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娇娘-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诩正义、行得却是草菅人命之事,那与虚贤痛恨的彭嵘、雷老大一行又有何本质区别?!
第48章 有心算计无心
“贫道自然与他们不同!”
虚贤被拿来彭嵘等人对比,眉眼浮现浓郁的戾气,狰狞的俊颜愤怒到了极致:“他们都是该死之人!”
“阿叶也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可你却因为他看到了你行凶而故意构陷花间影、推波助澜杀害阿叶。”
云曦从未像今天这般愤怒:“杀阿叶的时候,你敢说自己不是为了逃脱罪责才构陷花间影的?轻易掌控旁人生死的时候,你敢说没有身为救世主的畅快和得意吗,一刻都没有?”
蔑视生命、不敬生死,同肆意摆弄他人命运的彭嵘、雷威鸣有何区别?同借彭、雷二人之名,行刽子手之事的班有为又有何区别?
若是没有花间影误杀阿叶一事,云曦是真的同情虚贤一行的遭遇。
但现在……
“你早已被仇恨蒙蔽,只要挡你路的人皆可杀,复仇的初心何在?”云曦接连反问,让虚贤无言以对。
他怔然之下转向自己的师兄弟们,虚境、虚佑的眼底的悲凉,小虚心悄然滑落的眼泪,都在无声地赞同着云曦说的话。
虚贤眼眶一热,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羞愧之态。
“你说得对。我早已在复仇的路上丢失了初心……”他捂住眼,片刻后才将心底的悲意压了下去。
接下来,虚贤交代了自己是如何杀人的。
云曦和陆青帆一行上船的第一夜本不是虚贤计划的杀人夜。但船上有了官差、班有为又难得喝醉,虚贤便将计划提前了。
勒死班有为后,虚贤在走廊里碰到了哭哭啼啼的彭夫人,他当时心里就发了狠,想着索性把彭荣夫妇全都处理掉。
“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彭夫人就失踪了。”没有了暴露的风险,虚贤决定继续复仇。
“雷老大的死跟陆大人推论一致,”虚贤赞赏地道:“只差了一点。”
“哪一点?”陆青帆眸光微沉,他也一直没想明白,虚贤一行人究竟是如何逃脱那么多双眼睛,杀害了雷老大的。
“虚境、虚佑都在。”
虚佑“体贴”地给两个值夜的船夫送了些自己做的吃食、虚境在一旁陪着,中间却借故说要离开一下,便兀自回了厢房。
等杀完人,跟虚境身量相似的虚贤举着拂尘离开。
虚贤道长一直以来都是出尘避世的行径,船夫们下意识以为来去的都是虚境,就显得再正常不过。
“有心算计无心,自然能成事的。”虚贤不复方才的狰狞气愤,再说到这些便仿佛一个局外人般平静从容。
最棘手的、也是漏洞最多的,便是彭嵘了。
虚贤没料到船上会来一个那般明察秋毫的陆青帆、一个这般会验尸的云仵作,除了凶器这一未解之谜,几乎推论出了大部分真相。
“更让贫道心烦的,便是陆大人的巡察手法。”虚贤感佩道:“当真是严丝合缝,好几次贫道都险险被发现。”
没想到他还是撞上了偷偷回地下船舱的阿叶,酿成了另一桩悲剧。
“到底还是让你们成功得手了。”陆青帆并不以此为傲:“凶案连续发生,便是我等失职。”
他比虚贤坦诚得多,面对失败也坦然得多。
“老天有眼、不愿让恶人继续作恶罢了。只是可惜了阿叶。”虚贤惭愧地望向阿树:“抱歉。”
说完,他转向花间影:“花公子,贫道也对你不住。”
一向温和好脾气的花间影却径直别过了头,显然并不打算原谅虚贤。
“虚贤愿认下所有罪名,但我这几个兄弟罪不至死,还望大人从轻处罚,尤其是虚心……”虚贤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师兄,咱们一起赴死,虚心不怕的。”小虚心眼眶含泪,揪着虚贤的袖子祈求道:“别丢下虚心一个人。”
虚贤眼眶一红,“傻孩子。”
“等到了冀港,自有官府量刑裁定。本官保证,一定让所有人得到公正的判罪。”陆青帆说完,示意冷海把人带走。
所有人目送着虚贤一行被束缚手脚、送回厢房。这几日冷海和冷川会看顾他们四人,直到抵达冀港。
凶犯落网,其他船客劫后余生,却无人释怀。
船夫中不知是谁提议的,允许船舱地下三层的奴隶们在甲板上自由活动。
云曦一个人坐在瞭望台上,望着几十个年岁不一的孩子们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欣喜地绽开笑颜,心底却越加难过。
这短暂自由的美好之后,迎接他们的又将是怎样残酷的命运呢?
“若是没有奴隶就好了,”云曦轻声道。
“曾有一位大人,上书提议废除奴隶买卖、圣上未允。”
云曦惊讶地回头,没想到自言自语会等来一个回答。
陆青帆手持长剑,站在云曦身后,沉敛如芒的目光也静静地观察着甲板上的奴隶们。
“是哪位大人这般心善?”云曦追问。
“那位大人,是曾经的江南学政,白琨。”陆青帆收回目光、瞭望波涛荡漾的海面,低声道:“距他离世,也有将近十个年头了。”
她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
骤然听到父亲的名讳,云曦悄然别过头去,不想让陆青帆看到她眼中难抑制的情感。
原来,即使生死相隔、十年时光不复,她如今的心愿亦跟父亲曾经提出的政令不谋而合。
那感觉好像亲人一直以别样的方式陪伴着M。L。Z。L。她、支持着她,影形不离。
……
此后两日,客船上风平浪静。
抵达冀港后,陆青帆一行将虚贤四人交予官府、并将口供、验尸记录等物悉数奉上。
差役把班有为、雷威鸣和彭嵘的尸首运走时,不少船夫们都站在甲板上默默目送着。
阿树在上一次面对暴风雨时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被几个相熟的船夫和教头们推选为下一任船老大。
临下船前,云曦看到船夫们将阿树扔在空中欢呼着,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希望阿树能连带阿叶没来得及体味的人生一起,努力开心地活下去。
“陆大人、云姑娘,我们这就告辞了!”下船后,秋月、朱颜和烟萝三位姑娘上前来向陆青帆一行辞行。
“我们决定不干这一行了。”朱颜笼了下发鬓,低笑着道:“凑些积蓄,回去开个小铺子,仨人好好过日子去。”
她们已经猜到,春花恐怕已经在船上遭遇了不测。可茫茫大海寻找无望、加之虚贤杀人之事令她们心中触动极大,便也想开了,没有执着于寻找春花。
“希望以后酒肆开张了,陆大人和云姑娘能赏光喝一杯!”朱颜笑嘻嘻地调侃:“记得封红包!”
“一定。”陆青帆颔首。
云曦也笑着福了福身:“人不一定到,红包一定到!”
“就喜欢云姑娘这样的爽快人!”秋月一拍手,财迷模样尽显。
第49章 后续延案
朱颜一行同云曦说笑的功夫,花间影也上前主动提出告辞:“诸位,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陆青帆薄唇微启,心底却暗暗希冀着再莫要碰见了。他眼角的余光悄然观察着云曦的反应。
云曦冲花间影福了福身,算是告别。
身长玉立的公子展颜一笑,转身重新回船清点货物去了。花间影是保货人,后续的交易还有得忙呢。
令人吃惊的是,前来收地下船舱奴隶的竟是官府的人。
陆青帆瞟了一眼那些差役的腰牌,眸底暗芒晦涩不明。
“走吧,”陆青帆招呼道。
言灵婆婆师徒跟随云曦一行,住进了冀港内最大的驿站……当然,这都是沾了陆大人的光。
云曦配置药引花了不少功夫,前后一整日都在忙活,直到夜里才准备齐全,为言灵婆婆引蛊。
引蛊祛毒十分顺利。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曦从内间出来,让方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言灵婆婆祛毒后身子虚弱、还昏睡着,屋内众人四顾无言,气氛有些凝重。
最后还是冷海憋不住了,主动道:“大人、云姑娘,我心里还是不痛快!一时觉得虚贤他们四个人糊涂;一时又想着就算没了彭嵘等人,会不会还有别人接替这份差事……”
那虚贤他们搭上自己也是白忙活一场啊!
“不错。”陆青帆抬了抬眼皮:“确是白忙活了一场。”
奴隶买卖不像虚贤所言那般简单。能光明正大做人口贩卖营生的,上面必定有高官庇佑。
尤其是虚贤所言的海郊制麻村,能将那么一大片“金蚕丝”制麻村落与世隔绝、变成人口贩卖之所,这手笔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和船老大能做到的。
冷海立刻坐直了身子,抻着脖子问道:“啊,大人早就知道了?”
“虚贤他们也知道了。”云曦适时为冷海解惑:“所以才会在杀害彭老板之后,让小虚心故意暴露了凶器。”
“故意的?!”这下就是一旁的冷川也坐不住了。他还以为是大人英明神武,和云姑娘珠联璧合才发现的线索。
“我一开始也没想明白,为何小虚心的提示来得那样及时。”
分明只要拖到船行入港、船客散去,届时就算发现了凶器是“金蚕丝”制的拂尘,天高海阔的,想要抓人也难上加难。
“也许是雷老大、也许是彭老板,他们说出了这腌臜营生背后还有无数跟他们一样的人,仿若蝗虫杀不尽、除不掉。”
虚贤他们的力量太过渺小,绝望之下选择自曝凶器归案。
陆青帆想到今日押解奴隶们的差役身上挂着的陌生腰牌,淡淡地道:“虚贤他们本是抱着跟彭嵘等人同归于尽的心来复仇的,结果发现自己杀的不过是听命于人的傀儡,核心之人遥不可及、报仇也成了痴人说梦。”
听完两位的分析,冷海捂着快窒息的心口:“完了,知道真相以后属下更难受了。”
自家大人从不妄言,嘴上说得是“猜测”,准头却是十成十。
陆青帆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们四人的来历在线报上。”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骨节分明的手推到桌边,示意冷海自己看。
冷海三两下看完,唏嘘道:“小小年纪就干得出火烧村落的事,不怪这四人敢只身上船杀人。”
虚贤他们很不幸,父母不详、日夜制麻,一把火将罪恶的家园烧成灰烬;他们又是幸运的,兄弟手足相依为命、在浴火重生后遇到了良善的河清观主,教授四人礼义廉耻,才有了此次的孤勇复仇。
可惜,天难遂人愿。虚贤在复仇的路上丢失了初心,泯灭了最珍贵的正义之心。
云曦很难定义他们是善是恶,但杀人、嫁祸行径皆是错,律法自会裁决他们的所作所为。
“不对啊!那失踪的彭夫人和春花姑娘是咋回事?”冷海猛地一拍大腿,才想起来这次案子里还有一个未解之谜呢!
“这个问题,上次陆大人也问过,”云曦似笑非笑地望着陆青帆,示意他自己解释给海护卫听。
想到那日的场景,陆青帆也有些无奈:“是我着相了。失踪案和杀人案,本就是两个案子。”
那日云曦一番话让陆青帆茅塞顿开。
要是将找到尸首的杀人案和没见到尸首痕迹的失踪案分开来看,之前纠结如乱麻的一切就瞬间清晰了。
“啊?难道这船上还有另外一个凶手?”冷海懵了。
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方诺听到这话,险些没端稳手上的药,还是青果反应极快地托住碗才避免了一个时辰的心血打水漂。
“就怕大家会像方姑娘的反应那样,所以大人选择了隐瞒。”云曦无奈地道:“坐了五天船,一日好觉都没睡上。”
虚贤等人落网后,只有陆青帆和云曦还知道船上还有一个随机让人“失踪”的古怪凶犯。
后面两夜,所有人仍保持高度戒备的巡察状态,陆青帆更是彻夜未眠,一直在瞭望台周围观察着、白日就让阿树接替自己。
“饶是如此,我下船的时候听阿树说,有两个船员失踪了。”跟凭空蒸发了似得,找不到任何踪迹。
陆青帆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感慨道:“免费的船不好坐。”
云曦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本以为能好好享受一番海上风情,结果不是验尸就是破案、提心吊胆了一路。
一时间,屋内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给言灵婆婆喂完药的方诺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云姑娘,你不是仵作吗?难道没有另外一个凶犯的线索?”
不待云曦解释,青果率先出言反驳道:“你也说了,我家小姐是仵作、又不是神婆子,没有尸首咋找线索啊?”
云曦一脸抱歉,“我想出力、奈何尸首的衣角都没摸到,没法凭空臆断。”
“也是。”方诺讪讪地挠了挠头,再厉害的仵作,也得根据尸首测看推论不是?
“莫说云仵作,本官一行也没寻到任何线索。”陆青帆薄唇微抿:“凶犯下手干脆、不留痕迹,没让我们抓到任何首尾。”
“花公子。”冷川蓦地吐出“嫌犯”的名讳来。
冷海狐疑地反驳:“不能吧?就算彭夫人是他做的,春花姑娘失踪的时候,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冷川一懵,摆摆手,“当我没说。”
“罢了,”陆青帆抿唇道:“官府拿人,也得讲求真凭实据。”
无凭无据,便是臆测也无用。
倒不如将侧重点放到海郊那片制麻村上。
此次入京,他定要拔除彭嵘等人留下的毒瘤!
“不能再让虚贤他们的悲剧再重演。”陆青帆膝盖上的手握成拳,眸光深邃。
“大人英明。”云曦恳切地道。
言灵婆婆喝过了药,大家便四散歇息。
驿站靠近海岸,夜间时不时还能听到海浪轻轻拍打岸沿的浪花声。
此刻,偌大繁华的客船上,阿树坐在已经修好的瞭望台上,眼底含泪地望着茫茫海岸。泪水尚未滴下,他便抬起胳膊抹去。
阿树眼角余光一扫,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脖子便被扭断了。
来人手一扬,像丢垃圾似得将断了气的阿树丢进海里,“咚”的一声水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有几个警觉的船夫从船内探出头去,发现啥都没有之后又默默地收回了脑袋。
瞭望台上,来人眸光如水,冲阿树沉下去的海面温声道:“陆大人说得对,自己的货物、还是得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第50章 城主府有请
次日一早,云曦敲响了言灵婆婆的房门。
开门的是神采奕奕的方诺,她一边引着云曦等人入内一边激动地道:“云姑娘,我师父昨日半夜就醒来了,我按照你的吩咐又喂了一次药。”
老人家好转不少,方诺也跟着开怀不已。
“言灵婆婆能有你这般孝顺的徒弟,以后养老不愁了。”云曦笑着打趣,跟着方诺快步进屋,身后的青果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大肉包子,抬脚关上了门。
诊脉后云曦满意点头,说道:“恢复挺好。方子上的药务必喝够月余才能排尽余毒,中间万不能断了。”
说着,云曦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方诺手里:“我们即将启程入京,没法留下继续照看婆婆,这银子你留着备用。”
诊金都没给、方诺哪里肯接云曦倒贴的银票?她可劲儿推拒,一双眼却扒在银票上挪不开。
一百两的银票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方诺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仵作月奉这么高吗……”居然能攒下百两银钱。
“诺诺你别胡说啊!这是我家小姐自己赚的诊金,哪里就是月奉了?当心让陆大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