及。。。。。。”
秦无厌对着一张舆图如数家珍,将秦王政和蒙恬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蒙恬、白药师和王孙谦他们虽然都出身不凡,但他们年纪小,平日里在家都是离父辈书房最远的人,家中事务尚且与他们无关,更别提国事了。
秦王政倒是曾经看过这些舆图,但也不能像秦无厌一般指着一块地说这里是什么地方,统治它们的主人是谁,都有什么风物,什么人情。
带着孩子们一起进来的秦峦让孩子们自己去看舆图,自己则是捡起一张折子,看上面是河内、河东、上党三地的粮草记录和调度情况,便知道秦鱼是在忧心与赵国的战事。
秦峦道:“要不要我出兵?”
秦鱼摇头:“你熟悉的战场在西域,去了邯郸,未必能占据优势。”
秦峦也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他更擅长地域广阔无遮无挡的骑兵战,对地处城池林立的平原和丘陵这样以战车和徒兵为主的战场,他打起来束手束脚的,不是人多就可以取胜的。
秦峦道:“给我三万骑兵,我去荡平瀚海,彻底解决匈奴部落。”
秦鱼还是摇头:“如今匈奴只是个多部落集合体,时而聚合,时而散开,他们自己会跑,杀是彻底杀不死的。”
如今的匈奴只是一个比较大的游牧部落的总称,这些游牧部落,只要草原一有丰年,他们就能聚集在一起,结合成为一个新的大部落,至于这个大部落是叫
做匈奴还是游胡还是什么其他的名字,都是南面的这些国家给他们起的名字,至于他们自己,压根不会在意自己叫什么。
只有等秦国大一统,北面沿着400毫升等降水线修造的长城防线拉好之后,才会倒逼草原游牧部落不得不统一起来,一起对抗南朝。
现在北面的游牧部落,都还只是零散的小部落,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游散在西域地区,而且都和秦国交好,这次匈奴能被聚集起来突袭秦国的军队,不是他们自己主动的,而是秦国这边拿着大把的钞票和武器把他们给勾引来的。
对西边草原,秦峦自己再清楚不过。他自己经营西域这些年,深知他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那些一打就散的游牧部落,而是脾气不定的大自然,他在西域驰骋的这些年,其实就是一个适应自然驯服自然寻找更适合人类生存地方的过程。
他手下的骑兵固然强悍,但也不是杀不死,不能撼动的。
秦峦问道:“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秦鱼笑道:“还真有一个。我打算将此次叛乱的宗室,流放一部分到中亚,这个,还得要你帮忙,别让他们都死在了路上。”
这是要秦峦帮忙把要流放到中亚的叛乱者给帮忙运过去的意思。
秦峦不妨他能听到此等。。。奇异又炸裂的消息,黑脸上的大眼睛都硬生生的又给睁大了半分:“你没开玩笑吧?让那些。。。。。。去塞琉古?”
不是他看不起公子缯这些人,这些尸位素餐之人,让他们搞搞阴谋诡计还行,让他们去跟人拼地盘打架?
省省吧。
秦鱼笑道:“你却是小看他们了,他们毕竟都是我秦国的子孙,骨子里争强好胜的血性还是有的。。。。。。”
秦峦:“哼,这个我倒是信,要不然也不能杀进大郑宫呢。”
秦鱼:“。。。。。。我秦国的祖先,最开始就是和西戎这些部落为邻,一刀一枪杀出了如今的基业,你我的血脉中都流淌着西戎人的血,如今只是让他们回归祖地,重新追随祖先的脚步,建立自己的功业而已,相信他们会感激涕零的。”
秦峦摸着自己的良心道:“你这追随祖先的脚步,追随的也太远了些,那些黄头发绿眼睛的人,可是跟咱们的祖先差了
十万八千里。”
秦鱼挥挥手:“唉呀,这不重要,现在不是,等他们去了不就是了?他们可以做后人的祖先嘛,以后后世子孙会纪念他们的好的。”
秦峦一脸狐疑的看着秦鱼,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主意你打了多久了?”
秦鱼笑道:“没,就刚才,宗正他们来问我要怎么处理这些叛乱宗室,我才想了这么个流放的法子出来?”
秦峦不信:“真的?”
秦鱼回答的斩钉截铁:“真的,骗你是小狗。”
秦峦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他还不了解这个弟弟?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眼馋那些不毛之地,什么流放,这么个阴损主意,指不定在他心里酝酿了多久了,哦,对了,这个弟弟还不止一次的问他,在希腊的时候,就没给自己找几房妾室留下血脉?
嘶,那个时候他只当弟弟关心他的生活,现在看来,他这是早就图谋不轨很多年了啊,亏得他还感动了很久呢。
秦鱼可不管秦峦心里是不是已经被他给搞emo了,海外殖/民嘛,当然要先把罪犯给迁过去搞开发了,要不然中原人口就这么多,国内自己开发都不够用的,哪里有力量派去边远地区呢?
现在正好,公子缯这些人,是惯于统治他人的,将这些做惯了主人的人给流放过去,让这些人去搞当地土著统治,成功了就是秦国的边远附庸国,失败了,难道他们留在秦国,还能保下一条命来吗?
秦鱼叫来秦王政,问他道:“此次公子缯等叛乱,大王可有想过要如何处置他们?”
其实方才秦王政耳听八方,已经听到了秦鱼和秦峦的对话,只是,他有些没听明白。
“叔祖想怎么处置他们?”
秦鱼笑道:“我想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秦峦在旁抱臂配音做注脚:“哼,一个绝佳的馊主意。”
秦鱼不管他,兴致勃勃的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士大夫,他们从小享受了常人一生都享受不到的高规格教育,才华横溢,志向远大,直接将他们都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