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锦衣卫-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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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遭到怎样的重创?
但见沈砚微微一笑:“是与不是,自有陛下定夺。敢问许翰林,从何处听到此传闻?”
许翰林也不吭气了。
看沈砚有恃无恐的样子,或许另有后招也说不准。九年来,他们每每期待能抓到锦衣卫指挥使的过错,可每每发现只是她故意露出的马脚。这种反转再三发生,如此大的纰漏在面前,他们也不敢信誓旦旦。
大殿静得出奇,众臣心中卷起海啸,纷纷对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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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飒爽女性群像】
…完…
第48章 、狱中凤凰坠
◎煌煌的日光穿破高台,穿进王朝的金殿中,李凌州看着沈砚褪去官帽,散开长发,一步步走向殿外。◎
沈砚不言不动;他们也不敢出声,只能以余光传递消息。
天子不在,内阁主持了这场早朝,从东南水患;说到西南土司;再来外邦使者,众臣例行公事;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启奏;心中都在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
等到日上梢头,那只靴子终于落地;迟迟未露面的的天子传来一纸诏令“锦衣卫指挥使沈砚欺君瞒上;即日起压入死牢。”
满朝哗然,一道道探究、不可置信、震撼的目光凝在沈砚身上;从两朝元老,到殿前的侍卫,都难以抑制地抽了口冷气。
锦衣卫指挥使,竟然真是个女子!?
沈砚站在金殿上;毫无笑意地笑了一声:“微臣遵旨。”
她扫向众人:“诸位大人不下朝,看我作什么?莫不成是想亲眼看着我被压入死牢才放心?”
有人出言道:“沈指挥使;欺君犯上是死罪;你不会真荒唐至此吧?”
有人暗暗道:“我就说她行事妖邪;不似男子作风,陛下被这妖人欺瞒许久;终于醒悟了。”
天子高位空悬,一道道质问、不解、愤恨的声音向沈砚掷去;更多的人一颗心飘忽在半空。
直到金吾卫指挥使霍逐昭轻咳一声:“诸位大人;在下奉旨拿人;诸位都散了吧。”
李凌州迟迟未发话,此时,他突然往养心殿行去,被左右拦下,他道:“臣李凌州,有要事想与陛下相商,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公公左右为难:“李将军,咱们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谁都不想见。”
沈砚突然喊道:“李凌州。”
李凌州回头。
沈砚:“过不了几日,李将军的封赏就到了,提前道一声,祝李将军前程似锦。”
金吾卫和内侍已经催着他走,李凌州终于忍不住看了眼沈砚:“你祝我什么?这份军功是你我一起打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砚不语。
沈砚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仿佛庙中的泥人。唯独在左右金吾卫来时,她才轻飘飘地倒了一声:“有劳了。”
金吾卫客客气气道:“奉命行事,指挥使,请。”
李凌州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他攥住了沈砚的衣袖,“你……你就这样去吗?你为何不求一求陛下,陛下仁善念旧情。沈如松,你不是很厉害很会算计吗?怎么这么大的事,这样顺着他们!”
沈砚推开他的手:“欠下的债要偿还,将军不必为我担心,多年来,也谢将军一路相随。沈砚告辞。”
不知是不是李凌州的错觉,在这一瞬间,沈砚浑身上下,好似彻底松了口气。
以往她位居殿下,总是一丝不苟、像是庙堂上供奉的菩萨,像是被皇帝操控的木偶,像是随时会咬人一口的毒蛇,唯独不像个人。
这一刻,她身份暴露,她不再着力掩盖,一道困着她的无形枷锁,在此刻烟消云散。
煌煌的日光穿破高台,穿进王朝的金殿中,李凌州看着沈砚褪去官帽,散开长发,一步步走向殿外。
李凌州的手在空中攥了一下,只有北方干燥的空气,和细小的金色尘埃,连那道若有似无的香气,都消失不见。
沈砚被投入死牢的消息,风一般地席卷整个京城。
李星河正在写字,闻言墨汁润湿到桌上,好半天,她才啊了一声,喃喃道:“这……怎么会?”
她心头涌上一阵悲怆哀伤:“不行,此事一定有翻转机会,天无绝人之路!”
早朝时的暗潮汹涌,并未因沈砚下狱而终止,落井下石者、借力打力者、螳螂捕蝉者……关于如何处置沈砚一事,搅动朝中风云。
这些对已经置身牢房中的沈砚来说,隔了一层烟雾,慢一阵子,才能飘进沈砚的耳中。
她听说李凌州在殿上叩首,希望以自己的军功和侯爵,换取沈砚生路。被天子冷笑一声,叫他告老还乡。
她听说京畿军营几家欢喜几家仇,作壁上观。
还有一些京城世家,十分想借此事把沈砚处死,更有老臣子胡子都白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差点撞柱身亡。
无非是多年前的斩杀禁军案翻版,只是这次势力更多,更加繁复。
可相应的,这么多年磨砺,沈砚的政治手段与当初天差地别。
她终日坐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这牢房的条件比诏狱还差,黏糊糊的像是几百年未曾清洗。
过了一段时间,沈砚被转到了大理寺牢狱。
一路有淅淅沥沥的小雨相送,这是轮到三司会审了,沈砚了然。
刚进大理寺牢狱,她蹙了下眉,问道:“有没有盆子?”
大理寺顾忌她,将她双脚用铁链锁起,不能动弹。可连日大雨,这盖了不知多少年的牢狱四处破风,水顺着房顶漏洞滴下,就打在她脚边。
看管她的狱卒不敢和她说话,也不敢不听从她的命令。她虽下狱,但余威犹在,殿上近日因如何给她治罪已经掐开了花,狱卒多看她一眼都怕被牵连其中,只能默不作声地把盆子给她。
沈砚拿盆子接滴下的雨水。
入秋之后,雨水密集,京城有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沈砚在狱中不辨时间,掐着雨水算时候。
左边传来呜呜的敲击声,“嗨,这有个新人,你说说,你因为什么进来?”
这地方,倒是比之前关押她的死牢热闹多了。
沈砚:“你先说。”
沈砚心头奇怪,自己在诏狱时,所见的女眷全是被牵连者,却不想入了大理寺的监狱,居然有那么多犯罪行的女子。
右边的墙内传来一道女子笑声:“你让她说?她才不愿意说呢,是什么光彩事。干脆说说我的吧。”
沈砚拢了拢头发,反正左右无事,她饶有兴趣地听起来。
右边关押的囚犯原是叫做云娘,生的雪肤花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
云娘的美貌并没有成她爬上阶层的砝码,她先是被亲生父亲玷污,她去找娘诉苦,娘却视而不见。她立志出去做绣娘,被绣坊的东家看上强逼,这时候她遇上了一个男子,男子对她甚好,她陷入进去,可惜此人家中已有妻妾,许诺她为外室。
云娘急于跳出绣坊的坑,答应了。
当上外室的云娘一直到十六岁,通过她的夫君寻得一些豪奢之门的贵女,接绣活挣钱,挣了足够的钱后,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想脱出去自立门户。
曾对她千好万好的男人拿她做过外室曾被父亲东家玷污之事威胁她,还将云娘告上官府,说她偷了府里的钱。
官府有个衙役见云娘美貌,说服云娘嫁给她,则为她解决这场纷争。云娘从了,可此时,原先的男人将她所经历之事全都曝露出去,衙役闭门不见。
云娘说到这里,停了。
沈砚没开口,过了一会儿,云娘忍不住了,道:“你怎么不问?”
“问什么?”
云娘:“你不该问我:然后你被衙役关进来了?”
沈砚:“不会。”
若是官司输了被判刑罚,定不会如她一般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的过去,没有人愿意一次又一次地扒开最丑陋痛苦的伤口给别人看。这是她们恨不得藏得深深地不被外人道的痛楚。沈砚太明白那种感受。
云娘笑起来:“你好聪明,我想你一定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她声音里散发出一股甜蜜的气息,沈砚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到她有多快乐,她笑盈盈道:“是啊,你猜的真准,我没有等官司判下来,我拿了一把刀,把衙役、我夫君、还有绣房的东家、我爹,全都杀死了。他们死的时候,一个两个哭着求我原谅,哭得脸都花了,吓得动弹不得呢。那场景,好有意思啊。真可惜,我为什么没有多杀几个人,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动手呢?”
沈砚笑起来。
用血来偿还的血债,才是它应有之义。
云娘道:“说完了我的了,我说说你左边的女的。没什么意思,无非是她男人打她和孩子,她被打得受不了了,男人还想欺负她孩子,趁男人喝醉,一把斧头把男的砍了。”
“什么没什么意思?”左边女人生气了,“云娘,你不就是个婊子,怎么还得意起来,这世道,笑贫不笑娼。”
云娘:“我当婊子怎么了,你再说,等我出来了连你一起杀!”
左边的人到底还是忌惮云娘连杀四人的功绩,讷讷不说话了。对面牢房的女人们却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沈砚待在监狱中半个时辰,对她们的案情已经比大理寺卿还了解。
果然大理寺卿的牢房要热闹许多,这些人,比得上诏狱一年的女子数量。沈砚心道。无怪大理寺卿的人天天愁眉苦脸,行色匆匆,那么点官员,审查那么多案子,脾气大点能理解。
大家说的口干舌燥,暂时告一段落,视线又转回这个新人身上,“你还没说,你犯的是什么罪?”
“我看这人,长得真俊,八成又是被哪个王八蛋欺负了。”
“我看看……哇,真的,比云娘长得还俊。哎,我早说了,长得美对我们这种穷人来说,不是啥好事。”
“呵呵,那是你运气不好,看看人家春风楼的长夏,一曲万两银子,不就是凭着美色进指挥使的大门?”
沈砚:“……”这个真不是。
右边的云娘叫她:“喂,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进来?”
沈砚微微一笑:“和你们比差远了,不是什么杀人的罪名,欺君之罪罢了。”
所有人:“???!!!”
有人试探道:“君?是那个君吗?”
沈砚虚虚朝北一拱手:“自然是陛下。”
沈砚:“骗了陛下和天下人九年,做到本来坐不上的公爵和锦衣卫指挥使官职。”
她想了想:“还有监军、神机营上将军。”
热热闹闹的监狱中,忽然只闻水滴声。
笑骂喧哗尽皆消失,所有人呆若木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云娘拍了下自己脑袋:“是我脑子出问题了,还是你脑子出问题了?”
这大理寺卿,还能有这尊大佛?这等人物不该关到诏狱吗?
等等……掌管诏狱的,好像是锦衣卫,那不就是她刚才说的官职吗?
“沈指挥使?”有人艰难想将头挤出栏杆,“你是沈如松?”
沈砚:“正是。”
“我天!”真正的倒抽一口凉气,“我竟然和沈如松一个牢房,要是我不死,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我子孙后辈!”
直到监狱中有人毕恭毕敬地过来看沈砚,口称:“指挥使大人。”
暗沉寂寥的牢狱中掀起一轮震撼惊奇。
这简直是比云娘所为还劲爆的消息,沈砚到监狱的第一天,位置稳稳地超过云娘,高居监狱第一犯人宝座,引得众犯仰慕崇拜。
贺兰拓守在外边,行礼过后,轻声将朝堂之事一一汇报,末了道:“长夏她收拾行囊,钱都拿来走关系。”
沈砚:“她有什么关系可走?”
她心下好笑,自己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心腹,都被下狱了,长夏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能找到什么关系?
“卑职也这么说。”
沈砚:“你和她转达我的话,我下狱和她有什么关系?要是我真判了绞刑,她还要与我一起死么?让她多攒点钱留着下半辈子花。”
贺兰拓欲言又止,沈砚道:“怎么了?”
贺兰拓自知瞒不下去,索性开口:“她去求情时,忠靖侯府的人找她麻烦。”
沈砚的心猛地攥起来。
贺兰说话含蓄,说是找麻烦,但能被他记在心上,定不是简简单单的麻烦。
忠靖侯府和晋王一向有旧,大约是记着沈砚逼走晋王,如今沈砚下狱,便迁怒到无权无势的长夏身上。
沈砚:“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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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霸陵原上柳
◎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转进大理寺卿牢狱后;沈砚的监管明显松了许多。贺兰刚走,陈墨又来,他言但论吃喝,他走之后;云娘迫不及待:“你家下属给你送了什么吃的?有没有多的能分我一点?等下去了咱俩还能约个伴儿。”
沈砚:“……多谢你吉言了。”
她咬开桂花糕;里面有一张字条。又取了一片桂花糕递给云娘。
过了片刻,她将纸条浸泡在盆子里;上面的墨汁被融化成一滩墨污。
沈砚在狱中;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不用劳作办公,她每天只看着屋顶泄露的一片天光;便觉得有意思极了。
等贺兰走了;翌日,李凌州来了。
她甫一进来;女监又迎来了一阵热闹,纷纷朝他看去。李凌州不知这回托了谁的路子,牢头竟把钥匙插入锁中,咔哒一声解开;叮嘱道:“大人,一炷香的时间。”
“多谢。”李凌州颔首。
他走进去时;沈砚正在专心致志的接水;没有向她投来一瞥。
牢中昏暗潮湿;唯有沈砚身下的茅草还算干燥,沈砚坐在茅草上;腰杆和背依然挺直,只是那一头惯来束起簪进帽子里的头发尽皆散开;神态不再睥睨;也不再冷冷地盯着人;而是闲适地松弛。
真奇怪,在这种环境下,不知生死,她竟没有惶恐与担忧。
李凌州蹲下。身,看见沈砚落在茅草上的两只脚,脚踝被粗大的铁索紧紧拷住,叫她活动的范围仅有一步之遥,脚踝与铁索相触的地方,已经通红一片。
李凌州蹙眉:“大理寺手段太过严酷。”
沈砚懒洋洋道:“怕我逃走,抄家的变成他们。正常,我掌诏狱时,手段比他们严酷多了。”
想必天子下令只能关着,不能严刑拷打,不然依沈砚以前对大理寺的所作所为,大理寺怕不是人人都想着给她上三板斧。
事到如今,李凌州已经不太记得在诏狱的痛苦,但他看到沈砚被磨出血的赤/裸脚踝,自己的身上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