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娇娘-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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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陆青帆选择对云曦说实话:“可直觉使然,我倒是瞧着上面那位开始冒头了。”
云曦微讶:“大人是说逸……”她话音才出,就想到这是宫里,立刻止住了话匣子。
二人沉默行了半刻,到了该分道之地:陆青帆要前往御书房复命,云曦则得往承乾宫去了。
“不论如何,先将包盟之死搞清楚吧。”陆青帆回去后还有得调查。
云曦颔首:“大人再会。”
说完,她屈膝福身后便往承乾宫去了。
直到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陆青帆才转身离开。
云曦到了贵妃娘娘宫中,三言两语简言了御花园发生的牛书锋误杀包盟之案。
闭目养神的贵妃娘娘蓦地睁开凤眸,眼底皆是惊诧之色:“你说什么?包盟死了?”
“娘娘认识包盟?”云曦手中银针一顿,便继续灸针。
贵妃娘娘抬手,示意云曦停一下:“天星,去召詹事府包佑春。”
外玄关处站着的一等宫女天星扬声道:“奴婢遵命。”
天星走到一半儿,正好遇见着急入内的逐月,她脚步一顿、便机灵地在门口稍候。
云曦惊讶地望着不经通报便擅自闯入的逐月姑娘,心道这可是此前万万没发生过的失礼之态。
“事出紧急,还望娘娘恕罪、云姑娘海涵。”说着,逐月压低声音道:“皇上在御书房贬斥了太子殿下,勒令他交出兵权、禁府调养了。”
此言一出,莫说是贵妃娘娘、便是云曦都忍不住惊讶地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手稳准狠地将银针持续落在各大穴位上,快速微捻。
看来,皇上仍旧是皇上,他从未真正信任过太子、也从未信任身边的任何人。
“被贬斥了?”贵妃娘娘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了然皇上交出“重楼花”并非出自本心。
而那些所谓的“肺腑之情、夫妻之爱”,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退让罢了。
“快、快去叫天星回来!”贵妃娘娘当机立断,知晓此刻断不能将包盟之死的事态扩大化!
“奴婢还在,娘娘莫慌!”天星立刻从门外出来,恭敬地行礼道:“不去詹事府了吗?”
“不去了。”
贵妃娘娘重新躺回去,沉声对云曦道:“此案尚不曾传出宫去。云曦,你务必要调查清楚真凶,莫要将包、牛两族的恩怨闹到皇上面前去。”
云曦抿唇道:“刑部明断案件之前,必不会轻易走漏风声,只是宫中御林军和行走奴婢颇多,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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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人多嘴杂,瞒不住。
贵妃娘娘可不是认命之人,她抬眸瞟了一眼逐月,逐月立刻明了、恭敬退下。
小半个时辰后,云曦从承乾宫出来,方才淡然从容的秀颜染上一抹忧色。
在宫内的时候,云曦不想将心中过多思虑说给贵妃娘娘听、免得为其未愈的凤体平添忧思。
可她心中比任何人都了然,这绝不是偶然,是那位“明主”料中的局面。
太子被逼迫、为了贵妃娘娘的凤体不得不选择入套;而入套的余波,直到最近两日才喷发而出。
“圣心怎会难料?”云曦喃喃道:“不过是未着七寸。”
那位明主就是这世上最了解“圣上”之人。
攻人攻心,竟是将皇上和太子这对天家父子拿捏得死死的。
第220章 急速手段
云曦回到刑部之后,陆青帆也回来了,正在与众人言谈宫中之事。
角落里的青果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小姐弄得污脏的裙摆,下意识地捂住了脑门,小声说道:“果然,果然……”
小姐一穿漂亮裙子就会遇到棘手的案子弄脏的“铁律”倒还是在的。
“大人、诸位,可听说了?”云曦顾不得换裳,冲众人行了一礼,便问出了心中所思。
云曦此言一出,陆青帆便知她也在宫中耳闻了太子被贬斥之事。
“云仵作你来得正好。”任丹青的折扇点了点云曦,道:“大人刚给我们说完宫里的事儿。”
陆青帆入宫觐见的时候,恰逢皇上雷霆震怒、驳斥太子行为不端,拘他在家。
“至于罪名么,便是‘滥用职权、狂悖行事’。”
“这般宽泛的罪名,多少有点……欲加之罪。”云曦轻声说道。
“就是欲加之罪,而起因是都察院御史谈及的户部旧事。”
陆青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国库空虚数载、易铎掌握财权暗中谋逆,这都是多少日的事情了,今日才治罪太子?”
云曦闻言叹了口气,“坏了。”
“如何坏了?”任丹青一懵,这不是还在讲太子处境么?
“可不是坏了。”冉杓最是清楚这京城勋贵的宗亲关系的。
各大世家之间势力盘根错节,但不少都支持太子。
今日宫中这案子,算是捅了大篓子了。
“牛书锋误杀包盟一案,怕是要动摇太子殿下的储君根本了。”冉杓低声说道。
詹事府主掌贵妃和太子内务,翰林院的学士则是未来的天子近臣。这两边要是不对付了,岂不是动摇根本么?
“杀人的是那牛书锋,一个小小的编纂官员,怎得就能代表整个翰林院了?”任丹青没懂。
“我在宫里听人说,牛书锋的父亲是翰林院正五品学士牛敬源。”
云曦耐心地向任丹青解释道:“自从十年前‘科举舞弊案’之后,再无‘学政’一职,翰林院学士便成为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的官职,亦是士林学子们最为向往的清流。”
太子殿下正在准备大考之事,广开恩科入朝的翰林就是天子门生、未来肱骨。
清流门户官员的儿子杀了詹事府中人,再误伤也是好说不好听。
天下清流官员公然挑衅太子权位,岂不是在说“太子其身不正、难得正统?”
云曦说完,冉杓不住点头、任丹青亦恍然,直叹“糟糕”。
“凶犯身上有两处伤口,依照云曦勘验结果、未必就是一人为之,若我等能查探其中猫腻,为牛家为首的清流翰林分流仇恨,再与太子达成和解,此局未必不可破。”陆青帆沉声道。
“破釜沉舟必得一试,我只是担心……”云曦想到贵妃娘娘听闻皇上贬谪太子时那惨白的容颜,后面的话再没讲。
“你是怕皇上那一关难过,可对?”陆青帆一眼便瞧出云曦的担忧。
她认真点头,“嗯。”
皇上对太子殿下生出猜忌之心恐怕不止一两日,“重楼花”也一如幕后之人推论得那样,将贵妃母子送上了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贬谪已经下达,废黜……还会远吗?
“我等不过是刑部官员,只能顾全六部大局,至于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也需得他自个儿出出力。”
陆青帆已经有了计较,随即着众人动起来。
“冉大人去调选包家和牛家的卷宗,看看两家人可有结怨之处、可曾结交仇家;任师爷,你随我走一趟,和冷氏兄弟入宫探查值守御林军的供词。”
陆青帆说完看向云曦,云曦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去看一下牛书锋,再去检查一下案发地,说不定能有新发现。”
“也好。”
大家各自忙碌,搜集证据。
云曦和青果来到地牢之中,牛书锋终于恢复了清醒,擦拭干净的脸颊多了几分书卷气。
乍一见到云曦,牛书锋激动地站起身来:“云仵作可是找着了另外一个凶犯?”
他将云曦的推论当成了救命稻草,指望着能靠此脱罪呢。
“不曾。”云曦摇摇头,认真地道:“牛大人若坚信自己可能是清白的,就断不能有所隐瞒。”
“自然、自然。”
云曦探出一双手,示意牛书锋伸手。
牛书锋见状一怔,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男女授受不亲……”
“牛大人想什么美事儿呢?我家小姐虽是仵作、也是大夫!让你伸手是要给你诊诊脉!”
青果一看就不乐意了,跟大夫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牛书锋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呐呐地将手伸出来,讪然地道:“对不住。”
莹白的手缓缓落在牛书锋腕间,云曦又看过牛书锋的舌头、特意以银针放了他指尖一点点血,助其酒劲儿消散后,这才温声问道:“牛大人可是平素鲜少饮酒,昨日过了子时才开始饮用?”
牛书锋指尖被捻出了血还有些疼,可方才欲裂的脑袋倒是好了不少,精神头也比方才强上许多。
“确如云仵作所言!”牛书锋惊讶不已。看来那小丫鬟没撒谎,云仵作确实医术颇佳。
云曦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牛书锋的衣袖,淡淡地道:“你衣袖上的泥土是怎么回事?”
牛书锋一怔,随即抬手将袖子转了大半圈,才发现在袖尾的地方有一块似泥似血的污渍。
他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地反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衣袖上有污渍便是凶犯不成?那你的裙摆上还有不少染土呢,说不定就是你寅时突然折返入宫……”
牛书锋话说到一半,就被云曦晶亮的眸子瞧了个透彻。
“你怎知凶犯什么时辰入宫?”云曦上前一步,清眸锐利无双,隐隐有了几分陆青帆那股子摄人心魄的架势:“我寅时出宫、牛大人也是寅时溜进来的么?”
不错,昨日云曦出宫的时辰确实就在寅时前后,所行路线确与今日一致。
那便说明,牛书锋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她!
牛书锋知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往后退一步道:“你胡说什么,分明听错了……”
“你只有一对儿耳朵,我们却有两对耳朵!”青果气呼呼地双手叉腰道:“方才大人的话奴婢也听到了!”
这会儿还想甩锅,唬谁呢?!
“分明是你等听错了,在下编纂修书数载,怎会信口雌黄?分明是你等……”
牛书锋辩驳的话不休,云曦可不听。
她深知今日之案于太子、于贵妃,甚至于江山社稷都颇为重要,稍有耽搁便可能满盘皆输。
只能速战速决!
来到院子里,云曦掏出了陆青帆给她的暗卫信物、召唤暗卫给陆青帆通风报信。
刚从太子府出来的陆青帆接到暗卫急报,即刻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几个起落便来到刑部院中。
紧随其后的暗卫内心是崩溃的。自家主子的轻功远胜他们,腿都跑断了也追不上啊!
“急唤我回来所为何事?”陆青帆话说得平淡、一双墨眸之中却难掩紧张之色。
见云曦主仆无碍,眼底的急态才散去了些。
“牛书锋有问题,我怀疑他就是真凶。”
云曦三言两语将大牢内发生之事说了,随即道:“他受不住刑,大人莫不如……”
“好。”陆青帆丝毫不曾质疑云曦的推论,大步流星往地牢去了。
见云曦主仆还要跟上来,陆青帆转身用双手把住大牢门拦住二人,口中无奈地道:“在这里等吧。”
“哦。”云曦吐了吐舌头。
又忘了,陆青帆不想让她看他刑讯逼供来着。
第221章 大局牺牲
陆青帆进入地牢后大约小半刻钟便回来了。
他提前擦拭干净手上鲜血,走出地牢后还是被细心的云曦主仆发现了衣摆上的血渍。
云曦非常体贴地奉上一个小瓷瓶,认真地建议道:“这是我特制的药瓶,滴一点就能祛除衣衫上的血渍,上次大人用过的,当是不错的。”
“……多谢。”陆青帆略一顿,如墨的眸子悄然打量着云曦,确认她当真不介意他刑讯逼供之态,这才接过瓷瓶。
不论几次,陆青帆都不希望在云曦心中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
“牛书锋坦白了。”陆青帆示意云曦主仆跟上,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冉杓的差房方向去。
“确是他杀人无疑吗?”云曦一惊,“他之前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果然是演咱们哪!”
“嗯,就是为了减轻罪责。”陆青帆淡淡地道。
牛书锋跟包盟确是世交,但政见不合已然为众人所知:一人以为当“以史为鉴编纂史书”;一人则认为当今世人该有开创之心,不能总是学习古风先贤、止步不前。
二人明面上客客气气、心中却暗暗较劲,积怨颇深。
“昨日牛书锋是临时起夜,在宫外转悠。”
陆青帆回到屋内,一边翻找着卷宗、一边言简意赅地将牛书锋昨日行事道来。
云曦此前猜测不错。
她出宫时是寅时前后,闲逛的牛书锋白日里才跟包盟吵过一架,最后也没争论个结果来。
他知晓今夜乃是包盟在阁内连夜编纂史书,便生出了继续争论、说服对方的心思,见缝插针入了宫。
云曦摇摇头:“我出宫的时候并没碰见任何人。”
“他躲在暗处,趁你离宫后就进了宫,自然是不想让你碰见的。”
陆青帆继续道:“他并非蓄谋起杀心、可行事也不磊落。”
后面的情况就跟云曦验尸之后得出的结论差不多了:牛书锋跟包盟碰面后果然又起争执,一怒之下杀人。
惊慌过后,牛书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包盟、以绝后患……期间为了将一切都推给“喝醉了”,他还着意多灌了不少酒。
“所以,他是杀人在前、灌酒蒙混在后;又于今日看到了我,便故意摆弄尸首、喃喃装醉装内疚发出动静,企图利用我来助他脱罪?”
云曦恍然,将期间细节悉数串联在了一处。
陆青帆颔首,“你说得不错。”
只可惜牛书锋聪明反被聪明误,所寻的“证人”乃是刑部小仵作,从尸首上便勘验出了死者的不妥、又给牛书锋把脉发现端倪,诈供出细节来。
陆青帆找到了二人的卷宗,眉眼舒展着道:“冉大人当真是好手。”
他这就准备带着文书入宫复命去了。
云曦点点头:“希望大人一切顺利,助太子殿下化解危机。”
“好。”陆青帆薄唇微勾一抹淡笑,随即快步走了。
云曦主仆倚靠在门边,青果不禁小声道:“说牛书锋聪明吧,他非要一根筋地在皇宫动手杀人;说他不聪明吧?他那些个小动作又多得很。”
言罢,小丫鬟从怀里掏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小声道:“小姐,咱们破案的速度是不是未免太快了些?”
今日发现的案子,今日就将凶手给扣下了。
“还是得多亏了牛大人‘自投罗网’。”
云曦撇撇嘴,吐槽道:“要不说这厮自作聪明。他怕是也想着自己嫌疑重大,若‘主动认罪’还能混淆视听,让咱们以为有另外一个人经过杀人。”
可惜了,他就是嘴巴不牢靠,总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言多必失啊!”青果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且说陆青帆离开差房之后,率先去了刑部卢尚书的差房。
卢尚书正心思烦乱地在屋子里兜圈子,看到陆青帆后忙不迭道:“太子的事你可听说了?咱们现在可万不能轻举妄动……”
“包盟和牛书锋的案子破了,下官准备入宫请命。”
陆青帆打断了卢尚书的“担忧”,堪称“人不让做什么、他偏要做什么”的典范。
“我、我的头好疼……”卢尚书捂着发胀的脑门:“方才我说了啥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任由幕后之人取缔太子之位,只会让朝廷局势更加胶着。”
陆青帆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没了太子,对方下一个要动的便是当今圣上。
十年江南学子才刚刚准备大考入京、贪腐之案的沉冤尚不见丝毫昭雪……皇上必须得好好的,他们的坚持才有意义。
“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