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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媵妾为后-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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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有劳国师了。”纪煊沉声道。
  老道士去地上继续设坛做法,国师则留在洞窟内,为豫王诵经。
  纪煊本就不信佛,更不耐烦听什么佛经,偏偏国师诵经的声音极有穿透力,他想闭上耳朵不听都不行。
  一连听了小半个时辰,纪煊耳朵都起茧了,想要发火,偏偏胸口的火气似是被国师诵的经给镇压了一般,想发也发不出来。
  好似他真的是什么恶鬼亡魂,被国师给一点点超度了,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心思来。
  纪煊没办法,想找阿堇求救,却见阿堇早就抱着国师给她的那本书躲得远远的,专心研习去了,全然没有管他死活的打算。
  哀伤之下,纪煊又耐着性子听了一柱香的经,正当他觉得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时,国师终于停了下来。
  纪煊刚松一口气,就听国师道:“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卯时,贫僧再为殿下诵经。连诵七日,想来,再强的凶戾之气,也该消散了。”
  卯时?还连诵七日?纪煊脸色变了又变,却到底没有说什么。他现在身心无力,等明日养足了精神,再与国师斗。
  不过,即便再身心无力,纪煊也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护送阿堇回帐篷。
  此地在深山中,附近连一户可以借宿的人家都没有,只能原地搭几处帐篷以供休憩。
  他特意给阿堇搭了个最大最舒适的帐篷,又将自己的帐篷搭在了阿堇旁边,一旦有危险,可以第一时间去救她。
  回帐篷的路上,冯堇见豫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心下只觉好笑,豫王从前无法无天,连圣上都敢顶撞,如今遇到国师,却似遇到克星一般,屡屡吃瘪。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国师好好杀杀豫王这性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纪煊看出她在暗笑,不免幽怨道:“你就看着国师这般欺压我,一点都不管我的死活?今天听一次经就要了我半条命,再听七天,你就得帮我收尸了!”
  “多少人想要聆听国师讲法而不得,连圣上都要定期听国师讲经,殿下能得国师七日诵经,理应心怀感恩好好感悟才是。”冯堇说完一脚踏进帐篷,反手就将帘子拉上,拉上前最后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明日卯时,殿下可莫要起晚了。”
  纪煊被关在帐篷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不管他的死活就算了,竟还往他心口补两刀!
  罢了,靠人不如靠己,他还是自己想法子对付国师好了。
  反正他不去听国师诵经,国师也拿他没法子。
  于是,第二日卯时,纪煊依旧睡得沉沉的,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下人们自然也不敢去唤他。
  可没想到,一刻钟后,国师竟来到了豫王的帐篷前,就地打坐,高声诵起经来。
  这诵经声便如魔音入耳,纪煊睡得再沉,也被吵醒了。他假装没听见,继续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那种被超度到无法反抗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旁边帐篷里的冯堇也被国师的诵经声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起床,出了帐篷一看,见天还没亮,而国师竟坐在豫王的帐篷外面,还是席地而坐,豫王却连个人影都没露。
  如此不敬国师,未免太过分了些。
  冯堇当即走上前去,斥责帐篷外的护卫:“你们好大的胆子,国师特意前来为豫王诵经,你们竟对他如此不敬?还不快快将国师请进去!”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颇为为难。不是他们不敬国师,实在是豫王还没起呢,他们哪儿敢放人进去?
  帐篷里,纪煊本来捂着耳朵装死,听到阿堇的声音,他连忙起床穿好衣裳,走出帐篷,见阿堇神色不悦,他扭头就斥了两名护卫一通:“谁给你们的狗蛋,国师来了都不通报一声?怠慢了国师,本王拿你们人头谢罪!”
  斥责完,他客气地请了国师入内,见国师进了帐篷,才回过身来,对着冯堇讨好道:“天色还早,你再回去睡一会儿,这次保证不会再吵到你了。”
  冯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觉明大师是圣上亲封的国师,殿下若是不敬国师,传到圣上耳朵里,难免会降下责罚,望殿下慎重!”
  “冯女官放心,本王保证,将国师供到天上去,绝不会对他有半分不敬!”纪煊承诺道。
  冯堇噎了下,什么供到天上去?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人的话?
  “殿下心里有分寸便好。”冯堇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纪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回过身,深呼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掀开了帐篷的门帘,缓步走了进去。
  冯堇睡了个安稳觉起来,在洞窟见到豫王时,他神思倦怠,仿佛神游天外了,半天都没动笔。
  她摇了摇头,只当他是有所感悟,便没有打扰他,去到国师身边侍奉,见国师依旧神思清明,下笔如神,不免心生佩服,站在一旁默默观摩国师的画法,回头自己研习时也可少走些弯路。
  国师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特意画得慢了些,画到关键复杂处时,还会略讲解几句。
  冯堇许多不懂之处,被国师这么一点,便明了许多,于是心里愈发感激,并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国师的点拨。
  当晚,冯堇正挑灯研习作画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什么声响,她走出帐篷一看,见动静是从国师的帐篷方向传来的,连忙拎起裙摆往那边跑。
  跑到国师的帐篷前一看,只见几名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正跪在国师的帐篷外哭嚎不止。
  “奴身世凄怜,迫不得已才堕入烟尘,今日被贵人以财相诱,竟猪油蒙了心冒犯了国师,奴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盼着奴死后,国师能诵经将奴超度,保佑奴转世投个好胎!”
  “奴家今日也是受权贵所迫,不得已才冒犯了国师,望国师明鉴!奴家不求转世,只求能剃了头发留在国师身边侍奉!”
  “奴也愿意终身侍奉国师,赎今日之罪,求国师收留!”
  ……
  冯堇听了这些,如何不明白今晚这场闹剧是从何而来,这几名女子口中的权贵,不是豫王,还能是何人?
  不过眼下不是找豫王麻烦的时候,而是要先看看国师有没有事,若国师出了什么事,她作为侍奉国师的女官,怕是难逃其责。
  冯堇心急之下,直接掀开帐篷门帘走了进去,却见国师正裸着上半身盘坐在床上。他的身体白到发光,似是一尊神圣的雕塑,完美如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欣赏,却又半分不敢亵渎。
  “国师,您没事吧?”冯堇关心道。
  国师睁开眼,碧蓝的眸子平静如初,他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我无事。”
  冯堇松了口气,又请罪道:“下官办事不利,致使国师被扰,请国师责罚!”
  “区区小事,何须责罚?冯女官言重了。”国师道。
  “那,外面那些女子,要怎么处理?”冯堇忐忑地问,那些女子险些亵渎了国师的圣洁,若是传出去,国师的圣名恐怕会大损。
  “洞窟的开采保护缺人手,就暂留她们在此做帮工吧。”国师道。
  冯堇闻言很是惊讶,她本以为,若是国师在意清名,会处理了那几名女子,轻则赶出京城发配得远远的,重则要了她们的命。
  亦或者国师为显慈悲,会让她为她们赎身,还她们自由身,送她们归乡。
  可她万万没想到,国师既没有轻饶了她们,也没有重责她们,而是让她们留下做帮工,以双手赎罪。
  冯堇对国师的胸襟气度有了新的认识,她恭敬地退出帐篷,向那几名哭得妆都花了的烟花女子宣布了国师的决定,而后不顾几人的愕然,安排人把她们都带下去休息,明日再具体安排活计。
  闹剧解决了,自然要去解决引发闹剧的人,冯堇于是直奔豫王的帐篷,不经通传,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帐篷里还点着灯,冯堇走到床榻前,见豫王盖着被子闭着眼睛在睡觉,看起来睡得很沉,仿佛对外面闹起来的事一无所知。
  “殿下?”冯堇轻唤一声,豫王却没有反应,她只好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
  这回,豫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后很是惊喜:“阿堇?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冯堇见他演得还挺像,便故意道:“什么大半夜?殿下莫不是睡迷糊了?都卯时了,殿下该起来听国师诵经了。”
  纪煊愣了下,随即道:“是吗?那阿堇你先出去一下,待我更完衣,再请国师进来诵经。”
  冯堇见他还在演,当即伸手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果然,他身上还穿着外袍。
  看来刚才那场闹剧发生时,他就躲在一旁看戏呢。见她要找他算账,才抢在她前面回了帐篷装睡,却没来得及脱外袍。
  “原来殿下还有和衣而睡的习惯?”冯堇讽刺道。
  纪煊心知事情败露,只好坦白从宽:“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国师是否是真正的高僧,会不会为美色所诱,才高价从城里请了几名花魁过来……”
  “殿下成日里在烟花地鬼混,便以己度人,以为国师像殿下一样,也是风流浪荡子?”冯堇生气道。
  纪煊一听大感冤枉:“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我早就改过自新了,不信阿堇你来验一验?”
  冯堇顿时气得脸色通红,验什么验?拿什么验?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好啊,我这就把殿下高价召来的几名花魁请过来,让她们好好给殿下验一验!免得殿下白花了这么大一笔钱!”冯堇气极道。
  纪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阿堇消消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花银子了。何况,她们来了,也验不了啊。”
  冯堇气笑了,这件事情的重点难道是乱花银子么?还有,什么叫她们来了也验不了?
  “何以验不了?难道花魁的姿色都入不了殿下的眼?”冯堇冷笑道。
  “哪怕她们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我也不会让她们验。因为,”纪煊说着有些羞涩,扭捏道:“因为,我要为阿堇你,做贞洁烈男。”
  冯堇瞪大眼睛,贞洁什么?什么烈男?这个词,她前所未闻,亏他说得出口!
  “殿下要做贞洁烈男,何以要毁了国师的贞洁?”冯堇下意识道。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得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她真是被他给带歪了,什么贞洁不贞洁的,呸呸呸,人国师那叫圣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冯堇连忙默念了几遍,祈求佛祖原谅她的一时口误。
  纪煊则是愣了下,诚实道:“我也不是有意想毁了国师的贞洁,只是想让他夜里辛苦些,免得他卯时就过来诵经折磨我,扰得我睡不好觉。”
  冯堇默了下,说:“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不然明日卯时,殿下就真的起不来了。下官先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快步出了帐篷。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贞洁二字了。
  翌日,冯堇带着那几名卸了妆的花魁娘子们下了洞窟,有善书画的便安排她们临摹壁画,不善书画的则帮忙裁纸研墨做些杂事。
  有人帮忙做杂事,冯堇空出手来,便带着材料去了一个佛洞,想将佛像旁雕刻的佛经拓印下来。
  先将坚韧的薄纸浸湿,敷在石刻上,然后用刷子轻轻敲打,待纸嵌到字口里,干燥后,均匀地刷上墨,最后把纸揭下来,石刻上的经文便烙印在了纸上。
  冯堇先将低处的经文拓印完,又寻了块石头踩上去,拓印高处的经文。
  正当她拿刷子刷完墨准备下来,却一个没站稳跌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将手护到脸前,以免伤了脸。
  谁知,预感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跌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她抬眼一看,只见眼前人顶着两只大黑眼圈,鼻子和脸上则沾了乌黑的墨水,显然是接住她时被她手中的墨刷给刷了两道。
  冯堇努力辨认了下,才认出来眼前这个大花脸竟是豫王。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这是又要扮上妆上台演戏了?不知这次准备唱哪一场戏?”
  纪煊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小生不才,准备唱一出刺杀国师的新戏,不知冯女官可能配合一二?”
  冯堇惊了下,国师怎么他了,他怎就要刺杀国师了?
  纪煊指了指自己的大黑眼圈,控诉道:“你可知国师今日几时来为我诵的经?寅时啊,我刚睡着没多久他就来了。连诵了一个多时辰!他非但不口干舌燥,还越诵越神清气爽,简直不是人!”
  冯堇见他这副模样,觉得他可怜又可笑,说:“活该!谁让你昨夜召来那几名花魁的?你扰了国师清修,国师扰了你清梦,你俩也算是扯平了。”
  纪煊顿时急了,“这怎么能算是扯平呢?我只扰了他一晚清修,他却要连扰我七日清梦。”
  “哦?那殿下打算怎么办?是再请几个花魁过来扰国师清修,还是……”冯堇问。
  “他又不喜美色,再请花魁也无用,自然是要另寻法……”纪煊说到一半,注意到冯堇略带杀意的眼神,连忙住了嘴,掩饰道:“自然是要认真聆听国师诵经,好好感悟佛法才是。”
  冯堇心知他没说实话,却懒得与他分辨。只转过身去,放下墨刷,重新踩上石头,将拓印好的纸张掀了下来。
  纪煊担心她再摔倒,便留下来帮她,拓印完一个佛洞,便去下一个佛洞。
  中午,两人出洞窟用膳,有一道溜菘菜,冯堇刚吃一口,就被酸到眉头直皱。
  “今日这厨子怎么了?怎么加了这么多醋?酸死了。”冯堇疑惑。
  纪煊见此连忙派了人去厨房,看是哪个厨子做事如此不尽心。
  不一会儿,下人来报,原来是那几名花魁中的一位,说是要好好侍奉国师,才自告奋勇下的厨,一不小心倒多了醋。
  冯堇听了忍不住横了纪煊一眼,纪煊自知心虚,连忙低下头扒饭。
  一点小事,冯堇并没有放在心上,用完膳,便继续下洞窟干活。
  翌日,冯堇醒得早,便准备去山上散散步,顺道看看日出,谁知路过豫王的帐篷时,非但没听到国师的诵经声,还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冯堇心下诧异,难不成,豫王为了不听国师诵经,强行给国师灌了酒?
  她连忙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只见国师坐在案前,玉白的面庞上染上了一抹酡红,他将茶杯哐地一声放到案上,吩咐道:“倒茶!”
  一旁豫王竟老老实实地提起茶壶,给国师斟了一杯茶。
  冯堇鼻子嗅了嗅,不对,这不是茶,是酒!
  她连忙走上前,对着国师行了一礼,国师却没有理她,而是迅速将茶杯中的酒喝完,再次将茶杯放到案上,重复道:“倒茶!”
  见豫王准备倒‘茶’,冯堇赶紧拉住他,小声问:“什么情况?”
  纪煊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先给国师倒了杯‘茶’,然后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道:“我发现国师没有味觉,分辨不了酸甜苦辣,今晨他来诵经,我便故意以酒代茶,想灌醉他……”
  “等等,殿下怎么知道国师没有味觉?”冯堇问。她侍奉国师这么久,都没发现这一点。
  “昨日那道放多了醋的溜菘菜,常人吃一口便酸得受不了,国师却将一盘菘菜都吃完了,还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所有我推测,国师没有味觉。”纪煊解释道。
  冯堇恍然,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停地要‘茶’喝。”纪煊说。
  “他要‘茶’,殿下就真的给他‘茶’?”冯堇指责地看着他。
  “不是我非要给他‘茶’,是一旦不给,他就……”纪煊辩解。
  “他就什么?”冯堇问。
  不过,不等纪煊回答,冯堇便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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