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娇娇-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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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缓缓想说?,有什么不能相提并论的,都?是各说?各的理,她?还觉得她?才是不得已呢。但她?什么都?没说?,刚才那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她?理他做甚。
倪庚见她?不语,反倒问她?:“怎么不说?了,孤说?的是不是事实。”
戚缓缓淡淡道:“殿下说?得是。”
明明说?得她?哑口无言,但倪庚却觉得心里?憋得慌,没有胜利的爽快。
从这?次之后,戚缓缓就不怎么说?话了,只有在必须回答他时,她?才吐出一字半句。
戚缓缓这?份淡然与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倪庚心里?暗火迭起?,她?在漠视他,对?他所?说?所?做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进不去?。
倪庚甚至开始怀念她?为了进宫求助,而与他演戏的那段日?子。那时,他真的以为他们已重归于好,一切都?在向?着最初的美好靠拢,所?以,他才会去?行明知不可为之事,誓要把她?推上王妃之位,誓要顶住世俗的眼光,不纳妾只她?一人。
但她?是怎么回报他的,她?当众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羞辱他贬低他,他的努力与心意成为了一场笑话。
倪庚想不通,他不该怒吗,不该恨吗,他的痛不该宣泄出来吗。不过是因为国事的权衡,他才隐瞒身份去?到崔吉镇,也不是他先对?她?出手,是她?行尽勾引之术,待他注意到她?,对?她?有了想法后,她?反而矫情了起?来。
那种情况,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答应她?正妻之位,他与郡主从小?就定?了亲,这?么多年?的惯性与皇室成员对?英烈遗孤的责任,他怎么可能马上就做出毁婚另娶的决定?,就算他有此心,也要过太后与皇上那一关,这?都?是需要慢慢来,好好筹划一番的。
她?不懂,她?只知她?现在就要,他不能答应,她?就什么旧情都?不念,立马投入到别人的怀抱,狠心又绝情。
然后呢,他还是原谅了她?,还是舍不下她?,他从不向?皇兄求什么,从小?到大,他都?立志做一个能时时处处为皇兄分忧的臣弟,但他还是为了一个女人给皇兄出了难题,皇兄答应了,他把愧疚深埋忽略。
就这?样,他也没有行强硬手段,不过是吓一吓他们。
宋丘的母亲毫发无伤,不过是被逼着对?戚缓缓说?了一些话。而戚府,他只是带着金魏入府,门外的那些兵士没有迈上台阶一步。
戚家人,除了一个小?厮捱了他一鞭,无人再受伤,他还要记得提前带上药,给那小?厮疗伤,生怕那奴仆落下伤病。
回到京都?,他更是一点?都?没耽误,在得知郡主第一日?就上了门后,马上与郡主提出了毁婚的交易。
为此他也付出了一些心力,柳望湖如今不敢随意拒绝郡主,不敢议亲都?是他在作为。
再后来,就是戚缓缓提出要做正妻,要与他一世一双人,说?实话,他听到她?的要求后并不反感,反而心中暖乎乎的。
可一切都?是假的,是比他骗她?万恶很多的骗局。
倪庚忽然想把这?些心里?话,或者说?一直以来填在心底的委屈说?与戚缓缓听,捋一捋这?件事,到底他何错之有,他还能怎么做,她?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倪庚看着戚缓缓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他一下子就失了交流的欲望,只道了一句:“孤一直有一事不明,在你与孤去?寿福宫之前,孤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如此地恨孤?”
从抓她?回来,倪庚对?她?就一直是高高在上主子的姿态,可这?一刻,他虽依然用词威严,但戚缓缓感受到了一瞬的柔软。
她?本不想理的,但想到若宋丘安排的妥当,她?成功逃走,留下宋丘会面临什么时,戚缓缓眼珠微转,顺着倪庚说?下去?。
“我并没有恨殿下,”说?着她?转身看向?倪庚,“殿下有意或无意,总在我马上要恨你时给我们的关系留了一线生机。你从来没有真的伤害到我的家人,也没伤害被我牵扯进来的帮助过我的,我在乎的人。”
倪庚眯了眯眼,他从不认为戚缓缓聪明,像她?这?样从小?娇生惯养没见过人世的黑暗与龌龊之人,是难有大聪明的。
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只可算得上伶俐。
但,可能是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又离开父母亲人身边,让她?也开始被迫成长?,她?竟有了与朝中官员一样的本事,安抚,暗示、提醒、平衡要素都?被她?一句话集齐了。
若这?是下属、同僚,倪庚会为有这?样的下属与同僚而心慰,但戚缓缓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不爱听了。
他道:“你在威胁孤,若孤害了你全家,害了你在乎的人,你又能如何?”
戚缓缓:“那你就是我的仇人,我会杀了你报仇,杀不了也不要紧,想来那时我该有了自我了结的勇气。”
倪庚恨声道:“戚缓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拿你自己性命来威胁孤,会不会你其实知道,知道我……”
倪庚没有说?完,他看着戚缓缓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知道的,戚缓缓知道他舍不得她?去?死,她?不过表面看上去?处在弱势,实则两人的关系完全由她?拿捏着。
她?迫切想要离开他,而他却离不开她?,这?才是事实,他们二人之间真实的关系。
在戚缓缓知道她?家人十分安全,不会被他找来,她?有恃无恐,还能替宋丘考虑,若他于她?来说?真是恶人,她?早就伏身在地,低眉顺眼地哀求他了,根本没有余力来维持什么自尊,也不敢对?他视而不见、拿话激他。
她?敢漠视他,敢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他给她?的底气。
倪庚嘴角露出嘲意,嘲他自己的,他把人抓回来,恶狠狠地带到崔吉镇,美名其曰什么报复,但那算什么报复,不过是他不能打,不能杀,不能上刑的无奈之举。
倪庚心里?清楚地很,若戚缓缓再次为了什么目的,而重新?对?他笑起?来,好好与他说?话,与他温存小?意,他是会消气的,是会原谅她?在寿福宫中对?他的伤害的。
他唯一能坚持的立场是对?她?的不信任,他会一边沉沦着一边保持清醒。享受她?的虚情假意,提防她?的真实目的。
倪庚收起?那抹嘲意,双手捧着戚缓缓的脸,道:“万不得已,孤不会害你的家人,也不会轻易去?碰你在乎的人,当然前提是他离你远远的,像昨天那样的事,若再发生一次,孤会取他一支胳膊。”
戚缓缓知道倪庚在威胁人上,向?来说?到做到,这?一定?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他会去?实施的。
宋丘的目的根本不是娶她?,而是助她?逃走,她?当然会离他远远的,就算他们失败了,她?也就是再被关在王府里?,自然与宋丘不会有任何交集,也算是离他远远的。
如此一说?,戚缓缓放下些心来,倪庚的底线不是她?逃离他,而是她?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戚缓缓被倪庚捧着脸,她?不得不看着他,她?道:“自然不会,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初六日?,大吉日?,适宜成亲的日?子。
因是皇上赐婚,同僚官员们来了不少,再加上已故宋大儒在文人中间的声望,以及宋丘自己在京都?书生里?的人缘,读书人也来了不少,还有各家的女眷,连公主都?代表皇室来参礼了。
郡主也来了,不是陪公主来的,是柳望湖要来,问了她?一句要来吗,她?自然是来的。
宋丘在京都?的院子是他自己买的,他把祖宅卖了一部分,只保留供奉他父亲牌位,以及母亲生前住过的宅子。一部分田地分给了些不愿跟着他来京都?的老仆,剩下大部分也变卖了。
宋丘想得很明白,他既然决定?了要来京都?做官,且大概率戚缓缓也会被困在京都?一辈子,这?种情况下,他做好了余生都?在京都?生活下去?的准备。
所?以他把能割舍的都?割舍了,若能平安到老,戚缓缓也不用他再惦念,他回到崔吉,尚有老屋可遮风雨。
戚缓缓出嫁的前一日?,倪庚明明知道不会让她?嫁成功,这?场婚礼在他的谋算里?不过是走个过场,但他还是生气了。
第55章
戚缓缓忍受着倪庚的狂风暴雨; 第?二日,新娘子面色略白,一副疲累的模样。好?在上了新娘妆发后,这才遮了下去。
一早起来; 书宁也来了; 与展红一起侍候。这些天近身伺候她的只有展红; 戚缓缓以前可能还会在意此事,有原则地不让展红近她身,但自她与家人汇合失败,她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不过今日情况特殊,戚缓缓只得了宋丘的一句话,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异常紧张,更是顾不得是谁在左右侍候吧。
红盖头?被盖了下来; 戚缓缓看什么都罩着一片红。
有人过来拉起她的手,她一颤; 听到对方说:“新娘子; 是我。”
听到是安大媒的声音; 戚缓缓才歇了掀起盖头?的念头?。安大媒拉着?她的手道:“新娘子起身吧,妾身亲自过来接亲,迎亲的队伍已到,宋大人已在王府门外等着?了。”
戚缓缓上一次在崔吉镇盖红时; 满心盼着?的就是这一幕,宋丘骑着?高头?大马到戚府门前接亲。只不过这一幕未能?实现,被倪庚带兵而?来给毁了。
这一次; 她根本不可能?嫁与宋丘,却等来了接亲的一幕。这本该于新娘来说的喜悦时刻; 戚缓缓心中却一点?喜都没有。她全程高度紧张,等待着?无外乎两种结果的出现。
一种是名叫王意的人出现带她走,一种是她被倪庚的人换走,无论哪种,她都不会入得洞房。
这样想着?,戚缓缓被安大媒与婢女一左一右虚架着?来到了王府大门口。
外面很热闹,充满了喜气洋洋地嬉笑声,从?红盖头?的下面看去,能?看到很多双脚。她看到了新郎履靴,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宋丘。
她手中托着?一个红绣球,另一头?被安大媒拿着?放到了宋丘手上。
宋丘就这样领着?她,一路下台阶走到轿子前。这一路上他先是唤了一声:“缓缓?”
戚缓缓“嗯”了一声,又怕他听不清,加了一句:“是我。”
宋丘低声道:“可曾记得我与你所说,记得不要回头?,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停下,不要担心,有人会帮我们,将计就计此?事必会成功,你做好?准备。”
戚缓缓又“嗯”了一声,轿子已到,他抓紧最后的机会道:“别怕,你可以的。”
戚缓缓被安大媒扶上了轿,轿帘落下,她听外面有人大声道:“吉时到,启。”
宋丘骑回马上,在前面带路,迎亲的队伍从?时王府一路去往宋丘的宅子。
此?刻,倪庚落坐在照月轩主屋的书房内,他伏案在写着?什么,守在他身边的不是金魏,而?是王府小厮。
这小厮很少有机会能?侍候到王爷,尤其是王爷的书房,一般只有金魏大人与他的近身随从?才可入内。
小厮谨慎地侍候着?,感叹王爷一天要处理?这么多事,要写这么多字,光是用?的墨,他就要不时地研磨。
倪庚忽然住了笔,他问?:“几时了?”
小厮看了后回了主子,倪庚虽没撂笔,但却不写了,看着?窗外楞了会儿神。
看主子的样子一脸肃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小厮轻轻放下墨碾,后退了一步。
倪庚自然高兴不起来,他知道此?刻王府外面一定很热闹,虽知道这场婚仪不过一场儿戏,他不会让戚缓缓与宋丘举行仪式的,但心里还是岔岔不平。
他让人提前把主屋与东院之间的门庭关?上,不想听到那院里的动静,再之后就是让自己坐到案前,埋在处理?不完的公务中。
可就算是这样,当他下不去笔忍不住问?时辰时,明明没有特意估算,得到的结果却是与估算的一样分豪不差,此?刻正是迎亲启程的吉时。
倪庚还是被分了神,停下笔来,白纸上的黑字一个都看不进去,脑中一团乱麻。
这让他警惕起来,他还从?来没被什么事搅到如此?心神不宁,他甚至想叫金魏,想把金魏叫回来再查问?一遍计划与流程,但他知这是多此?一举,金魏是把做事的好?手,细心聪明能?拿主意,他这样无故召他回来,反而?会乱了计划。
倪庚忍下烦绪,重新提起精神,提起笔来书写。只是眉头?一直皱着?,从?这时开始,过一会儿就要抬头?问?一遍时间。
新人还在路上,还未到宋宅之前,宋宅里就已宾客满堂,热闹非凡。男宾在西院,女宾在东院,新房在南院偏东,离女宾那里更近一些。
而?此?时大公主还没有来,郡主坐在次之的位置上颇觉无聊,她一心想往西院去,想去找柳望湖,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修撰竟有实力?在京都买这么大的宅子。东院与西院隔了些距离,坐在东院这里,虽可向外望,但却看不清西院里的人。
郡主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去西院一趟,柳望湖就主动来了。
他告诉郡主,那一院的男人都在喝酒,他觉得闷得慌就出来走走,谁知走到了东院这边来。
他还说,宋修撰眼?光不错,审美极佳,这院子被他改了格局,与一般京都人家的布局不同,颇有些新鲜之处,不知郡主想不想与他一起走走看看。
郡主当然愿意,最近以来她能?感到柳望湖对她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了,她知道,柳望湖之所以与她还有往来,是时王在背后下了工夫的。
虽她劝自己,权势压人换不来心甘情愿,但达到目的就好?,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又有谁是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如时王那样,不是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嫁去别人家。
柳望湖会明白的,她才是他的真命天女,他们在一起后会生活得很幸福的。郡主望着?柳望湖笑容满面的邀请,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越走越偏时,她颈上一疼,忽然就失了意识倒了下去,后面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这时,迎亲的队伍走到一半,忽然冲出来一波孩童,他们不管不顾一直跑到宋丘坐的马前与轿子前,迫得马匹与轿子都停了下来。
他们是沿街要喜糖的,一般这种情况,随行之人的丫环小厮手里都会拿着?个布袋子,里面放着?沿街需要撒的喜糖。
眼?下就派上了用?途,有人站出来,给孩子们撒了喜糖,待他们拿了糖,安大媒就开始说话轰人了:“好?了,喜糖已拿,新人还等着?吉时拜堂呢。”
宋丘在此?期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戚缓缓坐的喜轿,待轿子重新被抬起来,他更是不错眼?珠,直到轿子重新启动,他才回过头?去,重新驾马前行。
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轿子停的位置并不在石板道上,而?是这条街上变窄后的一段土路上。
风一吹,土路上的痕迹都变得浅淡起来,迎亲队伍后面的人,再踏上去,新的痕迹又覆了上去,如此?反复。
迎亲队伍被孩童冲撞打断时,沿街有人就注意到了,这些人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个个都在暗中打起了精神,鹰一样扫视着?着?周围的情况。
见并无异常,队伍也重新启程,他们才收了气势,继续暗中跟着?。其中一人还离队跑到另一条街上,与一人汇报道:“大人,只是要喜糖的乞儿,未发?现异常。”
此?人正是金魏,他一身黑衣,连脸都罩了起来,他点?头?道:“看紧了,有情况马上汇报。”
这人离开后,金魏回头?看了眼?他身后的一顶空着?的蓝色小轿,然后吩咐身边左右:“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戚缓缓是在听到小孩嬉戏声加撞到轿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