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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明仵作小娇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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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
  “这小二百户人家,再查一遍谈何容易?”宋知府不愿再费一遍事。
  云曦脑海里转过一个想法,她清眸眨了眨,拉着不情不愿的宋知府到旁边叙话。
  她轻声低语几句,宋知府先是一讶、随即点头应了,便转身去寻领头的差役,吩咐他们召集人手、准备搜户。
  云曦背着小手笑眯眯地走回来,“陆大人要搜的话,这点子人怕是不够的,咱们稍等等?”
  陆青帆没问云曦怎么说动宋知府的,颔首道:“行。”
  “云姑娘,你刚才跟宋知府说了啥?”陆青帆不问,可不代表冷海这个包打听不问。
  他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就等着云曦一解疑惑。
  旁侧,一脸深沉的陆青帆和故作平静的冷川也悄然支起了耳朵。
  “我跟宋大人说,我此前在话本子上看过一个案子,”云曦指了指这一大片桑户:“桑户们起早贪黑、日夜劳作,却被残忍的员外老爷压榨抽利钱,还要额外上缴分田税银;桑户苦不堪言之下,便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杀了员外老爷。他们高兴地在家中传放员外老爷的头颅,并教育子女:此生不可获取不义之财,否则员外老爷就是下场。”
  云曦的故事深入浅出,却提示了宋知府:桑户们对钱、吴二人的怨恨,就像话本中桑户们对员外老爷的仇恨一样。
  “第一次挨家挨户搜查,桑户们很有可能辗转藏匿头颅、蒙混过关;这次咱们一户不落、集体搜查,这般声势浩大之下,就算猜错了、我们也更容易从惊慌的桑户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宋知府宁肯再麻烦一趟、也不敢轻易放过有藏匿头颅嫌疑的桑户,自然就去召集人手了。
  冷海竖起大拇指,“哇,云姑娘高瞻远瞩!这故事是从哪个话本子上看的?”
  云姑娘聪慧过人、真真厉害!
  “噗,哪有什么话本子,这故事是我现编的呀!”云曦眯着眼睛狡黠地笑,青果已经乐弯了腰。
  冷海一怔,哑然道:“原来老实人说谎能骗死个人!”
  冷川无声咧嘴,陆青帆望着云曦的笑颜悄然勾了勾薄唇。
  小丫头,歪招倒不少。
  宋知府被云曦一唬,也不怕“兴师动众”了,将能调集的闲散人手、交好的指挥司人马都召集来了,命所有桑户点灯出门,好放衙门的人马齐入、搜查头颅。
  快睡觉的点儿,桑户们披着外衫、头发散乱,稀稀拉拉地站在乡间路边上。当来到了在看到官府出动这么多人搜查时,众人全都没了睡意。
  “官府才来过,咋又要搜查?”
  “好像还是要找死者的头,你说要找头不去乱葬岗,来咱这作甚。”
  “啥人死了这么大阵仗?”
  “还不是钱家老爷……”
  桑户们越说越小声,窃窃私语的人却多了起来。
  云曦和陆青帆的目光一直观察着桑户们:有人迷茫、有人惊慌,还有些人心神不宁地紧盯着差役出了这家去那家……
  “你、你,还有你,家住何处?”陆青帆点了三个神色最可疑的桑户出列。
  陆青帆话音刚落,那三个桑户话都不答,扭头就往田地里钻!
  “抓住他们!”陆青帆一声令下,便率先运功飞身而过。
  冷氏兄弟紧随其后,捉拿逃跑的桑户!

第19章 桑户执着
  几个桑户对乡间田地的小路很熟悉,但到底抵不过三个高手的追赶。
  “跑什么?”陆青帆扣着桑户的胳膊,墨眸迸射着寒芒。
  被擒拿的桑户踌躇着,半晌都没说出个话来。
  陆青帆也不再提,将人拎到宋知府面前。
  冷氏兄弟也各自擒着一个桑户回来了。
  “重点搜查他们三人,”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见到官府全面搜查宅院的架势就跑?
  宋知府一挥手,差役便按陆青帆说得办。
  云曦的目光一直随着差役转来转去。
  “大人!找到了!”
  伴随着差役扬声高喝,云曦快速拉着青果过去,陆青帆、宋知府一行紧随其后。
  “别擅动啊!先让云仵作看看!”这次宋知府学精乖了,陆青帆斜睨宋知府一眼。
  说得倒及时。
  三户人家、两户发现了头颅,一户一个。
  云曦主仆走进其中一户,入目便一眼看到祭奠台上放着一个头颅、脸上有不少明显的伤痕、痰水。
  黝黑泛血的白布巾展开来,头颅后方放着一个无字灵位。
  袅袅燃烧的供香和尸臭味纠缠在一处,一股又臭又香的复杂味道,悄然弥漫着。
  云曦皱了皱鼻尖,望着早就该血肉腐烂脱落的头颅仍然保持着鲜活不腐的状态,轻声道:“‘福禄香’?”
  陆青帆一行也到了,闻到屋内那股怪味的时候,他难得地剑眉微蹙。
  “‘福禄香’是什么?”宋知府捏着鼻子问道:“毒香?”
  这屋里死者的头颅,正是钱丰。
  “算是‘毒香’吧,”云曦带上自制的羊皮手套子,上前翻看头颅、确认灵位供奉的就是“福禄香”,便转过身对众人解释道:
  “‘福禄香’原本叫‘尸臭香’,是用一些毒草调制成香的。在尸首周围点燃、有延缓尸首腐化的效用。有些人家为了寄托哀思、想让尸首不腐,便会专门寻来用。”
  后因“尸臭香”被富贵人家争相使用、众人为了避讳,便起了个“福禄香”的名字。
  云曦检查完头颅的颈部断面,低声判断道:“应该是钱丰。”
  说句实话,宋知府一进来没有叫破头颅是钱丰,就是想看看陆大人带来的这个小仵作还有多少能耐。
  钱丰的头颅血水干涸、伤口也不知道被放过多少个供桌、断口看着都有点平了。包裹着头颅的白布中间血水污得辨不清布料……云曦仅仅是比对了一下伤口,竟然就确认此人是钱丰?
  他惊讶地望向陆青帆,却见陆青帆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心里越发讪讪:陆大人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不知从哪聘到云曦这个宝贝仵作。
  云曦又观察了一阵,随即直起身子、冲青果点点头,二人又去另一间房看吴泰的头。
  期间青果一直写写画画、验完后又去打了一盆清水,方便云曦净手。
  云曦洗手的时候也在将验看的结果暗暗归纳总结。满院子的人都围在两个头颅桌案旁、却无人催促她洗快些。
  好几次,宋知府都有些按捺不住;在对上陆青帆沉敛从容的眼神后,他不服输地别过了头。
  既然陆大人不催,他也不催。
  说不定云仵作会喜欢陵水县衙的办案氛围而留下呢?
  “通过比对伤口,确认两名死者头颅是钱丰和吴泰;二人头颅因熏用了‘福禄香’、导致死亡时辰难以辨认、腐烂程度也得到一定程度延缓,但……”
  云曦眸光复杂地望着夜色下百十户桑农,低声道:“两个头颅在这几日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磕打、重砸,钱丰的头上还有人吐过痰、丢过鸡蛋……大家极尽羞辱头颅之能事,两个头最显眼的骨伤,皆是距今七日。”
  “福禄香”能延缓血肉腐化、却没法遮掩骨裂伤痕。
  “这是钱丰、这是吴泰。”涂过护手膏的素白指尖先点过一个头颅、随即落在另外一个头颅上:知府大人,可对?”
  “没错。”宋知府恍然:“骨伤也从侧面佐证了二人确实是同一天死的。”
  “宋知府英明。”陆青帆赞同道。
  在衙门的时候,陆青帆就在思考,钱、吴二人若是死了,谁能获益?
  他阅过卷宗,钱丰是户部侍郎的表弟,多年来一直在外负责江南采买、招募皇商之事。
  多少商人挤破了头想跟钱丰攀上关系,吴、张二人是众多送“铺路财”里数额较大的,才会立时钱丰看中重用,暗中给钱丰好处的只会更多。
  跟钱丰勾搭成奸的人最不愿意看见钱丰死,他一死,人脉门路就都倒了。
  可之前张烨就提过,钱丰和吴泰狼狈为奸、剥削桑农,令大家的日子苦不堪言。
  若陵水城谁最有可能让钱、吴二人的头消失于无形,那必然是这些桑户了。
  二人一死,头颅便被桑户们挨家挨户传送羞辱,他们对钱、吴二人的仇恨厌恶可见一斑。
  那么,凶犯会是桑农么?陆青帆心里仍然打个问号。
  若真敢杀人,桑户们会被吴泰压着剥削这么多年么?
  “云姑娘编的故事,还真应了上次宋知府搜查未果的原因。”冷海小声喃喃一句,正戳到了宋知府的官威上。
  冷川瞪了自家兄弟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将那三个桑户提来。”想到自己被桑户们戏耍才没能搜到死者的头颅,宋知府就无名火起。
  云曦的差事做完了,跟青果让到一侧去。她偏头偷偷打量着沉吟思考的陆大人,心说难不成陆大人已经对凶犯的人选有猜测了?
  那她心里的想法,还要不要讲呢?
  “说罢,你三人方才为何要跑?为何钱丰和吴泰的头会在咱们桑户的村子里?这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宋知府厉喝之下官威赫赫,让不少胆子小的桑户吓得都哆嗦。
  地上跪着的三个桑户各个胆颤心惊。他们都是一辈子踏踏实实采桑卖桑的老百姓,何曾跟官府打过交道?
  偏生就是这样的老实人,面对官府的诘问、怕得哆嗦也一言不发。
  “冥顽不灵!你们以为,你们不说本官就查不出来了?还是天真地以为‘法不责众’,只找到头颅并不会被治杀人之罪?”
  宋知府指着数百户人,怒声道:“包庇凶犯、将会与凶犯同罪论处!”
  “宋大人竟然知道……”云曦轻声喃喃道。
  宋大人竟然已经猜到,杀人的不是桑户、他们只是藏匿了两颗头。

第20章 露馅儿
  数百名桑户从一开始的惧怕、变成了无言的沉默对抗。
  发现头颅的那两个汉子跪在地上道:“大人,人是我们杀的,请治我们的罪吧!”
  “大人带我们走吧!小人愿意以死抵偿!”
  二人的话让宋知府脸色煞白、又很快气得通红:“混账东西!你们当衙门是什么地方、任由尔等戏耍认罪不成?”
  陆青帆沉声道:“凶犯才是该抵偿杀人罪名的人。”
  如今尸首齐全、破案只是时间问题,拖延这点子时间、还要拉诸多不知情的无辜桑户下水,属实不值当。
  “头是谁给你们的,若你们愿意主动说出来、知府大人肯定会小惩大诫,不会为难大家。”云曦扬声劝道。
  岂料她不说还好、一说桑户们竟又都沉默了下来。
  云曦心下暗道糟糕。
  桑户们看似配合、实则心中早已经打定主意:坚决不让官府抓到“为民除害”的凶犯。
  “大人,就、就把我们两个带走吧。”地上的两个桑户又一次开口了。
  一旁跪着的第三个桑户猛地站起来,指着二人怒道:“你们两个怂包别装了!杀人?都没胆子提刀!大人、知府大人,是我杀的,你们把我带走吧,我认罪!”
  “全子!”家中藏头的两个桑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突然“认罪”的兄弟。
  “全子,你,你……”几个乡亲们瞬间忍不住了,也殷切地喊着那“认罪凶犯”的名字。
  大家的呼唤都化作了不忍,却也默认了全子的话。
  “你糊涂啊!就算再恨他们,也不该、也不该……”一个妇人说完就痛哭起来,想来是准备帮助全子“坐实”罪名。
  牺牲一个、总比牺牲两个“凶犯”好。
  一时间,一部分桑户面露痛苦地讨伐全子;一部分桑户“恨铁不成钢”地红了眼眶。
  唯独那全子,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在黑夜里耀眼夺目得紧。
  宋知府哪会不知桑户们的心思?他们宁肯随便推出来一个“凶犯”,也不想让官府抓到真凶。
  案子不复杂、复杂得反而是牵涉案子的人心。
  “你们、你们!害!本官管不了你们了!”宋知府拂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身为陵水城的父母官,这些桑农们的苦,他何尝不知?
  可律法大于天,推无辜者顶罪之事,宋知府也是万万容不得的。
  此刻,一直沉默的陆青帆走近了全子,认出他就是自己刚才捉拿的那个。
  大掌握在全子肩上,陆青帆低声问道:“你叫‘全子’?”
  全子被陆青帆温和的态度弄得一懵,无措地点了点头。这大人身手极好,他被擒扭的肩膀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全子兄弟,既然你都认罪了,本官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一问。”陆青帆本就长得英俊非凡,此刻刻意温和的模样引得全子放松了心神。
  “大人问便是了。”
  云曦见状心口一松。是不是凶犯,一问便知。
  陆大人出马套话,全子光认罪、却不知犯罪细节也没用。
  宋知府不知陆大人究竟要作甚,他心下疑惑,暗搓搓地瞄着陆青帆这边的动向。
  “你是何时杀害了钱、吴二人?”陆青帆发问了。
  “七天前的子时之后。”全子笃定地道。
  “你先杀的是钱丰还是吴泰?”陆青帆再问。
  “钱丰。”
  “哦?”陆青帆一脸狐疑,“确定吗?”
  这一问让全子有些晃神,他呐呐地道:“不,先死的是吴泰。”
  此言一出,云曦主仆也好、冷氏兄弟也罢,甚至官府差役看全子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
  陆青帆恍然点头,似是赞同了全子的说法,换了个问题。
  全子心底暗自庆幸,猜对了。
  然而,事态从这一刻开始脱离全子的掌控。
  “开始了。”云曦轻声道。
  此后陆青帆的每一个问题,全子都会根据他的神情接连改口,笃定地说出偏离事实的答案。
  作案手段也好、抛凶器的地方也罢,错漏百出、无一对应。
  最重要的是,全子自始至终都没过钱、吴、张三人喝的酒。
  他甚至不知道,钱、吴二人是喝多昏迷的情况下被杀的。
  青果偷偷附和云曦:“全子好像落入陆大人的陷阱了。”
  云曦点点头,眼底涌上一抹同情、又很快散去。
  天大的理由,杀人也要偿命。
  “割喉以后,我就把这俩人的头用锯子锯下来!贱人的头就是硬邦,我削了很长时间才弄好……”
  全子还浑然不知自己中套,自顾自地编着杀人场景,却不知道,割喉以后锯头喷溅出来的血迹极多,反而露出更多马脚。
  “我问完了。”陆青帆说完,望向全子的墨眸划过一抹怜悯。
  值此,知晓具体案子的官府差役收敛头颅、遣散桑户,无人收押全子。
  全子一脸疑惑地望着乡亲们,诧异地道:“怎么不带我走?知府大人,带我走啊!”
  一个白须老人拍了拍全子,不甘地感慨道:“全子,你露馅儿了。”
  旁观者清。
  那位年轻大人询问的时候就存心套话,官府差役望向全子的古怪模样所有桑户都看在眼里,恐怕全子压根没几个说中的,怕是想顶罪也不行了。
  “来人,将桑户村子入口封禁、严加看守,除日常采买,不许随意出入。”
  声声令下,宋知府看了一眼懊恼捶头的全子、仍旧执着未散的桑户,终是叹了口气,径直上马车先走了。
  陆青帆一行目送宋知府的马车离开,青果小声道:“知府大人很伤心吧?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费尽周折查丢失的头颅,居然被老实巴交的桑户们给耍了。
  “知府大人是内疚自责。”云曦轻声道:“他是陵水城的父母官,知钱丰作威作福、吴泰剥削桑户,他却无能为力,最终酿成了二人惨死、百姓维护凶犯的可悲局面。”
  陆青帆闻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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