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娇娘-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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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二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驾车的马儿就自动去了林子里藏匿起来，片刻没了动静。
　　“嘿，大人的马都成精了不成？”青果惊讶不已，惹得云曦笑出了声。
　　“别逗趣了，进去吧。”
　　二人走进废墟一般的庄子内，云曦便察觉到几处不妥。
　　她拉着青果，示意小丫鬟紧跟着她，中间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落入陷阱。
　　“当心！”云曦突然发现猜中一处碎石、青果身后便冒出几枚箭矢，她反应极快拉着丫鬟低头，饶是如此，其中一柄箭矢擦着大包袱的边缘而过、划出一道口子来，包袱内的东西丁零当啷地掉出来不少。
　　“啊！”
　　青果心疼地轻呼一声，云曦却不敢让她捡拾，低喝道：“别动！”
　　伸出去的小手儿瞬间一顿，云曦默默地观察着，“你留在这里别动。”
　　此处地势下沉、破败的庄子内藏有很厉害的奇门遁甲秘术，若不能勘破这一层玄机，只怕就是暗卫再进来也救不了她们了。
　　“我马上回来，你站在原地不要动。”说完，云曦便快步走出去，地上留下一排脚印，青果就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小姐不见了。
　　“小姐？小姐！”青果急得在原地转圈还不敢跺脚，生怕动作一大就出了岔子。
　　“都分开了奴婢还怎么保护你啊？”青果暗暗叹了口气，真真是麻烦了。
　　云曦走出那几步之后，就进入了一处都是迷雾的幻境，出现的并非是方才的破败庄子，而是她的家：白府。
　　曾经的清雅宅院、小桥流水皆如当年，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亭台楼阁的不远处，爹爹正在凉亭内练字、母亲则在一边抚琴，袅袅茶香混着浅淡的雾气，勾勒出此生都没法再有缘得见的珍贵场面。
　　云曦静静地看着，眼眶微红，然后缓缓走到了水波中间。
　　她双脚在水上悬浮飘荡着，好像有什么轻轻托着似得。
　　其实这湖中央就是生门。
　　云曦最后回过头留恋地看了一眼儿时记忆里的画面，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扳拧着湖中心的水塔。
　　俶尔，整个温馨的庭院画面骤然崩塌，重新露出了破败庄子的模样。
　　云曦转过头，就看到一脸惊喜的小青果。
　　“天哪小姐，吓死奴婢了！”青果忙不迭冲上来，“你刚才走出几步就没了影子，我站在原地也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你唰地消失了、又唰地出现在眼前！”
　　青果红了眼眶，小声道：“吓死人了。”
　　“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嘛。”云曦拍了拍青果的脸颊，“我刚才消失了多久？”
　　“可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时间不长，可青果却觉得分外难熬。
　　现在倒是可以捡瓶子了。
　　青果一听高兴得不行，秉承着“丝毫不漏”的原则，一边捡一边嘴里嘟哝着：“都怪贵的、做起来怪费事儿的，赶紧捡！”
　　主仆二人立刻将方才跌落的瓷瓶全都重新扎回包袱里。
　　正当二人直起身子的功夫，就听桌子后方一处“轰隆隆”的声响。
　　二人惊讶地转过头，方才桌子下面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密道。
　　“暗卫的消息没错，这里可太适合藏身了。”
　　云曦和青果对视一眼，二人再不耽搁，拎着包袱快速走进密室。
　　从密室转入蜿蜒的甬道，尽头只有一个石门房间。
　　那灰白的石门看上去就沉甸甸的，根本不是两个弱女子能撬开的。
　　“肯定还有机关。”
　　云曦左右看了一圈，就听青果扬声道：“小姐，这里有字……好像是一道数题！”
　　灰白的门侧面，尘土将一道数题遮挡，若非青果眼尖险些都没发现。
　　将灰尘扫掉、数题一览无余，云曦心算片刻，在墙上写出答案。
　　石门毫无反应。
　　“不对。”云曦又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对啊！你说咱们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就敲门呗！”没有机关，最简单的就是敲门了！
　　云曦根据数题的答案敲了数下。
　　最后一声落下，大门蓦然启动。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石门由下自上而开，露出了里面正在包扎伤口的花间影。
　　许是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看到云曦，花间影倒药的动作一顿，清俊的容颜浮现出一抹惊讶：“你……”
　　“怎会在此”的疑问还没出口，云曦已经先一步来到花间影面前。
　　“你自己撕开了伤口，可对？”云曦只看一眼他腰侧的伤口，便已经猜到花间影做了些什么。
　　“这种大幅度的撕裂伤是必须得缝合的。”云曦沉声说着，冲青果道：“青果，把剪刀和针线找出来。”
　　她要为花间影重新缝合伤口。
　　“是。”青果迟疑了下，立刻应声找工具。
　　花间影抿了抿唇，到底什么都没问。
　　云曦给花间影的伤口附近上了些麻药，快速将他周围已经糜烂的死肉解决剪掉，重新缝合伤口、上药，然后再包扎。
　　随着纱布从腰间一圈圈转过来，云曦的呼吸在花间影的胸口和腰侧轻轻浅浅地撩动人的心房。
　　“你是来找我的。”花间影笃定地道。
　　“嗯。”云曦抬眸：“现在所有人等着验明你的身份。”
　　人是他杀的，云曦已经知道了。
　　他腰侧的伤口已经能说明一切。
　　“看来你都知道了。”花间影是聪明人，“既然也是要捉拿我的，何必救我？”
　　“家国法度不会放过触犯刑律之人。”云曦抬眸认真地望着花间影：“你杀了人，刑部会判罪。”
　　但在此之间，她得先让花间影活下去。
　　“你可知若我挟持你，陆青帆纵有翻云覆雨之能，也得束手就擒。”
　　这样贸然寻他，难道就不怕…M。L。Z。L。…
　　“噗，你不会。”云曦突然开口道。
　　此时此刻，曾经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云曦终于想通了。
　　“那次在炼铁厂有人追杀我，也是你阻拦的吧？”云曦无奈摇头：“我之前还在想，逸王手中有这等高手，想连锅端了刑部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被我们步步紧逼至此？”
　　现在她知道了，因为那个高手是花间影。
　　是曾经坦言待她如待妹妹一般的花间影。

第346章　滑不溜手
　　花间影不愿伤她，还暗中保护了她。
　　现在想来，当时花间影趁着陆青帆外出、明目张胆在她身边晃悠、在刑部溜达，不也是在告知某些人莫要随便动刑部吗？
　　“你眼里还有很多疑惑。”花间影微微一笑，瞬间那笑容就变成了呲牙咧嘴。
　　云曦狠狠地将纱布系住，无奈地道：“我真想亲口听你否认一切，可现在……我似乎只能在你嘴里听到肯定答案了。都是你……对吗？”
　　“是。”花间影露出和煦如旧的笑容，低声道：“从在船上开始，就是我。”
　　无声无息消失的人们、身死的承郡王、那一百多个低品阶的官员被血洗……甚至是如今的隗宪，都是他。
　　“为什么？”云曦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呢？认祖归宗？兄弟亲情？”
　　她不理解，杀了这么多人，于花间影而言有什么好处？
　　“不为什么。”花间影轻笑一声：“杀人有时候不需要理由的，小丫头。”
　　说罢，他突然抬手打晕了云曦。
　　“哎花……”青果刚一张嘴，也被花间影的暗器打到了穴位，瞬间晕倒在地。
　　“不能让你这小嘴继续叭叭，不然得说我忘恩负义。”花间影抿唇微笑：“这世上总有些人，杀人无需理由、端看高不高兴。”
　　他就是如此。
　　栗色的眸子清浅地望着云曦的睡颜，花间影轻声道：“你这样一直活在阳光下的人，哪里会懂我？”
　　可他又那般贪恋云曦的耀眼……
　　花间影本能想伸出手触碰她清丽的小脸，却在半道上蓦然收回了手。
　　他缓缓起身，刚走出两步就觉得头一阵晕眩，连内力都提不上来。
　　花间影蓦地转过头瞪向晕在石台上的少女。
　　“好、好一个云曦。”竟然在给他上药的时候涂了毒！
　　花间影再不敢多留，起身便打开了石屋中的另外一道门，快速钻了出去。
　　石门刚合上，原本的石门就骤然被暗卫们破开。
　　屋内除了昏迷过去的云曦主仆，根本没见着花间影！
　　“云姑娘！云姑娘！”暗卫掐住了云曦的人中，不住地道：“完了完了，要是让大人知晓我险些把嫂子送入虎口，我狗头难保！”
　　“秋大人，花间影不见了！”
　　“这会儿谁还顾……云姑娘你醒了？”暗卫激动地道。
　　云曦意识刚一回笼，浑身仍旧发软，轻声道：“快、快！我给他下了药，他内力暂失、走不了太远。”
　　“啊！”被称为“秋大人”的暗卫惊呼一声，“你可太牛了，还能给花间影下毒？赶紧赶紧，兄弟们，搜！”
　　“秋大人”劫后余生，再没了之前的小心谨慎，忙不迭让大家动手。
　　青果醒来以后气得够呛，双手叉腰发脾气：“这个花公子太过分了吧？我们好心好意救了他，他居然还打晕小姐！你看看脖子上都红了！还有奴婢！他用什么玩意儿给奴婢点了穴啊？”
　　好气啊，早知道不要装麻沸散，直接疼死花间影得了。
　　云曦揉了揉脖颈，发现确实红了些，无奈地道：“你小声些，没看到‘秋大人’的脸都红了吗？”
　　原本的计划是，云曦进来放倒花间影，暗卫们将人绑走。
　　岂料花间影伤势更重、云曦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供就被花间影给打晕了，连信号都没来得及给。
　　好在暗卫们反应极快。
　　现在就比腿脚了。
　　希望花间影会落网。
　　“是属下等思虑不周。”暗卫将面罩摘下来，低声道：“属下秋杭，给姑娘赔罪了。”说着他就要行礼，云曦想拦都拦不住。
　　“别整虚礼了，赶紧去追花间影吧。”云曦轻声道。
　　“不妨碍，若是他们追不上，属下去了也白搭。”秋杭压低声音道：“大人说了，若是他进宫不顺，就让属下跟在云姑娘身边……嫂子，秋杭以后能这么叫你不？”
　　云曦“啊”了一声，被“嫂子”的称呼给弄得，好像比花间影打她一记更晕。
　　“随你怎么叫就是了。”云曦轻咳一声，双颊泛上些许粉色，轻声道：“我给他下了两种毒，总能有一种让你们抓到人吧？”
　　“唉。”秋杭倒是没那么乐观。
　　他们追踪无极楼多少时日了，要不是陆大人和云姑娘在船上运气好碰到了花间影，只怕他们根本想不到无极楼楼主竟然这般年轻。
　　“他还是要维护逸王。”云曦望着空荡荡的石门，轻声道：“青果，扶我起来。花间影这个密室，肯定不止一道门。”
　　“哎！”青果一听还是不能放弃抓人，立刻扶着云曦起身，主仆二人便在石门里转悠起来。
　　很快，云曦就发现了一个机关，等到石门抬起，原本守在门边的几个暗卫便下去探听一番。
　　如此这一遭折腾，直到天黑，都没能找到花间影。
　　他就像是凭空在破败的庄子里消失了。
　　等到云曦主仆从庄子里出来，她回首去望，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都没能捉住，真真跟泥鳅一般滑手。
　　“嫂子你别自责，我们已经派人将这里重重包围了，只要花间影敢露脸，定能将其拿下。”
　　秋杭保证得好，云曦却没那般乐观：“我的药会失效的，如他这般内力深厚之人，万一一两日就恢复了，只怕你们都是白给。”
　　她轻声叹道：“怪我学艺不精，这庄子里定有我未曾勘破的机关。说不定花间影就躲在里面，可我们却寻不着。”
　　“嫂子您别这么说，无极楼在江湖数载，若是没点子能耐，早就被人铲平了！那样一个神秘的情报头子，有些保命法子再正常不过……”
　　许是已经在云曦面前露出了真容，此刻秋杭就是重新套上面罩也掩盖不住话唠的劲儿，一直跟在马车旁边叭叭。
　　直到属下派人通知秋杭该撤走了，秋杭才万分不舍地跟云曦告别，说会“尽快给嫂子想要的情报”云云。
　　送走了秋杭一行，云曦主仆等着马儿重新将她们拉回家。
　　路上，确认秋杭等人是走远了，青果这才松了口气：“头一回见到比奴婢还要话唠的人！”
　　云曦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心情却很沉重。
　　花间影杀人没有动机。
　　这是她最担心的状况。
　　随机杀人、不问缘由，恐怕帮助逸王也不过是信手为之。
　　不在乎声名地位、无所谓是否认祖归宗，这样毫无弱点的人，他们如何能撬开花间影的嘴？
　　“好难办啊……”云曦轻声喃喃道。
　　“花公子也真是的，都伤得那么重了还不安分，幸亏小姐留了一手将他药倒了，真真可惜……”
　　可惜没在第一时间抓到人。
　　云曦主仆回到家后，便径直赶往刑部衙门找冉大人和任师爷接头，将今日得到有关花间影的最新消息悉数道来……
　　子时刚过，破败的庄子内外皆是影子一般的暗卫看顾着，不留丝毫缝隙。
　　庄子内，花间影倚靠在甬道侧面沉睡。
　　盾三无声走到花间影身畔，将一个小瓷瓶放在花间影鼻翼。
　　花间影一闻便醒了过来。
　　“本座睡了多久？”看到盾三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
　　差一点。
　　他差一点就被云曦抓到了。
　　花间影浑身无力，被盾三搀扶着站了起来。
　　他握了握手，发现内劲果然没了。
　　小丫头真够狠的。
　　“回楼主，已经子时了。外间都是不知哪里来的暗卫，楼主内劲尽失又受了伤……属下恐怕没法带楼主离开。”
　　花间影苦涩一笑：“先不走，有吃食，我等先暂避两日。”

第347章　漏网大鱼
　　话及此，盾三迟疑了片刻，恭敬地道：“楼主，现下外间乱成一团，恐怕逸王殿下要成事，我等……”
　　“嗯。”花间影只应了一声，言下之意倒是不想改换主意的模样。
　　盾三见主子伤势这般严重、精神头也不好，呐呐地将人扶起来，二人打开机关钻进另外一处甬道藏好。
　　且说，回到刑部衙门的云曦将之前诸事说罢，冉杓也把自己查到的消息分享：“还真被咱们料中了。”
　　从皇上传出暴病的消息，有几处的人确实生了异动，其中包括内阁大学士郎征、都察院御史余集，这二人入仕时间就在二十多年前，升迁的日子在十年前左右，两次的重要事件节点都对上了。
　　“都察院有晁大人盯着，人已经控制住了，暂时还没来得及问话；内阁大学士郎征已经准备出京，任师爷带着人去逮了，不知道能不能堵住。”
　　云曦闻言点点头，说道：“郎大学士此此前就听到了风声吗？怎得动作这样快。不知城卫那边……”
　　“城卫那边早就拿着郎学士的画像了！还得多亏了张或。他一听说咱们要盯着朝廷大员出入，主动请缨将画像要走了。”冉杓说完，只觉这世道真奇妙。
　　京卫指挥使司也主动跑来揽刑部的活儿了。
　　“他还好吧？”想起张或，云曦不禁问道。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金銮殿上，张或先失去了恩师邓指挥使、又眼睁睁看着刑部将他心中敬仰的毕松判作凶犯，当时内心的激荡只怕寻常人难以感同身受。
　　“还好。”冉杓叹了口气，“总得经过这一遭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
　　多事之秋，挺得过的便是豪杰、挺不过的便会淘汰，这人生际遇当真是残酷得很。
　　云曦闻言亦不仅喟叹道：“难为张或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