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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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群人涌出来,在门口寒暄道别,祁望发现万重为站直了身体,向前走了几步。
万重为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时温跟前。两人看着不算亲密,万重为不知道说了什么,时温摇摇头。应该是对什么事情没达成统一意见,万重为没放弃,还在说,最终时温不太情愿地点了头。
两人在酒店门口逗留了五分钟。万重为目送时温进了旋转门,然后才转身往外走。他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祁望忍了好几忍,问万重为:“老板,你来回一个小时,就为了和他说五分钟的话?”
还有句话没问出来: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万重为丢过来一个“你懂个屁”的眼神,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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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温在百忙之中抽了一个晚上,莅临洛水居。这是万重为跟他说了好几次,时温才应承下来的。
攒一个时温愿意参加的局儿太难,万重为提前给大家打好了招呼,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尽量闭嘴。
万重为几个朋友都在,范崇光、祁望都来了,黄蕴藉和她的新婚丈夫也在。其他人还好,时温好久没见黄蕴藉了。她之前为了配合万重为的计划又是假订婚又是隐遁的,现在大大方方带着老公出来,应该是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和时温一见面,就凑在一起说小话。这女人还是张扬肆意的性子,心思通透得要命,看万重为和时温之间的来往,就知道这俩人现在什么情况。
于是她不怀好意地跟时温说:“千万别急,万重为这种人,你就慢慢吊着他,让他不上不下,也尝一尝爱情的苦。”
时温被她说得脸红:“没有吊着他,我们现在就是……”
总不能告诉黄蕴藉他们现在是“炮友”。
黄蕴藉给了一个“我懂”的表情。
“他把大家叫来,不就是变相给他做助攻嘛!做做你的工作,让你赶紧和他复婚。你现在是你们那个圈子里拔尖儿的,人又长得好,各方面条件都让人眼红,他能不着急吗?当然了,虽然他也是他们那个圈子里拔尖儿的,但商人多庸俗啊,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你不一样,你是为了人类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和他对社会的贡献不同,因此意境和意义也不同。”
时温听她越说越夸张,赶紧打住,将话题转移到她老公身上。
晚饭没弄太复杂,也没找厨师帮忙,就是几个人坐在一起打边炉,和正常朋友们聚会一样。
时温之前还和万重为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和他们聚一聚,但现在和那时候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任谁也能感觉出来。
——时温在蜕变,在强大;而万重为也终于学会了克制、尊重和珍惜。
这次大家聊一些最近圈子里的八卦和秘辛,没聊那些晦涩的经济形势和基金股票。话题也没刻意围绕着时温,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带着目的来的,但心里都有个界限。这样的气氛让时温很放松,人也跟着自如起来。
时温说自己这次来参加论坛时的趣事,说自己在M国研究所的生活,也说万重为做的饭将将能吃,说他每次做完高压氧就借口说副作用太难受,睡一整天逃避做家务。
大家哈哈大笑,聊兴正嗨,范崇光突然想起什么,插嘴道:“高压氧的副作用不光是些不好的,也有好的。”
大家纷纷看他,等他说下一句。
他说:“可以治阳痿。”
万重为:“……”
想和这个朋友绝交还来得及吗?
祁望脑子一抽,赶紧补上一句:“老板不用治,他能行。”
万重为:“……”
握草还不如不解释。
黄蕴藉笑疯了,夹着一颗牛肉丸子已经送到嘴边,手一抖,丸子从桌上蹦到地上,转了个圈,滚远了。
时温干脆把脸埋进碗里。
晚饭吃到十点多才散场。在万重为的强烈要求下,时温没回酒店,留宿在洛水居。
像是为了证明高压氧治疗和那方面没什么关系,万重为洗完澡就进了时温的客房。他淡定地躺到时温床上,像谈公事一样告诉时温,该旅行“炮友”的义务了。
时温不知道这种关系还需要履行义务,忍不住怼他:“这不是看心情吗?又不是夫妻,哪有什么义务和责任的。”
万重为很不满,在时温眼前伸出一只手:“自从确定关系之后,有这一只手的手指头多吗?我再素下去,真要出问题了,到时候高压氧也救不了我。”
时温想笑,憋得难受,发出的声音嗡嗡嗡的:“关我什么事?”
然后不顾万重为发黑的脸,又说:“大不了换个炮友。”
万重为:“……”
今晚这顿饭还能吐出来吗?
万重为这种人,情绪再怎么激烈,面上也不显。
可现在没别人,这又是他的地盘,他看着时温笑得花枝乱颤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突然产生了一点悲悯的情绪。
于是他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再次确认了一下门已经反锁了。然后走到窗边,把窗户也关死,这才不紧不慢走到毫无危险意识的时温跟前,把时温怀里的被子扯出来,抖开,以迅雷之势将时温扑到被子下面。
时温这下笑不出来了。
夜色如墨,屋里一点光线都没有。万重为摸着黑,刚才那点悲悯早就不见了。房间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和纠缠。偶尔听到一两声求饶,很轻很慢,像猫叫,抓挠在人心尖尖上,让整个夜晚都在发酥发痒。
第72章 白离
他们很快又约了第二场聚会。
范崇光主动组的局,想给上一场自己的胡言乱语找回点面子。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万重为翻脸无情,之前说好给他的一个项目本来第二天要签合同,结果法务找了一堆理由为难他。范崇光气得牙痒痒,只好厚着脸皮去找时温,时温不好拂他面子,便答应了。
晚饭定在一家私人会所,融合菜,菜品不错,环境也好,偌大的庄园里是一个个独栋四合院,吃完饭还能出来溜达溜达吹吹风。
时温吃到中间,出来上洗手间,听到门外有人拉扯的声音。原本他不在意,以为是谁喝多了,可听到一个声音觉得耳熟,便走到门口去看。
这种独栋四合院只是吃饭用,并不大,但设计的要素一点不少,宅门、影壁、内院、游廊、东西厢房和正房,一应俱全。
对面的另一栋四合院大门正对着,中间有一段几米宽的过道。一个高一点的男人正抓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说话。
“说走就走,工程不要了?”抓着人的男人语速很慢,但气势很足,威胁的意味明显,“你想清楚,如果不怕你老板吃官司,你尽管走。我也不是离了你就不行,都是成年人了,别太不识抬举。”
被抓着手腕的男人用力把手抽出来,往外站了站,语气冰凉:“我不干这种事。”
“不能好好说话是吧?”那人烦了,“你以为你是谁,没有闻君何你什么都不是。这么说吧,你要是还想在这个行业里混,最好是听我话。我现在还有点耐心,我们在一起了,我保证没人欺负你,也保证你公司和老板都没事。”
门外的青石板过道上悬着一盏古香古色的荷花灯,借着灯光,时温看清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是白离。
他们自从徒步比赛之后再也没见,但常常在微信上聊天。时温知道白离在西北徒步游玩了一段时间之后,回到原先的公司继续工作了,从事的是建筑设计行业。但不知道白离的公司竟然就在平洲。
时隔一年未见,白离头发留长了点,穿着衬衫西裤的样子和之前在沙漠里的形象相去甚远,少了些肆意洒脱的棱角,多了些清隽的书卷气。
他低着头隐忍的样子,时温从未见过。时温想,他大概是遇到难处了。
“我说了,我不干这种事。”白离紧抿着唇,又撤后一步,“我没你们那么恶心!”
这句话瞬间把那个男人激怒了,他一步迈过来,一把扯住白离手臂,咬牙切齿地说:“好啊,既然觉得我恶心,那我就恶心到底!”
“白离!”时温喊了一声,快步跨出大门走过来,站到两人中间。
突然被人打断,那男人怒气刹不住,眯着眼看了看时温,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白离看到时温,脸上掠过一丝惊喜,随后又因为被朋友看到难堪的这一幕感到尴尬。他急于离开,便握住时温的手说:“我们出去再说。”
时温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便拉着白离往自己的四合院走。
这下那男人彻底怒了,声音提高了些:“谁啊你!让你们走了吗?”
门外的吵嚷传进来,出来找人的万重为在游廊的卫生间门口停下脚步,转身往外走。一出来,就看到时温和两个男人在争执,他眼里只有时温,顾不得看其他人,上前一步就把时温拽进自己怀里。
三人修罗场变成了四个人,却神奇地安静下来。
刚才还嚣张霸道的男人看看时温,又看看万重为,抓着白离的手松了,不尴不尬地笑了声,冲着万重为喊了一声“重为哥”。
“说吧,什么事?”万重为让人新开了一间房,四个人坐在里面喝茶。
曹俊彦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油盐不进人情不讲的万重为。说起来,他外祖家和万家有点亲戚关系,平时走动也算热络,他比万重为小了快十岁,玩不到一起不说,万重为严肃的样子也不讨小孩子喜欢。平常聚会什么的遇到了,都是躲得远远的。
后来长大了,万重为做的那些事,光听长辈们说一说,就觉得狠辣绝情,和他们这种被人簇拥着长大的公子哥不在一个维度。
他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上,更没想到万重为的前夫竟然是白离的朋友。
他有点尴尬,但还是老实交代:“我这不是正在追白离吗?约他出来吃饭,想给他介绍个工程,没想到他这么倔……”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下去,这些话自己听都站不住脚。刚才他都快当街动手了,简直就是强抢的架势,哪里是追求人的态度?
万重为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是感情的事他不好过多参与。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帮白离一把。
“和闻家有关是吧!”他用了肯定的语气,就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白离是我和阿温的朋友,有救命的交情。别的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你最好心里有点数。”
他方才已经给祁望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就收到了关于白离和曹俊彦之间的一些内情,其中还涉及到闻家人。具体细节他不清楚,但总归是一笔烂账。
白离有个男朋友,是闻家的大少爷闻君何,任性惯了,脾气也不好。白离和他是同学,从大一就在一起,至今已经八年了。最近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闹分手。而此时跳出来“强抢民男”的曹俊彦巧不巧的还是闻家大少爷的发小。万重为猜测大概是白离得罪了闻家人或者曹俊彦,才被这么刁难。
他懒得理这些小孩的感情纠纷,他自己还一团乱麻呢。但是白离是个正派人,也救过时温的命,他不能干看着这人被欺负。
“你想追求人,那是你的事,但是别人不同意,你就要尊重别人。当街上手这种事,不是成年人能干出来的。”万重为一点面子都不给曹俊彦留。
“是的,”曹俊彦赶紧点头,脸皮很厚地说,“我就是太喜欢小白了。”
他说完这句,一副能屈能伸的样子,转头对坐在一旁的白离说:“小白,对不起,我今天有点激动,你别放在心上。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然后脸上堆着笑,又跟时温说:“嫂子对不起,今天没认出来你来,就觉得眼熟呢,没想到真是你。上次见面还是在你和重为哥的婚礼上,后来你一直上学不太出门,我也没机会再和你见面。”
曹俊彦不但脸皮厚,说话也赶趟儿,是个人精中的人精。
他知道今天的重点不是白离,也不是万重为。他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熟稔又不失礼貌,让人想拉下脸来都做不到。
叫了半天,偷偷瞥一眼万重为脸上已经缓和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别。万重为摆摆手让他走了。
等饭局散了场,万重为送时温回酒店,白离也一同去。
时温住的是标准间,他想和白离住一晚聊聊近况,白离同意了。万重为很贴心地将他们送到酒店门口。
送人回来的路上祁望开车,他偷眼看着坐在后排的万重为,啧啧感叹了一声。
万重为瞥他一眼,问:“没看出来吧?”
“一点也没看出来你不开心。”祁望笑嘻嘻地说,“老板,爱情让人成长。”
万重为从嗓子眼里冷哼一声,心里却还很不是味儿。刚才时温拉着白离就进了酒店,连和他多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万重为眼巴巴看着,脸上还要表现出温和大度来。
“充足的界限感和信任才能成就好的爱情和婚姻,等你有了对象就知道了。”万重为说。
祁望嘴上答应着,并适当表示了钦佩,心里却想让老板死鸭子嘴硬就好了,毕竟现在的万重为绝不会承认已经被时温拿捏得死死的。
凌晨一点,时温和白离躺在各自床上,中间隔着一臂长的距离,聊着各自从沙漠回来之后的事。
对于今晚上的事,时温不主动问,白离说到哪儿随他心情。
“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白离平静地说,“就是谈了八年多,突然发现自己在对方心里可能并不重要,也没把我当成伴侣看吧。所以想明白了这些,就提了分手。”
“去西北徒步,本来也是想着跳出来固有的生活模式,让自己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什么。”白离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装饰琳琅雅致的天花板,没什么情绪。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冷静也好,麻木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和人生。
“其实要分手的决定本来也没那么坚决。后来你失联,万重为来找你,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都让我对爱情有了重新的认知。”
白离还记得万重为刚落地西北沙漠时的那种状态,仿佛世间万物都不重要,任何事都不能阻挡他把时温救出来。强烈的生欲和面对生死的无力感在他身上拉扯,让他在冷静和发疯的边界上反复割裂。
“我在岩石下找到你们的时候,那一刻我相信,如果你回不来,他也不会回来。”白离脸上露出个笑容,有感慨,有悲哀,“有首歌里唱,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看来还是我狭隘了。”
时温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哪有这么严重。”
“你们是还没有复合吗?”白离问。
时温点点头。
“为什么?”白离又问。
为什么呢?
时温也不知道为什么,万重为做到这个份上,很多事情似乎可以和之前的伤害抵消掉。时温又不是石头心,当然会感动,会心软,也会心疼。
但他又似乎知道为什么,说简单点,还是不够信任。倒不是不信任对方的深情和坚定,而是不信任爱情本身,不信任爱情在时间的磋磨中能保持初心不变。
白离看透了时温的犹豫,说:“你得给事件变化的可能,没有东西一成不变,要看你怎么经营。婚姻和爱情都需要经营,需要两个人步调一致,才能走得长久。你与其害怕未来的不确定性,不如好好经营现在。”
“他一直在努力向你靠近,如果你还爱着他,就尝试着也向他靠近吧。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勇敢一点,给彼此个机会,不要留遗憾。”
时温被他说笑了:“小白,我没发现你还是个爱情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