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为后-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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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镜花婆婆。”
冯堇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她,又从珍儿手里拿过事先准备好的大包裹打开,说:“这些是给庵中的姐妹们的,你到时候分给她们。”
庵里的姐妹们都是出了家剃了发的,既用不上簪钗绢花,也用不上香粉锦缎,因而她只准备了几匹细布,还有汗巾帕子面脂手膏等小物件。
这些小物件净莲是见惯了的,毕竟师妹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不过当她接过银票,一看面额是五百两,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往常师妹也会塞银票给她,可金额都不大,最多也就五十两,这次一下子给了五百两,她哪里敢收?
她忙将银票递了回去,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收。回头镜花婆婆知道了又要生气。”
“我不是说了吗?我三哥开的玉佛铺赚了许多银子,这一点不算什么的,师姐你就收下吧。”冯堇劝道。
紫云庵没什么名气,来上香的多是附近的村民,给不了多少香油钱。镜花婆婆又是个心善的,收养了许多被遗弃的女婴女童,还收留了许多走投无路的孤女。因而,光是庵里这么多人的口粮就得费许多银子。
再加上紫云庵年代久远,定期需要修葺,又是一大笔银子。
因而她每次来,都要塞些银票给师姐,回头再由师姐交给镜花婆婆。
“真的赚了许多银子?”净莲半信半疑。
“真的,不信我回头把我三哥叫来,让他亲口跟你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信了就是。”净莲不再推托,收下银票。
冯堇见她这副紧张模样,讶异道:“你不会连我三哥都怕吧?”
自从之前被男香客调戏后,净莲师姐就对陌生男子十分惧怕,可三哥来过紫云庵许多次,不算是陌生男子了啊。
“我、我没怕他,我就是,就是……”净莲一时也说不出个究竟。
冯堇心下叹息,知道师姐这是心理恐惧,一时半会儿无法克服,所幸师姐生活在紫云庵里,很少见男子,应当没什么大碍。
“对了,镜花婆婆呢?”冯堇问。
“应该是在院后菜地里呢,我陪你去找她吧。”净莲说罢拉着她的手往院后去了。
两人来到院后,果然看见镜花婆婆正拿着把锄头在锄菜地呢。
镜花婆婆今年六十又八,身子骨却还算结实,看她还有力气锄地就知道了。
冯堇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接过她手中的锄头:“婆婆,让我来吧,您先歇会儿。”
镜花婆婆看到她后把脸一板:“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再回来吗?”
冯堇心知镜花婆婆脾气虽古怪,心却是好的,便笑着解释道:“今日是我母亲带着我和五姐一起过来上香的。”
镜花婆婆这才没再说什么,只不肯把锄头递给她,坚持自己锄地:“老太婆我还没到拿不动锄头的时候。”
冯堇没办法,只能和净莲一起,在旁边帮忙拔些野草。
拔着拔着便想起了慧心师父,冯堇忍不住问了句:“婆婆,师父临终前可曾跟您说过什么?”
她始终觉得师父的死有蹊跷,不然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之间就病死了?连大夫也看不出病症,只说是师父忧思过虑。可师父平日里为人豁达,在紫云庵生活平淡,哪儿来的什么忧思?
偏偏师父临终前什么也不肯跟她说,她压根不知道师父在忧思什么。
“你师父还能说什么?无非是放心不下你们几个。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镜花婆婆说完便拿锄头赶她们走。
净莲只当是婆婆怪脾气又犯了,拉着冯堇回后院了,冯堇却明白,镜花婆婆一定是有事瞒着她们,才故意赶她们走。
只是,镜花婆婆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逼问,只能以后慢慢查了。
中午,慧雅师伯安排潘氏和冯蘅冯堇三人一起用了顿精致的素膳,用完素膳又安排了最好的几间厢房给她们住,毕竟庵里难得来一位给大笔香油钱的香客。
冯堇没住师伯安排的厢房,而是去和净莲师姐挤了一张床,俩人躺在床上说着私话,大抵是在庵堂里格外安心的缘故,冯堇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小青山西面,纪煊刚救下险些摔断腿的崔太傅,不过崔太傅还是不小心崴了脚,只能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憩。
过了一会儿,纪煊坐得不耐烦了,提议道:“太傅,不如我让侍卫直接背您下山送您回府?”
“不用了,等老臣休息一会儿,自己下山,豫王殿下请便吧。”崔太傅毫不领情。
纪煊没办法,只好改了提议:“这西面的山路不好走,太傅待会儿不如从东面下山,免得再摔伤了。”
“东面山脚有个尼姑庵,老臣不便从东面下山,豫王殿下不必管老臣了,自行下山便是。”崔太傅再次拒绝。
纪煊今日好心来救崔太傅,免得他像上辈子那样摔断腿只能提前致仕,也免得皇兄失去一位贤臣,可没想到,这崔太傅非但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反倒处处防着他。
“太傅执意一个人从西面下山,是想摔断腿好提前告老还乡吗?”纪煊故意道。
“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崔太傅吹胡子瞪眼道。
“本王若是不安好心,崔太傅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儿吗?”纪煊没好气道。
“这小青山一无秀景,二无名寺,殿下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定是一路跟踪老臣来此。殿下不妨说说,您跟踪老臣,究竟有何目的?”崔太傅目露精光。
纪煊噎了下,重生之事难以解释,只好反问道:“这小青山既然一无秀景,二无名寺,那崔太傅又为何会来此游玩?”
“老臣素来不喜欢游名山胜地,只爱爬些像小青山这样毫无名气的野山,清静,自然。”崔太傅哼哼道。
“巧了,本王也不喜欢名山。”纪煊道。
崔太傅震惊于豫王的厚脸皮,干脆挑明道:“殿下不说,老臣也知道殿下的目的!”
纪煊心下好笑:“那崔太傅说说,本王究竟是何目的?”
“殿下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救命之恩’胁迫老臣支持殿下。可惜,殿下要失望了,老臣是绝不可能像两年前俞太师那样,为了支持殿下,而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崔太傅斩钉截铁道。
听到俞太师三个字,纪煊心下微沉。
两年前,他刚满十六岁,初进朝堂历练,一日早朝,俞太师突然携数十官员一同下跪,慷慨陈词,逼迫皇兄禅位于他。
彼时他震惊又不解,他明明跟俞太师说过他没有登顶的野心,可俞太师竟自作主张,陷他于不义。
记得当时皇兄神色不大好看,却没有当场发怒,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他。
“九弟,你觉得呢?”皇兄当时问他。
且不说他没有谋逆之心,即便有,大梁的皇位也不是数十个文臣这样当朝逼迫就能轻易变更的。
他别无他法,只能跪下恭敬道:“圣上英明神武、千秋万代,臣弟绝无谋逆之心,望圣上明察!”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俞太师竟站起身来,指着皇兄破口大骂:“贼子昏君,必将亡国!”说完竟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后来,他再三求情,皇兄才免了俞太师一家的死罪,只判了男丁流放,女眷充为官妓。而那数十名同党,则没有重罚,只是贬官外放。
可惜的是,俞太师一家老小在流放路上遭遇了山崩,无一生还。俞太师的儿媳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他只来得及救下俞太师唯一的孙女俞绮梅,收在府里做了侍妾。好在皇兄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怀疑他什么。
他却因为俞太师临死前的话对皇兄起了一丝疑心,还派人去查了那场山崩,确定只是意外后,才打消了对皇兄的疑心。
在那之后,他干脆不再上朝,只领了个虚职,以免再徒惹事端。
其实从小到大,他为了安立贤一派的心,让立嫡一派死心,都故意装出一副不学无术的纨绔样,甚至不惜给自己扣上诸多恶名。
可立贤一派始终对他不放心,不是派人来刺杀他,就是派人监视他。
府里的众多姬妾,几乎都是别有目的,他没有杀她们,也没有赶她们出府,反而故意留下她们,任由她们监视刺探,好安一些人的心。
他本以为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却没想到,连崔太傅这样的中立派都在怀疑他有野心。
纪煊一时心中愤懑:“崔太傅何出此言?本王不过是一介纨绔,满身恶名,怎敢求太傅支持,更无任何野心!”
崔太傅讶然,他摸了摸有些发白的胡子,打量了下豫王,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才幽幽道:“殿下可知,‘过犹不及’这四个字?”
纪煊一时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难怪这些年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人相信他,一切竟只因为‘过犹不及’这四个字!
他越是装做纨绔,越是‘不学无术’,越是‘暴戾嗜杀’,越是‘好色风流’,就越招人怀疑!
既如此,他便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纪煊站起身来,朝崔太傅拱了拱手,郑重道:“多谢太傅,一语点醒了学生,学生感激不尽!”
崔太傅在豫王幼时是教过他的,也记得他是个天资聪颖之人,也因此,豫王这些年的不学无术,才使他有所怀疑。不过眼下看来,倒极有可能是他误解了他。
“看时辰都过了午时了,老夫也饿了,咱们还是尽快下山吧。就依殿下所言,从东面下山吧。”崔太傅说着捡起一根树枝当拐杖,准备绕到东面下山。
纪煊一路跟随,只在山路难走时扶他一把。
紫云庵,冯堇睡得迷迷糊糊时,手往旁边一搭,却搭了个空,她瞬间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师姐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匆忙起床出门,正好看到净岚师妹经过,忙拉住她问:“净岚,你可看到净莲师姐了?”
“净莲师姐说你难得回来一趟,特意去后山摘野果给你吃呢!”净岚指了指后山道。
冯堇心道糟糕,一时也顾不上叫人,自己匆忙就出了后院,一路小跑着上山找人,生怕去迟了一步师姐就跟上辈子一样坠崖身亡。
所幸山上就那么几棵野果树能在这个月份结果,冯堇记得那几棵树的位置,挨个找了过去。
偏偏找完了都没找到人,冯堇想了想,还有一棵野果树就在崖边,虽然还没到果子成熟的时候,但难保师姐没有过去碰运气。
于是,她提起裙摆,快步往崖边去。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师姐踮着脚尖去够树上的果子,她心下一喜,还好师姐还没出事。谁知,下一瞬,就见一个陌生男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师姐身后,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师姐小心!”冯堇连忙大喊,却还是没来得及,那人竟一伸手将师姐推了下去。
“师姐!”冯堇嘶喊一声冲了上去,想要跟那害了师姐的男子拼命,可到了崖边一看,师姐竟抓住了一根树枝没有掉下去,但那根树枝很细,眼看就要断了,她忙趴到地上,伸手抓住师姐的手腕,想要把她拉上来。
这时,身后却传来那人恶狠狠的声音:“想要救人?一起下去吧你!”
冯堇连忙用另一只手扒住旁边的一截树根,免得被那人推下去。
“师妹,你快松开我,不然连你也要丢了性命。”净莲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掰她的手指。
“不,我不松手!”冯堇直摇头,哀求道:“师姐,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能拉你上来。”
这时,余光处白光一闪,竟是那人要拿刀砍她的手。
不过,她依旧没有松手,因为一旦松手,她和师姐的性命就都难保了。
当那把刀砍向她的手时,突然一个暗器飞来弹掉了那把刀,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出现,与那人缠斗起来。
冯堇庆幸不已,连忙用最大的力气去拉师姐,却还是拉不起来,正沮丧时,一只大手覆在了她手上,一个用力,将师姐提了起来。
见师姐被甩上来后跌坐在地上,冯堇正要上前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才发现她的手还被人握着,她抬眼一看,才知握着她的手的人,不是刚才那个黑衣人,而是豫王!
她惊诧不已,连忙挣脱他的手,行礼道:“多谢豫王殿下相救,民女感激不尽!只是,殿下怎会在此?”
纪煊方才陪着崔太傅一起绕到东面下山,途中突然听到阿堇的声音,猜到她有危险,他连忙循声赶了过来,却远远地看见有恶徒拿刀砍向她的手,他心口一窒,就见暗卫及时出现弹掉了那把刀。他暂松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帮她把人拉了上来。
面对她的质疑,纪煊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段时间他刻意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可没想到,今日竟在这小青山上偶遇了。
仔细回想了下,她幼时生活的紫云庵,好像就是这小青山脚的那座尼姑庵。
偏偏这时,苍山竟背着崔太傅出现了,他将崔太傅放到地上后,立刻跪下请罪道:“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这时,那恶徒见势不妙,不再缠斗,匆忙逃跑了。
“去把人抓回来,要活的!”纪煊冷声道。
苍山立马和暗卫一起追了上去。
崔太傅看了眼场中的情形,了然道:“难怪殿下刚才一下子跑没影儿了,原来是为了英雄救美啊!”
冯堇见这老头衣着朴素胡须发白,但气势却不弱,不免疑惑道:“这位老人家是?”
“老夫姓崔,小娘子叫我崔老伯便是。”崔太傅和气道。
姓崔?冯堇一时心中大惊,难道是崔太傅?前世只听说崔太傅摔断了腿,提前致仕回乡,却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摔伤的,难道就是在今天?
眼前这位崔老伯虽然拐着根树枝,却不像是摔断了腿的样子。
莫非,豫王真的同她一样重生回来了?她来救师姐,他则来救崔太傅?
纪煊眼见着冯堇脸色变幻,便知道被她猜到了。
他心思急转,今日之事,他既不能让她知道他是重生的,也不能说自己是跟踪她来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本王今日与崔太傅相约,一起来这小青山游玩,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姑娘,真是巧了。”纪煊说罢,给崔太傅使了个眼神。
崔太傅虽不知究竟,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道:“不错,今日天气晴好,老夫便和豫王约着一起来爬山了。”
冯堇心下狐疑,前世没听说豫王跟哪个朝中大臣有结交啊,但崔太傅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是作假。
“原来是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既伤了脚,这些日子可要好好休养,别再出门爬山了。”冯堇委婉地提醒了一句,因为她只记得崔太傅前世是在这段时间摔断腿的,却不知具体是哪一天。
“多谢小娘子关心。”崔太傅笑呵呵道。
纪煊听出了冯堇话里的委婉之意,却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崔太傅今日这一劫算是已经过了。
冯堇见师姐还坐在一旁没有起来,忙走了过去,关心道:“师姐,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儿了?”
“左脚好像扭伤了。”净莲师姐小声道。
冯堇忙帮她挽起裤脚,脱了鞋袜察看伤势,见脚踝处虽红肿一片,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便略放下心来。
正要伸手帮师姐揉揉脚踝,却见师姐突然把脚缩了回去,一脸惊恐地看向她身后。
冯堇心下讶异,回头一看,只见豫王正目光灼灼地往这边看,明明师姐吓得把脚缩回了裤脚下,他竟还不知收敛!
想到师姐花容月貌,万一被豫王这登徒子觊觎上了,落得她前世的下场,那就惨了。
冯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