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为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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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堇难以置信地看着珍儿,质问道:“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奴、奴婢倾慕三少爷已久,想要终身侍奉三少爷,才……本来上次小姐回来,奴婢想着小姐日后长住宫中,便想求小姐将奴婢送给三少爷,可奴婢没好意思开口。前两日,三少爷来无尘院取东西,奴婢见到三少爷,一时情迷,犯下大错,求小姐原谅!”珍儿说完又叩起头来。
难怪上次她回来时,冯堇见她额头都磕红了,心有不忍,便制止了她,又命铜锣去三哥院里把三哥请过来。
并非她看她磕几个头就想原谅她,而是这种事,她再怎么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若非三哥起意,便成不了事。
不一会儿,铜锣把三哥请过来,他走进来时甚至都没有看到地上跪着的珍儿,而是一看到她便高兴道:“七妹,你终于回来了。我正想请你帮忙,送两尊玉佛给国师开个光呢。”
冯堇冷眼看着他,冷声道:“今日请三哥过来,是想问问,三哥和珍儿之间,是怎么回事?为何今日我一回来,她便哭着求我把她送给你?”
冯昌桦这才注意到旁边跪着的珍儿,笑了笑道:“原来是为这个,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前两日我来你院里取点东西,恰好撞见珍儿这丫头蹲在树下唱小曲儿,还别说,珍儿这丫头虽是我看着长大的,却从没想过她还有这样一把好嗓子,跟黄鹂鸟儿似的,唱曲儿好听极了。你三哥我一时心痒,便……”
“虽然这事做得有些不合规矩,她又是从小服侍你到大的。但这丫头我还真挺喜欢的,七妹你就把她送给我做通房,回头我再给你多买几个丫头,如何?”冯昌桦打商量道。
冯堇见他不但不觉得羞愧,还厚着脸皮张口跟她讨要,当即发火道:“三哥这么做,可曾想过三嫂的感受?她才刚有身孕!”
冯昌桦愣了下,说:“你三嫂刚查出身孕时,说要把她的陪嫁丫鬟给我做通房,我不喜那丫鬟的嗓子,就给拒了。如今我自己看上了一个嗓子好的,也同她说过了,她并没有生气啊,还主动要帮我张罗呢。”
冯堇有些震惊,三嫂和三哥感情甚笃,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呢?但转念一想,女子出嫁后以夫为天,丈夫要纳通房,她除了帮忙张罗,还能做什么?
“就算三嫂大度,你做出这种事来,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冯堇气恼道。
“羞愧?我为何要羞愧?”冯昌桦很是不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我如今不过是纳一个通房,又没有纳妾,更没有做什么宠妾灭妻之事,七妹你为何气成这样?”
是啊,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只是她被豫王的承诺吊高了胃口,觉得只有一心一意对待妻子,永不纳妾的才算是好男人。
她也将这个要求用在了三哥身上,可今日才发现,三哥和这世间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是要三妻四妾的。
而吊高她胃口的豫王,今日也一改往日的态度,又成了流连花丛的第一浪荡子。他对她的那些承诺保证,也都成了一场笑话!
冯昌桦见她不说话,想了想,说:“我知道七妹你为何生气了。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动了你的贴身丫鬟,你生气也正常。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七妹,你也只能把珍儿送给我了。”
冯堇抬眼:“谁说我一定要把珍儿送给你?”
冯昌桦很是惊讶:“不会吧,我好歹是你亲哥,你不会连个丫鬟都不舍得给我吧?你如今都进宫了,珍儿留在无尘院也是空守着,这样你都不舍得把她给我?”
“我便是把她卖了,也不会给你!”冯堇斩钉截铁道。
冯昌桦见她当真动怒了,虽不舍珍儿那把好嗓子,却也不好继续讨要,只道:“那送玉佛给国师开光的事儿……”
“滚!”冯堇忍无可忍,将他赶了出去。
冯昌桦离开后,冯堇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珍儿,道:“你也看到了,三哥他不过把你当成一只会唱曲儿的宠物鸟,能讨要到最好,讨要不到便罢了。这样,你也还是坚持要给他做通房,终身侍奉他?”
珍儿脸色白了白,却还是给她磕了个头,语气坚定道:“只要三少爷喜欢,奴婢愿意做他一辈子的宠物鸟,求小姐成全!”
冯堇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她自幼跟着她,怎地如此没出息?
“你我主仆多年,你应该明白我的性子。我是绝不可能把你送给三哥做通房的,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心思吧。”冯堇说完摆摆手,让铜鼓把她带下去看押起来。在她想清楚如何处置她之前,不能再让她和三哥有接触。
珍儿被带下去之后,冯堇在屋中坐着,越想心里越难受。
短短一日之内,她便接连遭受了三个人的背叛。三哥和珍儿是她至亲至近之人,而豫王,则是她决定要生儿育女共度一生之人。
她对他们一片诚心,而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背叛她!
冯堇心里实在憋闷,便推开窗户想要透下气,却从窗外飘进几粒雪花,原来,不知不觉,窗外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她用手接住,雪花很快便化在手心里。
一瞬间,她心中的郁气散了许多,再多的伤心难过,终将如这雪花一般,消散在时间里。
第八十九章
翌日; 冯堇去正院给潘氏请安,一进偏厅,就见冯蘅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冯堇假装没看到; 照常叫了声五姐; 便径直坐下了。
冯蘅却按捺不住; 开口嘲讽道:“七妹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还假装对豫王殿下没有倾慕之情,暗地里,却不声不响地和豫王有了私情。如今全京城都传遍了,冯家七娘; 贪图名利攀附豫王; 却被豫王始乱终弃了,昨夜还不知廉耻地跑去醉春园那种地方苦苦纠缠。七妹; 你如此不知羞耻; 牵累我们冯府名声,就不曾想过后果么?”
“后果再严重,也不过是声名败坏嫁不了人,不过我不在乎,大不了立个女户自己过一辈子。倒是五姐受我牵连; 本就婚事不顺,若再蹉跎下去; 跟我一样嫁不出去; 就当真是我的罪过了。”冯堇不以为意道。
“你!”冯蘅气极; 眼珠一转道:“怪只怪我做不到像七妹你这样不要脸; 为了荣华富贵; 连身有隐疾的豫王殿下都能刻意出手勾引。不过这么做倒也有好处; 即便被豫王抛弃了,七妹你应该也还是完璧吧?”
冯堇顿时冷下脸来:“五姐既然听了那么多传言,也应该知道,是豫王言语哄骗在先,言而无信在后,何来我刻意勾引一说?五姐这么着急往我身上泼脏水,是连自己的清名也不想要了?”
冯蘅噎了下,随即道:“那你身边那个叫珍儿的丫鬟呢?我可是听说,前两日,三哥和她在你的无尘院暗通款曲。她如此不知廉耻勾引主子,难道不是授了你的意?”
冯堇见她拿这件事戳她,正要反驳,却听三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五妹误会七妹了,前几日七妹都不在家,谈何授意?这件事说起来都怪三郎,一时冲动枉顾规矩,与七妹实在没有半分关系。”
见三嫂走进来,笑着帮她辩解,冯堇心下愈发愧疚,是她管束下人不力,才害了三嫂。
“即便不是七妹授意的,那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做主子的不知廉耻攀图富贵行勾引之举,当丫鬟的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了。”冯蘅依旧嘲讽道。
“五妹,我都说了,是你三哥自己一时冲动,珍儿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她懂什么?更别提什么勾引不勾引的了。你一个闺阁千金,对自己的亲妹妹说话都这般难听,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么?”孟星笛蹙眉道。
冯蘅有些不敢置信,区区一个庶媳,竟也敢端嫂子的架子教训她?
冯蘅正要反驳,却见母亲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还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住了嘴。
三人一同去给潘氏请安,潘氏审视地扫了冯堇两眼,到底没多说什么,只简单说了两句,便让她们回去了,连膳都没留。
冯堇和孟星笛携手离开,冯蘅则是留了下来用早膳。
“母亲,刚才在偏厅,为何不让我与她们好好分辨?三嫂她凭什么教训我?”冯蘅不满道。
“你懂什么?”潘氏斥了她一句。她早前就怀疑,冯堇找了个有权势的情郎,原先她以为是成国公府那个薛华斌,如今才知道,竟是豫王!如果是豫王,那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虽然昨晚豫王说是因为国师才刻意试探哄骗冯堇,但她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早在国师来京城之前,冯堇和豫王应该就有了私情。
昨晚豫王虽当众羞辱冯堇,但以豫王之前暗中为冯堇做的事,他对冯堇用情应当不浅。
不管两人是因为什么误会才导致昨晚的事,但误会一旦解除,豫王很有可能真的会登门提亲。
在事情明了之前,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且,即便没有豫王,冯堇身后可还有国师这座大靠山,轻易得罪不起。
担心冯蘅再口无遮拦去得罪冯堇,潘凌梦再三叮嘱冯蘅,以后对冯堇要客气些,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嘲讽奚笑于她。
冯蘅满心不乐意,但见母亲耳提面命十分严肃,也只能暂时应下了。
这厢,冯堇见三嫂一路拉着她的手,还跟她一起回了无尘院,心想:该来的总会来,她对不起三嫂,三嫂登门问罪也是应当的。
因而,一进屋,冯堇就主动道歉:“三嫂,实在对不住,是我没有管好珍儿,让她和三哥做出、做出那种事来,您要打要罚,我绝不反抗,只是您千万别动气,免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孟星笛噗嗤一笑:“傻七妹,你在说什么呢?三嫂今日来,可不是来跟你问罪的。”
“啊?那三嫂今日来是为了……”冯堇不解地问。
“我今日来啊,是想代你三哥跟你道句歉,他一时冲动做了错事,现下已经知道错了,你就看在他是你亲哥的份儿上,原谅他这一回,好不好?”孟星笛诚恳地请求道。
冯堇一脸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嫂今日不是来问罪,而是来代三哥道歉的。
“他自己犯的错,怎么好意思逼着三嫂你来替他道歉?”冯堇生气道。
“七妹,你误会了,不是你三哥逼着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且我今日来,不单是代他跟你道歉,还想厚颜跟你讨个人。”孟星笛笑着说。
“三嫂该不会是想跟我讨要珍儿吧?”冯堇不敢相信地问。
“听你三哥说,珍儿嗓子极好,唱得一手好曲儿,他吹得天花乱坠的,我都好奇想听听了。七妹,你就将珍儿舍给我,如何?”孟星笛商量道。
冯堇一听便明白,三嫂说是让她把珍儿舍给她,实则还是给三哥做通房。否则想听珍儿唱曲儿有许多法子,何必非要把珍儿讨过去?
只是她不太理解,三嫂遇上这种事,为何非但不生气也不嫉妒,反倒如此大度,主动替丈夫张罗通房?就不怕这个通房纳进门后会与她争宠么?
转念一想,冯堇大概明白了,三嫂其实和三哥一样,只把珍儿当成一只会唱曲儿的宠物鸟,谁会将一只宠物鸟真正放在眼里,担心它会与自己争宠呢?
“三嫂且容我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给你回复。”冯堇说完,客气地将她送了出去。
送三嫂离开后,冯堇去到关押珍儿的耳房,将今日三嫂来的目的告诉了她,然后说:“你以为你给三哥做通房,是给他唱曲儿侍奉他一辈子,实则,你要唱曲儿侍奉的,不止是三哥,还有你未来的主母。这样,你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么?”
“奴婢愿意侍奉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珍儿坚持道。
冯堇彻底失望了,自她十岁回到冯府,珍儿便一直陪着她,至今已有六年,这六年里,珍儿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亲手将珍儿送给三哥做通房,葬送她的一辈子。
冯堇闭了闭眼,说:“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多劝你,今日你我主仆情谊已尽,待会儿我便去跟母亲讨回你的卖身契,放你自由。出了无尘院,无论你作何选择,都与我无关,一切后果,都由你自己承担。”
“奴婢愧对小姐,今生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小姐恩德。”珍儿说完用力磕了三个头。
冯堇没等她磕完,便转身离开了耳房,带上两锭金子去了正院,向潘氏讨要珍儿的卖身契。
潘氏对她心有忌惮,便干脆地将珍儿的卖身契给了她。
冯堇要将两锭金子递过去,潘氏却摆了摆手道:“当初买珍儿那小丫头时,不过花了二两碎银。你拿两锭金子来赎她,也太抬举她了些,这卖身契你拿去便是。不过,你当真要将她送给三郎做通房?”
“母亲误会了,我要这卖身契,是想给珍儿放良。”冯堇解释道。
潘氏惊讶之余,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七娘头脑还算清醒,没有糊涂到直接把贴身丫鬟送给三郎当通房。这样一来,就算那丫鬟后面被抬进了三郎的院子,起码明面上,七娘不会太过难堪。
冯堇拿到卖身契,回去便让人带着珍儿去办了脱籍,又取了三锭金子,连同潘氏没收的那两锭,都给了珍儿,放她归家去了。
办完这些,冯堇便懒得关心后续,直接回了长明宫当差。
因着下雪天寒,山里神音寺的修建停了下来,等明年开春再继续动工。乌蒙山洞窟,也暂时封存了起来。
这就意味着,这个冬天,冯堇不必再往深山里跑,只需留在长明宫当差。
这日,冯堇正将洞窟里拓印的经文分类整理时,突然听见国师突然开口道:“冯女官自上次休假回来,好似沉静了不少。”
冯堇这几日本来将事情都埋在心底,不想表现出来分毫,没想到还是被国师看破了,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国师可曾被人背叛过?”
她看到国师琉璃般的碧蓝眸中升起一层迷雾,迷雾里仿佛有重重时光在回溯,半晌后,迷雾散去,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国师是如何对待背叛您的人呢?”冯堇好奇地问。
“我每年都会按时祭奠她。”国师说。
冯堇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背叛国师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她张了张嘴,想要问背叛他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又是因何而死,却到底没有问出口。那是国师的伤心事,她又何必戳人旧伤呢?
不过,国师的话倒是给了她启发,背叛她的人,她只需在心里祭奠一回旧日之情,便可以彻底埋葬了。
第九十章
冯堇不是不明白; 豫王可能有什么苦衷,但无论他有什么苦衷,都不该这样不同她商量便自作主张; 疏远她羞辱她背叛她。
还有三哥; 她知道他压根不觉得睡她一个丫鬟有什么错; 他心里也并非没有她这个妹妹; 他只是和这世间许许多多其他男人一样,对三妻四妾习以为常,把丫鬟通房当个玩意儿罢了。
就连珍儿,她也清楚,她并非有意背叛她; 她只是性子倔; 又一根筋认定了三哥,才会做此选择。
但无论他们有什么理由; 他们到底还是选择了背叛她; 给了她重重一击。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再为他们伤心难过。
将和三哥的兄妹之情,和珍儿的主仆之情,还有和豫王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全都埋葬在心底之后; 冯堇瞬间觉得六根清净了许多。
她甚至有种看破红尘,剃发为尼; 一辈子追随国师修习佛法的冲动。
但一头青丝蓄起不易; 她到底还是没能舍得斩掉青丝; 只裁了几身法衣换上; 权当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