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娇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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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船夫这才发现,陆大人竟用一双肉掌阻止船杆砸下来,救了他们的命!
哗哗急雨骤然袭来,偌大的风暴将船打得左右摇晃。幸而船夫们经验丰富,只慌乱了片刻就有条不紊地各行其事、稳住船只。
颠簸仍在继续,船杆的断裂并未对船有太大影响。
陆青帆第一次庆幸他们坐的客船如此之大,才能在风雨飘零之下如一叶扁舟稳妥前行。
无情的雨水伴随着猎猎海风呼啸而来,几个教头齐心协力将船舵打稳,陆青帆和冷氏兄弟、花间影把折断的硕大船杆丢进海中。
忙活完的众人浑身都湿透了。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雷雨声逐渐小了,海风也变得温柔。
没多一会儿,一个教头松了口气道:“大人,稳了,再行一会儿就没雨了。”
多亏众人齐心协力,才能迅速稳住局面。
陆青帆扬身冲众人道了几句“辛苦”。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是啊,大人辛苦了!快回去换衣裳吧!”
“您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看着,不让凶犯钻了空子!”
……
经此一役,船夫也好、教头也罢,对陆青帆彻底心服口服。陆青帆在船夫们热情的催促下回去换衣裳。
冷氏兄弟、花间影也一道回厢房。
云曦和青果在船身颠簸起伏时就料到不好,窗外汹涌的海水拍打着窗户,弄得二人颇为心焦。
待暴风雨过去,青果仍旧紧张地来回踱步。
云曦则坐在书桌旁盯着案件图发呆,手里不自觉地描画着凶器细密的线缕脉络。
听到门外响动,青果激动地道:“小姐,陆大人他们回来换衣裳了!”
云曦闻言赶紧起身走到门边,她扬声问道:“陆大人,你们可还好?”
担忧的清眸落在骤然见到四人湿透的模样后便是一怔,她秀眉一蹙、赶紧转过身,还拉着不明所以的青果也背对着几人。
“无碍,放心。”陆青帆低沉的嗓音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你们进去。”
冷海轻咳一声,“那啥……云姑娘,落汤鸡没啥好看的。”
关键是衣裳紧贴着身子呢,委实不大舒服啊。
“好,诸位赶紧换衣裳吧。”云曦悄然合上大半房门。
“不就衣裳湿了么,有啥害臊的……”青果小声嘀咕一句:“忘了我们是干啥的了?”
“噗,你啊!”云曦点了点青果的小脑袋:“活人讲究礼义廉耻,尸首也要个体面。难道不该讲究吗?”
青果讪讪地吐了吐舌头。
“咚!”
“别跑!”
“啊!”
云曦瞳孔一缩,猛然打开房门,前方,花间影正站在甬道出口的尽头,不知发生了什么。
同一时间,陆青帆亦披着外裳走出来。
他率先冲到花间影身边。
云曦紧随其后,“花公子,发生什么……”
花间影手上、衣衫上都沾着血渍,顺着他迷茫的目光,云曦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陌生少年。
少年腹部被木棍捅了个对穿、血混着雨水流了一地。
第44章 致命提示
陆青帆薄唇微启:“快救人!”
云曦比陆青帆更快:她从腰间掏出银针包,手起针落、接连扎在少年几处大穴。
可少年脏腑破裂,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青果,还生丹。”云曦扬声道。
青果依言奉上,少年服下丹药后,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底却没了生机。
陆青帆俊眉微蹙,这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
“究竟怎么回事?他是谁?”陆青帆转而质问花间影。
“我不知道。”花间影满脸困惑地望着双手的血渍:“我……”
“阿叶!你怎么了?”甲板上急匆匆跑来的阿树打断了花间影的话。
阿树诧异地望着血泊中的少年,眼眶瞬间湿润,他仓惶地跪在地上想碰碰少年、又畏缩着不敢:“阿叶你、你怎么会受伤,明明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被唤作“阿叶”的少年,费劲儿地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慢慢地指向花间影。
花间影瞬间面白如纸。
少年嘴唇蠕动了一下,一偏头、咽了气。
“阿叶!阿叶你不能丢下哥哥啊阿叶……”阿树再顾不得旁的,抱着少年的身子痛哭起来。
云曦快速将银针抽出来,冲陆青帆摇了摇头。
救不活了。
“阿树,你不是说你是在船上长大的吗,怎么会有个弟弟?”冷海蹲在阿树旁边,温声问道:“他不是仓下运往冀港的奴隶吗?”
阿树只顾着伤心,并未应声。
“你说。”陆青帆望向花间影。
“他长得面生、又是从隔壁甬道过来的。我看他形迹可疑就喊他站住。”谁知花间影还没走到跟前,阿叶扭头就开始攻击他。
“我下意识以为他就是凶犯,所以……”
所以花间影动手了。
他一招制敌、用阿叶带来的棍子贯穿其腹部。
也是在这时,花间影才觉出不对……这等三脚猫功夫莫说杀人,便是想近身雷老大和班教头都难。
可为时已晚。
“他不是凶手!”阿树的悸哭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凄凉,“阿叶是怕我丢了船上的差事,才想偷偷逃回货仓的!”
阿叶确实是阿树的兄弟。
还是雷老大帮阿树找到了亲人,承诺上岸后就想法子把阿叶买回来留在船上做工,让他们兄弟团聚。
所以阿树才对已逝的雷老大那般忠心耿耿。
气氛再度凝滞,花间影蹲在阿树身边诚恳致歉:“我当真不知这是你弟弟。他一见着我就动手,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对不起,我愿意竭尽全力补偿你。”
阿树红着眼抬头:“花公子,我不要什么补偿,我只想要我弟弟!”
花间影惭愧地低下头,“抱歉。”
云曦不忍地叹了口气。
一场谋杀、一个误会,接连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一时间,不少船夫都往这边探头,将阿树失态的模样尽收眼底。
“将阿叶的尸首收敛了吧,总不好让他一直在水里泡着。”沉默半晌的陆青帆蓦地开口。
阿树抬起模糊的泪眼,倒是将陆青帆的话听进去了。
“是啊,若你信我的话,将阿叶的尸首给我吧?云曦望着阿叶肚子上的木棍,低声道:“我能帮他……恢复如初。”
起码,能体面地跟这个世界告别。
阿树点点头,又用力地点点头:“云姑娘,你一定要、一定要……”
“好。”阿树没说完的话,云曦懂得。
青果抬过阿叶的尸首,冷川上前帮忙,二人合力把人带到地上一层班教头的厢房,由云曦去为阿M。L。Z。L。叶缝合伤口、整理遗容。
三人跟急匆匆跑来的方诺擦肩而过,方诺脚步一停,满脸惊恐地吼道:“云姑娘,彭、彭老板死了!”
“什么?”陆青帆握剑的手一紧。
暴雨刚过、花间影有误杀奴隶阿叶……凶犯在混乱中再次出手取人性命,委实可恶!
方诺吞了吞口水,害怕地道:“我一推开就看到他、他被人勒死了!”
陆青帆方诺说完便急急往地下一层走去,冷海拽了一记花间影:“花公子,咱们一起去吧。”
花间影黯然的眸子愧疚地看向阿树,没得到任何回应后又默默地收回视线,无言地跟上冷海。
青果和冷川径直放尸首去了。
云曦有些踌躇,纠结是先去看案发现场、还是先去给阿叶缝合尸首。
“云姑娘你去看彭老板吧!我弟弟已经……”阿树顿了顿,还是说不出“弟弟已经死了”的话。
“若能早点抓到凶犯,阿叶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若不是阿叶被误会成是“凶犯”,他也不会死。
云曦眸光潋着晶莹、又迅速压下:“多谢你。”
阿树本不必这般深明大义,却为更多人的安全做出了让步。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云曦必须重振旗鼓,帮助陆大人尽快捉住凶犯。
“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单独行动,办事至少要两到三人一起,避免再被凶犯钻了空子。”
“哎,”阿树应了一声,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便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云姑娘你且去吧,我们会照顾好阿树的!”方才悄然围观着的几个船夫应声,其中一人已经追上了浑浑噩噩的阿树。
云曦再不耽搁,追上陆青帆一行。
方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师父又发病了,她把船舱上画得到处都是字,还趁我不注意溜了出来,我是为了抓她才去了地上一层,结果、结果……”
陆青帆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屏风上挂着的彭嵘尸首,他怒目圆瞪、死不瞑目。
“云曦,”他扬声道。
“我在。”
云曦已经装备齐全,侧身越过陆青帆走进去,眸子本能地扫了一眼案发现场。最后,清眸落在了彭老板的身上。
挂住彭老板脖颈的是他的腰带,并非凶器。
“尸首还有体温,咽气不足半刻钟。”
云曦让冷海搭把手,把彭老板从屏风上解下来,初步验看一番。
“彭老板的死法同雷老大、班教头一样,只是这次凶手为了尽快让彭老板断气,没有等着他被吊死,而是用凶器生生勒断颈骨。从颈后能看到绳索纹路……这腰带没有暗纹,”她仰起头冲陆青帆道:“凶器也被带走了。”
“嗯。”知晓是同一人犯案,陆青帆面沉如水,也开始在屋内搜寻线索:被踢翻的凳子、有些杂乱堆着吃食的桌面,燃到一半儿的蜡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青果及时赶来,帮云曦去屏风后验尸。
小半个时辰后云曦验完,发现陆青帆一行都不在屋里,她准备去找人,顺便给阿叶缝合尸首;看顾彭老板尸首便交给了青果。
从地下一层上来,云曦来到甲板上准备往地上一层走,就在朦胧的天光里,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小道童。
他弯着腰,在干涸的甲板上捡着什么,可分明手里什么都没拿。
云曦走上前问道:“小虚心,你在捡什么?”
“啊,云姐姐。我在捡拂尘呢。”虚心乌溜溜的眉眼讨喜得很,天真烂漫地道:“拂尘好贵、又容易掉毛,我想把掉的毛都捡回来继续用。”
他扬了扬手,在逐渐升起的朝阳下,云曦看清了他手中那丝丝缕缕的线。
云曦本能地伸手摸了摸,眼底涌上几分诧异。
是金蚕丝。
仿佛有什么一下子击中了云曦,她福灵心至,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拉着船夫们问:“见到陆大人了吗?”
她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甚至……她猜到凶犯是谁了。
第45章 优势亦是劣势
陆青帆在瞭望台。
他望着断裂的木杆久久不语,一定有什么他们没察觉到的线索被忽略了。
雷老大、班有为、彭老板,失踪的彭夫人和春花姑娘,甚至是无辜被错杀的奴隶阿叶……他们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线,悄然串联着一切。
“陆大人!”
云曦上了瞭望台,清亮的眸子涌上几分明色:“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青帆疑惑反问道。
“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云曦走上前来,沉声道:“是拂尘!”
此言一出,陆青帆眸光一缩:“你是说,凶手在虚贤道长他们一行之中?”
这艘船上,只有道长们在用拂尘。
“是我之前着相了,一直在思考什么自制的绳索,却一直没想过,拂尘也能拧成绳索来用。”
云曦将方才遇见小虚心的事情说了,又解释道:“‘金蚕丝’并非真的蚕丝。”
蚕又怎会吐出“金丝”来?
“它是一种麻,因其薄且易断、常与丝缎混用制衣,清透凉快得很。不少高人皆用‘金蚕丝’作拂尘,平素显白色、于阳光下却色泽透彩,十分神奇。”
但‘金蚕丝’造价极高、若非德高望重之人,是极难得一个“金蚕丝”拂尘的。
“既然薄且易断、又如何做成绳索?”陆青帆皱眉,这“金蚕丝”他也有所耳闻,确如云曦所言。
“世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金蚕丝’三五根分散开来确实极易扯断,可若拧作绳索、三五成团,则会如钢一般坚韧却还能如丝缎一般软。”
云曦沉声强调:“这才是‘金蚕丝’拂尘价格极贵的真正原因。”
因为它不仅是拂尘、还是高手过招的利器。
陆青帆一阵恍然,短短几瞬便茅塞顿开,此前想不明白的地方,竟然迎刃而解。
“是了,是了。我们之前一直以为凶犯是一个人,若是两到三人,便说得通了。”
有人搜集凶器残丝、有人诱人视野,那着手杀人的凶犯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巡察的船夫面前宛若隐形、畅通无阻。
“我们还缺证据。”陆青帆沉声道:“让凶犯百口莫辩的证据。”
“证据不是现成的吗?”
漂亮的桃花眼盯准了瞭望台断裂的木杆,“那就是。”
云曦方才说过了,只有拧成一股的“金蚕丝”才坚韧不断……这“凶器”的隐藏优点,也会变成令罪犯现行的缺点。
陆青帆顺着云曦的目光看去,迎着升起的阳光,丝丝缕缕的“金蚕丝”在木杆断裂的地方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抬一抬,嘿呦!”
“抓着绳子往上走,嘿呦!”
……
伴随着船夫们的号子,偌大的新船杆抬到二层甲板,长帆再起,迎着朝阳驶向冀港的彼岸。
“天亮了。”云曦喃喃道。
迎着海风,陆青帆没有看海面,而是看着小女人的侧颜,低声道:“是啊。”
二人又站在甲板上低语了几句,猎猎的风声将他们的交谈隐匿其中。
破解了凶器之谜,再搜寻证据就变得容易了很多。
冷海和冷川猫着腰、一寸一寸地捡走了三处案发地的“金蚕丝”,归拢到陆青帆的手里。
期间,云曦又重新比对了死者的伤口痕迹;陆青帆去言灵婆婆的房间,看到了满墙黑色笔墨的“死人了,又要死人了”的字迹,那触目惊心的场景便不多赘叙了。
待众人齐聚厢房内,陆青帆望着手中盘成一股的“金蚕丝”,朝众人说道:“我等在船上度过三日,勘验三名死者、另有两名失踪、一人误杀。如今真相即将大白。诸位,随我一道去捉拿凶犯吧。”
云曦主仆、冷氏兄弟,以及发生误杀事件后再不曾开口的花间影,跟随陆青帆,齐齐前往地上二层的船舱膳房。
那里,虚贤道士一行正聚在一处用膳。
“我这猪头肉可炖了一整宿呢!软烂脱骨、好吃得很!”胖乎乎的虚佑面色红润、丝毫未被船上接连死人的事情影响。
容貌出尘清绝的虚贤道长手握拂尘,眼底满是对师弟的宽容:“老饕餮。”
“嘻嘻,正因虚佑师兄是饕餮,我们才有口福呀!”
小虚心俏皮地眨眨眼,一旁的师兄虚境宠溺地望着小家伙,沉默地揉了揉虚心的小丸子头。
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虚贤低声道:“吃吧。”
他发了话,其余三人才敢发动。
虚贤只用了两口便搁了筷子,虚佑不忿地道:“大师兄你怎得不多用些,难道不好吃吗?”
“不,很好吃。”
虚佑胖脸一惊,夸张地大吼一声:“哇,大师兄第一次夸奖我做的膳食!真的好吃吗?”
“真的。”虚贤温和微笑:“第一次发现,竟是这般好吃。”
等在门外的陆青帆一行直到四个人用完了这顿团圆饭,这才走进去。
“诸位好食欲。”陆青帆瞥了一眼桌上的剩菜残羹,凌冽的声音透着几分古怪:“倒是一点儿没受凶案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