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正浓-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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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嫔头?未抬,已感受到了皇上的盛怒,吓得全?身?发?软,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感觉到痛苦,她泪水簌簌地流下来,“皇上,熙儿还小,不?是像她说的这样,请皇上听嫔妾一言!”
李玄胤站起身?,对顺宁公主身?边的乳母吩咐道:“送小公主回去。”
“皇上,熙儿离不?开嫔妾,皇上,熙儿不?能离开嫔妾一刻的!”璟嫔忽然来了力气,将顺宁公主用力抱在怀中,她实在怕,怕皇上有意支开熙儿,又该会如何罚她!
李玄胤没有丝毫怜悯,“拉开璟嫔。”
“不?要啊!皇上!”一时间,哭闹声,挣扎声,充斥着长亭。
待乳母带顺宁公主走远,李玄胤才开口下旨,“璟嫔贤德有失,屡教不?改,降为才人,此后顺宁公主交由良婉仪抚养。”
良婉仪……
这后宫只有一位封号为良的嫔妃。
璟嫔大惊,完全?没了方才的得意,涕泗横流,“不?要啊,皇上!熙儿还那?么小,怎么离得开嫔妾!嫔妾是她生母,除了嫔妾,还有谁真?心对待熙儿!良才人乡野出身?,怎能照顾好熙儿!”
“嫔妾求皇上,收回成?命!”
“嫔妾求皇上,收回成?命!”
璟嫔额头?砰砰叩在地上,泪如断珠,苦苦哀求,哭花了精致的妆容。
李玄胤脸色沉寒,声色俱厉,“你这般恶毒心肠,迟早教坏了熙儿!”
恶毒?
璟嫔微怔,颓然地倒在地上,凄凉一笑。她跟了皇上这么久,到头?来,却落个恶毒的名声!
李玄胤转身?凉凉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人,最后停留到赵妃身?上,“看?来,你是不?记得朕说过的话了。”
赵妃脸色霎时一白?,“皇上,是璟嫔教唆小公主,与臣妾何干?臣妾……”
李玄胤拂手,没耐心听下去,“赵妃言行不?端,不?知悔改,在启祥宫门前罚跪两个时辰,以思己?过!”
“皇上!”赵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她是左相嫡女,出身?优渥,皇上待她素来宠爱,尊贵甚至胜于中宫皇后,何时这般折辱过她的颜面,竟让她罚跪!
李玄胤却是一眼没再给她,他不?是不?知赵妃仗着左相的势,在后宫跋扈非常,念及以往她从未犯下大错,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来看?,他的纵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应嫔抿住了唇,适时抚住小腹,神?情不?适,李玄胤视线看?向她,见这般,脸色愈发?得冷淡,今日之事,他不?信与应嫔无关。从前便罢了,如今,她竟如此不?懂事,在后宫妄生是非!
李玄胤移开眼,冷声,“念及应嫔有孕,责罚三月月例,抄清心经三月。”
应嫔一怔,却是不?如赵妃那?般惊愕含怨,低眉应下。
处理完两人,李玄胤转身?去扶婉芙,眉峰压着,怒意未减,“起来!”
婉芙没动,紧咬着下唇,泪珠子巴巴地掉,哭花了一张小脸,破碎凄美,看?得让人心口揪着疼。
见她这副模样,李玄胤心口瞬间憋了一股子火,却依旧忍着,没当旁人的面训斥她,下颌绷紧,最后说了一遍,“给朕起来。”
婉芙泪珠子一掉,这才慢吞吞地抚住男人的手,站起身?,酸涩着嗓子,“嫔妾失仪,皇上恕罪。”
……
李玄胤将婉芙带去了銮舆,长亭中只剩下了赵妃和应嫔。赵妃没有应嫔沉得住气,死死攥紧了帕子,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跟在皇上后面的女子。
她站起身?,冷冷嘲讽,“有些人啊,有了身?孕又如何?还不?是入不?得皇上的眼。新人旧人,再回不?到当初了。”
应嫔眼眸微冷,轻声一笑,“娘娘是在骂嫔妾?还是在拐着弯骂自己??至少嫔妾腹中有着龙裔,可?娘娘到现在……”她顿了下,愈发?喜欢看?赵妃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神?情,继续道,“还是孤家寡人。”
“贱人!”赵妃再忍不?住,朝应嫔扑过来就要动手,应嫔脸色生寒,倏地侧身?躲避,桃蕊忙过来扶住主子,应嫔未再多停留,下了长亭台阶。
……
銮舆内,婉芙将发?髻拆了,柔顺的青丝垂落到肩头?,她捋了捋,松松挽成?一髻。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布满泪痕,眼尾泛红,可?怜兮兮。
李玄胤靠着椅背,看?清她脸上被金锤打出的红痕,再握住那?只摔得破皮的柔荑,脸色愈发?铁青,“蠢么!就这么让人欺负。”
婉芙本就憋了一肚子委屈,被这么一斥,心里愈发?堵得难受,闷不?吭声地将钗环收到袖中,抬步就要下去,外面小太监不?明所?以,只能停下来。
还没等婉芙起身?,就被李玄胤一把拉住,男人眉峰愈压愈低,“朕说错了?对付江常在那?些手段呢?被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反抗?”
“皇上让嫔妾怎么反抗?”
婉芙鼻尖一酸,泪水簌簌从眼眶中流下来,泪珠啪啪直烫着男人的手背,睫毛拼命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冲着嫔妾撒气做甚?嫔妾家世不?比赵妃,又不?像璟嫔和应嫔养着龙嗣,嫔妾什么都没有。若是反抗,皇上不?仅不?会偏帮嫔妾,还会斥责嫔妾不?知礼数,以下犯上……”
銮舆里两个主子吵架,外面陈德海简直听得心惊胆颤,也就泠嫔,敢这么跟皇上叫板。
不?过泠嫔说得没错,光是落水那?回,泠嫔差点没了命,可?换的却是皇上对赵妃轻拿轻放,就提点了一句,还顾着赵妃的脸面,留宿在启祥宫,翌日才走。可?见,泠嫔在这后宫里,除却占着靠貌美得来的圣宠,确实没有别的优势。
李玄胤被她说得眉心突跳,心里憋着的火愈盛,自己?是被她气昏头?了,也不?知怎的,若是换作别的嫔妃,他确实不?该发?这么大的火,但这人与旁人不?一样,他下意识想偏心于她。
身?份低如何?没有龙裔如何?后宫里生存最要紧的,难道不?是他的宠爱?
“行了,朕何时冲你撒气!”
“皇上这么凶的斥责嫔妾,还说没有……”婉芙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纤瘦的身?形在他怀中一颤一颤,柔弱可?怜得像只被人弃养的小猫。
李玄胤被她闹得没了法子,朝堂政务繁多,他去后宫不?过是为了消遣,温香软玉,让他忘记前朝琐事,安心一时。
作为疏解,他甚少会去关切那?些嫔妃。一则,后宫女子太多,二则,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高位久了,上位者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下位者的伺候奉承,从未想过如何去照顾这些人。
这女子,忒让他闹心。
李玄胤头?疼地压了压眉骨,淡淡吩咐外面,“去金禧阁。”
两刻钟前,皇上正打算回乾坤宫批阅奏折。可?陈德海不?会在这个时候没有眼色地提醒。皇上是他的主子,自然主子说去哪就去哪。
圣驾到了金禧阁,婉芙哭得眼泪都干了,李玄胤合眼假寐,一路都没再搭理她,就这么由着她哭。
婉芙觑了男人一眼,分辨不?清,他这是厌烦了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但圣驾去了金禧阁,皇上也没把她赶出去,可?见并非厌弃。既然这般,又是为什么一直不?搭理自己??
婉芙偷偷抬起眼,指尖挠了挠男人的掌心,柔柔轻声,许是因着刚哭过,带着鼻音,闷闷的,“皇上?”
李玄胤这才掀眼看?她,回握住那?只柔荑,指腹摩挲了两下女子滑腻的手背,悠悠道:“哭够了?”
婉芙咬住唇,怯怯地低下眼,“皇上是厌烦嫔妾了?”
李玄胤冷嗤一声,没给她好脸色,“朕让你哭得头?疼。”
婉芙眼神?一暗,很快扬起一张笑脸,眼眸盈盈,软乎乎地抱住男人的手臂,“嫔妾不?哭了,皇上别生嫔妾的气了。”
不?知为何,李玄胤见她这张颇有讨好意味的笑,竟愈发?觉得堵得慌,还不?如哭让他舒心。这人做的没错,是他自己?说的不?喜欢她哭,她不?笑着来讨好自己?,还能怎样。
李玄胤捏了捏她的脸,头?疼扶额,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别笑了,朕没生气。”
嘴上说没生气,那?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难看?。
婉芙满头?雾水,不?让她哭,也不?让她笑,那?让她怎么样?
下了銮舆,陈德海早吩咐人去乾坤宫拿了凝脂膏,此时刚好送来,李玄胤点头?,让交给给婉芙身?边的宫人。
金禧阁的奴才们见主子不?过是请了安,回来竟弄成?这副模样,妆发?凌乱,脸上斑点着红痕,还是坐着皇上的銮舆。若非皇上脸色沉得厉害,她们差点都以为皇上在銮舆里就与主子……
当今是贤明之君,后宫都少进,能做出这种事荒唐风流之事,实在让人惊诧。
……
入了内殿,千黛与秋池两人忙忙碌碌,为主子梳理妆容,涂抹凝脂膏。婉芙对着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顺宁公主人小,大多是璟嫔握着公主的手,在拿金锤砸她。
许是顾忌她尚且受宠,才没下死手,只是砸得发?红,不?仅疼,还丑。
婉芙是凭着这张脸才走到今日,难以想象这一路,她竟顶着这样一张脸在跟皇上哭,怪不?得皇上没安抚一句,甚是还嫌弃她。
婉芙皱起一张脸蛋,眼眸从妆镜上移开,瞄了眼坐在玫瑰椅上的男人,“皇上政务不?忙么?”
千黛手心一抖,主子这是要做甚?要撵皇上走?
李玄胤闻声一顿,摩挲着手中的杯盏,眯起眸子看?她,只见那?女子头?也未回,甚至抬起小手有意无意地,正对着他遮起脸。
因这一动作,李玄胤心头?憋得那?股火气,说不?清为什么,莫名散去了。
他勾勾唇,毫不?客气地拆穿,“遮什么,朕都看?一路了。”
“嫔妾就知道皇上是嫌弃嫔妾!”婉芙故作冷肃地“哼”了声,偏人太娇,声音也娇,毫无气势。
李玄胤拂袖起身?,抬手让千黛秋池两人出去,挑起那?人的下颌,凝脂膏呈白?色,抹在这张小脸上,青青白?白?,活像一只花了脸的猫。
他“啧”了声,故意开口,“丑死了,朕确实嫌弃。”
“皇上!”婉芙未经思考,“啪”的一声打掉男人的手掌,背过身?,小手将脸埋起来,“皇上今日怎的这般不?务正业,快回乾坤宫处理政务!”
给她胆子了,敢训斥起他了。
李玄胤掰过那?张小花脸,一手撑住妆案,将人圈在怀中,怀里的女子怔怔地眨了下眼,倏地又要伸手盖住,他将那?两只小爪子拿下去,指腹摩挲了两下女子的红唇,“朕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后宫护着你,有了委屈就跟朕说,朕又不?是不?帮你做主。”
“好歹是朕亲封的泠嫔,旁人都知仗着宠妃的势头?骄横跋扈,偏你这么笨!”
他对她的宠爱愈盛,后宫嫔妃就愈发?是她为眼中钉。今日是被他撞见,以往不?知她闷不?吭声地受过多少。
若要顺理成?章地升位份,与赵妃平起平坐,也不?是没有法子。他目光看?向女子的小腹,微顿了下。
婉芙并未注意到李玄胤的视线,低下眉眼,小脸乖乖蹭了蹭男人的掌心,温顺道:“皇上说的,嫔妾都明白?,只是嫔妾不?想让皇上为难。”
“嫔妾可?以说一次两次,次数多了,皇上难免厌烦,届时就是嫔妾想哭都没处哭。”
婉芙眼眸低下,心中想的却不?止如此。皇上宠她,早晚会知道御花园的事,就算不?知道,她也会想法子让皇上知道。何必多此一举,去御前告状,徒惹人厌烦呢?而且,若非璟嫔歹毒得教唆顺宁公主撞她,一时不?察,她也不?会这般狼狈。
李玄胤哑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
圣驾出了金禧阁。
离了泠嫔,皇上的脸色简直沉得能滴出水。
陈德海战战兢兢地伺候,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泠嫔位份低,宁国公府又靠不?住,在后宫无依无靠,没有子嗣,不?受人欺负才怪。明面上看?到这一回,私底下不?知还有多少。
他明白?皇上的意思。
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泠嫔赶快怀上龙裔,届时不?仅皇上有由头?升位份,放眼后宫里,谁还敢对泠嫔不?敬!
但泠嫔在后宫嫔妃中,受的宠可?不?少,却迟迟未有身?孕,约莫是身?子太弱,不?宜怀孕。这般想,就愈发?觉得泠嫔实在太可?怜了些。
若泠嫔荣宠时,还迟迟没怀上龙种,待他日失了圣宠,这日子才是难过。
……
圣驾离开,婉芙不?必去揣测圣意,与皇上做戏,整个人都松快下来,懒洋洋地倚靠到引枕上,由着千黛给她敷面。
秋池眼见着,主子那?张白?净的小脸上一点碍眼的痕迹,气不?打一出来,“实在是欺人太甚!主子好歹也有皇上宠着,她们怎么敢这样欺辱主子!”
婉芙半挑起眼皮,笑道:“瞧把我们秋池丫头?气的,快让人与御膳房拿碗消火的凉茶,压压火气,别气坏了身?子。”
“主子!”秋池跺跺脚,抹掉眼里的泪,“奴婢实在心疼主子,皇上降罚了璟嫔位份,对赵妃、应嫔轻拿轻放。分明是应嫔借口与主子闲谈,却坐视不?理,一句话也不?帮主子说,任由主子委屈,居心何在!”
婉芙眸色淡下来,抱着汤婆子捂了捂手,“这些话,日后不?许再说了。皇上既然罚了人,事情便过去了。”
秋池还欲再言,被千黛拉住了衣袖,她这才察觉主子神?色不?对,倏地跪下身?,“奴婢失言,主子恕罪。”
“罢了,我有些累了,出去吧。”
婉芙翻了个身?,滚到床榻里,合起了眼,良久,又轻轻掀开。
如今璟嫔降到才人,想收拾她,轻而易举。只是赵妃背靠左相,确实难对付,至于应嫔,如今最珍爱的就是她腹中的龙种……
……
皇后得知了御花园的事,眼眸微动,颇觉有趣。
她执着小金锤,锤尖儿正对着核桃,敲开一道缝儿,剥了壳的核桃仁放到大皇子的碟中。
“靖儿喜欢吃核桃吗?”
大皇子摇了摇小脑袋,苦着脸道:“靖儿不?喜欢吃,但母后说靖儿要长身?子,必须要吃。”
皇后笑了笑,“今日只吃这一个。”
只见那?小小的人儿眼睛一亮,使劲点着头?。
乳母进来,伺候大皇子歇晌,皇后没多留,让人去了。
“璟嫔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后擦净指腹的渣滓,扶着梳柳的手站起身?。
梳柳瞄了眼娘娘的脸色,忍不?住道:“皇上待泠嫔是否太宠爱了些,竟为了泠嫔,降了璟嫔位份,让璟嫔母女分离,还同?时责罚了赵妃和应嫔!”
皇后坐到妆镜前,冷哼一声,“赵妃、璟嫔二人暗中做了多少蠢事,当皇上一无所?知么?皇上本就对她忍无可?忍,不?过是借着泠嫔的由头?,将人发?落罢了。”
皇后卸了凤钗,梳柳自然地接过,又听娘娘继续道:“应嫔可?不?是什么简单心思,怎么就这么巧了,这四人撞上一块儿。”
“应嫔只是想让人替她出口气,毕竟,这泠嫔一来,可?是抢了她宠妃的地位。谁料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皇后轻巧一笑。
梳柳执起篦子,为娘娘梳发?,不?忍心疼,当年皇上待应嫔确实太好了,正因为应嫔,才害得娘娘与皇上离心,她眸色黯淡下来,“不?论?这后宫情势如何,娘娘有大皇子,比什么都好。”
“是啊,本宫身?边养着皇上的嫡长子,本宫有什么好怕的。”皇后对着妆镜,牵了牵唇角,只是那?笑意,倒底有些凄凉。
……
是夜,金禧阁卸灯。
得知圣驾到金禧阁的信儿,千黛有些担忧,毕竟主子白?日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