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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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琬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赤着脚去把医药箱子抱上床。
那只箱子实在算不上干净,惹得凤喜连连惊呼,却拦不住。
她重新钻进被子里,将箱子放在膝头上,然后将脸贴上去,感受着箱子上淡淡的药材香味。
她怎么那么傻呢。
她只记得自己当年一觉醒来,父亲抛下她走了。
就没想过,这个箱子为什么会留在了她的手上
父亲的世界太大,装的都是太后、皇帝这些她当年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人,但除去那些人之外,在他心里还是当她是他的女儿的,他有他自己的选择,但同时,也把他在这世上最看重的,也是唯一能留下的,都留给她了。
“姑娘在跟箱子说话”
一个声音忽然飘进来吓了林江琬一跳。
她定睛一看,来人绿衣翩翩,脸上挂着和煦笑容,可不正是贺敬
也就只有贺敬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她连忙将箱子放在一边坐正身子,有些焦急地看他:“你这些天去哪了,我之前还有事想找你帮忙呢。”
贺敬微微一愣,笑道:“我这些天无非就是在京中转转,寻访一些故人,姑娘找我有事”
林江琬郁闷了。
她找贺敬要办的事,是之前想把被太后关在般虚寺里的长辈偷出来,给她治病,然后问出父亲一案当年的实情。
谁知眨眼间事情就发生了巨变,这时候再跟贺敬说这事可就不合适了。
她还有好多别的话想跟他说。
可偏偏那些话又不能说
“都是些小事,你当时不在,我就找长风他们帮忙了。”她摇摇头,略过自己的事情不提,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在京中还有故人吗寻访到了吗”
说起这事,贺敬一直带着笑容的脸上也多了些感概。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姑娘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卖妙郎的故事吗后来妙郎找到他爹,他爹却已经死了,家中留下一个兄弟,只怕容不下他。”
林江琬心中为难,几次话到嘴边还是转开来:“你上次不是这样讲的。”
贺敬又笑了,笑容中却并没寻亲不得的凄苦,反而是有些意气风发:“这次不同了,他兄弟容不下他,他自己也要将家业夺回来的。”
林江琬心中像是被捏了一把似的,那天她在宫中揭露的事情,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陆承霆事后必然也设法盘查隐藏了,以至于并没流传出去,看样子右相和贺敬那边还不知道。
她紧盯着贺敬:“其实妙郎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他有本事,不一定非得要去抢那份祖业。”
贺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容终于淡了些。
他摇头:“我以为姑娘也曾流落在外,应该是最懂妙郎之人妙郎哪里是为了那些祖业死物人生而在世,谁不想认回自己的亲族父母,况且那些都是他应得的,他为何要让”
林江琬暗暗捏被子。
话是没错。
可还不是因为你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
天家哪能用寻常人的血脉人伦去定论谁是应得的真正应得的,都是靠手段搏杀和天机运道罢了。
只是走到这一步,谁劝得住谁呢
就像当时在太后面前,陆承霆不让她多问多说一样,她还是要问要说,哪怕明知一不小心会将性命填进去也义无反顾。
贺敬见她欲言又止,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陆承霆从屋外进来。
“琬琬不懂什么妙郎,她从小寄在非亲非故之人家中,最后还是堂堂正正的长成了,说起来境遇倒是与本王差不多,就算要懂,也是更懂本王。”
陆承霆说着,走到她的床边,挡住贺敬的视线。
林江琬满脑门汗,不提到罢了,一提才发现感情这么一圈人,没一个是亲生亲养的。
大家都是可怜人,谈什么懂不懂呢
她从背后拉陆承霆的衣角,陆承霆不理她,只冷眼看着贺敬。
贺敬脸上仍是笑,只是那笑与从前不同,像张风干的糯米壳子面具。
“看来郡王府已经不欢迎在下了,也罢,此番就当作是在下与郡王姑娘辞行吧。”贺敬目光扫过林江琬,带了些不舍,然最后还是落在陆承霆的脸上:“不过郡王莫要忘了还欠着在下一件事,若下次再见,恐怕便是郡王兑现诺言之时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贺敬说完; 拱了拱手,后退了两步错开位置; 望着林江琬; 用手指朝她轻轻一点。
然后不等两人有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跃出门廊,两下消失不见了。
陆承霆本能起势要追。
林江琬连忙叫住他:“郡王莫要追了; 让他走吧。”
陆承霆转身回来; 坐在床边不说话。
林江琬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她以前经常见他冷着脸; 口出恶言; 但那种样子通常都是欺负她,他自己却不见得有多生气。
而现在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她的态度也没抱怨冷漠,却能让人觉得他是气到心里了。
她想了想; 大概想出来一点原因。
贺敬先是说要他履行诺言,偏又用手指遥遥指了她那一下,虽然隔着老远; 但不知为何就像是点在了她的鼻子上那意思好像诺言与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她摸摸鼻子。
这可真是冤枉。
她在被子里蠕动了两下慢吞吞蹭到他身边:“不让你追他,也不是护着他的意思我是说; 出了这些事之后,他再进出你的府邸也不是事,不如就此别追了; 让他走吧。”
陆承霆不说话; 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他并不在意贺敬住在哪儿; 就算他一直住在这儿也碍不着什么事。
他介意的是说好今日一齐去骑马吃鱼; 他早早准备上了,却迟迟不见她来。
赶过来看个究竟,就看见两人在屋里说话。
说话也就罢了。
最刺目的还是他俩之间那种与他无关的交情。
虽说放他走合情合理,但她那心软的性子,就真没有一点护着贺敬的意思
林江琬有些内疚。
眼下时局不明,贺敬那边究竟如何还不知道,她不会分不清敌我,更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就去乱做好人,所以她什么都没告诉贺敬,就像贺敬也什么都没告诉她一样。
但之所以不让他追,确实还是还是怕他们这就打起来,说起来是有一死死的袒护之意吧。
就一丝丝。
他就真生气了啊
她自认为笨嘴拙舌从来不擅长宽慰别人,可看着他这么高大雄伟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忽然不吵不闹地坐在这儿,而且这事还是因她而起,她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像是懂了他的寂寥落寞。
她轻轻拽他袖子,低头轻声道:“郡王别气了,我虽打过贺敬的主意,但也就是口头上的,其实心里清白得很方才他来,说起妙郎的故事,郡王听不出吗,他就是来告别而已。”
陆承霆没动,只目光斜了斜。
看见一只白软的小手拽着自己的袖子,又听她这样软声软语地解释
“你还知道自己打过他的主意”他冷呵一声,狠心将目光重新挪开:“你这身衣裳又是怎么回事之前本王来的时候被子蒙得严严实实,与贺敬闲聊说故事,就能只穿着里衣了”
林江琬低头一看,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滑下肩头,露出里头的衣服。
她之前醒来下去拿医箱子上床,然后是重新钻进被子了,贺敬进来的时候,她也裹着呢。
这分明是刚刚为了伸手拉他时才掉下来的。
况且这身衣裳并非贴身那种微透的细布亵衣,而是昨晚他走后,凤喜来给她梳洗重新多套了一套厚重月白绸的,领襟处还秀了芙蕖,素日在屋里当常服穿也可。
她急着掀开被子指给他看:“今日与昨日不同,除了颜色素淡些,这衣衫便是罩在外头穿也可。”
陆承霆目光一闪,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开阔,又岂会因为生气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见她掀了被子,几乎想都没想就将生气的事放在一边,先转过头来看她。
床榻上的人小小一团,抱着膝坐着,被子掀开一半,只掩了双腿双足,上半身的那白绸里衣柔柔贴在身上,勾出她胸前丰满与纤细腰肢。
大约是因急着解释,她气息微喘,两颊生殷,樱粉的唇微微开启,露出小半雪白贝齿的边沿
他喉结一动:“这当真能罩在外头穿的”
林江琬总算听见他说话了,连忙点头,乖乖巧巧道:“真的能。”
说罢,就见他望着她,不知在琢磨什么。
她小心翼翼仰视他,只觉他明亮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一抹幽深。
“郡王那”
她一句“那咱们别生气了”还没说出口,就被陆承霆忽然一把揽住了腰。
她低低惊叫一声,人却已经紧贴上他的胸膛。
陆承霆有香软入怀,早就不生气了,他一手轻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另一手顺着她身后披散的长发抚进去,待摸到她身上凉滑柔软的衣料时,嘴角露出一丝笑。
“既然能这么穿,那往后多做几套,以后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你在本王面前也不用穿衣裳了,都这样穿可好”
林江琬自从被子掀开那一刻,就成了一只张开壳的软蚌,根本没了半点防备之力,只能任由那人以研究衣料之名将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
等两人磨蹭到能出门时,已经是晌午日头老高的时候。
陆承霆见她着人牵出高大的芦花马,上前帮她整了整鞍:“你不是喜欢白鼻梁的枣红马之前听李玥说,似乎还给它起了名字叫小红枣”
林江琬瞪他一眼。
贺敬的事情这就不提了方才在屋里,虽是隔着衣服,虽只是瞧瞧,她这浑身上下还燥热发烫呢
他就没事人一样
她咬咬嘴唇:“小红枣送了李玥,我瞧着她们俩跑起来都哒哒哒的,再说父亲不许她骑马,她也只能牵着在府里来回跑着玩,大马给她也不合适。”
陆承霆完全不介意她这点小情绪,心满意足地扶她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行在她身侧:“你这大马爱喷鼻响,李玥见了本王也爱喷鼻响,说起来也跟她相衬,要不都送了她,你到本王马上来”
林江琬微微一愣,想到李玥每次见到他时那气哼哼的倔强样子,忍不住想笑。
但听了后半句才反应过来。
她红着脸拽了缰绳,轻轻挥了鞭敲了一下马臀,越出半个身位去:“我已经学会骑马,就不劳烦郡王了。”
芦花大马很是争气,大约是早先被人跟小红枣比较,它就很不服气了,如今一听又要被送人,顿时昂首挺胸拿出十二分精神,大踏步向前跑去,很快就将陆承霆甩下了一截。
林江琬得意地用手蹭蹭马鬃,轻拉缰绳稳住方向,想让它更快些。
“想让它快,不是这样的。”陆承霆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应该这样”
林江琬才刚得意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上,顿时泄气,正想说自己会,就见陆承霆指着大腿让她看。
“这里,用力,夹。”
林江琬的脸顿时更红更热起来。
他的腿平时看上去就十分修长有力,骑在马上更显肌肉坚实,尤其他微微用力示范给她看的时候
她轻轻叹了一声,算了,就当看回来了,也不吃亏。
她试着学他那样双腿用力向里夹去,下一刻,芦花马忽然停住不动,一脸困惑扭头,似乎想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她还是第一次被马用这种眼神看着,顿时大窘,也忘了之前两人还在拌嘴,求助地看向陆承霆:“为什么我不行。”
陆承霆看着浑身不动,坐得端端正正,却唯有两条腿在用力夹马的她,顿时笑出声:“马肚子又不是机关,你得先将自己看做与它一体的”
他说着,伸手在她马臀上一拍,让马继续前行:“听着马蹄的声音,前两下是连起来的,中间有一个空隙节奏,然后又是两下。”
林江琬仔细听着,果然,马蹄声“咔哒咔哒”响起。
陆承霆继续道:“你听着这个声音的节奏,就能感受到马的起伏,你要随着它一同上下,然后便能明白我让你夹马腹是什么意思了。”
林江琬想了想,虽然还做不到,但意思已经明白了:“是用我的节奏和力量去影响它”
陆承霆赞赏:“正是如此,骑马一是要平稳重心不摔下来,二就是会驾驭节奏否则你就只能算是被马驮着走而已,算不得会骑马。”
林江琬听他说着,眼中渐渐泛起光芒,心里也真来了兴趣。
之前铉雷教她那回,因为她忙着给铉雷下毒,并没太用心,所以便只是学会了在府邸里均速绕圈。
现在一想,那可不是被马驮着走了吗,只要马匹优良温顺,再通些人性,哪怕她睡着了,马也能驮着她走。
要不是今天出来在街上跑一跑。
她还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门道讲究。
她顿时觉得出来一趟不错,不但一洗之前宫中带出来的郁闷之气,学了新鲜有趣的新本事,更还能用眼神将他之前占去的便宜又占了回来。
她挺了挺身子,重新看向前方:“再来,郡王来追我,这回若是能追到,归山林斋的鱼就由我来做东”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陆承霆看着跑在前头的背影; 嘴角微微一勾。
要么说他一眼就瞧上了呢。
这样好的狸猫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天大的事说干就干,而且干得十分漂亮,能做到这一步就是放在男子身上也极为不易,她小小年岁便能做成; 不但替养父洗刷了冤屈,更顺手将整个大历的国事正了正。
要硬说有一点遗憾,那便是他暂不能将她养父的清名昭告天下,也不能在这时候就去给她求个封赏。
不过话说回来; 对于林茂来说; 他当年能做出那样的选择就说明根本不在乎那些名声,反而是他一心相护的太后终于知道他一片苦心; 才是真正的告慰。
她呢,不愧是林茂养大的; 竟也对名利不屑一顾。
从头到尾,无论是最早时侯府的事,还是后来林茂的事,或者是他和贺敬的事,她看重的都是亲情,是仗义。
这次面见太后,她看着傻而冒失; 实则再通透不过抓住机会时就拼尽全力; 尽力之后无论什么结果都认命接着; 不贪不嗔; 不多纠缠。
这番做派; 在外人眼中,应说是与林茂当年之举如出一辙,然而他却瞧得明白,她聪敏重情,终于是比林茂更胜了一分。
当然,最让他喜欢的还是大事落定之后,她也没歪到贺敬那边去,他因贺敬不痛快,还反过来安慰他。
又让他狠狠见识了一番她的宽容与温柔。
就这样的,贺敬想来同他抢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莫说他注定当不成这天下之主,就是当上了又能如何。
那厮若敢用她做筹,别说欠他一诺,就是欠他十诺,也定打得他找不到回汝城的路。
林江琬正在努力揣摩座下“节奏”,就听陆承霆的声音又到了耳朵旁
“春闱会试与花朝节两日都是好日子,宜纳采,宜嫁娶的,你觉得怎么样”
她惊得差点坠马,紧拉住缰绳不够,还紧紧揪了一把大芦花的鬃毛才稳住身形。
这人在后头半天没动静,她只当自己骑术精进的如此之快
谁知不见他使劲就追了上来,还一来就扔下这么一句。
“什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