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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宠她骄纵-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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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妥协了。
  “黎董。”是陈缇的声音,略显嘹亮。
  “小声点。”黎锡然轻声回道。
  “宛宫一号的园艺工人刚刚打来电话。”说到这里,陈缇迟疑片刻,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用避着她,说吧。”
  “他们从小花园内挖出了很多小动物的骸骨,问您怎么处理。”
  尚禧暖虽然大脑困顿到睁不开眼睛,但听觉还在苏醒状态。
  所以听到这一信息时,连眼睛都瞪大了。
  在沪上,无论是世家豪门,还是书香门第。
  都十分在意庭院风水,最忌讳埋死物,且她也没听说过黎锡然曾养过宠物之类的。
  这时心理咨询师在海上曾说过的话开始在她脑海中回溯。
  “玩极限运动并非只为了耍帅,还能在人精神极度紧绷时用来解压。”
  而黎锡然几乎从高中开始,就痴迷上了滑雪和攀岩。
  且他所去的滑雪场几乎都是原生态森林,第二次攀岩便选了沪上的一座山。
  尚禧暖偷偷从书后探出头,只见黎锡然一脸深沉严肃的表情。
  他大约是回忆起了一些痛苦的回忆,握着笔的手都颤抖着划破了文件。
  “送去特殊的小动物丧葬中心吧。”他话音半是苍凉,“你亲自负责。”
  “是。”随后,陈缇又道:“那报喜呢?”
  黎锡然手中的笔由此掉落,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报喜?”
  “对。也是被工人挖到的,就在一个漂亮的妆匣内。”
  黎锡然这时霍然起身,“那我们一起过去趟。”
  尚禧暖目送他到门口,然后黎锡然突然转头,“我今天可能不回来,下班会安排司机送你。”
  她怔怔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看着黎锡然消失的身影,尚禧暖不由轻声嘟囔句,“又什么也不说。”
  …
  黎锡然不在的时间里,她会清闲许多,但同时也无趣了些。
  多时,她都会和小苏坐在前台聊天。
  “陈缇每天跟着黎锡然天南海北地飞来飞去,和他谈恋爱是不是挺辛苦的。”尚禧暖托腮,似无意聊天。
  “那肯定会的。”小苏回忆道:“他陪黎董出差少则几天,最长的一次在去年秋天。”
  “两个人去了伦敦的一个小镇,整整两个月没收到任何回信。回来的时候,他和黎董瘦了整整一圈。我问他干嘛去了,一个字也不说。”
  “那他应该知道黎锡然超级多的事情吧。”
  “几乎全部。”
  陈缇和黎锡然从高中就是同校同届,后来黎锡然去了麻省,陈缇就在同市读书。
  “听陈缇说,他们两个人高中就知道彼此,但没有交际,真正认识是在留学生聚会上。后来黎董进入黎氏基层实习,陈缇刚好被选入总裁办做规培生。”之后的曲折一路,陈缇都在。
  “那还蛮难得。”
  尚禧暖趴倒在桌子上。
  心想着,怎么好像就她不了解黎锡然的生平。
  这时董事办的电梯门突然“叮”的一声响起,小苏惯性起立,然后便见陈韶怡面色不善地进来。
  “陈夫人。”小苏笑着问好。
  尚禧暖也立刻起身,恭敬道:“韶怡外婆好。”
  陈韶怡从前见她虽是没有什么亲昵表现,但面子上勉强还算过得去。
  但今天看她的神情明显带着强烈的不悦,“尚家的姑娘,怎么来黎氏实习了?”
  “啊?”尚禧暖一时都没回答上来。
  毕竟这也不是她想要的,莫名被质问后,大小姐的表情差点没管理好。
  低声嘟囔一句,“那你不如回去问黎锡然怎么想的。”
  陈韶怡并没理睬她的低声抱怨,只又看向小苏问道:“你们黎董呢?”
  “黎董去亲子乐园巡查工作了。”
  “巡查工作?”
  陈韶怡显然不信小苏的话,半是威胁道:“苏罄好,我如果现在去工地不见他,你就等着收辞退信吧!”
  尚禧暖虽然知道小苏归黎锡然管,但还是被陈韶怡这样的态度激怒。
  大小姐脾气一触即发,“陈夫人,作为下属偶尔说不准领导的行踪,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您何必这样不近人情。”
  闻言,本已经转身的陈韶怡又回过头来,“这里是黎氏,还没有你姓尚的发言权。”
  “可黎氏现在由黎董管理,陈夫人好像也没有干涉员工管理的权利。”
  “你在教训我吗?”陈韶怡双手叠于腹前,常年浸淫于商界,她那双漂亮的狭长凤眼里带着犀利的精明。
  “从前我只当你是个小辈,你做的许多无理取闹的事,我也基本都当做没看到,毕竟你不是我黎家人。可你始终纠缠着我儿子,就连知道他订婚的消息,都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出满城风雨。”
  “你们尚家是不是从来不懂如何教养女儿?”
  这句话基本是尚禧暖的逆鳞,足以摧毁大小姐全部理智。
  “老太太,你又没有生养过孩子,你怎么知道。”大小姐的素质,在此刻全线瓦解。
  陈韶怡眯起的双眼都写满了危险信号,“我是不会生,但我懂得如何养。”
  “是吗?”尚大小姐从来不会在嘴皮上落人下风,“那你猜,黎锡然有没有把你当成亲生母亲看待过。”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陈韶怡的每个动作都带着冷寂的肃杀。
  就连她的那双眸子,也和冷血动物格外相似。
  甚至,她高扬起手腕便要向尚禧暖挥去。
  只不过在耳光还未落下时,已经被黎锡然紧攥于掌心内。
  “母亲,我刚从宛宫一号回来。”黎锡然面如温玉,“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陈韶怡双眼通红,那是被当众制止后的阴翳震怒,她抽出自己手腕,恶狠狠道:“怎么?就算是见到你亲娘的尸体,你又敢拿我怎样?”
  说完,她甚至还挑衅地拍了拍黎锡然肩膀,“我的儿。黎氏董事长的位置,我能捧你上去,自然也能拉你下来。”
  “你和谁该是一家人,又该和谁保持距离。”她边说着,边睨着眸瞟了眼尚禧暖,“你应该知道。”
  然后伴着一阵阴森的笑,扬长而去。
  而再看尚禧暖,大小姐的脸色只比天外阴沉沉的云层还要难看。
  伴着一阵电闪雷鸣,她气冲冲地转身向办公室快步走去。
  黎锡然紧追在身后,最后却被响亮的关门声拍在了门外。


第33章 银碗盛雪
  ◎所以就想将卑劣掩藏好后,再走向你。◎
  尚禧暖蜷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分不清是生气还是心疼。
  对于陈韶怡,她从前总会念在黎锡然的情面和晚辈的身份上多加尊重。就算知道她不喜欢自己; 也会抱着宽和的态度与之相处。
  但从没想到会有一天闹得如此不堪; 甚至丝毫不顾两家情谊,恶语相向到要对自己动手的地步。
  更没想到,她的掌控欲望和对黎锡然的情感压制; 远超于黎锡然任何一次的口述。
  在沪上,尚禧暖不止一次听闻关于陈韶怡的事情; 但大多都是积极正面的。
  陈韶怡出生于充满书香气息的财阀家庭; 在当时那个年代; 她从学识到长相各个出挑,是各家太太统一青睐的儿媳人选。
  而黎谦昀在沪上; 同样是出了名的儒雅绅士公子哥。
  用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形容再合适不过。
  所以当她与黎谦昀订婚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无数人尽是唏嘘。
  当年的世纪婚礼更是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只是后来夫妇二人久不得子; 传出了黎谦昀无法生育的传闻。
  直到黎谦昀突然于伦敦车祸去世,陈韶怡为稳固自己于黎氏集团的位置,不得已接回私生子黎锡然,众人才知晓其中的偏疼真相。
  童话婚姻破灭; 变成了充满诅咒的恐怖童谣。
  有人心疼她; 有人嘲笑她。
  自然也有人看到了黎家大房对黎氏毫无欲望; 想要借机接近这位身价过百亿的遗孀。
  那时的黎氏也因刚刚失去男主人而变得风雨飘摇; 是陈韶怡牵着尚年幼的黎锡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自己余生绝不婚嫁。
  直到如今; 在外人看来; 黎氏与黎锡然能有如此成就; 都与陈韶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便是因着这份情分,那些曾跟随过黎谦昀的一批“老人”才毅然站到了陈韶怡身后,成了坚不可摧,与成年后的黎锡然分庭抗衡的太后党。
  尚禧暖呆滞地望着落地窗外繁华的金融街街景,那些手握冰美式的高级白领们外表看着是那样的光鲜亮丽,可剖开内壳时,又似是遮掩不住疲惫麻木的心。
  透过这些,她似是看到了黎锡然真正身处的世界。
  举步维艰,步步挟制。
  程国桉的叫嚣撒野,何不是另一种陈韶怡的发难。
  甚至透过今日短暂的一瞥,她已经能想象到黎锡然被接来沪上后,独自面对陈韶怡的很,会是何样的无助。
  所以今天上午被挖出的小动物残骸,也不难猜出自谁手。
  尚禧暖收回视线,看向门口处映在百叶帘上的身影。
  黎锡然就正站在那里,明明身处最鼎沸之地,可却满是孤寂的独身感。
  曾经她怨,关于黎锡然所有的事情,计划,商业目标都只能依靠新闻和他人口述得知,直至如今她亲眼所见后,才犹觉触目惊心。
  黎锡然的人生似是从来背负千钧,所以注定了不能像她那样非黑即白。
  想到此,她猛然起身,拉开办公室木门。
  黎锡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正在接打着工作电话。见到她红着眼眶站在那里,匆忙挂断通话。
  “刚刚吓到你了,对吗?”
  “这就是你从前不肯回应我,最大的一个原因,对吗?”
  两人同时开口,瞬间像是回到了那次被逢若初大闹的拍卖会。
  他们也是这样的,先紧张地询问对方。
  黎锡然长叹息一声,道:“我是真的怕,她会吓到你。”
  十岁生日,就像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一夜之前,他虽然没有生父常伴身边,但母亲给了他独一无二的爱。
  安娅从不会埋怨因为他的意外出现,毁了她原本可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
  甚至会在他每次懊恼时感谢他的到来,才让自己在这个世上有了属于她的家人。
  他如今骨子里的那份温润绅士气质,便是安娅自小的教育成果。
  也正因为母亲的那份豁达、开朗,给了他这么多年独自面对未知的勇气。
  而那一夜之后,黎谦昀车祸当场死亡,安娅成为植物人却又在医院离奇失踪。
  在他即将被送往福利院时,陈韶怡满身缟素出现,将他带回了沪上。
  自此,他摇身一变,从伦敦街头的悠闲少年,成为财阀家族接班人。
  初次抵达沪上,见到陈韶怡之前,黎锡然曾听父亲讲过他的妻子。
  在黎谦昀眼中,妻子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
  她不但长相漂亮,为人还富有才情。
  两人相亲认识,第一次见面便给彼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陈韶怡对待感情也从不扭捏,甚至在确定心意后主动约的黎谦昀告白。
  结婚十年,她陪伴黎谦昀度过无数个艰险时刻,亦是黎氏一步步走向强大的见证者。
  少年夫妻,原本约定相伴到老。。。
  “但其实,我更怕的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任性而导致的。”
  在被陈韶怡丢在宛宫一号独自生活的日日夜夜里,少年也会惧怕鬼神。
  那处庭院的夏日一过,花园的草甚至比他还要高。
  每每那时,他就会无比懊恼因为自己的冲动和不顾大局,毁了所有人的安稳生活。
  陈韶怡也不止一次骂他是杀人凶手,是无耻卑劣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可他却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到,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如此认为。
  甚至,父亲的死因为自己,母亲的失踪因为自己。
  就连原本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陈韶怡,也是被他害死的。
  所以,在他遇到明丽大方的尚禧暖时,第一时间竟是胆怯的。
  他就像常年被丢在阴暗角落的破碎玻璃,见到阳光的第一眼,既感到了温暖闪耀,同时又被强烈的光晕闪灼。
  最终杀死他唯一感性的,是陈韶怡那句“没人会喜欢杀人凶手。当然你想追求幸福我不阻拦,那就让你母亲替你下地狱。”
  宛宫的灯亮了一夜,翌日,他安排人将那里全部拆除。
  他说:“我很怕你知道我真实卑劣的一面后,也会选择远离我。所以就想将那些阴晦掩藏好,再走向你。”


第34章 银碗盛雪
  ◎剖白◎
  黎锡然单手撑在门框边; 颔首看着她,“暖暖; 这就是我的真实人生。”
  “没有外界人想象中的显贵; 反而每一步都带着诅咒。”
  他眼底半是颓惫,又像是终于将完整的自己剖白于心上人面前。
  “陈韶怡自我父亲下葬后才将我接来沪上,自此她的精神状态也变得越发混乱; 平时全靠药物压制。像今日冲进来骂人,已经算是最轻的症状。”
  所以当年他被丢去宛宫一号独居; 一是因为陈韶怡恨他; 每天看着他只会加剧痛苦外; 还有便是她一旦精神错乱起来,常会失手伤人。
  黎家除了陈韶怡从娘家带来的一个阿姨外; 其余阿姨经常更换,后来边只剩下安保公司转业的保姆敢进黎家工作。
  厨房,工具间; 凡是有可能成为陈韶怡发病时变为手中武器的东西; 统统都会被锁起来。
  “这些年,我想过很多办法将她清出黎氏。但父亲生前曾立有遗嘱,只要陈韶怡活在世上一天,无论是黎家还是黎氏; 都会有她的一寸立足之地。”
  这是黎谦昀得知陈韶怡无法生育后; 瞒着所有人为她提前布置的保护伞。
  所以黎氏内部; 看似繁荣。
  但同时存在着三股势力; 手握原始股份的中立派,势头强劲的太后党; 以及黎锡然这位新任掌舵手。
  这些年; 黎锡然努力维系着黎氏三足鼎立的制衡关系。
  当然也有人提议整治为非作歹的太后党; 毕竟陈韶怡自精神状态混乱后便很少出面主持公务,偌大的集团全由黎锡然掌舵方向。
  “说实话,我很恨她,也完全可以绕开父亲的遗嘱另辟蹊径。但同时,我又对她无比愧疚。”
  “我知道,她是因爱生恨。变成如今这样,所有人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黎谦昀也算真心喜欢过安娅,只是明知自己身上有继承家业的责任,还是没有守住寂寞。
  又知黎锡然的存在后,放不下父亲的身份,在家庭和血脉传承间左顾右盼。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也没有万全的计划,黎锡然的存在本身就像他婚姻里的定时炸弹。
  他和陈韶怡的童话婚姻,也注定了会变成恐怖噩梦。
  安娅心存侥幸过,大约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并不在意能否和黎谦昀再续前缘,只是希望黎锡然被带回黎家,站在黎谦昀的肩膀上,借着黎家的势力阶级跨越。
  所以她才会和黎谦昀保持联系,向他分享儿子的日常,让两人产生亲情羁绊。
  而幼年的黎锡然,他并不在乎黎谦昀有何种成就,也不知晓黎家的势力象征着什么。
  他只想母亲有个依靠,他能像普通家庭里的小孩,拥有母爱的同时也有父爱。
  只是他当时年龄太小了,没想过一时冲动任性所带来的后果。
  陈韶怡起初确实属于这场荒唐里的受害者。
  毕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经历丈夫意外死亡的同时,还能承受他在婚前就有一个私生儿子的消息,并且保持头脑清醒冷静多年。
  她甚至没能听到丈夫的一句解释和安慰,只能带着无尽的恨继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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