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卸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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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生劝慰他,他父亲这我会照看着,叫他带好小十七。”
小桃点点头,就下去了。
等虞瑾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一睁眼就瞧见微弱的火烛,些许光亮映在季闳的脸上。
季闳睡得并不踏实,虞瑾一醒,他也马上一激灵,看着虞瑾坐起来,才揉揉眼睛:“怎么了?是起夜还是饿了?”
虞瑾看外边,才察觉出天色黑了,他不答话反问:“几更天了?”
“我也不清楚,睡过去了。”季闳坐在板凳上伸了个懒腰。
“你睡吧,大可不必这么看着我,我……”
“你看看,又耍性子了不是?”季闳笑着看他:“可别让我再跟着你上火了。”
季闳眼里带笑,疼惜的捏捏他的脸,跟哄孩子似的:“我瞧着脸色好点了,吃点东西,把药喝了吧。”
虞瑾立马蹙眉,厌恶得摇摇头:“太苦……”
“听话。”季闳就这么决定下来,把粥端到他面前,虞瑾前些日子病了喝得就是白粥,现在一看到白粥胃里一阵阵作呕。
“不是白粥。”季闳哄着他:“跟个孩子似的。加了红糖桂圆,可甜了,煮这个的时候那群小丫头们都馋得直流口水。”
季闳有意逗他:“我谁也没叫喝一口呢,只说是给我们家月华煮的,快尝尝,甜不甜?”
虞瑾脸色虽还是不好看,却看着有点精神,他被季闳逗得露出一个笑来,半是娇嗔道:“谁稀罕呢?”
这话说得季闳心里痒痒,他待见虞瑾这副姑娘的样子,爱撒娇让人心软。
“我稀罕,我稀罕,最是稀罕我们家月华了,快尝尝,要是你不爱吃,我可得罚厨房里的人。”
虞瑾这才露出个笑,眼波柔柔的,带着病弱西施特有的味道,像是给季闳面子似的吃了一勺。
“再吃点。”季闳哄他:“吃了我们月华就甜蜜蜜了。”
“去你的。”虞瑾笑着说了一声,却又咳嗽了两声。
季闳看他喝了半碗的粥,又盯着他把药灌下去。
虞瑾苦得直皱眉头,于是季闳献宝似的把那碗橘子汁给他端出来,虞瑾似是苦得很了,喝了一小碗进去。
又觉得甜腻住了,不舒服的直蹙眉头。
季闳唬他:“你啊,娇生惯养的,甜一点甜不得,苦呢,也苦不得。你看看,谁养你呀,那可真是头疼。”
虞瑾愣是被这话气红了眼,季闳忙在心里扇自己一巴掌,宝贝长宝贝短的叫着,跟他赔礼卖乖:“我这不就是逗你呢吗?”
第49章
虞瑾病着,脑袋也有些糊涂,小性子耍得越发连贯,往被子里一转,冷冷咬着后槽牙:“谁省心你养谁去呀,我又没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求你养着我。”
“你瞅瞅,你说得这是人话吗?嗯?”季闳好气得拍着他的后背:“我养谁呀?我这颗心长在谁身上了,你不知道吗?”
“鬼知道哩?!”虞瑾这跟季闳也算是推心置腹,除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八辈祖宗,剩下的连自己小时候爱吃什么都秃噜得一干二净。椰梨子 。。。。。。
季闳哪里听得懂游蒙语,先是一怔,随后苦笑,像是每一个耙耳朵的男人一样,给虞瑾说好听的:“你别说游蒙语呀,我听不懂。”
虞瑾闷声闷气,最后憋出一句来:“没有爪子的狼!!”
季闳不懂了,但他挺好学,苦兮兮的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虞瑾冷哼一声,还记仇呢:“找你好养的心肝宝贝问去吧!问我做甚?!”
季闳也是被他气得牙疼,也是明白了这人身体是真好了不少,要不能这么跟他作妖。
他咋舌,用舌尖舔了舔牙齿:“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就爱你一个,行不行?”
虞瑾下意识吼他:“不行!”说完察觉出不对来,又委屈上了,气得要炸了,却还很伤心的样子:“你就是……你就是想和别人好了,我知道呢。”
“你知道个屁。”季闳也是真累了,脱了衣服上床躺在他旁边,搂住那纤细却不孱弱的腰肢。
虞瑾立马翻身把他抱住,一下一下亲他的眼睛,恶狠狠得威胁道:“你要是敢喜欢别人……”
他闹着脾气,却说出一句很伤大雅的话:
“我就干';死你!”
50 将军要卸甲
“好,好。”季闳敷衍的拍拍他:“等你好了以后,想怎么干怎么干成不成?我到时候躺平了任君采撷。”
虞瑾顿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太对,但季闳的态度实在太好了,好的他都挑不出毛病。
于是只好惺惺躺在季闳身边,安静下来,也不再找茬了。
“怎么了?”他这一安静下来,季闳反而担心了,用手探探他的额头:“是不是又难受了?”
“没有……”虞瑾语气不好的呛他一句:“我又不是瓷娃娃。”
“牛气的你。”季闳也不生气,并不往心里去,只是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天太热了……”
虞瑾任由他用袖子给他擦着汗,眼睛一眨也不眨得盯着季闳。
“干什么?”季闳笑出声,看着虞瑾那双在黑夜里不由自主黯淡下来的眼睛,却看出了点别的韵味来。
“猫儿似的。”季闳笑着:“一到晚上就不老实。”
虞瑾不理他,只是看着他,看得季闳都有点脸皮薄的时候,探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睡吧。”
他似乎又恢复到那个古井无波的性子了,安静下来,闭口不言。
“你啊。”季闳被他亲过的地方还在发烫,季闳轻轻笑着,眨着眼睛:“为何总是骗我更喜欢你一点?”
“我从来没骗过。”虞瑾的话里难得带了一丝笑意:“从来都是你愿者上钩。”
“别咬文嚼字的。”季闳敲了敲他的额头:“酸不酸?跟个迂腐先生似的。”
虞瑾不言,只是笑笑。
“问你点正经的。”季闳悠悠叹气,垂下眼皮,没有瞧着虞瑾:“你这几日病着,我什么也不敢说,就怕你想多了。”
“我信你,你也信我好不好?”季闳的声音很轻,嗓音却有点嘶哑:“你别乱想,我只是……只是心里头有点乱。”
“你说皇上手里有你们……游蒙”季闳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游蒙的狼牙,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是游蒙的圣物。”虞瑾轻声说,慢慢眨了下眼睛,显得很温柔:“我们游蒙人信奉狼神,传说狼神曾赐给游蒙巫师三枚狼牙,游蒙人视为圣物,相当于大虞的传国玉玺。”
季闳听着心里头直突突:“那又是怎么到了皇上手里?”
“我前头说了,一共有三枚狼牙,所以游蒙也有三个巫师,其中领头的是巫长,也叫巫圣,剩下跟着的两个是巫女,而卿黛,是其中一个巫女。”
“她年少的时候曾来大虞游玩,与那会还是太子的虞成一见钟情,私相授受。两人爱慕至极,难分难舍,如胶似漆间,互知了彼此的底细。但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原因而分离,反而为证心意,互赠了对方……定情信物。”
“而这世间,最证不了的,就是情。两人转面无情,往对方身上插的刀子也是越来越狠。卿黛有一子,正是现在的二皇子虞毓。”
“什么?!”季闳惊住了,半响才道:“他不是你孪生哥哥吗?”
虞瑾听完,嗤笑一声,眼里冷光乍现:“当年,那倒霉的国师跟虞成说,双子均是帝王相,一个主日,一个主月,天生异象,则为不详。我们两diJiuZww。c。O。m。第九。中文。网个,只能留一个,他们留了我的哥哥。”
“可惜啊,天算不如人算,我的哥哥不足满月就因为天花死去了,皇后悲痛欲绝中只好抱养了刚刚满月的虞毓。”
季闳听了,止不住心里的荒唐,陈年旧事,封建余毒,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要来得恶心。
“因为我的哥哥死了,虞成大怒,寻了个理由就斩了国师,从头到尾……不过是两个命不好的孩子罢了,些许是上辈子都作了孽,今生一起投胎到帝王家。”
第50章
“我的哥哥死了,可我却还活着。”虞瑾轻轻一笑,很轻很轻道:“虞成便更加认为老天选了我,他信国师的话,我是天生的帝王。”
“可我不信。”虞瑾看着季闳道:“那日我杀了卿黛,一把大火烧了她的滚雪院,火之猛烈之残忍却只烧得了人这一身臭肉,却烧不干净人心。”
季闳伸手揽住他,心里五味杂陈,愈发不是滋味,不晓得是心疼他多一些,还是荒唐的滋味多一些。
“我不想当皇帝。”虞瑾笑了,他淡淡道:“你那日说要和我和离,我突然就明白了……”
季闳刚想说什么,却被虞瑾打断:“我不想当皇帝,从头到尾,我都不想。”
“阿闳,你不知道,我嫌那个位置脏呢。”
虞瑾轻轻一笑,似是有些倦了:“我怨恨狼神,为何不引导我的灵魂,让我回家,回我梦寐以求的家乡,我是多么想念青草的味道啊……”
“后来,我才恍惚明白,狼神不认我呢,青天白日,皇天后土都是讲究因果的……
我的手捧不起大虞的一捧沙,自然也拎不起游蒙的重弓。”
“他不引导我,无非是因为,他不认我是游蒙的人,不认我是他的儿孙。”
“若不是遇到你。”虞瑾笑着卷起他的一缕黑发:“我死后,连白骨都不知道埋葬到哪里去,可我并不在意这些的,什么九宗七祖,什么祖宗成法,在我看来都是狗屁,我连信都不信一下呢。”
“可和你成了亲,我就想着要和你白头偕老,至死靡它。不求海枯石烂,但愿……”虞瑾吻了一下季闳的手指:“但愿生同衾,死同穴。”
“阿闳,我不当皇帝,也不当狼主,等一切都了解以后,我们一同去寻个水天一色的地方好不好?春等花开,秋等叶落。”
季闳哑了嗓子,眼里带着点泪水,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侧脸:“好啊,我乐意着呢,等你想走的时候,我们就走,我赶马车,你坐车里,到时候……我还宠着你,哪怕你老了,不如现在一般俊秀了,我也宠着你。”
“我们去南方,我给你买荔枝,给你买点心,给你扎风筝,你就享福就行了。”
“我的好月华。”季闳笑了笑,眼里全是泪,却是忍不住落几滴,倒是把虞瑾弄得手足无措。
他小声啜泣,声音轻轻:“你说的,我哪有说过不好,你想走得远远的,我就是你的车夫,你想留在这宫殿里,我就是你的将军。”
51 完
虞瑾稍稍一顿,瞬间就把季闳抱进怀里,他把他抱得死死的,连气都不想让他多喘一口。
这个是我的,虞瑾在心里想,这个人只能是我的!他几乎被他那低沉的啜泣声弄得癫狂,他只想搂着他,只想抱着他,脑袋即使如同一锅浆糊,也止不住内心的贪婪,想要这个人全部的贪婪。
好在季闳脾气好,哭了两声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于是讪讪的看着虞瑾,把头躺在他臂膀上。
他很少有这么撒娇的时候,更叫虞瑾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心仿佛有什么融化了一般,心痒难耐。
到最后,季闳似乎有些困了,睡眼朦胧间在虞瑾的怀里睡着了,虞瑾如同哄稚儿似的,半搂着他。
自己却彻夜难眠,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
他不是不想睡,只是睡不着而已,长夜漫漫,想多再看他一眼,看完这一眼就想再看一眼。
人的心,总是贪的,永远都不够。
又过了几日,虞瑾许是把什么都跟季闳说了,这几年心里难得没有一件像样的心事。
原来过往那些,也都是可以飘散的云烟,留在心中久久不散,只不过是因为他心里除了恨,再无其他罢了。
活着,总要有个念头。
虞瑾想跟季闳在一起生活,所以他学会了放手。
虞瑾似是想开了,终日也不再郁郁了,听话吃药,按时复诊。
齐谷子都惊住了,号脉时钳口挢舌,微怔之间,才道:“这好的已经差不多了。”
季闳看着虞瑾有肉的小脸也跟着点点头。
虞瑾身边的白芷奉着茶,眼观眼心观心,难得没有带上趾高气扬的那股子劲,反而身上有股抹不去的悲伤。
季闳自然不会想她怎么了,他要是敢想,虞瑾得先活扒了他的皮。
虞瑾在这上面,心眼小如针尖,稍稍不得意便是陈年老醋上陈,不光酸还辣。
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但往往都是吃些小醋,闹一闹讨讨季闳的注意力和关心罢了,撒娇耍性子也不叫人烦。
虞瑾这身体好了后,请虞毓来了一次,说了什么,季闳不知道,虞瑾似是不想让他听,季闳也懒得跟个八卦婆似的非要听人墙根,落得清闲去院子外跑马玩去了。
回来的时候,虞瑾就不干了,抿嘴冷眼一步到位,“你去哪了?”
“你们不是说话去了?”季闳好笑:“我出去走走,也不行了?”
虞瑾似是气了,又娇柔着性子,半响没说话,只是眼波淡淡跟噙着泪一般,似是被季闳欺负了。
好像再说,你怎么还不来哄我。
季闳得到信号,跟个小太监似的,卑躬屈膝,奴颜贱骨舔着脸就过去了,好说歹说,把人给哄好了。
“你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虞瑾淡淡道。
第51章
“好,好。”季闳哄他:“你们说了什么呀?”
虞瑾:“…………”似是被他哄孩子的语气梗住了,但还是道:“我们不日,就走。”
“什么?”
“这个给你。”虞瑾从怀里掏出一颗尖牙项链。
“这……这是……狼牙……”季闳吃惊到语无伦次:“你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虞瑾淡淡道:“但不是这颗。”
季闳的笑停在脸上,回答了一个哦字。
“怎么,你不想要?”虞瑾的脸色是淡淡的,可那眼神宛如一条恶蟒,只要季闳说下一个不字,立马将他生吞活剥。
“……那你总得跟我说说,这是什么吧?”
“游蒙男儿幼时,巫长都会赠给一颗狼牙……”虞瑾说到这微微停顿,似是有些别扭:“长大以后,就送给盖头。”
“什么玩意?”季闳没听懂:“盖头是什么?盖浇饭还是盖浇面?”
虞瑾气得连眼睛都瞪大了,还是十五在他身后笑出声:“盖头是游蒙的老话,是媳妇,老婆的意思。”
季闳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惭愧,他一把抢过虞瑾手里的狼牙,往脖子上一戴。
虞瑾面色不动,实则微微笑了一笑,很难让人看得出来。
“不日就走,是什么意思?”
“本身……”虞瑾笑了笑,目色幽深:“狼牙与玉玺,不过就是君王登位时玩意,为的就是名正言顺。”
“我现在……一介草民,什么也不求了,也懒得再报复什么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日与你一同游山玩水,岂不快活。”
虞瑾接过白芷的茶,用了一口:“我用玉玺与虞毓换了狼牙,狼牙已经被秘密送往游蒙了。”
季闳没问虞瑾狼牙怎么在虞毓手里,他甚至不敢深想。
“我们明日就走。”季闳正了脸色,道:“你现在势单力薄,唯一傍身的东西也在别人手里,明日就走。”
“好啊。”虞瑾轻轻一笑,却伸了个懒腰:“不必担心,虞成是不敢动我,现在大部分的实权都在虞毓手里,而虞毓是懒得招惹我,我都要归隐山林了,他何必找事,让我恨他呢。”
“小心为上策。”季闳面色严肃:“你这事办得不算妥当,太轻描淡写了,反而叫人担心。”
虞瑾挥挥手,冷笑一声:“杀死我容易,可我身后还有我阿父,和我阿父身后游蒙大军,你说谁会这么不开眼,为了一个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