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锦衣卫-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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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王心中略有些遗憾,早知如此,当初在关外就该废了她。不对,关外的公主除却在众人保护的情况下与自己见过两面,从来不与自己相处。
一道身影浮现在冀王脑海中。
沈砚。
公主出入、关外调兵遣将,处处都有这个人的影子。如果说公主只是一颗棋子,这个人是下棋人呢?
冀王越想越有可能。
斥候传来情报:“东来的是松亭关李凌州。”
朱霄出谋划策:“父皇,兵贵神速,既然李凌州舍弃松亭关,来救援喜峰口。我们不如趁着他被拖在喜峰口时,赶到松亭关,从松亭关入京?”
冀王开口,主意已定:“不,松亭关是陷阱,我们先回去。”
沈砚被贬谪的地方,就在松亭关附近。
如果松亭关仅需要李凌州守,那沈砚为何会在松亭关?唯有一个可能,她势必在松亭关设下陷阱,引他过去。
虽可能是故意让他这么想,但手下疲惫不已,一旦在松亭关前止住,他们彻底陷入绝境。他平生狡兔三窟,极少冒险跃进。
想到这里,冀王道:“我们先找你兄长,让他看好家。”
冀州有连绵的山脉,他的大儿子坐镇冀州,负责大后方。等回到冀州,自立为王。守住周围的几个城镇关卡,对上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未必没有胜利机会。
朱霄道:“是,父皇。”
一行人向东北奔去。
*
冀州。
风吹得将旗呼呼作响,金风小心翼翼地扶着一名男人,道:“陛下小心。”
召元帝面色泛起红润,走上一阶台阶,“哪里需要你这么小心。”
玉昆仑淡淡道:“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什么时候你也成这样了?”召元帝笑了笑,从山上展望风景,峰峦如翠,波涛如怒,不由感慨:“看看这冀州的风光,真妙啊。“
可惜,只有他在赏孤芳,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见惯了山山水水,相比关外的大山大水大雪,这冀州的山脉明显不够砍。此时,一人在激动地盘算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冀州,自己能获得多少封赏。
作为召元帝从关外带来的重要兵力,金风数不清自己在短短十天,经历了多少大起大落。
他能活到现在,要感谢自己有颗强大的心脏。
初听到天子死时,金风已经默默地盘算自己会不会被中央拉去陪葬处死。和父亲一起静坐默哀,还把母亲送走了。等到他扶着召元帝灵柩进誉山关时,那誉山二字,在他眼中活脱脱就是鬼门二字。
刚进鬼门关,躺在马车上的尸体突然坐起来。
他们这波最近的人当场吓晕过去几个,等玉昆仑解释完。金风才明白,原来不是进鬼门关,是出了鬼门关。
天子命他们先进冀州,金风等人陈兵于冀州外,看见城墙上明晃晃的刀枪,整齐有素的兵力,和嘹亮的传递口号。他心中沉沉道,这恐怕是他此生要打得最硬的仗。
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天子轻声道:“让朕去前面,给他们说……”
他一人站在前面,金风照着天子的话叫人高喊。然后朝城墙上和城墙里射箭,每一支箭上都带着一封信。当天有位使者出城,次日,冀州门户大开,所有士卒放下武器。
守在城里的冀王大儿子自缚双手,出门请罪。召元帝低低地叹了口气:“我早知皇叔的狼子野心,此事是他做,你大开城门,我允你昨日的条件,继承你父王的爵位。兵力裁到十人,供奉照旧,城池只有这一座,整个冀州要收回来。”
世子垂首感谢。冀州再次封锁,与之前一样,只是这次里面掌权的人,从冀王换成了天子的人。
这番大起大落,金风吹着城外山上的风,依旧觉得像是在梦里。
而玉昆仑在皇帝身后,满脸心不在焉,魂飞天外。自皇帝醒来后,她十分注意力,十分都在冀王那里。
她一时希望他们死了,一时又希望他们没死。若死了,岂不是草草了事,可没死,跑了怎么办?多年大仇就差临门一脚,她只能期盼沈砚那边别掉链子。
这山上,只有召元帝一个人是认认真真地在看风景,他十分欣赏着冀州的好山好水,仿佛从没见过般。一时心情甚好。重获新生,又能自由自在地去访名山大川。身上的所有担子都转移到别人身上,浑身松快许多。
他信手摘下树上的一枚果子,问道玉昆仑,“这个,能吃吗?”
不待走神的玉昆仑开口,他已经轻咬了一口,玉昆仑后知后觉道:“不行——”
召元帝骤然变色,吐了出来,整张脸扭曲起来。
“——很酸。”玉昆仑补充道。
召元帝顿了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果实道:“虽然酸,却有酸的滋味。世间百味,一一尝过,很有趣。”
风掠林间,群鸟啾鸣,在京城已然退位的皇帝负手,慢慢地走在山上,一草一木仿佛都那么新鲜。
次日,冀州城传来新的消息。
冀王的大军,就要到了。
冀王风尘仆仆赶来,斥候互相禀告,一切与往常无异,都走到了冀州都城下,高耸的城墙上依然是那些守将。见了冀王热情道:“王爷回来了!”
世子出现在城墙上,命令士兵动作,万斤重的城门被拉起,恭迎冀王归来。
先锋军先进,隔着重门,冀王扫了一眼,城内一切如常,没有异状。可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上他的头皮,他不等细思,几十年的战场经验重新唤起他身体的举动,他一拧马缰,朝外奔去。下一刻,头顶上万斤的城门轰然倒下来!
“咚”地一声巨响,沉沉地砸到了地上,天地震动,人仰马翻,惨叫声与惊呼声连成一片,灰尘被震荡起来的脏污弥漫人眼。
身边亲信惊恐大喊道:“王爷!!”
冀王来不及去质问世子,他与亲信调兵遣将,城墙上的箭簇已经密密麻麻地射/下来,铺天盖地。他且打且退,退出一箭之地,冀州大门又开,喊杀声震天。曾经的手下变成了敌人冲来。
冀王此时看了眼高墙之上。
大儿子已经不站在城墙上了,可城墙上的士兵,仍然在向外射/箭。
朱霄大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死!父王,他背叛了你!他早就想吞并冀州!”
“不对。”冀王遍体生寒,城门落下他都未感到这么恐惧,他哑声道,“城中有别人坐镇。”
如果是大儿子叛变,这些士兵不会在他没监督时,仍自发奋勇地朝他射/箭,他既是父亲又是王爷,论官爵伦理,都压得他们死死得。世子平时也无机会培养自己的私兵。
他们这样,最大的可能性,是他那个侄儿未死。
很快,世子又上了城墙,这时,他双手搀扶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登上了城墙,面对城下的士兵,他轻轻说了些什么。
世子大喊道:“这是皇帝陛下!陛下有旨,冀王谋逆犯上,理应当诛,念在尔等不知者无畏,放下武器不杀!”
冀王道:“放箭!何人假扮天子!该当死罪!”
弓箭手朝上放箭。
两者都是一箭之地,互不奈何。城楼下的士兵们开始迟疑,他们虽然没见过天子,但听见世子这么说,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世子大喊:“冀王跑了!你们快束手就擒!”
沈砚一行人追到时,经历喜峰口、邛州、冀州、关外军追击等四种力量,冀王已经损兵折将,只有两千骑跟随。
而他带着仅仅两千骑士兵,腾挪转移,几万大军都捉不到他的身影。半个月后,李凌州剿灭了冀王的主军,却没找到冀王的身影。
一个月之后,经过接连不断的骚扰接触,小股吞掉。沈砚终于将他围堵到一个绝境。
换成普通人装束的冀王好像个普通老人,在对上沈砚的眼时,那个勾着腰、浑浊着眼睛的老人陡然冒出精光。
那一瞬间,沈砚几乎疑心这是他为自己布下的陷阱。
她四下看了看,自己身边是她的亲信,而不远处,李凌州正在率人地毯式搜寻。
沈砚给亲信一个眼神,亲信蓦然策马向回跑。冀王盯着她,一动不动。
沈砚也盯着他,这么多年的仇恨吞噬着她,她以为自己到了这一刻会很激动、很兴奋,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却发现,自己的心绪是如此平静。
沈砚淡淡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冀王:“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你早就盯上我,是不是?”
沈砚:“那年云山上的大火,你还记得吗?”
冀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混着遗憾、后悔、莫名其妙、疑惑、茫然等种种情绪。
他道:“这是昌武帝下的令,你不该算到我头上。”
沈砚:“不该么?那你为何要檀酒去游说昌武帝,献出烧山的举措?檀酒十几岁认识你,倾慕于你,你却将她放到昌武帝身边做棋子,对不对?”
“你想着朝中越动荡越好,最好太子也死掉,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登基。可惜,太子好好地上位,你失策了。”
冀王神色更加茫然:“檀酒和你有何关系?你为何在意此事?当年的事,不是檀酒说,也会有其他人说。没有任何人说,你以为依照我哥哥的所作所为,会放过她?”
他阴阴一笑:“通天彻地之能,谁不忌惮?谁不害怕?一走了之就可以存活,是她最大的笑话。你要怪该去怪昌武帝,如果他有那么一点不想杀她,她不会死。从头至尾,你一直找错了人。”
“传承昌武帝意志的不是我,而是我那侄儿。若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不会杀谢拂衣,她偷天之能,我用天之能。可我那哥哥年老昏聩,自寻死路。”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昌武帝的鄙夷,“昔年四方来朝,我们一手打下的天下。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能?我比他差在哪里?他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反他?都来反我?杀人的不是我,诛灭勋贵王侯的也不是我,最后搞得四方动荡,人人自危的也不是我。那时我在冀州好好地待着。你不敢恨昌武帝,恨你那位老师教出来的好徒弟。”
沈砚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恨吗?可惜,怪就怪在他死得太早。你要是死得够早,我也没有机会亲手报仇。”
冀王冷笑一声:“说得比唱的好听,这话你自己信么?昌武帝杀了你的老师,你尽心尽力辅佐昌武帝的儿子。沈砚,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太阳下无新鲜事,我那位懦弱的皇侄之所以信任你,是因为有我在外虎视眈眈。他无力也不敢铲除。等到我死了,你看看你会落得个什么结果,说不准你会比你的老师更惨。你老师孤身一人,你携家带口,父母姐姐都在。天子驾驭不住臣子,会扶持外戚。等到臣子被打压,轮到天子灭外戚党时,从不会手软。”
沈砚望向他:“挑拨离间,看来不止是我锦衣卫的好手段。”
“这不叫挑拨离间,你们没有间隙,我挑拨不起。昔年那些臣子对昌武帝,比你对我那位皇侄更信任、更信赖,后来如何呢?你以为只要对皇上忠心耿耿、一片冰心就好?哈,你掌锦衣卫多年,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吗?”
冀王道:“你明白这些道理,愤怒让你失去清明。你冷静下来想想,是过去重要,还是你未来的生命重要。我死了,天下间南北东西,再无制衡皇帝的人。你管诏狱多年,为他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朝清算,那时你能逃往哪里?你一个人,从容就死易,你的兄弟手下、父母亲朋,还有你那位养在深宫的姐姐,也愿意从容就死么?何况你还是个女人,谢那句话,断定了,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下你。”
“因你一人缘故,牵连不会少于千人。历来朝廷走狗命运皆如此。”
“啪”“啪”“啪”几声。
沈砚鼓起掌来。
她脸上毫无笑意,只嘴上道:“冀王不愧是三朝臣子,深谋远虑,一眼就能看穿在下未来的可能性。”
“王爷说得这些话,我并非没有考虑过。确实如你所言。我也不甘心,所以我想了又想,想出一个好主意。”
她唇角一翘,“你猜,我为何会在喜峰口拦你,而不在京城镇守?”
京城有公主,她作为外戚最大的势力,理应在京中守着公主,为她平定势力。
“因为陛下已经传位公主,京城换上的都是公主党,嗯,也可以称作外戚党。京城稳固得如同铁桶,我才有余力出来。陛下此举,不是想要调出你,而是想要调出一切对公主不利的势力。你自己跳出来的。”
冀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来的路上琢磨了一下,我师父对我的谶言挺精准。公主登基,那确实是祸乱朝纲、颠覆天理伦常。历来谱写历史的,都是男子,所有的朝堂斗争、权势倾轧,都是男子主导,女子依附其随波逐流。你说得那些历史,确实不假。不过男子从不曾有生的力量,让你们掌权,生灵涂炭、你死我活。用权势钱财掳掠女子生育后代,下一代再如此。从如此卑微如奴的女子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又怎么不会重复斗兽场的奴隶般命运?”
“——这和男女有何关系?这是人性!谁都会这样!”
沈砚平静道:“我少时在云山上,云山有许多动物。据我的观察,雄性常常为一点小事互相撕咬斗争,鲜血淋漓,咬死不是它子嗣的幼崽,雌性则不然。抢夺资源固然是人性,但以何种手段、何种方式抢夺资源,则并不固定,我常常在想,为何历朝历代,最后毁灭时,土地资源极度不平等,他们却仍然要不停地生儿育女?使得自己更加贫穷。我去乡下村中看,那些女人出不了声,只是默默地犁地缝补。”
沈砚:“扯远了,你认为公主会因谶言里的惑乱朝纲定罪于我吗?不要忘了,朝中许多人,都认为她的存在才是祸乱朝纲。即使我掌握太多秘密,有日公主不容我,那等到以后再说。她比我小,那时我早退隐了。”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冀王,“说不定我会和你小儿子一样,选择往海外去。”
冀王:“你说什么?”
沈砚轻笑一声:“朱霄还真能跑,被箭所伤,仍然避开我们的追踪。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海外,他能往哪里躲?”
冀王沉默了。
他看向沈砚:“你以后会后悔你今日所谓,我已经老了,我的两个孩子一个被你们控制,一个逃走。你为何这么害怕我?”
“不是害怕。”沈砚一字字道,“是血债血偿。”
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声过来,冀王面色一喜,朝旁走去,电光火石之间,沈砚如手如风,雪亮刀光从她手上划过,一滴血珠溢出来。
冀王的脸上露出迷茫,似乎是不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那点迷茫变成极致的惊恐,他双眼瞪起,喉头呵呵作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脖颈上涌出的鲜血染湿他的衣服,他就像一个被放掉空气的蹴鞠,很快倒在地上。
沈砚俯身跪下,看见他死不瞑目的双眼,直直瞪着自己。
她伸手,将他的眼睛盖住。
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哦大家,最近三次元的事导致心态完全崩掉。现在有了点转机,正在努力更新中。这篇快写完了,明天应该就是最终章。然后就是一些小番外,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目前只定下来一篇【金吾不禁夜】,沈砚带李凌州回家见家人哈哈哈哈。连带着李星月和李凌州妈妈家的那位姐妹。长夏和贺兰的后事。
还有一篇关外的,关外本来想当初想从小人物的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