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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大明仵作小娇娘-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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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大人问得好。”云曦小声说道。
  陆青帆也好、晁大人也罢,竟然都误打误撞地问到了辛藿心防最为致命的漏洞。
  辛藿既不在意官身、也无家人带累,一心只想杀了那几个目标,当真是干脆利索。
  “既然辛大人认罪干脆,说说行凶过程吧。”陆青帆扬声道。
  “我跟伍晏相识有些年头,也算得上是脾性投契的朋友。他在家中地位尴尬、我在官场憋闷烦躁,时不时会相约畅饮一番。”
  辛藿淡淡地道:“一开始我没存着利用他的心思,也没想着杀他。”
  一旁M。L。Z。L。早就做好准备的任丹青即刻奋笔疾书、将辛藿的口供一一记下。
  “伍晏和乌涛暗地勾结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他们跟晋国公府的项二爷谋划着夺取家中嫡位、共促‘明主’正统。”
  辛藿说到这里,目光盯着神色古怪的陆青帆,淡淡地道:“大人不是调查了不少么,当知这些个世勋家族内部也被所谓的‘明主’蚕食,放眼整个大明,他的爪牙渗透不可谓不广。”
  “明主”之事只有刑部内众人知晓,都察院和大理寺丝毫未闻,此刻眼瞧刑部众人并不惊讶,他们便知陆青帆等人隐瞒之事恐怕不少呢。
  高堂之上的陆青帆低眸和云曦对视一眼,沉声问道:“既然你等皆关系颇佳,为何他们不拉你入伙、效忠明主?”
  “怎没有?否则我以己身做局杀人,所为何来?”辛藿温言道:“‘明主’想通过控制这些世家内部来逐渐夺取权位、在关键时刻令其易储。我偏不想让他如愿。”
  只是辛藿并非为了朝廷安稳、家族大义,而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伍晏和乌涛从辛藿这里听闻了一种古怪的法子:通过沼泽内瘴气制作一种特殊的火药,威力同火药不相上下。
  为了家族内斗,二人便开始兴冲冲地做了起来。
  岂料池子还没弄好,就被辛藿杀害。
  “伍晏乃是侯爵长子、身负武功,你这般孱弱的身子,怎能淹死他?”陆青帆沉声问道。
  “本是不能的。”辛藿抿唇道:“我也不想杀他。”
  一如云曦和陆青帆在梅林附近的沼泽案发地查探到的线索那般,二人碰面之后起了争执,推搡时伍晏不小心落水淹晕了过去,惊惧之下的辛藿以为人死了、便想将人挪到沼泽池淹沉,拖延发现尸首的时辰。
  “伍晏那厮年轻力壮,偏就是怕水。待到被压在沼泽边的时候,什么‘侯府公子’的矜贵都顾不得了,只一味痛哭求饶。”
  辛藿一边说一边苦笑,顺便交代了他二人初次产生争执的所在,就是距离伍晏院子不远处的凉亭小湖。
  云曦回顾了一下伍晏院子周围的地形,想起了那处凉亭小湖……勿怪她和陆青帆去探查时没找到任何线索。
  看来,辛藿离开前曾经收拾过小湖周围的痕迹。
  “你二人因何争执?”陆青帆问道。
  “伍晏发现了我说制作火药的方法是假的、目的是引二人入局……对比乌涛,他跟我的关系更亲近些,想来问个究竟。”
  云曦望着辛藿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悲痛,终于恍然了为何几个死者里面,独有伍晏的尸首最为完好。
  想来在杀人的最后一刻,辛藿定也挣扎了不止一次。
  乌涛身死之谜更为简单:辛藿雇佣了些城外的流民,十个馒头划一刀,为得便是制造混乱、让乌涛在人多的情况下被他顺利刺伤击杀。
  “为了一击即中,我特意在一个抓药师父那学了几天医术,知晓了人的脐下三寸要害之地。”
  云曦点头道:“我们找到了那个抓药的师父,顺着他寻到了你惯常看诊的医馆,确认了你身子骨有恙。”
  “那你们也当知晓我时日无多。”辛藿淡淡地道:“生死无常,便是带走几个友人、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呵,那你的恩师呢?牛学士培养你数载、未来你等皆是问鼎内阁、辅佐新帝的肱骨之臣,你为何连他也要构陷?!”
  晁钟最是看不惯辛藿这等自恃情义的嘴脸,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他?”
  辛藿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底的讥讽之意更甚:“晁大人,可不是谁都配为人师表的。为一己权势名声,便将无数学子之寒窗功劳据为己用的虚伪之人,哪配为人师表?”
  “牛敬源贪墨旁人心血佳作是怎么回事?”陆青帆冷声道:“难道这便是你蓄意污蔑他的动机?”
  “不止如此。”辛藿说完后抿了抿唇,随即道:“此人虚伪至极,端看他教出来的儿子牛书锋品行倔强便知一二。”
  “人家教儿子跟你杀人有甚关系?当真是避重就轻!”晁大人听得无名火起,不禁反唇相讥。
  他又被陆青帆瞟了一眼,这才想起还没审完呢话题就被他扯远了,忙不迭再次闭上了嘴。
  辛藿不愿提白家、也不想提十年前的科举贪腐案。
  云曦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位身形被病痛折磨的消瘦中年男子,心底的疑惑不增反减。

第254章 果是旧人
  “任远自尽是我逼迫他的。他前些年做了糊涂事,我意外得知了他的把柄,故而逼迫他自尽了事。至于祖陵……”
  辛藿的眼底涌上一抹冷峭:“那厮是牛敬源的爪牙,数年来帮牛敬源擦了不少屁股,手中当是有牛敬源窃取学生策略、暗中买卖考题的罪证。”
  若说这世上最想让祖陵死的,辛藿排第一、想灭口的牛敬源排第二。
  陆青帆眸光一沉,“牛敬源被祖陵钳制,故而发生凶案的时候,他故意为之、强行破门?”
  辛藿微微一笑,默认了陆青帆的说法。
  一时间,堂内众人皆有些无言。
  “怪不得,”云曦小声喃喃道。
  不是没疑惑牛敬源为何非要破门的,若他有杀害祖陵的动机、在片刻迟疑的时刻便能要了祖陵的性命,再推给幕后布局一切的辛藿,也算是另一番“借刀杀人”之计了。
  事已至此,三桩案子竟然全都分明了。
  可辛藿为何非要杀人,企图捣毁“明主”的行事背后动机,竟是只字未提。
  自然,直到最后,辛藿也不曾提及自己跟十年前的案子有什么牵系。
  陆青帆罕见地不曾在堂上讯问此事,依照辛藿那“避重就轻”的杀人动机交差。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临去前,都还用疑惑的目光不断征询着陆青帆,却只得到他冷酷无情的“送客”二字。
  自此,几桩案子以嫌犯“轻易”认罪收尾,终于在五日内接连破获。
  这般戏剧性的收尾倒显得此前几日三司忙活得跟陀螺一般的样子委实滑稽。
  可只有刑部众人知晓,陆青帆不曾追问言明的背后,乃是为了保护晁钟和于植不被牵系太深了。
  待辛藿被押至天牢,他还以为能见到自个儿那“恩师”,不想却被一个满面肃正的差役送到了一个偏僻干净的地牢单独看押。
  辛藿惊疑之余,转念一想自己都要死了,何惧这些?
  他微微一笑,淡然坐下,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片刻后,陆青帆和云曦单独来到了地牢,望着静看铁窗的濒死之人,云曦低声道:“辛大人倒是看淡一切、悠然自在。”
  “莫要唤我‘大人’。”辛藿冷哼一声,“我此生最为悔恨的,便是入了这朝堂,同那些官员沆瀣一气。”
  云曦闻言更加笃定了辛藿的身份,她跟陆青帆对视一眼,陆青帆点点头。
  云曦轻声问道:“辛先生可是白琨门下弟子?”
  二人堂审结束没有直接来寻辛藿,而是被一条线报耽搁了片刻功夫:辛藿曾经是江南的考生、家境贫寒,五服亲族不祥。后来他高中进士、钦点入了翰林院为官、其后拜入牛敬源门下。
  可辛藿在江南之前的情报,京城的卷宗却无记载。
  云曦看到线报的时候,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个大胆的猜测:父亲当年总是暗中贴补一些考生的生活、还曾乔装前往书塾听书讲课,偶尔碰到有些天赋的,甚至会多提点一些。
  想必当年辛藿便是受过父亲教诲之恩的学生。
  乍一听“白琨”之名,辛藿眼神一紧,警惕之心尤甚,冷声喝问道:“胆敢提及江南旧案……白琨是你什么人?”
  看来确实是旧人。
  云曦已然笃定心中猜测,上前见礼温声道:“我是白琨的独女,白筝。”
  辛藿一怔,猛地上前扑到了门栏,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云曦的脸。
  “不、不可能……是像,确实是像!”辛藿一会儿肯定、一会儿否定,半晌都不能确认云曦究竟是不是白家血脉。
  “白家当年满门抄斩,多少亲族学生都没放过,你、你如何能逃过一劫?”辛藿心底还有疑虑,并未放下戒备。
  云曦低头坦言道:“我年幼的时候身子骨不佳、数载都在神医谷中。事态发生的时候,家中找人顶了我的人数。”
  至于是何人顶的,云曦直到现在都不知晓。
  “原来如此。老师的品行,当是有人甘愿为他保下血脉的。”辛藿竟然轻易信了,不由地道:“孩子,上前来,让我好生瞧瞧。”
  云曦依言上前,辛藿不住地打量着他,眼眶忍不住湿润了:“好啊,好!老师能有血脉留存、又在刑部成了仵作,当真是老天有眼哪!”
  “辛先生,叙旧可以放放,我们前来是为了十年前的案子。”陆青帆沉敛的嗓音难掩激动,“十年前,白学政是冤枉的,可对?”
  辛藿并未第一时间答陆青帆的话,而是神色警惕地瞟了陆青帆一眼,转头问云曦:“他可值得信赖?”
  “值得以性命相托。”云曦给了笃定的回答。
  “哦,那我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辛藿拿乔的模样惹得陆青帆哭笑不得。想不到有一天他还得依靠云曦的信赖才能听得旧案的真相。
  “辛先生就莫要摆架子啦,分明心中也欣赏陆大人得紧吧?”云曦歪歪头,戳穿了辛藿的小心思。
  三司务必得在五日之内破获三位功勋世家子弟身死一案。过了今夜子时便是第五日,陆青帆就该入宫去向圣上交差。
  期限已到,案子不仅没破、还多了牛敬源误杀朝廷要员一案,只怕龙颜盛怒之下,陆青帆面不得要被问罪。
  “辛先生有惜才之心、不愿刑部白担罪责受了圣怒,才故意留在家中。”云曦轻轻戳了戳下巴,试探的清眸却一眨不眨地关注着辛先生的姿态。
  否则濒死之人被刑部怀疑上了,大可一死了之,何必再主动认罪?
  辛藿被云曦戳穿了心思,瞪大眼睛没好气地道:“我一人罪责,自然不想让刑部承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刑部已经掌握了重要的证据,一旦对过口供、交叉搜寻线索,再知晓他身子的秘密,找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三五日……到底紧迫了些。
  “白学政也不算冤枉,当年考题确实被泄,但却不是从白学政的手里泄出来的。”提及往事,辛藿的神色涌上几分沧桑。
  云曦和陆青帆已经知道了牛敬源酒后口误泄题之事,便三言两语交代了。
  “原来他也知晓自个儿理亏!”
  辛藿冷声道:“可牛敬源根本不知道,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给我朝此后十年提拔了怎样的官员!他们蝇营狗苟、结党营私,甚至官官相护、暗度陈仓,将大明风清气朗的官风弄得是一塌糊涂!”
  若老师在天有灵,看到当今官场、当今科考学生的学风,只怕要再被气死一回!
  “这还不是关键。”辛藿沉声道:“牛敬源并非喝醉之后故意泄题,而是收了贿赂,‘故意’泄露给了几个‘特定’的考生。”
  别看策论只是提点一二,但有准备之人和无防备之人所写文章差距便大了:提前准备过策论要点之人引经据典、言之有理,一篇上佳的锦绣文章必然会被钦点殿试!

第255章 其一其二
  “那几个特定考生中,可有一名叫‘易铎’的?”陆青帆沉声追问,想从辛藿的口中再探一二。
  “自然。”辛藿悠哉哉地道:“户部侍郎易铎是那一批考生中最早脱颖而出的。”
  云曦闻言惊讶道:“听先生的意思,这数人之中,还有其他京官儿?”
  数十年内启用成长的才俊不过寥寥数人,云曦真怕听到一个更加残忍的真相:牛敬源的无心之失影响了泰半入京的士子,从根儿上就改变了科考的公平选拔之势。
  “本就是如此。”听到云曦的推论,辛藿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牛敬源死不足惜。”
  对这种沽名钓誉之辈最大的惩戒,便是让牛敬源最为在意的官声变得一文不值,令其毕生心血都化作泡影,才能消解众多无辜落榜学子的心头之恨。
  “初始牛敬源和易铎还算和睦,又有知遇之恩,往来频繁;后来二人不知因何事闹翻,便断了信儿。这些年已然没人再提及位高权重的易铎和翰林院学士的旧事了。”
  云曦细思一番也能猜测一二,恐怕是易铎为“明主”私下办事被牛敬源发现。
  牛敬源虽有些胆量、但不多,并不愿意参与夺嫡之事,便与易铎分道扬镳。
  “‘翰林院中出内阁’,牛敬源只要坐稳翰林院学士之位,不论圣上还是未来储君都必会重用之,无需提前为夺嫡站队。”
  陆青帆一番话说到了辛藿的心坎上,辛藿颔首道:“不错,牛敬源是这种人。”
  选择跟易铎分道扬镳、彰显清流风骨,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取舍罢了。
  当年被泄露考题的几个考生,除了易铎之外还有好几人,名讳同牛敬源此前口供一致。
  留给陆青帆调查的余地倒是不少。
  至于江南旧案,辛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泄题之事一出,牛敬源最先被怀疑,但他数载勤恳、又被贬谪为末等小官,调查无果之后反而让顶了正五品学士官缺的人遭了殃。”
  白家具体获罪的过程,辛藿并不知晓。只是事发之后立刻派人送信给江南。
  “饶是如此也迟了。”
  提及那段过往,辛藿的眼底涌上几分泪意,满面皆是对当年无能为力的绝望崩溃:“老师不仅被人污蔑泄题、还平白多出了十万两贿银……皇上尚未法办定论之时,又出了太子意欲谋逆被废黜的消息。”
  接二连三的变化令人措手不及,而江南的回信也到了辛藿手里。
  云曦闻言心头一紧。
  爹爹在事发之前,居然给辛先生留下过一封手书。
  “你爹说事态变迁一向艰难,只求本心无愧。”言下之意,是让辛藿莫要掺和。
  人微言轻时不能改变一切,数年后的今朝,那份无力的绝望催生出了一个强势复仇的刽子手。
  “经年累月,我私下调查中发现此事同牛敬源有关,后来又有人匿名给我寄了一些信笺,我才将诸多关键串联起来。”
  临来刑部之前,辛藿便是在烧那无名线人送来的情报。
  陆青帆蓦地察觉到不妥,沉声问道:“先生发现事态线索,可是在我等入京的这半年左右?”
  “是啊。”辛藿狐疑地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很不对。”云曦抿唇道:“我们入京前后是偶然;先生调查经年都不曾有线索,为何偏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重大进展?旧案牵涉甚广,怎得偏是这个时候有人暗地报信儿?”
  不论那线人用了什么样的理由为自己的行径辩解,云曦都有理由怀疑辛藿是中了旁人的局。
  借刀杀人,也是幕后之人的惯常手段。
  辛藿哑然一怔,忍不住痛拍门栏:“糟了,早知便不要将那些信笺烧掉,说不定能通过字迹搜寻一二……”
  “幕后之人那般谨慎、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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