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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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走了。
现在重新复述一遍现场情况给时温听,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是怕你看见他不高兴?”梁明照问。
时温摇摇头。根据万重为以前的表现,有这种难得见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浪费,毕竟之前长个疹子都在他家里赖了三天。
不过,自从那次分开之后,到目前的三个月内,他从未再出现过,只是每周会固定发信息,大凡一些“睡了吗”“醒了吗”“吃了吗”之类的琐碎。
时温终于确定,万重为何止是来过,还救了他。
下午,病房里安静了些。白离抱着一大束百合进来,上午人多,他不想人挤人,就挑个清净的时间过来。
大部分队员都已经离开了,时温诧异白离竟然没走。
“我没地方可去,干脆留下来转转,正好等你醒了还可以来看看你。”白离找个瓶子将百合插进去,随后又在病房里转了转。
梁明照提了一袋苹果进来,招呼客人,客气寒暄几句,又出去给时温打热水,给他们留点说话的空间。
“你哥人不错,细心,也是真疼你。”白离看着碗里切成小块的苹果,每一块都大小均匀,一口大小。
“他是搞科研的,切个水果都要是正六面体才行。”
白离噗嗤一笑,接着问了句让时温措手不及的话:“你爱人呢?怎么不见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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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温:我爱人得病死了,刚死,还热乎着呢!
第60章 懂了
“他竟然没等你醒就走了?”白离闻言有些诧异,毕竟现场那情况,说是万重为把时温当成命一样也不为过。
时温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第一时间赶过来,冒着风险跑到无人区把他救出来,却在人苏醒之前一声不吭走了,连个面都没见,连句话都没留下。
其实就算白离不来,时温也打算问问他,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
白离的表情就更复杂了。
凌晨四点四十分,白离收到万重为发来的信号,驾车往回赶的同时,通知了补给点和医疗队。他开了一段路,又徒步了一个多小时,比医疗队早一步赶到了两人藏身的那处风蚀岩。
早上六点,天河长明。清冷的日光覆盖下来,山岩下的每一处细节都看得清楚。
时温已经深度昏迷,万重为坐在地上抱着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线衣。保温毯、冲锋衣、摇粒绒坎肩,所有能御寒的衣物都裹在时温身上。
等白离再靠近一点,被现场吓了一跳。
万重为没理他,如常拿那把从补给点带出来的折叠军刀在手臂上划开,浓稠的鲜血流出来,全灌进时温嘴里。
天太冷,血液流一会儿就凝住了,他便重新找位置再划一刀。
简直是个疯子!白离骂了一句,把急救包打开,拿出一张保温毯把万重为也裹住,期间碰到对方手臂,凉得扎手。他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时温有事,万重为先挂了。
还好大部队来得及时,两个人最终都有惊无险。
“十几刀吧,在急救车上我没敢仔细看,反正血肉模糊,没一块好肉。”白离想起来心有余悸,那皮肉撕裂的声音和画面在眼前重现,吓得他不自觉抖了一下,“这人可真够狠的,一刀划下去,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见时温久久没说话,白离慢慢回过味来。
“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半晌,时温说:“没吵。”
又说:“我们离婚了。”
两天后,时温和梁明照飞回M国。
经此一事,时温整个人有点恹恹的,平常就安静的人,现在更是安静得过分。梁明照陪了他几天,便回了西雅图。
天气渐渐热了,时温找了个周末大扫除,不穿的棉衣规整好,又把夏天的T恤短裤都拿出来洗一遍晾上。
打开杂物柜,那只灰色的旅行袋安静躺在里面。时温坐在地上,将拉链拉开。
水壶、速干内衣、压缩裤、冲锋衣等等,林林总总,都是从西北沙漠带回来的徒步装备。是梁明照在医院帮他收拾好的,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打开过。他潜意识里不想打开,也不愿意回想在绝望里挣扎的那一天一夜。
他盯着那件青灰色的摇粒绒坎肩发了会儿愣,终于伸手将它从包里扯出来。
就是一件普通的保暖坎肩,码数比他平常穿的大两个号,因为长时间塞在包里,绒毛上结了痂。有几块地方色泽暗沉,指腹摩挲起来有坚硬的触感。
他把洗手池放满水,把坎肩按进水里,然后自虐一般看着一股暗红从水下涌出来。
用力搓了好几遍,直到水池里再也看不见一点异色,直到那条紧紧搂着他的手臂里淌出来的血彻底冲刷干净,他才把坎肩捞出来,拧干,然后晾到阳台上。
得把坎肩还给他,时温想,或许应该给他打个电话道声谢。别人救了自己一命,装聋作哑太没礼貌了。
他回来之后就做了决定,等万重为再打电话过来,他一定好好说声谢谢。
可是没有电话,连个短信都没有了。
时温在打电话和等电话的纠结中又过了几天,在一个周末的早上收到一段视频。
视频文件后面跟着祁望的一句话:这个发给你,这次我想替他做决定。
万重为坐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阳光很足,打在他脸上,苍白到透明。
时温心下一沉,这是一间病房。
万重为笑着,很温柔。
“阿温,最近好吗?”
他看着镜头,眼神缱绻,问了这一句便停下话头,有些痴地盯着前面看。停了很久,久到时温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对不起,给你录这段视频,可能又打扰到你的生活。但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所以很难忍住。”
“阿温,我脑血管有点问题。”万重为食指敲了敲眉头,很平静地说,“是先天的,要做个手术。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难过。”
“所以,你不要难过,就当是一个认识的人,给你说了一些话。听完了,继续出门、上课、聚餐和见朋友,继续过好你的生活。”
话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会儿。他看起来有些累,也没精神。曾经那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和隐而不露的霸道离他很远。
时温能听到他微微透着疲累的喘气声。
“阿温,我最近常常在想以前的事。想妈妈,想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有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我之前真的不怕死,一点顾忌也没有,只想着报仇。生病了也不想治,觉得没有意义。”
“可是我忘了,人会变啊。”他苦笑一声。
“你看看,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活着见不到你,死了,就更见不到你了。”
“我想活着,哪怕一年去偷偷看你一次也行啊。”
“阿温,我明天就手术了,成功率一半一半吧。”
“我现在最怕的,不是手术不成功。”
万重为眼眶突然红了,有眼泪流下来,他抬手擦了擦,脸上扯出个笑来。
“我怕你难过,又怕你不难过。”
“我懂了,但是太晚了,是不是?”
万重为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时温却突然明白了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我怕你来,又怕你不来。”
被困在地下室时,时温对万重为的感情处在一个复杂的临界点上,对爱人会做出的两种选择让他备受煎熬。
但其实时温最怕的还是万重为来,就像如今万重为最怕的也是时温难过。
爱意更多的那个人,总是处于弱势。
万重为懂了时温的痛苦,懂了自己挂掉电话葬送了什么,也懂了无论时温会不会为他难过,他都得受着。
“好了,就说这些吧。”万重为抬起头来,好看的嘴角牵起来,“阿温,我希望你余生美满,无病无痛,再不孤单。”
视频到这儿就结束了。
时温坐在那里很久,直到眼泪滴下来,打在他垂着的手背上,才恍然清醒。
他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整理了一个行李箱出来。他拖着一个箱子出门,迎面碰上梁明照才想起来,师兄说过这个周末要过来看他。
梁明照看他一脸魂不守舍,在门外拦住他,问他怎么了。
时温愣愣看着梁明照着急的脸,抓住他胳膊,讷讷喊了一声“师兄”。梁明照一只手搂住他的肩,一只手去开门:“进来再说。”
看完那段视频,梁明照还算平静,要不是碍于时温在场,他甚至都想说一句“现世报”。但他看了眼时温那副样子,最终把话忍了回去。
他看得出来,自从西北沙漠回来之后,时温就有了变化。有了这层舍命救人的意思在里面,时温做不到再对万重为横眉冷对。
“阿温,你想清楚。”梁明照暗含提醒,“你去,只是想看看他吗?”
时温点点头:“我就看看他,如果没事,我就回来。”
他把那条摇粒绒坎肩也收进了行李箱里,去了要还给万重为,还想当面跟他说声谢谢。至于别的,他现在脑子很乱,想不出来,也不想跟梁明照承诺或者保证什么。
梁明照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这样急匆匆走,证件都准备好了吗?机票呢?也买了吗?”梁明照又问。
时温的智商短暂落地,茫然摇摇头。
“这视频谁发给你的?”
“祁望。”
梁明照从时温手里抽出手机,拨了回去。
时温视线惯性一般跟着梁明照转,心里只觉得乱,很难集中注意力。
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梁明照冷着脸说:“我是时温的师兄。”
梁明照问了对方一些问题,大概就是几点的飞机走、在哪个医院等等一些琐碎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梁明照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时温,说“你等会儿”。
时温接过来,对面是祁望的声音,语速有点快。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已经在无菌仓了,我进不去。手术时间是明天早上。这段视频是昨天录的,他本来是让我在手术后再决定是否发给你。”
“什么决定?”时温抓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重点。
祁望顿了顿,让自己声音尽量听起来不是卖惨:“他说,如果他死了,就发给你。如果没死,就算了,不想打扰你。”
时温直到此刻才明白祁望一开始说的那句“这次我想替他做决定”是这个意思,他毕竟和万重为更亲近,实在看不下去,便提前发了。
“我刚才通过医生转达给他知道了。医生说,他现在情绪有点激动。”祁望说,“谢谢你愿意来看他,等他醒过来……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电话已经挂了,梁明照查了查订票软件。
“最近的机票是今晚十点,你现在去机场也没用,先在家里休息。吃过晚饭我送你去机场。”
然后又嘱咐了几句。
时温一直很沉默,终于挨到晚上,晚饭也没吃几口,跟着梁明照去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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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的文在隔壁,写完了这个就更。大概是一个攻伙同他的坏朋友们欺负受,之后后悔得肠子都绿了的故事。攻有点暴力,不换攻,自己选的攻哭着也要“白头不相离”。
白离是受。
第61章 他是太后悔了
次日早上八点,飞机降落在平洲机场。
褚冉接过时温的行李箱,又递过来一杯热可可,让他缓解一下飞了十个小时的疲劳。车在外面等着,褚冉沉默地带路,是万家那辆常用的商务车。
距离上次离开已快一年,时温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来,还能乘坐同一辆车。
车子直到开进医院,褚冉都恪守着助理的职业道德,时温不问,他绝不多说一句话。
他们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
时温坐在手术室外,空旷的走廊冰冷幽长,他大脑有些发木,看见景清的时候,一瞬间的想法竟是“还好”。还好有人陪着他,还好有人在意他。
万重为没有那么十恶不赦,至少对时温之外的人,都有天道好还的说辞和理由。时温心想,至于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从沙漠回来之后,就算两清了吧。
如今他生了病,他来看一看,求个安心吧。
加上祁望,三个人坐在一条长椅上说了会儿话,都是关于万重为的病情和手术情况。
祁望拿了两杯高热量奶茶,递给时温和景清。自己也拿了一杯,咕咚咕咚往下灌。很甜,很热,一大口下去,很解压。
祁望一杯热奶茶下肚,突然说:“你失联那天,他本来定好了第二天手术。”
时温和景清同时停下吞咽的动作,景清诧异地看过来。时温没抬头,他在听。
“专家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连头发都剃光了,接到你师兄电话,他病号服都没脱就上了飞机。”祁望很平静地描述着,“他那时候已经很不好了,一折腾,整个人都垮了。把你救出来之后,怕你发现异样,没等你醒就走了。”
“之前跟人打个架都要去你那里卖惨,真有事儿了,跑得又怂又快。”
祁望眨眨眼,有些好笑,却笑不出来:“回来的路上我问他,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他说找不到就一直找,找到为止。不管你发生什么事,变成什么样儿,他都接着。”
“别的我不知道,”祁望看了一眼时温低垂的眉眼,在他心里扎下一刀,“要是找不到你,他这个手术是不会做了。”
“回来之后养了一个多月,身体才重新达到手术条件。”祁望说。算是侧面告诉时温,为什么从沙漠回来之后万重为就没了消息。
不得不说,祁望是个话术高手,寥寥几句正中红心。时温本就心肠软,这下几乎白了脸。
“其实手术方案早就定下来了,你离开平洲之后,他没什么心思在这上面。几乎每隔十来天就要去一趟M国,找各种机会接近你。”
“圣诞节……他也来过是吗?”时温突然开口。
祁望一挑眉,轻轻叹了口气:“你发现了啊?我早就跟他说,老是这样搞跟踪,迟早被发现,到时候下场更惨。他才不管,又是改名字,又是投你们研究所那项目,看到你和别人约会,还发脾气砸东西,跟有病一样。”
时温皱了下眉毛,像是反驳了一句:“没有约会。”
祁望充耳不闻,他老板在里面生死未知,他不说完憋得慌:“事儿都堆到一块了。你那个约会对象打了他,引发颅内高压,刚开始没事,后来已经压迫到那根畸形脑血管,手术不能再拖了,他才肯回来。
还有他那次过敏休克,也是因为颅内高压引起的,不是因为乱吃东西。等回来之后专家诊断完才知道,他还挺开心,觉得在你那里赖了几天赚大了。”
祁望说完这些便停了,他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强求时温原谅或者怎样,万重为都没有这个资格,他更没有。他只是要把自己知道的这些说完,至于之后两个人的路怎么走,他说了不算。
楼上病房有一间休息室,景清让时温上去休息,这场手术将耗时五六个小时,他和祁望轮流守在这里就可以了。时温没再坚持,他确实挺不住,飞了那么久,又听了那么多话,心里和脑子一样是一团乱麻,唯有躺下是他唯一的渴望。
他一躺下便沉入昏睡中,直到中午被祁望叫醒。
祁望说手术算是成功。但他脸色看起来并未因此松懈,时温便知道还有其他问题。
他们到了主治医师办公室,景清已经和医生说了一会儿话。等他们坐下,医生把之前说过的又简要介绍了一遍。
一大堆专业术语掺杂在谈话中,时温听不太懂,但大体意思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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