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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反派修为尽失后-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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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春雨都知道用这个法子避免你惨死的天机。”盛焦道,“你当时为何不选这条路?”
  或许胜算还大些。
  毕竟当年任由奚将阑鬼话连篇深信不疑的少年盛焦,可比现在的獬豸宗宗主盛无灼好骗得多,况且那时的盛焦对奚绝情根深种,十成十能得手。
  奚将阑幽幽道:“你想我在和你柔情蜜意时,为了苟且偷生而暗算杀你?”
  “嗯。”
  “你还嗯?”奚将阑被气笑了,“我在你心中就这种人?”
  盛焦却道:“你我重逢,你有多少次想杀我,自己还记得清吗?”
  奚将阑:“……”
  “或许你将此事告诉我。”盛焦图穷匕首见,伸手扶着奚将阑的下巴,罕见地覆上去亲了他一下,声音依然冰冷,“无论你有多少苦衷、冤屈,我都……”
  奚将阑打断他的话,直勾勾盯着他:“盛宗主,如果我没有苦衷呢?”
  盛焦微怔。
  “如果我没有苦衷,没有冤屈……”奚将阑面无表情地说,“奚家之事真是我做的,你的一百零八颗天衍珠悉数变成“诛”后,真的会将我挫骨扬灰吗?”
  盛焦启唇正要说话,奚将阑又道:“我不想听你冠冕堂皇地劝说我将真相告诉你,我现在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盛焦和奚将阑对视半晌,吐字如冰:“会。”
  一旦天衍珠认定奚将阑便是真正的屠戮奚家的罪魁祸首,那一百零八颗珠子便会瞬间招来天道雷谴,天涯海角也会将他劈成齑粉,谁也无法阻止。
  奚将阑冰冷地看他。
  盛焦又道:“但我不会。”
  奚将阑一愣,目不转睛看了盛焦许久,突然不受控制地开怀大笑。
  他笑得浑身发抖,大半天才终于止住笑。
  奚将阑轻轻捧着盛焦的手,用体内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灵力缓缓凝成春雨剑诀,一点点将折磨盛焦六年的剑意引出。
  剑意像是一片雪花,幽幽漂浮在盛焦虎口。
  那始终无法彻底愈合的伤口终于在灵力安抚下,一点点痊愈,没有留下丝毫伤疤。
  奚将阑凑上前将雪花勾到唇中吞咽下去,眉眼宛如带着春色,微微抬着眸瞳看向盛焦,笑得狡黠又温柔。
  “……所以我没选这条路啊。”
  ***
  奚将阑被困在獬豸宗枯燥又乏味,成天除了调戏盛无灼就是招惹春雨,每每他和冬融都被春雨撵得满獬豸宗到处乱窜。
  好在没过两日,便到了诸行斋相聚那日。
  奚将阑终于能被准许出獬豸宗。
  “春雨……”奚将阑趁着盛焦在忙水道,偷偷摸摸抱着春雨剑小声叨叨,“你现在修为如何,若是强行从盛焦手上将我抢着带走,胜算几何?”
  春雨:“……”
  春雨装死不理他。
  奚将阑抱着剑小小声地喋喋不休,但这个半聋自认为声音很小,实则连不远处的盛焦都忍不住地偏头瞥他一眼。
  奚将阑还以为他听不到,乖巧冲他一笑。
  獬豸宗通往外界的水道幽幽而开,一股水流化为蔓延至远处的路。
  盛焦朝他招手。
  奚将阑忙颠颠地跟上去。
  奚将阑每次都獬豸宗水道都觉得新奇不已,边跑边蹦了蹦,高兴地凑到盛焦面前:“哎盛宗主,是只有戌时水道才能随意出入獬豸宗吗?”
  盛焦偏头:“问这个做什么?”
  “哎你这么警惕我啊?”奚将阑笑嘻嘻地说,“我就随便问问,万一往后你我合籍了,总不能连自己家都不知道怎么进出吧?”
  盛焦:“……”
  奚将阑满脸真诚地看他。
  不知是不是“合籍”这两个字的威力,盛焦面容冷漠,但还是纵容地回答他的问题:“每日都不同。”
  “哦哦。”奚将阑表示受教了,“那是谁负责定每日的水道时辰呀?”
  盛焦冷冷和他对视:“我。”
  奚将阑:“……”
  奚将阑顿时蔫了,干巴巴道:“哦,哦哦,挺好的。”
  奚将阑妄图自己开水道逃走的打算被盛焦看破,他也知道要张弛有度,一直到天衍学宫的路上全都乖乖巧巧跟着盛焦,连半句惹盛焦生气的话都没说。
  戌时将至,天色已晚,甚至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盛焦撑着伞带着奚将阑到诸行斋时,其他人已悉数到齐,正在围着偌大桌案喝酒闲侃。
  十几年过去,九思苑没有半分变化,八张小案分在左右,甚至连素屏仍旧还是当年那个温孤白亲手写的天衍行诗,龙飞凤舞。
  奚将阑透过屏风往里看去,瞧见六个人影影绰绰侃侃而言谈笑自若的模样,隐约有种只要穿过屏风,就能回到十几年前诸行斋的错觉。
  少年人各个满腔热忱,无虑无思,最大烦恼不过被罚抄书。
  那是他这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抬眸看去。
  急景流年,那虚幻少年人的幻影已然消失在时光长河中,少年们早已长大成人,且……
  “可恶。”奚将阑面无表情地心想,“一个个都比我高。”
  那点触景伤怀的感慨全都变成恨不得把他们脑袋削了的嫉妒和怨恨。
  等盛焦将竹骨伞收起,和满脸阴沉的奚将阑一起走进九思苑。
  这六年来两人从未参加过诸行斋的相聚,乍一出现正在嬉闹个不停的六人瞬间噤声,面无表情齐齐朝他们看来。
  八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思苑陷入一阵死寂。
  终于,面容冷淡的六人冷冷看着奚将阑,像是说好了似的,不约而同抬起手,轻而缓地在脑袋上一拍。
  奚将阑:“……”
  奚将阑瞬间炸了,张牙舞爪扑上去:“我杀了你们!”
  众人哄堂大笑。
  奚将阑身量颀长并不算个儿矮,但他身边的人一个赛一个的高,像是吃了精饲料似的往上蹿,将他衬得极其纤弱“娇小”。
  奚绝从小到大不知受了他们多少折辱和嘲讽。
  奚将阑恼羞成怒地和他们打成一团。
  横玉度、酆聿、柳长行、乐正鸩这四人他已见过,奚将阑一人揍了他们一拳后,视线看向端坐在那含笑看着的让尘。
  两人视线刚一对上,九思苑再次一阵静寂。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各个拿着酒杯装模作样地碰杯,余光暗搓搓看着两人。
  盛焦如常坐在角落中,垂眸看着酒盏里的酒,安静得好似壁花。
  横玉度伸手拽了拽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酆聿也朝他挤眉弄眼。
  盛焦:“?”
  众人呼吸都屏住了,十分担心让尘和奚将阑若是打起来,他们该拉架还是看戏。
  奚将阑盘膝坐下,直勾勾盯着让尘,随手抢过旁边一个人的酒盏,在桌子上一磕。
  那人说:“哎,哎。”
  让尘柔声道:“你能喝酒?”
  奚将阑将耳朵上的耳饰摘下,随手丢在桌案上,微微挑眉:“比你能喝。”
  让尘没忍住,弯着眼眸笑起来,他伸出手捏起酒盏和奚将阑一碰。
  “咔哒”一声。
  好似将两人当年的龃龉消泯在这小小的酒杯中。
  一饮而尽后,一向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般的让尘像是被一股烟火气息拖下神坛,他猛地一伸手将奚将阑拥在怀里,宽阔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像是在安抚终于归家的浪子。
  “回来了,回来就好。”
  奚将阑被酒呛了一下,强忍着咳嗽被拥住,微微一愣,好一会才伸出手反抱回去。
  让尘身上依然是六年前那让人安心的檀香,奚将阑骤然感觉一阵疲惫,眼圈险些红了。
  其他人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打起来。
  让尘拍着奚将阑单薄的后背,声音温柔:“将阑,吃了不少苦吧?”
  奚将阑说:“没有。”
  让尘却道:“但你都没长个儿。”
  奚将阑:“……”
  有人说:“阿绝长了不少呢。”
  奚将阑瞬间变脸,凶神恶煞地将让尘扑倒在地按着打,怒气冲冲道:“当年的恩怨你我算一算吧!今天我们俩得死一个!”
  让尘:“……”
  众人赶忙七手八脚地去拉架。
  酆聿故意“好心”劝说,欠嗖嗖的:“哎哎,怎么还说急眼了呢?其实让尘说的对啊,你和六年前没长多少,要是咱们这次真的去带天衍学宫的新学生去秘境,你指不定都没人家高呢。”
  奚将阑匪夷所思地咆哮:“我杀了你啊!盛焦!盛焦你都不说句话吗,任由我被欺负?”
  所有视线看向角落里的盛焦。
  盛焦若无其事饮了一杯酒,充耳不闻。
  横玉度给盛焦倒酒,随口道:“盛宗主好像喝多了,怕是不能帮你报仇。”
  奚将阑:“……”
  奚将阑急急道:“他喝醉酒会耍酒疯你不知道吗,怎么还给他倒?”
  盛焦微微蹙眉,看着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空空的酒盏放在那,安安静静等待横玉度给他倒酒。
  横玉度将酒壶放下,没再继续让酒荼毒盛宗主的脑子。
  盛焦耐心等了一会,留给足够的倒酒时间,随后伸手捏住空酒杯。
  认认真真一饮而尽。
  奚将阑:“……”
  其他人笑得直拍大腿。
  奚将阑头疼得要命,正要去制止盛焦,却见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强行让他坐回去。
  他顺着宽袖上纯白如玉的手抬眸看去,这才发现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好似鬼魅似的人。
  伏瞒相貌清丽俊逸,明明相貌是一等一的俊秀,但一转眼却瞬间忘了他的模样。
  他穿了一身耀眼的金黄色衣袍,发冠手腕十指全都带着闪闪发光的法器,妄图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可奈何即便如此,其他人也下意识忽视他。
  此时伏瞒乍一拽住奚将阑,倒是将他吓了一跳。
  “伏瞒?”奚将阑险些被闪瞎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本以为只有自己没注意,却听其他人也诧异地瞪大眼睛。
  “伏瞒?!”
  “不隐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还以为你今日到不了了呢。”
  伏瞒:“…………”
  伏瞒早已习惯了,也不在意,轻轻笑着将奚将阑的耳饰递回去。
  奚将阑随手扣上,却听到一阵风声从耳中呼啸灌进去,下一瞬周遭声音竟然清晰无比。
  伏瞒竟将助听万物的法器修好了。
  “一双巧手啊。”奚将阑捧着伏瞒的爪子啧啧称奇,“你及冠时我没去成,等过几天重新补给你及冠礼物啊。”
  伏瞒向来沉心静气:“哦,没事的,你及冠时我也……唔。”
  乐正鸩一把捂住他的嘴。
  伏瞒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也一直很可以的。
  好在奚将阑没心没肺,和他嘻嘻哈哈叙了一会旧,余光一扫横玉度竟然还在坏心眼地给盛焦倒酒。
  “横玉度!”奚将阑霍然起身,噔噔噔跑过去,“别再给他倒酒了!他晚上会闹死我的,啊啊啊盛无灼!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逞能?别再丢人了求求你了!”
  盛焦紧蹙着眉头,拂开奚将阑夺他杯子的手,对着对面道:“伏瞒。”
  伏瞒迷茫:“啊?”
  盛焦看起来毫无异样,甚至还在和伏瞒说正事,他将“望镂骨”的琉璃球放置在桌案上——但他大概喝昏了,竟将琉璃球放在一盘葡萄上。
  琉璃球倏地从那串葡萄上滚下去,盛焦冷着脸又抓回来,执意要往葡萄上放。
  众人拼命忍笑,想笑又不敢笑,忍得浑身都在发抖。
  奚将阑痛苦地捂住脸,终于知道为什么盛焦这六年从来不来参加诸行斋聚会,若是没他看着,他肯定会被灌醉出糗。
  盛宗主高岭之花的形象一夕之间摔得稀碎。
  终于,盛焦将琉璃球稳稳放置在一颗葡萄尖尖上,竟然巍然不动。
  其他人一愣,不由自主发出一阵欢呼。
  “厉害啊!”
  “不愧是盛宗主!”
  奚将阑:“……”
  哪里厉害了?
  盛焦似乎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安静等到这阵欢呼声过去后,才肃然说正事。
  ““望镂骨”的琉璃球,可被人动过手脚?”
  奚将阑愣了愣,看他思绪清明说话有条有理,甚至还惦记着奚明淮的正事,怀疑现在的盛焦根本没醉。
  所有人都知道“望镂骨”的琉璃球里有什么,纷纷屏住呼吸不约而同看向伏瞒。
  伏瞒受宠若惊。
  他还是头一回沐浴在众人的视线中心,当即振奋起来,捧着琉璃球仔细研究。
  伏瞒这些年阵法灵器精进了不少,十三州许多人都特意寻到满汀州寻伏瞒定做。
  不到半刻中,伏瞒彻底弄明白这琉璃球的端倪,高兴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其他人已经又开始喝起来侃大山了,根本没人听到他的话。
  伏瞒弱弱地举手:“哎,哎,我弄明白了,诸位,诸位!”
  奚将阑也在喝酒,差点喝趴,像是猫似的捂着耳朵,迷迷瞪瞪道:“什么弄明白了?谁弄明白了?!”
  伏瞒:“我!我!”
  奚将阑傻笑起来:“我?我是谁啊?”
  伏瞒:“我是伏瞒。”
  “啊!”奚将阑猛地蹦起来,“伏瞒!”
  其他人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搜寻半天才终于找到伏瞒。
  盛焦已经喝了奚将阑给他倒的好几杯白水,将盛满水的酒杯往桌案一放,气势十足,沉声道:“可被动了手脚?”
  “是。”伏瞒点头,想了想突然又“啊”了一声,伸手一指横玉度和酆聿,“我来时发现你们俩身上似乎被下了灵级的术法。”
  横玉度和酆聿一愣。
  他们俩?
  伏瞒道:“和“望镂骨”上面的,一模一样。”
  奚将阑正天旋地转,软趴趴地靠在乐正鸩肩上,像是听天书地看着他们说正事,含糊道:“哥,他们在说什么?”
  乐正鸩随口道:“谁知道呢?”
  奚将阑也没多问,继续喝酒。
  盛焦蹙眉。
  没想到这事儿怎么和横玉度和酆聿扯上关系了?
  “能解?”
  伏瞒点头。
  “若是年少我学艺不精那会儿肯定是不成的,现在既然可以看出法术,自然能解开。”


第65章 夺舍附身
  盛焦留有一线神智,闻言催动灵力将醉意强行压下去。
  他眸子清明,看了一眼哼哼唧唧往乐正鸩怀里钻的奚将阑,抓住伏瞒往外走。
  酆聿见状赶忙推着横玉度追上去。
  四人一走,九思苑空了大半。
  让尘若有所思看着盛焦离去的背影,突然朝奚将阑招手:“将阑,来。”
  “什么啊?”奚将阑嘟嘟囔囔地爬过去,蔫蔫趴在桌子上,含糊道,“怎么啦?”
  让尘将他散乱的发理了下,淡淡道:“还喝?老底都要被人掀了。”
  奚将阑眼神涣散:“什么老底,你说哪一个?”
  让尘:“……”
  让尘失笑不已:“醉鬼,继续喝吧。”
  奚将阑“哦”了一声,又乖乖爬回去,拽着乐正鸩和柳长行喝喝喝。
  让尘慢条斯理起身,缓步走出九思苑,视线淡淡落在凉亭中的四人。
  伏瞒已然开始为横玉度和酆聿解术法,盛焦坐在那垂着眸看着石桌上的琉璃球,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盛焦霍然起身,掌心灵力猛地一震,将一旁泮池的水激得轰然炸开数十丈的水柱。
  伏瞒的手一抖,茫然道:“怎么了?”
  盛焦冷冷偏头,看向不远处的让尘。
  让尘慢悠悠地将灵力收回来,既没有半句解释也不觉得尴尬离开,就倚在门框上笑着看着他们。
  盛焦示意伏瞒继续解术法,沉着脸走出亭台:“什么意思?”
  让尘却道:“你知道我爹为何会闭生死关吗?”
  盛焦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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