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风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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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时间,自从那晚她偷溜,近些几日都没怎么和他碰见过。
她忙着给人看诊,沈时砚则——她还真不清楚,但听楚安说,似乎也在忙着什么事情。
思绪流转间,沈时砚已经行至眼前。
楚安贱兮兮地凑了上来:“顾娘子怎么不走了?”
顾九微眯着眼,斜他。
楚安瞪大眼睛,捂嘴。
顾九:“……”
楚怀瑾,你还敢再做作一点吗。
沈时砚薄唇弯了弯:“明日官家在紫宸殿举办曲宴,你与怀瑾随我一起去吧。”
顾九愣住。
能够被官家留在宫中参加曲宴的人,多是天子亲近之臣,她一个小老百姓,哪有资格去参加什么宫廷宴会。
顾九挠了挠脸颊:“我去……不合适吧。”
而且,她也不懂宫廷礼仪,皇宫里又多是皇亲贵族,总不能碰见一个,就跪地磕头吧。
她磕不过来,也不太想磕。
沈时砚却温声道:“此事是官家特地说的。”
哈?
顾九满脸惊愕,有些没反应过来:“官家让我去的?”
沈时砚轻轻点头,笑了笑:“官家听说了你破案追凶的事迹,所以想借此嘉赏于你。”
闻言,楚安激动地攥起拳头,对着空气胡乱挥舞了两下,简直比她本人还亢奋:“顾九,你这名气都大到官家耳中了啊!”
顾九看他上蹿下跳的模样,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是被楚怀瑾这天真无邪的傻样逗笑的,还是单纯因为此事高兴的。
楚安见顾九还没开口,便一个劲儿的催促道:“去吧,去吧,开朝以来,你可是头一个被邀去参加曲宴的女子,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官家亲口说的,”顾九挑了挑眉,笑道,“我敢不去吗?”
不过——
顾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墨蓝衣衫。
既然是入宫,总不能再做男儿郎的装扮了。
她得好好捯饬一番,不为其他,就为楚怀瑾适才说的那句话。
“你可是头一个被邀去参加曲宴的女子。”
她这也算为大宋的女子们争光了不是?
沈时砚似是看出了顾九的想法,慢声道:“这些交于夏婵去做即可,你无需费心。”
顾九略感惊讶地看着他,扯唇笑了下,却是缓缓摇头:“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自己去街市上购置一身吧。”
她顿了顿,怕这话让沈时砚误会,便解释道:“不管官家如何嘉奖与我,但在旁人眼中我始终只是一个平民,若是浑身行头过于不菲,只恐会让人在背后说些闲话。”
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
顾九自己倒无所谓,随那些人怎么说都行,但她如今住在宁王府,又与楚家走得近……
况且有多少钱便过多少钱的日子,这又没什么好丢人的。
沈时砚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又道:“那我与你一起去吧。”
顾九道:“王爷近来不是忙于处理公务吗?你与我同去,岂不耽误时间?”
沈时砚看她:“无甚重要。”
顾九眨了眨眼。
最近王爷说话,实在让人有些扛不住啊。
一旁的楚安只顾得沉浸兴奋中,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高高举手:“我也想去!”
顾九单手按响了拇指,保持微笑。
不,你不想。
……
次日。
许是天公作美,虽是晴空万里,但与前几日相比,却是凉快了不少。
顾九和沈时砚离开王府后,先去将军府接走楚安,再从御街直行至宣德门。
三人下了马车。
顾九跟在沈时砚身后,沿甬道一路往前走,期间会碰到些巡守的禁卫军和宫婢内侍,迎面相遇,他们纷纷停步行礼。
四周安静,朱墙瑰丽无双,琉璃瓦顶在赤橙的阳光下泛着粼粼金芒。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雕廊水榭雅致无双。
雍容华贵,却也肃穆威严。
顾九和楚安跟着沈时砚左绕右绕,最后进了一座宫殿。
一进去,顾九便感觉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背脊不自觉地绷直。
楚安垂着头,给她使眼色:别怕,有我和王爷呢。
这会儿还未到用膳的时间,七八个大臣分坐两侧食案后,眼风扫过,顾九眉头微微蹙起。
高太师和顾喻竟也在。
顾九心底顿时涌上一阵不太妙的感觉。
行完礼,沈时砚便被赵熙身边的内侍引到最前面的位置,大厅中央只留下她和楚安。
少年天子看向楚安,笑道:“前些时候朕有意让你去殿前司,楚老将军还说你整天没个正形,担不了职责。如今看来,倒怕是楚老将军舍不得。”
“多谢官家厚爱,我爹说得没错,我游手好闲惯了,哪里能在宫里当值,”楚安顿了顿,也笑道,“不过官家说得更没错,我爹这人就是心口不一,分明心里疼我得紧,嘴上却总说着嫌弃我。官家,您可要找个机会说说他!”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忍俊不禁,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顾九诧异地偷瞄他一眼。
楚怀瑾这不精着呢?平日在她和沈时砚面前的模样,怎么就傻里傻气的。
赵熙又和楚安聊了两句,这才看向顾九:“之前你替朕照顾皇叔,朕还挂念着要如何赏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屡破凶案,名扬汴京城了。”
顾九恭敬道:“都是王爷的功劳,民女也就是跟着沾光。”
赵熙道:“顾娘子莫要自谦,近来袁家村那个命案不正是你自己去办的吗?”
那你非要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顾九微微一笑:“正是。”
赵熙顿了下:“……”
场面话又说了些,赵熙问顾九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顾九早就想好了,但还是佯装苦思冥想下,认真道:“一间铺子。”
这次不仅是赵熙,其他大臣也皆是愣了愣,席中的顾喻面上毫无异色,心底却暗骂顾九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赵熙下意识看向沈时砚,见他眉眼含笑,不由缓缓摇头,好笑道:“之前朕想要给皇叔赏赐,他便要走了司膳司里顶好的厨子,如今你要的赏赐也是这般与众不同。”
他又道:“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只要一间铺子?”
顾九点头:“能开一家自己的医馆,是民女一直以来的愿望,无奈银钱没能攒够。”
她明眸弯了弯,继续道:“官家亲赐的铺子定然是汴京城独一无二的,来日民女医馆的名气便全仰仗此了。”
没有人不喜欢听漂亮话,天子亦是如此。
赵熙笑:“顾娘子这般会说话,又秀外慧中,也不知道哪家这么有福气——”
顾九原以为赵熙要说什么娶回去当妻子之类的话,却不想这位少年天子脑回路异于常人。
“能有你作为子女。”
下方的顾喻脸色微僵,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番对话很快便结束,顾九被内侍引到楚安身旁的位置坐下后,席面也就开始了。
顾九秉持着两耳空空的原则,安安静静地品尝着食案上的菜肴,努力当个透明人。
眼看殿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宴席随之接近了尾声。
听到赵熙说回去的那一刻,顾九彻底松了口气。
众大臣行完礼,准备离开紫宸殿,却见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禀告。
“官家,大娘娘头疾又犯了。”
顾九不由腹诽,有病找郎中,你找官家有什么用。
然而她这边刚吐槽完,忽听那内侍又继续道:“大娘娘听说宫里来了个妙手回春的女郎中,便让奴婢前来将人请去永安宫。”
顾九登时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太医局那么多见多识广,医术高超的郎中,你找我看病?!而且她今日被宣进宫,是因为她破案,可跟她医术没有半分钱干系!
沈时砚这时开口道:“顾娘子虽是位郎中,但资历与太医局那群郎中相比还是浅了些,大娘娘千金贵体的,还是让人去太医局一趟吧。”
顾九在心里疯狂点头。
对对对,王爷,接着说!
有人却哼笑一声。
顾九循声看去,气得牙痒痒。
好啊好啊,老匹夫你在这等着呢!
高太师道:“宁王此言差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顾娘子虽然年轻,但是这也不代表她医术不行。而且太医局那群人至今连大娘娘是何病因都没能找出,让顾娘子去试试又何妨?”
顾九紧抿着唇角,只觉得手脚有些发凉。
话已至此,她不得不去。
沈时砚默了默,对赵熙道:“既然如此,我便带她一同过去吧,顺便看望一下大娘娘。”
赵熙准许。
出了紫宸殿,沈时砚轻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顾九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到了永安宫后,沈时砚便被留在了大殿,顾九跟着内侍进了高太后的寝宫,来至床榻旁。
帷帘垂落,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旁边的嬷嬷道:“娘子,请吧。”
顾九只能俯身为她把脉,靠近时,一股淡淡的药味萦绕在鼻尖下。
她皱了皱鼻子,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闻到过。
片刻,顾九直起身。
嬷嬷问道:“如何?”
顾九犹豫了会儿,缓缓道:“从脉象上看,大娘娘并无疾病缠身。”
这并非是糊弄人的假话。
嬷嬷却道:“不可能,大娘娘的头疾已经有好些年了,怎么可能没有疾病缠身?”
她顿了下,看向床榻,又道:“这样吧,顾娘子写张药方,奴婢拿到太医局问问。大家集思广益,或许就能弄清楚病因。”
顾九曾在江陵府时便吃过这亏,眼下自然警惕:“不知病因,如何写药方?大娘娘许是没休息好,你可以去太医局拿些安神药。”
说罢,她便躬身行礼,想要退下:“民女医术不精,就不打扰大娘娘休息了。”
那嬷嬷瞬间变了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快来人!这庸医要谋害大娘娘!”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从殿外涌了进来,粗鲁地堵住顾九的嘴,不由分说地将她捆了起来。
正是皇城司。
这时,帷帘才被人从里面撩开。高太后冷声道:“把她头上的那根银簪拔下来。”
嬷嬷立马照做。
顾九心底凉了半截,立即猜出了高太后想干什么。
如她所料,高太后接过银簪后,便闭着眼,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了下,顿时,一道血痕出现在雪白的皮肤上,她柳眉紧紧拧着:“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押入皇城司,另外,速去告诉官家和沈时砚此事。”
顾九前脚刚被皇城司带走,后脚沈时砚便从大殿赶了过来。
高太后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不等沈时砚开口,她便指着地上那根沾了血迹的银簪,怒道:“宁王,此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直说吧,”沈时砚却连眼皮都未抬,“皇嫂你弄了这么一出戏,到底是想干什么?”
高太后也没想瞒过他,闻此,朱唇勾了勾:“不知宁王是否还记得,七月初二,乃为你母妃的忌日。”
沈时砚眼底凝了一层寒霜。
高太后继续道:“身为子女,难道不应该去皇陵看看她吗?”
沈时砚犀利道:“你想让我离开汴京。”
他嗤笑道:“你觉得可能吗?纵然我愿意,官家也不会放我离开。”
“他自然舍不得放你走,”高太后道,“但前提得是,你对他的皇位没有威胁。”
“而现在——”
高太后笑:“不是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和计划的进度有偏差,没写到阿九和王爷吵架!(锤桌)猜猜看,到底谁去了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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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神降于莘2
“你算计我。”
空气凝固下来; 沈时砚眸色渐沉,显然是动了气的模样。
高太后笑容扩大,慢悠悠地转着拇指上的玉环; 蔻丹猩红,全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做派:“皇嫂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这孩子; 从小性情便有些孤僻,身边除了官家和楚家那个次子; 便也没什么朋友了,更遑论能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她善解人意道:“哀家近些时候听了你与那顾娘子的相处,觉得你们应是两情相悦,既是如此,便该好好珍惜这段缘分才是,莫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心意。”
沈时砚薄唇抿起:“好。”
高太后动作倏地顿住; 不自觉地攥紧玉扳指,适才运筹帷幄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 声音都带了丝愉悦的颤抖:“对啊,就这样离开汴京有什么不好的,离开这个你厌恶——”
沈时砚忽然打断她:“皇嫂听见我答应下来; 的确很高兴呢。”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高太后面色不悦,心底却有些惶惶不安,“想反悔?”
沈时砚缓缓摇头:“我从未答应,又何来反悔一说?”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银簪,从袖中掏出方帕细细擦拭:“你刚才想暗示我官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可皇嫂; 帝王权术与后宫的勾心斗角不太一样。”
高太后神情几变; 十分难看。
沈时砚将银簪收入袖中; 淡着眉眼:“哪怕官家真的知道了我的身世,只要他还需要我对付你们高家,便不会将此事摊开了说,也不会如你所愿,把我调离汴京城。”
“况且——”沈时砚微微笑了笑,“官家如今也并不知道此事。”
她若敢说,早在自己回京之前便说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高太后彻底明白过来了,从刚才一开始,沈时砚便猜到自己是故意诓他!
高太后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盯着他,威胁道:“沈时砚,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心上人还在哀家手里,你若乖乖自请离京,哀家便可放了她。你若不走,哀家即刻便可以命人杀了她!”
说到这,高太后情绪缓了些,毕竟自己手里还有筹码。
“是不是刺杀,全凭哀家一张嘴。哀家动不了你,但她一个无足轻重的贱民,哀家纵然杀了,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有宫婢慌忙从外面进来:“大娘娘,官家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赵熙的身影便绕过屏风,出现在两人眼前。
赵熙一眼便看到高太后手腕上缠绕的白纱,心底跟个明镜似的,却也还是佯装发怒:“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高太后刚想指向那根沾有血迹的银簪,却见地上空空如也,一抬头,对上沈时砚温和的眉眼,心中火气愈发茂盛。
还是一旁的嬷嬷及时道:“刚才那位顾娘子给大娘娘请脉时,不知为何突然拔下头上的银簪,意图刺杀大娘娘。”
赵熙问:“银簪呢?”
嬷嬷顿了顿,咬着牙道:“就在宁王袖中。”
赵熙看向沈时砚,希望他赶紧找个理由将此事糊弄过去。
沈时砚躬身道:“官家,此事定有误会。”
高太后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宁王还想包庇她不成?哀家总不至于去冤枉一个小姑娘吧!”
“自然不会,”沈时砚仍是不急不慢道,“大娘娘手上的伤做不了假,只是,若说这是顾氏故意行刺,应是不可能的。”
不给高太后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官家,顾氏是第一次进宫,又被叫去给大娘娘看病,心中定然紧张万分,这才在把脉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大娘娘。”
高太后恼火道:“你——”
“当然,”沈时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