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风华-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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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去洛阳吧。”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是前来上菜的食肆掌柜。
顾九本来并没有多少兴趣,听到“洛阳”这两个字,生了些好奇:“好端端的,去哪里做什么?”
食肆掌柜一脸讶然:“顾娘子不知道?”
她该知道吗?
顾九满头雾水,看向沈时砚和楚安:“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楚安也不明所以:“我这些日子不是在查案,就是在查案的路上,可谓是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沈时砚轻轻摩挲着手里光滑的茶盏,不知是同样不知情,还是没有想开口解释的意思。
食肆掌柜将菜肴一一摆好,继续道:“洛阳最近乱得很呐,先是女子失踪案,近来又频频发生命案,搞得人心惶惶。”
食肆掌柜长叹一声:“河南府至今没能查出个蛛丝马迹,桩桩命案都成了令人胆寒的悬案,这不,前不久全部上述给大理寺了。刚才那动静,小人觉得大概就与此事有关系,应是大理寺派遣至洛阳,协助河南府破案的公差。”
闻言,顾九兴趣更浓了,可惜食肆掌柜对案情的本身所知不多,如今说出来的这些,也就是他所了解的全部了。
顾九便把目光转向了默然不语的沈时砚,好奇道:“王爷知道吗?”
见她问了,沈时砚便如实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之前听大理寺卿提起过命案一事,我觉得。。。。。。这些很可能是一人所为。”
楚安惊道:“连环杀人?”
顾九不由愣了下,大脑飞速转动:“若是同一人所为,死者们可能会有些相同之处,官府没查到什么吗?”
沈时砚缓缓摇头:“大理寺卿说,死者之间并不相识,身份各异,生活中也并无交集。”
“那就有些奇怪了。。。。。。”顾九忖了忖,有些胆寒,“难不成是随机杀人?”
楚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吃饭,赶紧吃饭,高方清又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他既然去了,定能查出个什么来。咱们现在可是连袁彪的影子都没见着。”
说到这件事,顾九悠悠叹气,开始胡言乱语:“说不准,他已经死了呢。”
通缉令贴出来后,整整一下午也没得到什么消息,不过傍晚时分,王判官却带回来一个男子。
王判官解释道:“这人在布告栏附近徘徊许久,还偷偷冲袁彪的画像吐口水。我见他举止怪异,便让人把他捉了来。”
闻言,男子急得脸红脖子粗,激动否认:“我没有!”
王判官呵斥道:“非要本官将那沾了口水的画像怼到你面前,你才老实?”
楚安打量男子两眼,问道:“你与袁彪有仇?”
男子支支吾吾道:“没有……有一点吧……”
楚安迷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男子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楚安下意识问道:“因何?”
男子咬牙切齿道:“他冤枉我!”
可当楚安继续问他是何事时,男子却不说话了,面色憋得涨红。
顾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袁彪前妻的相好?”
此言一出,男子瞬间暴跳如雷,极力否认:“我没有!我和他前妻清清白白,是袁彪那狗东西血口喷人!”
顾九负手,捻了捻指腹。
还真让她猜中了。
她问道:“可这事袁家村的人都知道,还能有假?”
男子恼火道:“他们事不关己的,只晓得跟着胡说,能知道个屁啊!”
楚安虎着脸:“这里是府衙,好好说话。”
男子浑身一震,登时改口道:“反正这事全是袁彪自个瞎扯的!”
顾九故意道:“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袁彪为何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还专门冤枉你?”
“那是碰巧……”男子满腹怨气,“我与袁同有生意上的往来,有天我去他家找他时,恰好他人不在,家中只有袁彪前妻。我不过与她说了几句话,询问袁同去了哪儿,恰好被袁彪撞见了。”
“当时还没什事情,等过了两日,我突然听说袁彪把他前妻打个半死,而他前妻将此事告到了衙门,”男子道,“而袁彪为了逃脱责罚,便大肆宣扬是因为我与他前妻有一腿,他这才怒急攻心,一时没了分寸。”
说到此处,男子情绪激动:“都是因为他,他自己不行,却要打自己媳妇儿泄愤,还害得我已经谈好的亲事吹了,落了个‘西门庆’的污名!”
顾九眸色一凛,捉住了其中两个字眼:“你说他‘不行’是什么意思?袁同难道不是他的亲儿子?”
“袁同是他的亲儿子没错,”男子见顾九是女子,便有些难以启齿,“但他……不行是后来的事情。”
顾九神情冷然:“这种极其私密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男子道:“一次我与袁同吃饭时,他醉酒所言。”
顾九唇角紧抿。
若此事为真,那灵奴怎么可能有了身孕呢?
难不成袁彪现在治好了?
可要是没治好呢?
那灵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脑海里蹦出了袁同的名字。
顾九与楚安初次碰见袁同时,这人便是刚劈完柴木,光着膀子从后院出来。如此看来,袁同平日在家应该也不怎么避嫌。
还有劈柴这事。
灵奴说袁同不允许她碰他的东西,既然如此,为何袁同要帮着家里劈柴?
不可能是因为袁彪。
为了吃饭?
可袁彪连东西都不让灵奴碰,会愿意吃灵奴做的饭吗?
顾九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事情除了问本人,很难从旁人嘴里得出具体情况,可偏偏此事又不好开口。
尤其是灵奴和袁同的关系还十分敏感。
继母和儿子。
顾九愁得后槽牙发酸。
沈时砚挥了挥手,示意王判官将男子带下去。
他走到顾九面前,提议道:“不如把灵奴怀孕这事放一放,先调查袁同六月十三日那晚去了哪。”
顾九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恍然。
对啊。
她怎么把这般重要的事情遗忘了!
袁彪与袁同父子两人并没有分家,那六月十三日当晚,袁彪打灵奴和贺儿的时候,袁同是否在家?如果在,为何灵奴不向他求助?反而哀求一个醉酒的男人带自己的孩子去看郎中?
醉酒。
醉酒?!
顾九微微睁大眼睛,当即对楚安道:“楚将军,你赶快去趟袁家村,把我们那日问话的瓜农带来府衙。”
顾九也没闲着,和沈时砚一起去了趟袁家布铺,打听起袁同近两日的行踪。
顾九问道:“袁同一般都是亥时末离开布铺的?”
回话的仍是袁家账房:“对,这个时辰我们布铺就要关门了。”
顾九道:“六月十三日那晚也是?”
账房点头,又略一迟疑道:“不过,十四日一整天少东家都没来布铺。”
旁边的伙计探出个头:“东家和贺儿都丢了,少东家难免有些伤心,没来布铺也在情理之中啊。”
顾九看他,奇怪道:“他们父子不是水火不容吗?”
伙计摸了摸脑袋,懵懵道:“是啊,可少东家对贺儿挺好的。”
账房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我没胡说,”伙计无辜道,“之前铺里进了批织锦缎,少东家单独留下了一匹。我本以为是少东家自己看上了,要留着做成衣。后来贺儿来铺子玩,我却瞧见他衣服的布料就与当时少东家特意留的一模一样。”
……
顾九和沈时砚回到府衙后,没一会儿,楚安带着瓜农来了议事厅。
瓜农瞧见坐在上方的郎君,登时猜到他的身份,吓得腿软,双膝跪在地上,还忍不住打颤。
顾九开门见山道:“十三日那晚,你说你见到了袁彪和贺儿,他们可有提灯?”
瓜农不敢隐瞒,据实相告:“没……没,当时有月亮,勉强能照亮脚下的小道。”
顾九又问道:“那你听见贺儿哭闹了?”
瓜农摇头道:“没有。”
“既然如此,”顾九皱眉,“你为何如此确定当晚从小道经过的两人一定是袁彪和贺儿?”
瓜农犹豫了会儿,开始质疑起自己的眼睛:“那……那可能就是小人看错了……”
顾九缓和了语气:“你就如实把你的想法和判断依据说出来即可,即使错了,府衙也不会怪你。”
这话就仿佛是一根定海神针,瓜农呼了口气,慢慢道:“因为身形啊。”
他边回忆起当晚的场景,边道:“那会儿小人虽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小人瞧那抱着孩子的大人与袁彪身形极其相似。袁家村不大,像他那么胖且家里还有小孩的人,只有袁彪自己。所以,小人很容易便猜到是他和贺儿。”
顾九唇角抿成直线,脸色寒意愈发浓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记得你说过,当晚袁彪脚步匆匆,你叫他,他并未理你。”
瓜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迟疑地点点头。
顾九问道:“那你可有见袁彪摔倒或者踉跄?”
瓜农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地摇头。
顾九转身看了眼楚安,又抬眸望向坐在书案后的沈时砚,淡唇轻启:“是袁同。”
作者有话说:
这个案子快完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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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无娘藤8
“你猜。”
议事厅内静可闻针; 在顾九话落之后,好一会儿楚安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他求证道:“你是说当晚瓜农看到的人不是袁彪; 而是袁同?”
顾九点点头。
楚安茫然一瞬,迟疑道:“可。。。。。。两人的身形差实在过于明显啊; 这怎么能看错呢?”
顾九淡声道:“正是因为袁同明白他与袁彪存在体型差; 所以他才会穿上隆冬时分才用到的棉衣。”
楚安猝然一惊。
顾九敛眸,回忆着那条贯穿袁家村的小道; 以及必须经过的瓜田。
她道:“袁同清楚瓜农会在那个时候呆在木棚里防偷瓜贼,他利用臃肿的棉衣和昏暗的光线,就是为了让瓜农误以为他是袁彪。”
“但袁同忽略了袁彪醉酒这事,”顾九道,“醉酒之人,能在提灯的情况下走得稳已是不易; 又怎么可能如瓜农所说的那般脚步匆匆呢?”
顾九语气沉了沉:“而且我怀疑,袁同带着贺儿从瓜田地经过的时候; 贺儿就可能已经死了。”
小孩尸体上最严重的伤口就在后脑勺的部位,但那种程度并不致死。如果当时贺儿没有因伤昏迷,理应会啼哭不已; 可瓜农却丝毫没听见贺儿的声音。再结合布铺伙计所言,若贺儿只是失去了意识,袁同应该会带着他去找秦郎中,而不是直接跑到山上,把贺儿掩埋于土。
如此,便只剩下这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楚安感到头皮发麻; 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那……那袁彪?”
顾九默然不语。
推测至此; 三人当即领着一众官差奔向袁家村; 将瓦砖房围得水泄不通。
灵奴听见动静,着急忙慌地从屋里出来,与顾九他们迎面撞上。
灵奴又惊又恐,缩着肩膀,躲到院门旁边,看着官差们鱼贯而入,雷厉风行地四处翻找着什么,各个面色严肃。
顾九安慰似地拍了拍灵奴的肩膀,问道:“袁同现在在哪?”
灵奴无措地摇头:“我……我也不知道,贵人你今日离开没多久,同哥儿便也走了。”
顾九凝视着眼前这个如同受惊兔子一般的女子,明眸间有些许犹豫和猜疑。
她思索片刻,还是低声道:“灵娘,你应该知道袁彪不举吧?”
灵奴神情僵了僵,两侧脸颊灼烫涨红,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拘谨起来,尴尬地点点头。
顾九神色变得严峻,却也还是用仅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他如今治好了?”
灵奴摇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作陡然顿住,难以启齿道:“应该。。。。。。应该吧。”
她绞着手指,声音细如蚊呐:“我也不太清楚,但半个月前我们。。。。。。同房过。”
顾九忖了忖:“你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灵奴彻底怔住了。
顾九也觉得尴尬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的意思是,你确定和你同房的人是袁彪吗?”
“不是,我的本意是——”顾九在脑海里面组织着措辞,换了个问法,“你们那时点没点蜡烛?”
灵奴低垂下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那晚我原以为夫君不会回来了,便早早地熄了烛火,上床休息了。没想到,半夜间我。。。。。。我感觉有人把我的手绑。。。。。。我闻到了很重的酒气。。。。。。”
后面的话灵奴越说声音越小,终还是囫囵掠过。
顾九抿了抿唇,不再问了。
剩下的事情,只需等抓住袁同之后审问核实即可。
顾九转移了话题:“十三日那晚,袁彪打你和贺儿时,袁同在家吗?”
灵奴低声道:“没,当天同哥儿很晚才回来。”
几个官差在袁彪家细细搜查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尸体,如实禀告之后,顾九默了片刻,疾步走到后院,指着那口腌菜缸,吩咐道:“把它砸开。”
有官差困惑道:“顾娘子,我们已经瞧过了,这里面都是腌制好的咸菜。”
“我知道,”顾九仍是重复道,“把它砸开。”
那官差不再犹豫,找来铁锄,对着缸体用力一挥,随着陶片破裂的声音,藏在腌菜缸里面的东西一涌而出。
酸腌的咸味和腐烂的腥臭,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地掩住口鼻。
陶缸底部的位置卡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板子,正好把缸体分割成两个大小不一的空间。上大下小,木板之上放着普普通通的腌菜,而木板之下,是一堆糜烂发臭的尸块。
其中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格外显眼。
正是消失不见的袁彪。
众人看得胃里一阵排山倒海,有的人实在撑不住了,慌忙跑到墙角处呕吐起来。
顾九从官差手里拿过铁锄,屏住呼吸,来回翻动尸块。
半响,她将铁锄扔在地上,淡声道:“少了。”
楚安偏过头,不敢往那堆东西瞅去,竭力遏制那股住涌上来的恶心感:“什么少了?”
顾九看他:“这些尸块显然拼凑不成一个人。”
楚安毛骨悚然:“那还能藏哪?”
顾九眸色暗了暗,却是忽然话锋一转:“楚将军,你可以带人去抓捕袁同了。他这会儿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所以并不会逃。”
楚安求之不得,赶紧领着几个官差离开这里。
顾九和沈时砚也相继回到前院。
灵奴还站在原处。
顾九从后院出来后,灵奴连忙迎了上去:“贵人,我刚才听见有东西碎的声音,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九不答,只道:“贺儿的尸体如今正在府衙,你与我们一同回去吧。”
灵奴惨白着脸,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顾九留下几个官差守在袁彪家,一是为了收拾那堆尸块,二是为了应对袁同回家的情况。
临走时,顾九脚步顿在院门口,扭头看向了那只被拴在树下的大黄狗。烈日当空,她却遍体生寒。
大黄狗耷拉着脑袋,精神颓靡,露在外面的肚子却有些肿胀。
。。。。。。
如顾九所猜的那般,袁同并不知晓事情已经败露,楚安赶在天色彻底暗下之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