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炮灰被男主倒追了-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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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事发生绝非对方罢手,有我在,外人伤不到你,但我担心——”
担心伤到她的人是他自己。
“无论比武场上发生什么都不要管。”解离尘声音很冷,“若我失控,便用它杀了我。”
他握着她的手,将匕首的尖端抵住自己的心脏:“用它刺进来就能杀了我。你体内有我的先天剑气,还有你我交融的心头血在,足够安全地接近我。”
露凝拧眉松开手,后退几步道:“你给我这种东西做什么,我不可能杀你!”
“放心。”他声音温和下来,带着安抚之意,“我只是暂时死去,我总能想到办法回到你身边。”
他跟了几步想牵她的手,可露凝怕他再把那把会要他命的匕首塞给她,实在不敢碰他,只能闪躲。
解离尘瞬身至她身后,环住她缓缓道:“我真的不会有事,但若你发生任何不测,我都没办法接受。我会发疯,一定会。”
露凝眼眶发热,今日是九州大会最后一日,是万事尘埃落定的时候,她知道今天不好过,但他给了她信心,让她放松许多,觉得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伤到他,毕竟连商靡都没做到不是吗?
可他现在却又是这样。
“……怀州君那么厉害吗?”她长睫潮湿地转过身,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他为何总是这样辛苦。
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解离尘轻抚她的后背,温柔地说:“她一点都不厉害。”
“那你为何要……”
“我的对手不止是她。”
露凝瞳孔收缩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是怀袖或者其他州君。
他只是在通过打败他们,去追寻真正的对手而已。
紫微帝府。
……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地方。
怎么会有那样的父亲?
露凝想不通,她从来不曾这样憎恨过一个人,红红的眼睛带着恨意,在时间要来不及的时候,果断地将匕首收进衣袖。
“我会保护好自己。”她闷声说,“你安心比武,上场前给我留个结界,不必担心我。”
他的结界在现今的修界已是无人可以打破的,她又拿着可以杀了他本人的匕首,这样他就能彻底安心去比武。
只要他安心就好,用不用这匕首就是她的事情了。
凌霄宫道场上,怀袖意气风发地站在结界外,今日的对手昨日就已定好,不需要再抽天签。
她势在必得的模样人人都看见了,明明昨日她还满面忧虑,今日忽然这么胸有成竹,明州君稍稍想想就知道是为何了。
怕是寻了紫微帝府的帮忙。
寻上面帮忙得来的胜利算什么?明欢冷笑一声,面上不屑,心底却很不甘。
该死的云似画,平日里装成个病秧子,让她大意轻敌,否则今日与解离尘一战的人不一定会是怀袖。她暗中修炼,修为早已接近怀袖,原本想着令她们猝不及防,现在计划全被打破。
云似画若侥幸没死,她也一定会助一臂之力,让这人真死了才好!
想到这里实,解离尘终于到了。
他还是和被他称为妻子的女修并肩而行。
有些意外的是,他今日没穿黑衣,反而穿了一身锦纱白衣,长发半披,雪色发带与白发交叠,分不出是发丝更白,还是发带更白。
不得不说,离州君的模样确实生得好,哪怕是号称修界第一美人的玉璇玑在他面前也得自惭形秽。若评美人不限制性别,合该是解离尘拿第一。
露凝跟在解离尘身边,被他安置在离州席位,他细致地留下几重结界,其他人看见这结界就完全消了拿露凝迫他做些什么的主意。
一重就够可怕的了,还下了那么多重,完全提不起破阵的心思了好吗?
怀袖和他们的想法都不一样。
她站在结界外,手握长笛,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在意那些结界。
她已经不需要拿女子来要挟解离尘了,她如今底气十足,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打败他,乃至于杀死他。
“离州君。”怀袖淡淡一笑,“既然来了便不要浪费时间,尽快开始也尽快结束吧。”
她也不等解离尘回答,说完就进了结界,玉璇玑在远处端坐看着,余光流转到解离尘身上。
他一点表情都没有,视线在怀袖手中长笛上扫了扫,又给露凝加了几重结界。
这结界一重比一重下得狠,他可是马上就要比武了,现在下这样关乎到神魂灵力的守护结界,不怕一会敌不过怀袖吗?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一点。
他在害怕。
玉璇玑嗤笑一声。
解离尘竟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她忍不住打量露凝,后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道侣身上,完全不顾自己,两人端的是郎情妾意,恩爱非常。
……
可以啊。
这就看看,一会你们可还恩爱得起来。
作者有话说:
狗子: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第六十五章
无论多不想留露凝一人在外; 解离尘终将守着九州大会的规则,独自进入结界内。
步入结界前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她乖巧地待在他设下的结界里; 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满眼只有他一人; 再无其他。
解离尘心稍定,理了理广袖,走入波光粼粼的结界中。
他一进入,结界立刻封死,直到比武分出胜负才会再次打开。
怀袖手握长笛站在一端; 解离尘与她不算近地遥遥相望。
怀袖在看他的脸,而他只看她的长笛。
不管怀袖有多想解离尘死; 都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若当年他肯与璇玑在一起就好了; 如今他们就是盟友而不是对手。
看他对道侣的爱重,以及将其他女子视为无物的洁身自好,比起商靡来; 这才是配得上璇玑的道侣。
可惜了。
是他命不好。
解离尘抬起手,腕间玄玉珠化作神剑濯苍; 怀袖感受到那冰寒刺骨的龙息剑意; 哪怕有紫微帝府做底气,还是有点畏惧。
她被冻得神魂都有些战栗; 心里清楚得速战速决。
怀袖并未立刻吹笛,而是先化出本命法器与解离尘过了几招; 感受到实力差距的悬殊之后; 心里已经确定他的确得了那些“法宝”。
帝室赐予的法宝可以令上界修士进阶神速; 他们本就都是修士里的佼佼者; 有这法宝相帮; 这些年可谓顺风顺水,连进阶的雷劫都不那么激烈。
怀袖一直希望得到更多法宝,可以早日飞升,成为可以登上紫微帝府长居的真仙。
今日机会终于来了。
她再不迟疑,将长笛抵在唇边想要吹笛,解离尘早就盯准了她那诡异的笛子,在她要吹奏时一瞬间就到了她面前,在她惊骇的目光下一剑劈向那长笛。
长笛应声而碎,怀袖也被剑气波及,整个人如长笛一样自中间割裂,化为两半。
结界外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手段,还是用在同为正修身上。
比武持续到今日,解离尘是越来越可怕了。
玉璇玑腾地坐起来,目眦欲裂地望着怀袖被劈成两半的身体。
昨夜明明说过有了转机,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乃玉州之主,凌霄宫比武场的结界她可以解开,她顾不了那么许多,怀袖若失败,那解离尘就是毫无疑问的九天盟主,修界第一,他早就想杀了她,她也没几天可活了,哪里还有必要顾忌别的?
她收了结界想一探究竟,她至今还不敢相信怀袖真的死了,还死得那样轻易惨烈,只愿相信那是什么幻境迷惑了众人。
可真的撤掉结界,看到怀袖倒在地上的尸体,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玉璇玑面如死灰地站了几息,突然朝离州席位掠去,想以露凝作为要挟,掣肘解离尘。
露凝被重重结界保护,坐得稳稳当当,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玉璇玑毫无疑问地失败了,结界将她挡回去,她摔在地面上,狼狈地吐了口血。
露凝根本没去看她是什么样子,只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解离尘。
是他的结界保护了她,不是解离尘本人。
他依旧站在比武场中央,没了结界波光的模糊,众人可以清晰看见他此刻的状态。
他胜了,可他仍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维持着握剑劈下去的姿势。
风暴开始聚集在他头顶,黑沉沉的雷云如海潮般波动着,闪电划过之后,炸裂的雷声响起,骇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露凝身处解离尘的结界中,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心情复杂地凝着解离尘,风将他白发白衣吹得铮铮作响,恐怖狰狞的闪电惊雷像要将他劈死在那里,可他毫发无伤,只缓缓收起剑势,仰头望着天空。
淡淡的黑气弥散,将他包裹其中,露凝在他被淹没的最后关头,看到他面色苍白地闭上了眼睛。
“那长笛恐是神器!”
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也开始附和,露凝闻言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神器被毁乃是对帝室不敬,帝室会对此人降下神罚。
解离尘可能正在经受神罚。
雷云之上,青竹尊者淡淡地看着这一幕,解离尘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一些,哪怕怀袖拿了他的竹笛都没有用武之地。
濯苍能劈开他的竹笛也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皱了一下眉。
那是足以与帝清剑媲美的神剑,是分散了帝室权利的存在。
分散帝室权利的东西,理应摧毁。
这世上不该有任何东西或人,分走他手中半分权利。
青竹尊者负手而立,淡淡看着解离尘在黑气之中陷入沉寂。
怀袖的死是他早已确定的,如今解离尘所受神罚也是他计划好的。
即便他在多数中选择了少数,也不代表他会让解离尘轻轻松松登上紫微帝宫。
满身傲骨、行事狂妄的年轻人,总该得到点教训才能学会听话。
只是没想到竹笛被摧毁得太过彻底,否则他还能看看这个优秀晚辈的心魔是什么。
那解离尘的心魔是什么呢?
是无边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到风声,血流的声音,滴答滴答落入器皿之中。
不多时会有人将装满血的器皿收走,不发出一点声音,也不带来一丝光明。
解离尘一时恍惚,竟有些分不清置身何地,是何时辰。
他缩在冰冷深渊的角落,小手小脚,是孩童的躯体。
他头疼欲裂,分明觉得这不对,可脑子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这就是对的。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脚被铁链锁住,手腕脚腕都淌着血,黏腻而潮湿。
解离尘倒在坚硬的石壁上,忽见前方绽放一道光,心中莫名一松,可紧接着就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衣摆。
“……不要。”
少年发出脆弱的哀鸣,下一秒,眉心、脖颈、手腕内侧分别被人刺破,血流如注。
泛着神光的帝清剑剑意刺入他的灵府,他一阵扭曲地战栗,重重摔在地面上。
“……好疼。”
凌霄宫里,露凝被黑气阻隔视线,分辨不出解离尘情况如何。
她给他时间,耐心等了片刻,实在等不到结果,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想离开结界,可又怕周围人乘机袭来,给解离尘添麻烦。
权衡之后,她忽然想到两人交融的心头血。
她想到一个办法,若不能亲身而至,是否能进他的灵府见一见他?
心头血可以传心音,或许就能传递神魂。
事不宜迟,露凝立刻开始尝试,先试着心音唤他,可得不到回应。
她又去听他那头的声音,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她心中慌乱无比,莫大的恐慌席卷了她,她咬牙再细细去听,终于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响。
……那好像是低低的缀泣声。
她依稀听见有非常低弱的声音在喊疼。
露凝瞪大眼睛,心彻底乱了,直接将神魂塞进心头血之中,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用神魂闯入了那包裹着解离尘的无边黑气。
有很长一段时间露凝都是没有意识的。
她终于再有意识的时候,是“飘”着的。
周围毫无依仗,整个人如水中有鱼,窒息感越来越重。
她好不容易聚起的意识再次开始溃散,她心中有种预感,这次若再失去意识,就不会再睁开眼了。
不行。
不能就这么死,至少得见到解离尘,至少知道他好不好。
不甘萦绕着她,驱使着她渐渐找回一丝神智,脑子不再那么沉重,耳朵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疼……”
“好疼。”
是解离尘。
却又和记忆中低沉的男声不太一样,是个少年的声音。
露凝猛地清醒过来,找回自己的呼吸,使劲往前蹬了蹬,扑通一下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地面潮湿黏腻,她撑着身子缓缓起来,满手都是湿润滑腻。
不是水。
是血。
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露凝身上瞬间没了一丝温度。
“夫君!”
她大声喊着他,循着方才听到声音的方向过去,因为地面实在滑腻,她几次险些摔倒。
血,到处都是血,都是解离尘的血。
露凝颤抖着往前,不敢想象若此刻有光,看到的该是怎样的画面。
她想到解离尘的灵府,这里恐怕比那里还要可怕。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再没听到那个喊疼的声音。
她开始慌了,心跳得快要飞出来,脸上布满泪水,长发披着,在黑暗中不断摸索,呼唤着“夫君”。
分别前,解离尘曾说过她已经好久没唤过他夫君了。
那时她用行动给了他回答,还是没有唤出口。
可现在她不断这样唤他,却再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露凝无声无息地哭着,狼狈地在鲜血里打转,哪怕精疲力竭,绝望到了极点,依然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意思。
又过了不知多久,露凝再一次踩滑,这次她没能稳住身形,终于滑到了。
她万念俱灰地摔下去,却没感受到疼痛。
她倒在了一人身上,那人身子瘦弱,很小,感觉是个孩子。
露凝怔了怔,手沿着他的手臂抚上去,落在他瘦削的脸庞上。
她张口欲语,在那之前,她听到一个微弱而熟悉的少年音:“……你是谁?”
露凝瞬间屏息。
她的手还在他脸上,触及的肌肤毫无生人的温度,带着和地面上一样的黏腻鲜血。
“……光?”
少年身子僵了僵,脸庞在她掌心蹭了蹭,在黑暗中凑近了一些。
这一凑近,露凝看到了一双明金色的,倒映着光芒的眼睛。
“……有光了。”他喃喃着,“真好。”
露凝借着这道微弱的光看清了他些许的脸。
他是少年模样,五官与成人时有些差距,可露凝与他那样亲密,不可能看不出这就是他。
他的睫毛很长,轻轻扇动着,金色的眼睛像慈悲的神明,稚嫩的嗓音哀求着:“不要。”
他开始闪躲,缩在血河中抱紧了自己:“不要,好疼,不要过来。”
露凝认识的解离尘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
他令所有人畏惧,得无数人朝拜,是无可比拟的神君。
她从不知道,那样刀枪不入,仿若永远不会受伤的人,少时经历着磨难也会喊疼,喊着不要过来。
她记得他说过,那时只能每月被折磨时才会有光透进来,他期待着那道光,却没告诉她,他也会害怕光的到来。
光来了就代表着又要疼了。
小小的他还无法习惯这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