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娇娘-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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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问进了大半个时辰,几乎都是流水账一般,除了精准掌握了温嬷嬷的行事时辰,并无有用的发现。
“知晓了,下去吧。”又问完了一批人,陆青帆略一颔首,窦城主身畔的姜管家便示意仆人退下。
“城主、陆大人,隔壁还余五人,都是在宴会前进出过院子的,可要一起叫来讯问?”
姜管家听闻温嬷嬷是在宴会后中毒身亡的,那宴会前进出过院子的必然嫌疑最小,就把人都安排在了一起。
“有劳姜管家。”陆青帆对姜管家很满意。
方才讯问口供时陆青帆就发现了,花名册最前面的便是离温嬷嬷身死时间最近出入过院子的,依次按时间越久的越往后排……可见姜管家提前就按时间筛查过下人了。
窦烈得意地捋了捋大胡子,撞了撞陆青帆的胳膊:“本城主的人怎么样?”
“能干非常,窦叔慧眼如炬。”陆青帆十分捧场,惹得窦烈笑得越发开怀、胡子一抖一抖的。
待几人进来,窦烈又立刻换上了威严之态,哪里还瞧得出那没正型儿的样子。
窦城主的变脸演技瞧得冷海暗暗咂舌。城主大人就是不一般哈,还有两副面孔呢!
“小人等参见城主、参见陆大人。”
行礼的五人一字排开,分别是丁全、赵六、姜子光、包桂,还有毛三儿。
看到姜子光的名字,陆青帆本能地瞟了一眼姜管家。
也姓姜么?倒是巧了。
姜管家被陆青帆那一眼盯得一讪,忙不迭解释道:“姜子光是小人六年前收的义子。当时子光父母都死在了战场上,孩子又是个机灵的,便动了恻隐之心……当时认亲宴城主还给小人父子撑场面了。”
窦烈冲陆青帆点点头:“确是如此。”
下方的姜子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恭敬地行了个礼。
陆青帆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消减,相反,正因姜管家义父子太过配合,让他嗅到了一丝古怪。
“你等说说吧,昨日宴会之前来温嬷嬷的房中作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事无巨细,一一道来。”陆青帆不动声色讯问道。
丁全是负责内院修剪花草的,他来温嬷嬷院中也是为了修剪花草。
陆青帆闻言剑眉微挑:“黄昏时分修剪花草?”
“是,其实小人也奇怪呢。明明早晨已经来过了,为啥又突然要修剪什么花草?”
丁全被陆青帆看得心慌,急急地解释道:“来了以后才知道,是温嬷嬷说今儿院子要来客,她想把卧房花瓶里的花枝修一修。小人干完之后就走了,前后停留不足半盏茶的功夫!”
停留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下毒也够了。
陆青帆墨眸微眯,视线讳莫如深。
丁全生怕自己被怀疑,忙不迭道:“小人走的时候温嬷嬷还好好的,而且小人出门的时候还看到赵六和姜子光也来了!”
“哦?”此言一出,莫说陆青帆,窦烈的目光亦是一紧,视线落在赵六和姜子光身上。
二人脸色一白,齐齐跪在地上!
第55章 非一般小仵作
赵六忙不迭道:“小人就是来给温嬷嬷送个披风便走了,连停留都不曾!城主大人明鉴、陆大人明鉴哪!”
“慌什么,又没说是你杀了人!”
窦烈冷哼一声,他最是瞧不上一来就吓得屁滚尿流的,直觉堕了城主府的威名。再反观一旁的姜子光,虽然脸色难看了些,但这小子饶是恭敬跪着也是挺直了身板,颇有几分傲骨。
“启禀大人,小人并未进房,而是在院子里转过一圈便走了。”
“转什么?”陆青帆反问。
“义父说今日有要客抵达,命小人等加紧巡防、确保安全。小人会些拳脚功夫,来温嬷嬷院中只是跟随府兵例行检查。”
姜子光瞥了一眼丁全:“我们三个是一起来的,只是小人在院门处偶遇了赵六才一起入内。赵六去办差、小人巡察过一圈就走了。毛三儿和包桂都能为小人作证。”
一旁跪着的包桂和毛三儿一个劲儿地附和:“对对,我们一起来的,等子光巡察完大家就去了隔壁院子,往日我们也是这样办差的。”
相比为了撇清自己立刻出卖旁人的丁全,姜子光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令人信服。
陆青帆一边听,一边悄然注意着姜管家的神态,随着姜子光娓娓辩驳、姜管家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如此,”陆青帆起身道:“下官问完了。”
窦烈一讶,“这就没了?”
“窦叔还有什么要问的?”陆青帆反问。
窦烈胡子抖了抖,心想还当陆青帆会有什么刑讯的奇招,谁知道还真就是问问话、整理整理口供啊?!
他意犹未尽地起身,跟着陆青帆回到了案发地:温嬷嬷的房间。
刚走到玄关,冷海就在旁边递给窦烈一双脚套子,还不忘解释道:“云姑娘专门备的,窦城主最好也带上、免得抹掉了凶犯的足迹。”
“我这就是毯子,看得出什么足迹?”窦烈一边嘟哝着一边将脚套子戴上。
这厢,云曦换上了窦夫人准备的鹅蛋色烟萝纱衣。
一行人重新回到温嬷嬷院子时,一直悄然躲在暗处的冷川现身指了指温嬷嬷的卧房:“大人在案发地。”
“多谢川护卫。”云曦没错过冷川眼底划过的惊艳之色,忍俊不禁。
窦夫人也忍不住笑了笑,“进去吧。”
“是。”
温嬷嬷的房间不止内间被搜过,外间也有些凌乱。
云曦一走进去,便看到了原本碎在地上的插花已经被挪到了桌上,散落的书籍悄然放回了原位、连哪本是翻开的、哪本是合着的都归置得明明白白。
“陆大人在还原屋内的场景吗?”旁人不知晓,常来此处的窦夫人却看出了外间这些物件没出错。
“也可能是在找什么。青姨不是说温嬷嬷有东西要给我吗?陆大人可能是想找到东西、反推嫌犯的身份。”
云曦说着,便提起裙子、让青果帮忙给她戴脚套。青果手脚麻利地给自家小姐换上以后,给自己也套上了。
窦夫人:“……”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云曦极少穿繁复漂亮的裙子了,确实碍事。
“我们先进去帮忙,青姨就留在外间吧?”云曦抱歉地道:“没那么多脚套子。”
“好。”窦夫人颔首,知晓现在是做正事的时候。要尽快捉住毒杀温嬷嬷的凶手、保证云曦的安全,今夜就至关重要。
“陆大人、城主大人,我们来帮忙。”云曦提着裙子走进去,屋内人齐齐回头。
陆青帆手上的动作一顿,墨眸便挪不开了。
云曦换了一身纱裙、此前常盘着的发髻梳成了垂鬟分肖髻,头顶梅花白玉簪莹白秀雅,越发趁得她清丽脱俗,宛如大家闺秀一般。
“哇,云姑娘,你、你这也太好看了啊!”冷海激动地哇哇大叫,说出了屋内三个男子的心声。
何止好看。
陆青帆垂下眼,只愿云曦以后都别再这么穿了。当真是……太耀眼了。
云曦却对自己的容貌和衣衫不甚在意,“是青姨专门为我挑选的,她眼光独到。”
小姑娘说着,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地毯上几个浅浅的脚印上。她秀眉微蹙、冲青果道:“拿纸和纤墨,把脚印拓印下来。”
“哎,小姐,我尺子也准备好了。”青果机灵地道。
主仆二人旁若无人地忙活起来,陆青帆也极尽克制地收回了注视云曦的目光。
半晌无言的窦烈冲着站在玄关处的妻子眨眨眼,竖起大拇指。
窦夫人弯了弯眉眼,眼眶再度红了。
温嬷嬷在天之灵可瞧见了吗?这样好的人儿,让大家的守护都变得值得。
“身长五尺一寸、中等身形,右脚外沿有磨损,此人当是经常站立弯腰办差的……”云曦思考片刻,猜测道:“比如修剪花草的家丁、或者是厨子一类。”
她话音落,正好对上一脸惊讶的窦烈,“窦城主,怎么了?”
窦烈僵着脖子反问陆青帆:“小陆啊,咱的供词没给这丫头看过吧?”
单凭内间地毯上的一个脚印、怎么就推断出丁全的身形和行为习惯来的?
“不曾。”陆青帆对云曦的能耐司空见惯,淡淡地道:“丁全撒谎,他不仅仅在外间修剪了花草,还进过内间。”
“小兔崽子,敢当着本城主的面儿耍花招。”窦烈冷哼一声,心中暗暗将丁全记下了。
云曦从小瓷瓶里倒出一滴露、顺着宣纸涂抹展开,又把粉末一点点地刷在地毯脚印的边缘,随即将宣纸扣一下拿起来。
片刻后,宣纸上就印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云曦又稍稍量了一下地毯上脚印的深浅,随即道:“此脚印的主人身量不到五尺、重约百斤。”她疑惑地仰头:“稍站了下就离开了?反正停留时间不久。”
“有没有拿东西?”窦烈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他太好奇了,想看看云曦还能瞧出什么来。
“我不太确定。拿了的话也不重,撑死两合左右。”云曦说完后又补了一句:“我猜的。”
窦烈可顾不上这么多,他兴冲冲地去叫了赵六来,指认了拿给温嬷嬷的披风、还专门上称量一下:薄披风重量两合半,跟云曦猜测得几乎无二。
“好家伙!”窦烈确认了,云曦不是普通的仵作啊!
这精准测验的能耐,便是放之整个大明都是极罕见的!
陆青帆似笑非笑地瞟了窦城主一眼:“城主见识过了。”
窦烈再不裹乱了,老老实实退出内间、脱下脚套子换给了小娇妻,让媳妇进来看看摆件。
窦夫人也学着云曦的样子套上脚套子,嘴里还不忘吐槽夫君“孤陋寡闻”。
早在云曦会剖腹验尸的时候,她就知晓小丫头不是普通的仵作了:能将脏腑完整摘出来又完好塞进去的仵作……反正窦夫人也是没见过的。
“说说温嬷嬷的情况。”陆青帆仍旧在一点点恢复内间的摆设,企图从中寻找出凶犯寻找东西的大概方位。
换个说法,便是确认温嬷嬷所藏的物件究竟有没有被凶犯找到。
这一点很重要。
第56章 遗物尚存
“温嬷嬷于戌时二刻到戌时三刻之间毒发身亡,所中之毒乃是北莽特有的‘兑泽丸’。”
云曦确认地毯上已经没有特意留下的陌生脚印了,这才起身直了直腰:“‘兑泽丸’毒如其名,人在服用半刻内便会口吐白沫而亡,周身如同浸入水中窒息一般、眼球充血。”
在濒死的最后一刻,温嬷嬷都沉浸在强烈的窒息感里、甚至还能看到凶犯在房中翻找物件的模样。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云曦,她继续低声道:“温嬷嬷从宴席上回来以后,只囫囵吃了了几块点心,就开始准备相见事宜了。”
屋中的陈设也好、匆忙准备了一天也罢,都是期待着能见到云曦的那一刻。
她脑海里浮现出温嬷嬷一整日在屋内转来转去的欢欣场景,一时间,后面的话竟有些接不下去。
人最绝望的时刻,便是在触及希望的前一刻又失去。
凶犯就是在这一刻进了屋,温嬷嬷毒发身亡。
窦夫人亦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盼了好些日子。”
莫说温嬷嬷,整个城主府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大到厢房的装饰如何摆放、小到晚宴上的一道点心,窦夫人皆要一一亲自过问才好。
陆青帆沉默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眸底涌上关切。
可云曦比陆青帆想得更坚强。
她只沉默了一瞬,便加入了给屋中摆设归位的行列中:“下毒杀人跟利用凶器作案、留下明显伤口的案子不同,嫌犯跟尸首接触的少,下毒手法多样、时间难料、可利用物什极多,哪怕是间接下在物件上都会让死者中招,极容易影响对凶犯的精准推论,致使嫌犯范围颇广。”
“毒杀案确是如此。”陆青帆略一颔首,表示赞同。
“尸首留下的线索不多,除了确凿毒物外、温嬷嬷临死前的大致行事时辰青果已经记录好,只需青姨确认一下即可。”
窦氏夫妇以为验尸的情况基本汇报毕,却听陆青帆又追问了一句:“凶犯呢?”
陆大人也太过了,云曦是仵作又不是神探,捉拿凶犯合该是他的任务了,怎得还要问云曦呢?
窦夫人上前一步便欲出声质问,却被自家夫君拦住。
二人视线在空中撞上,窦烈一脸兴色地冲娇妻眨眨眼,仿佛在说“再听听”。
窦夫人抿了抿唇,想到方才夫君被云曦的能耐打脸的事,强行将心头那抹不快压了下去。
那就再听听罢。
“根据验尸情况,我推断杀害温嬷嬷的凶犯是北莽中人、或者身边有至亲是北莽人,能毫不费力弄到‘兑泽丸’;知晓温嬷嬷今日会提前离开晚宴回来做准备,男女不忌。”
云曦说完稍顿,看了一眼外间候着的贴身丫鬟和姜管家。
窦烈浸淫官场数载,怎会不明云曦眼神的意味?他挥手示意外间人都退出去。
待屋内只有云曦主仆、窦氏夫妻、陆青帆主仆三人,她这才继续道:“我大胆猜测一下,凶犯恐怕知道我们今日要做什么才会提前下手,阻拦我们拿到温嬷嬷的遗物。”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好消息是,凶犯虽然杀了温嬷嬷,”陆青帆目光四扫,薄唇冷启:“但并未得手遗物。”
屋子已经在众人方才的交谈中恢复了整个内间和外间的物件,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也被窦夫人推到了该在的位置上:温嬷嬷的卧房恢复了并未被凶犯闯入时的模样。
整间屋子被破坏的地方肉眼清晰可见。隐瞒遗物的存在、多年来忍辱负重的温嬷嬷,断不会把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搁在浅显易找的地方。
云曦闻言弯了弯眉眼:“大人所言极是。”
云曦和陆青帆的默契程度超乎常人,窦夫人心中是又惊又喜。
喜得是这两个孩子竟然如此投契;惊得是云曦的验尸手段已经高到可以反推凶犯线索、辅助破案。
不说旁的,便是云曦对毒物的精准辨认、对凶犯的基础筛选,便已经将嫌犯划到一个极小的范围圈了。
窦夫人欣慰地看向窦烈,窦烈哈哈笑道:“心服口服了吧!”
小云曦不愧是神医谷教出来的神医、当了仵作也是顶顶厉害的!
也不怪陆青帆年纪轻轻便要调升任刑部侍郎,有这等真才实干的判案能人,刑部若不调走才是真真瞎了眼。
窦烈大手一挥:“来人,把丁全提来!”
说罢,他看向陆青帆:“陆贤侄,咱们再去审一审?”
陆青帆颔首:“窦叔请。”
挽住窦夫人手臂的云曦好奇地歪头:“大人啥时候管城主叫‘叔’了?”
窦夫人抿唇微笑,意味身长地道:“可能就是刚才吧。”
云曦都管她叫“青姨”了,陆大人不唤窦烈“叔叔”唤啥呢?
青果和冷川留在案发地看护着,顺便继续寻找遗物的线索;其余众人则到偏房里提审撒谎的丁全。
人刚提来,窦烈不由分说就是一脚!
“好你个混账犊子,敢跟本城主撒谎?!”
丁全被踹了个跄踉,连嘴边的血迹都不敢擦,忙不迭跪在地上前求饶:“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小人是鬼迷了心窍、小人再也不敢了!”
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委实不像样,连云曦看得都有些讪然。
“这人太没骨气了些。”青果小声嘀咕了一句。
屋内众人深以为然。
“还不将你杀害温嬷嬷的事从实招来?!”窦烈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陆青帆,表示自己问得没问题吧?
陆青帆略一迟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