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娇娘-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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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曦闻言亦不仅喟叹道：“难为张或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一阵阵异动，云曦主仆、冉杓三人快步走出去，就看到任丹青意气风发的老脸笑得如同迎风的菊花，简直不要太开心。
　　任丹青身后，跟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神色带着几分慌乱，模样颇有些狼狈，可见是抓人的时候被人磋磨了。
　　“人抓着了！”冉杓笑着喊破。
　　“那是，老夫出马，还能抓不着人么？”任丹青得意非凡，示意樊志将人押解到大牢里去。
　　“云丫头，咱们一道审审？”
　　“哎！”云曦脆生应下，忍笑拉着青果一道众人鱼贯而入。
　　地牢里，郎征有些无措地搓弄着手，神色带着几分慌乱，看到云曦一行进来之后他的脸上涌上愤慨：“你们究竟是何人？知不知道本官是谁？刑部擅自捉拿朝廷命官，可知会被本官参奏？”
　　这一番珠连炮轰要多心虚就有多心虚。
　　云曦眨眨眼，心说这厮恐怕被城将守卫扣下的时候也是这副德行。
　　“他方才就是这副样子，若非如此恐怕城防还抓不着他，满口就是这些……”樊志挠着头小声吐槽道。
　　“行了行了！”冉杓一挥手，冲郎征说道：“你还能耐的，要不要现在给你纸笔参奏圣上，看看是你的人能活过今日、还是奏折今日就能被瞧见。”
　　只怕奏折还没递到宫中，郎征的尸体都凉了。
　　被冉杓一番话说得瞬间萎靡，郎征的色厉内荏实在是装不住了。
　　他忙不迭恳切地道：“那你们究竟想要如何？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来大人知晓的不少。”云曦非常笃定地道。
　　就冲这一番开口便没错了。
　　郎征哭诉无门，双手死死地攥着牢门，眼中皆是绝望之色。
　　“你知道什么，最好快点招了，否则大刑伺候让你比死还难受。”云曦本就长得清丽无双、说话那副轻柔动人的模样委实没甚威慑。
　　可偏偏就是这副样子，让郎征瞬间腿软不已，喃喃地道：“好，好！你们要知道什么，我、我都说！”
　　云曦惊讶地看了冉杓一眼，冉大人不住地跟她使眼色，示意云曦继续问。
　　云曦也没客气，轻咳一声继续道：“二十多年前，德妃娘娘的宫人将一个婴儿送出了皇宫，此事你可知晓？”
　　他们之前就推论过，送一个皇子出宫藏匿本就不是容易的事，外臣必然襄助了。
　　姜忠忍要留、德妃要杀，那以身死的兵部尚书隗宪为首参与偷离皇子的这些大臣们，又是什么立场？
　　郎征没想到云曦连这等事情都知晓了，一时间有些无措地道：“此事、此事……我只知道，那宫人送孩子出宫之后遭遇不测，在京郊附近就已经身死。皇子便没了踪迹。”
　　“你们也知道皇子丢了？”云曦一怔，既知皇子已经丢弃，为何兵部尚书隗宪还要给他们弄几本夹杂着具体地名的所在？
　　“知道，不过后来我们寻着了。”
　　终于，从郎征的口中，他们知道了二十多年前偷带皇子出宫的最后一块隐秘的拼图：姜家主的人要留、几个朝臣为了未来掣肘自保，也想留。
　　德妃和毕家在京城更加势大，所以几个参与的外臣在商量之后又悄然派出了一队人，在宫女和嬷嬷身死之后寻找小皇子。
　　巧的是，捡走小皇子之人是个江湖有名的恶霸，很快就将小皇子接连转手，送到了源阳，落入无极楼筛选之中。
　　其后，那名皇子被故意培养成为杀手，悄然送到了如今逸王的身边。两个皇子一人明布局、一人暗掌权，两相结合、颠覆大明。
　　事态的发展，是从十年前的白氏一族贪腐灭门案和先废太子通敌叛国案开始失控的。
　　“曾经的功臣都被各种罗列的罪名牵连下水，毕家暗中急流勇退，实则占据了朝内重要的位置，逸王殿下的羽翼丰满，我们竟是再也难以奈何他了。”
　　郎征说到这里，自然就哭诉着自己是如何冤枉、当年是如何身不由己。
　　说白了，一群野心勃勃之人，如今被培养的棋子反将一军，这点子愤怒和仓皇逃命比起来，当真不值一提。
　　“活该！”任丹青没好气地道：“让你们闲来无事搅弄风云，合该有今日这一遭！”
　　云曦沉声问道：“所以，源阳到底还有什么？”
　　“原来的无极楼楼主，人在源阳。”郎征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刑部众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欣喜。
　　太好了。
　　验证花间影身份的人证竟然还活着！
　　从地牢里出来，云曦感慨道：“亏得这帮人各自为政、心怀鬼胎，才有了如今我们破局之势！”
　　“中原姜擎最为倒霉，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握命脉的核心势力，其实却是皇家和朝臣搅弄天下风云的一株风雨摇曳的小草，命运根本不由他！”
　　简直可笑。
　　冉杓的话让任丹青再赞同不过了。
　　得了新的线索，云曦回到差房之后就将此前的案件人物关系补足，心中越发澎湃地道：“郎征真是一条漏网的大鱼！”
　　“嗖”地一声，窗外射进一只飞镖，那镖上带着一封手书，吓得正在讨论案情的众人一惊。
　　任丹青就欲拆开，被云曦制止。
　　众人里只有云曦擅长医毒之术，她检查过后确认没毒，才拆开了信封。
　　“是源阳来的！”云曦轻呼一声，将信铺平，冉杓、任丹青、青果三人的脑袋即刻凑了上来。
　　信是前无极楼楼主所写。
　　其中言简意赅地言明花间影的身世、身上的胎记。
　　看到这里的时候众人心头一松，岂料再往下看，大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花间影毁了容貌，故而在年幼时便换过一张面皮，如今容貌大变，同当今逸王殿下判若两人。
　　看到这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怪不得……”云曦轻声道：“无极楼楼主定然十分爱重花间影。”
　　想要在原本容貌的基础上换皮，可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第348章　宫中谋算
　　怪不得花间影同逸王殿下长得截然不同，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诸多变故。
　　“换面皮就像是重新让人长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莫说血肉剥离之痛就让寻常人难以忍受，恢复期间更是需要让面皮和脖颈头皮一道换去……”
　　云曦说得认真，将其中手法之残忍悉数道来。
　　被换皮的人得是活剥、换皮的正主儿需要从头皮至面皮都被剥离换上新的，缝合之处最好落在脖颈周围，保证万无一失。
　　可云曦也好、陆青帆也罢，交手数次、近距离治伤两回，都没能在花间影身上找到丝毫端倪便可知，为其换皮之人医术极高、且缝合之后不露丝毫痕迹，当真非常人所能及。
　　这般说来，云曦神色一晃：“我记得，我小时候……小姨就为一个人换过皮。”
　　青果一听也惊讶地道：“是不是小姐当初说得那个什么蒙面怪人？”
　　云曦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年幼在神医谷疗养之时，病弱的云曦初到、天天都不开怀，唯一能出去透风的功夫，她就会溜到后山的那排无人看顾的房子躲着哭。
　　因为想家、想爹娘。
　　有一次暗暗哭鼻子、自言自语的时候，云曦听到了有人说话，便同那满脸蒙着布的少年相识了。
　　好奇心使她不再哭泣，二人躲在一处悄悄说话。
　　说了什么云曦早就已经毫无印象，可这事儿却记得清楚。
　　“直到那个满脸纱布的人离开，我都没见过他的真容。我早该想到的，这世上，治疗那般严重伤势还能不留下丝毫痕迹的，除了小姨、再无二人。”
　　云曦想到这里，决定立刻给小姨修书一封。
　　“世事难料啊！怪不得花公子一直都对咱们刑部手下留情，原来跟云丫头有儿时的交情在，不然……恐怕咱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任丹青颇有些感慨缘分的奇妙。
　　等云曦修书完后，立刻让暗卫快马加鞭助她送信。
　　“前无极楼楼主说，那次伤势过后，花间影身上的胎记就不见了。”这一点云曦也能证明。
　　她今日给花间影包扎伤口，他身上没有任何胎记。
　　“有神医谷佐证也已经尽够了。”
　　冉杓松了口气，“隗宪虽然身死，到底还是给咱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证明两位皇子的身份有望了。
　　解开了最后一个重要的结，大家对于先废太子案又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趁着这个功夫，大家就案子又展开了一番谈论，只觉期间诸多内情基本了解得差不多了。
　　“下官这就开始撰写陈情卷宗，可不能让宫里陆大人等太久了……”冉杓激动不已，任丹青即刻请缨要为冉杓研磨查找卷宗，云曦和青果望着两位大人忙碌，心中越发感动。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云姑娘，云姑娘可在？”声音颇有几分熟悉。
　　青果立刻过去开门，冲众人道：“是承乾宫的逐月姑娘来了。”
　　云曦一怔，快步走上前去，“逐月姑娘，您怎得能出宫？”
　　现下皇上暴病还没有个说法，陆青帆入宫之后杳无音讯，怎么承乾宫的宫女还能偷偷地摸出宫来呢？
　　“奴婢不仅能出宫，还能够带云姑娘入宫。”逐月姑娘上前行礼，恭敬地道：“贵妃娘娘有要事寻云姑娘，您收拾收拾跟奴婢走吧？”
　　青果一听神色就变得警惕起来：“逐月姑娘，贵妃娘娘只找我家小姐一人吗？”
　　“是，”逐月望着众人，认真地道：“皇上藏在储秀宫。云姑娘，我们贵妃娘娘的心思您是知晓的，如今是去后宫探望皇上的最好机会。”
　　话一落，云曦便知逐月姑娘的心思了。
　　“我去。”云曦的思绪在脑海里纷涌了片刻，决定跟陆青帆共进退。
　　“云丫头，你可要想好了啊……”任丹青也不放心。他深知女子若是进宫了再遭遇宫变，恐怕麻烦。
　　“我想好了。”云曦冲众人微微一笑：“现在，逸王殿下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候。花间影被我的药影响，起码一两日只能会被限制行事。”
　　宫中陆青帆足以自保，唯一的麻烦就是皇上的病情。
　　云曦能抓住这两日的空隙，为陆青帆的布局锦上添花：救活皇上。
　　“让云丫头去。”
　　正当众人迟疑的功夫，安郡王从门外走进来了。
　　他仍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说起正经话来，英俊的容颜多了几分冷冽的气场：“这丫头有主意着呢，我等不必阻拦。”
　　云曦哭笑不得地唤了一声“小叔叔”，惹得安郡王瞬间喜笑颜开。
　　“你且去，一日半的时间。若一日半内，你和陆青帆都没有传平安信儿，我们便强行攻入京城。”安郡王收敛了笑意，沉声道：“三司、顺天府，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本郡王都已经联系好了。”
　　一旦宫中有异动，他们便行动起来。
　　“下官就说么，一回来安郡王就走了，原来是早就替咱们找好了援兵哪！”冉杓笑呵呵地道。
　　“那是，本郡王多聪明一人！”不说还好，一说安郡王就要飘了。
　　逐月姑娘不禁催促道：“姑娘，那咱们就赶紧走吧？”时间不等人。
　　“好。”云曦颔首，冲众人行了一礼告别，就拎着包袱跟逐月姑娘一道离开。
　　青果不放心，一直追着送到了衙门口才回来。
　　“小姐，奴婢可等着您呢。”青果望着云曦一行坚定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道。
　　“放心。”突地，冷川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他双手抱臂，轻轻扬了扬下巴：“有人看着。”
　　青果双眼一亮，“难道是……”
　　“嗯。”冷川抬手揉了揉小丫鬟的脑袋，“都准备好了。”
　　青果不知道川大哥口中的“准备好了”是怎么个准备法，但她知道，小姐入宫陆大人肯定是有万全的准备了。
　　且说，云曦和逐月快马加鞭赶往宫中。
　　二人沿途果然被接连阻挡，最后都在逐月姑娘的据理力争之下变得畅通无阻。
　　“逐月姑娘果然跟上一次不同了。”云曦轻声喟叹道。
　　上回入宫，逐月姑娘因为贤王殿下的事泪流不止，今日却沉稳应对，或疾言厉色针对守卫、或春风化雨贿赂宫人，当真是应对得极佳。
　　“经历了这么多事，总得跟着姑娘学些什么。”逐月姑娘微微一笑，望着云曦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复杂感激。
　　云曦一时间没看懂，却在走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她们根本没往承乾宫或者储秀宫的方向去，而是正在往皇上的寝宫方向走。
　　“逐月姑娘，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姑娘随奴婢来就是了。”
　　逐月姑娘态度笃定，云曦却反而生出了疑心。
　　又走了一段路，云曦确认这就是往皇上寝宫的方向，她立刻停下不走了。
　　“逐月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云曦拉住逐月的手臂，指尖却暗暗地藏了一根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贵妃娘娘究竟怎么了？”
　　逐月没想到还未到地方就被云曦识破，她的眼眶蓦然一湿：“云姑娘说自己医毒双绝，可是真的？”
　　“自然为真。”
　　逐月松了口气，轻声道：“太好了，皇上的寝宫就在那里。要不了多久，陆大人应当就会带着圣上过去。”
　　她突地冲云曦跪下，“大明的未来、贵妃娘娘和贤王殿下的清白，全都托付给姑娘了！”
　　云曦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郁：“逐月姑娘，你先起来，贵妃娘娘到底要作甚？”
　　再抬头，逐月已经泪流满面：“皇上之前留在了储秀宫。贵妃娘娘半寸不得入。”
　　想将皇上带出来，就得让储秀宫不负存在。
　　“你这话什么意思？”云曦一怔，就看到了极远之处的储秀宫所在，已然红光漫天。
　　着火了。

第349章　同归于尽
　　半刻钟前。
　　德妃娘娘在床榻旁守着皇帝，皇帝仍旧昏迷不醒，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连皮肉都跟着耷拉下来，呈现出一副将死之态。
　　“娘娘，”翠云从门外进来，手中还端着托盘，轻声道：“皇上该吃药了。”
　　“本宫亲自给皇上喂药。”德妃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从翠云的手中接过药碗。
　　翠云神色复杂地盯着德妃娘娘将药一点点地喂进皇上的口中。她不是傻子，整个太医院为皇上研制的药方，娘娘根本没用。
　　此刻的“药”究竟是何物，不言而喻。
　　翠云低声道：“娘娘，皇上吉人天相，定然会好起来的，可娘娘也不能一直为此不吃不喝啊！若是皇上醒来见娘娘病倒了，也定然会心疼的。”
　　“心疼？”德妃轻嗤一声，“他哪有心呢？”
　　这话可不是可以随意置喙的，翠云呐呐地没敢吱声。
　　将药碗搁在托盘上，德妃冲翠云一摆手，翠云只能无奈告退。
　　德妃望着昏迷不醒的帝王，自言自语地道：“是啊，你没有心，本宫又何必为你诸多考量？”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权势地位才是她心中所求。等到逸王当上了皇帝，她的好日子才算是真的来了。
　　德妃整理好思绪，决定去用膳。
　　她的好日子才刚刚有了盼头，可不能陪着皇帝拖垮了身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就在德妃坐下，刚用了两口清粥的功夫，就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她神思不定、右眼皮不住地跳，最终在吵闹声下忍不住道：“发生什么事了，这般吵闹？”
　　“启禀德妃娘娘，是、是承乾宫走水了，火势太大了！”门外的大宫女抚尘忙不迭道：“有个受伤的小太监过来报信儿，想从我们这里调些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