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也要逃婚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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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计较,叫那人在他前面跟小贩说话。
褚长扶扬眉,没有想到,现在脾气这么好了吗?
又或者说,破坏她的婚姻太开心,这点小事毁不了他的好心情?
揽月马车停得很稳,没有要走的意思,褚长扶也不催促,依着窗口继续看。
插队那人财大气粗,告诉卖糖葫芦的,“我全要了,都给我吧。”
他随手丢了块中品灵石,一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颗下品,买那还余下的十几根糖葫芦绰绰有余。
理是这么个理,只不过他本来就是插队,还要叫人家空手而归,他后面那个刚刚还能忍的人,沉默地收了随意的站姿,挺直了背,方才那股子惬意的劲头没有了,现下浑身上下都透着戾气,那个姿态和模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藏在暗处,要给人致命一击。
前头那人还不知道,注意力都在糖葫芦上。
小贩迟疑几息问他,“公子一个人吃得完吗?”
那人不耐烦的白他,“吃一根丢一根不行啊。”
这句话就像火上浇油,哧溜一下叫他后面的人烧了起来,藏在衣摆下的长腿抬起,一脚将人踹去一边。
那人没防备,一头钻进旁边小贩的板车下,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挣扎着爬出来,回身时眉眼中皆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知道我们家小少爷是谁吗?你敢打我?”
赢玉低垂下眼,睥睨看他,少年年纪确实小,不过他自小炼体,个头窜的极快,居高临下看整条街的人都没问题。
性子简单,是个喜欢动手不动嘴的,那只挂在剑头的手按耐不住挪了挪,握在剑柄上。
修仙者耳聪目明,视力极好,褚长扶虽然待的位置不近,还是能将赢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的手纤长有力,指甲修剪整齐,握剑的时候指头微微翘起,露出指腹间淡淡的粉色。
那手略一使劲,宝剑开了锋,露出一截冰冷阴寒的剑身来,没等全部拔出,那小厮好像收到了一旁马车里的消息,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谁后,脸色大变,连忙求饶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认出公子来,求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次吧。”
刚抽出不过一寸来长的剑又缩了回去,赢玉败兴地嘁了一声,似乎为没打上架而失望。
方才那句‘我们小少爷’将他的战意激了出来,一般来讲这样的人身边都会带着强大的家臣,正好能给他练手,结果没打上,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整个瞳子都阴了阴,冷着脸,厌恶地吐出一个字。
“滚。”
那男子没有犹豫,连滚带爬离开。
他倒是走的轻松,赢玉就惨了。
买冰糖葫芦的半路上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众人或善意,或好奇,或恐惧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朝他身上看去,赢玉最讨厌被人这么关注,烦躁地掏出一块灵石,和那个男子一样横行霸道:“全都要了。”
褚长扶:“……”
只能说不愧是他,一点也没比那个半路插队,一口气都要完的人好到哪里去,恶劣到一块了。
他身后好几人跟他似的,都排队排了好久,知道自己即将买不着表情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好几个年纪小的更是直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赢玉无动于衷,老神在在瞧着小贩打包。
一个小小的孩童为了吃食,小心翼翼拉了拉他垂下的袖摆,他感觉到,勉强给了个眼神看过去,差点没把孩子吓晕,一旁的小姑娘发现了他俩之间的微妙,连忙将小孩抱起来,护在怀里,防备地望着他。
那小孩和四五岁时的他差不多大,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退让了一步,“给他们一人留一串,剩下的我全都要了。”
他身后那些人,包括小贩在内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几百米远的天空上,褚长扶也有些宽慰。
也没有很坏。
她用卷起的账本敲了敲窗棂,示意揽月,“走吧。”
揽月了解,刚准备架马,这边瞅来。
赢玉不喜被人盯着,起先望过去的目光狠厉冷锐,隐含警告,瞧清是谁后整个身子一僵。
第8章 见面了呢
那马车没有遮掩,上面明晃晃挂着旗帜,被风一吹,旗面展开,绣工极好的‘褚’字逐渐显露。
是褚家出行的车辆,褚家现在只有一个人。
褚长扶。
褚长扶本来都要放下帘子走来着,被发现后干脆将半遮不遮的布帘完全打开,目光幽幽地望向地面,赢玉在的方向。
方才是从背后看,只能瞧见他削瘦骨感微微凸显的蝴蝶骨,和劲瘦的腰身。
现在从正面看,又瞧见了不少东西。
少年眼神虽然锋利,但年龄在那摆着,一张脸水嫩嫩的,还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婴儿肥,两颊鼓鼓的,像里头含了糖。
本来就白,五官极是出彩,又穿了红色的外衣,里头是黑色的,无论是红还是黑,都很衬肤色,更显他扎眼,远远一瞧如同鹤立鸡群。
从来不讲究的少年嫌外褂老是滑,理过几次之后干脆放任自由,所以常常能瞅见他的外衣卡在手肘位置,露出里头黑色的中衣,浓郁地色泽严严实实裹着少年白皙玉润的身子,只袒出修长的脖颈。
到底还小,喉结不算突兀,只小小一点,形状很是秀美。
他没缚护腕,手挂在剑上的动作叫他两只虽瘦但看着有力的下臂完全露了出来,从指头到手背、腕脖、小臂、手肘,所有线条连成一线,很是好看。
周围都是盯着他的人,频繁有人回头看他,男的、女的、连小孩都忍不住瞥几眼漂亮哥哥。
那少年却像没有感觉似的,姿势依旧豪迈。
‘打断他的腿,软禁起来月余后成亲……’
不知道为什么,褚长扶突然想起这句话,视线也不受控制地下移,看向他那双藏在衣摆下的腿。
又长又细,又笔直。
褚长扶不禁摁了摁眉心,怀疑自己怎么了?
是受了揽月的影响吗?
说起来她莫名想起刚刚从背面看他时瞧见的一幕。
少年将嫣红的外衣松松垮垮挂在手肘上,他那件衣裳不太一样,是玄天宗给他炼制的法衣,后面有个阵法,用白色线条勾勒,看起来像个素色的圆盘,刻意绣上去的花纹。
后颈的位置缝了一块长长坠下来的玉,也许有辅助阵法的作用,也有可能是警示他的,因他步伐过于奔放,一点都不像世家子弟。
女子的步摇瞧着好看,实则一步一摇,是为了警醒女子端庄优雅,稍有大动作坠下来的金叶子都会打脸。
同样的,男子身上佩戴的玉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概嫌他没有该有的沉着稳重,于是在后面坠了玉,一旦歪斜玉打的位置偏去一边,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多少能收敛一些。
可惜这种暗示太过隐晦,他根本没当回事,衣裳吊在腰后,那块玉便卡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勾勒出一道挺翘的弧度。
褚长扶在心里叹息。
她有罪。
自从揽月说过那些话之后,脑子里会不由自主注意些有的没的。
褚长扶没忍住,又是一声长叹。
她好像病了。
她坐在厢车里,几番打量赢玉,赢玉其实也在看着她,马车是轻便的,窗口很小,他能望见的不多。
只感觉褚长扶好像又瘦了,上次瞧见她时还是在褚家的丧事上,一别几个月,她眉心是明显的疲惫和怠倦,像是许久没有睡过一样。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毕竟是修仙者,就算几年不睡觉都没关系,是在为褚家那一堆的烂摊子而烦心吧?
思虑过度,以至于显在脸上,细瞧的话眼睛是有神的,没有多少难过和伤心,还带了些轻松和悦色?
赢玉猜测,她此行一定收获颇丰。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让她缓和下来的除了和赢家的联姻之外,没别的事。
因为她在急寻靠山,赢明护不住她,他比赢明强了一点,换成了他,她在开心?俩人的亲事成了?
赢家只有三个儿子,两个跑了,只剩他一个,怎么排也该轮到他才是。
她这一副碰到喜事的模样,容不得他不多心。
赢玉胸膛间跳动地快了一些,有心思多瞅几眼。他视线下移,看向褚长扶身上。
她已经彻底不穿赢闵给她的衣裳和首饰,甚至前阵子把赢闵买的所有东西都打包送回了赢家。
天知道那天他的剑抖得有多厉害,它太没有出息了。
褚长扶和赢闵很小就认识,大概总角时期吧,赢闵送她的那些首饰和衣裳是把她打扮成另一个人。
那个向往游历、女扮男装的表小姐,表小姐性子大大咧咧,有点像男人,她穿的衣裳也偏中性。
赢闵给褚长扶买的衣裳跟她的习惯很像,所以褚长扶穿起来也有些英姿飒爽。
但是俩人是完全不同的气质,表小姐豪爽不拘小节,褚长扶心细如发,性子内敛。
褚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将来是要继承褚家的,身为继承人,她有很多事不能做,身上包袱和枷锁太多太多。
但表小姐完全没有,她就像一阵风,忽而来,忽而去,和谁都能成为兄弟,才认识几天就与他称兄道弟。
殊不知他连她名字都记不住,完全是为了褚长扶才接近她的。
褪下一切她的痕迹,褚长扶越发像个大家闺秀,大大方方,举止言行得体。
比之表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反正怎么看都是褚长扶更惹人喜欢,他大哥眼瞎。
他从前一直骂褚长扶瞎眼,没成想瞎的是赢闵。
倒也好,用不着他拆就散了。
赢玉目光再度往下,瞥见她腰间露出一角的剑柄,上面挂了一串剑穗,已经不是赢闵送的那个,变成了她没与赢闵交换定情信物时的那串。
也就是被他抢走的那挂,一模一样,可能太喜欢,又找人编了一个。
那岂不是说——俩人佩戴的一样?
赢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有一种想把上面禁制换掉,显露出它本来面目的冲动。
想了想还是做了罢,褚长扶好像不喜欢他表露的爱意。
小的时候本来还能见几次面,自从他强行交换定情信物后,一次都不理他,即便讲话也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带着他不喜欢的一群人,说什么吃饭,看戏。
十个人里头九个伤害过他,要不是褚长扶,吃个屁,看个屁。
赢玉想起那些糟心事,眉心难受地蹙了蹙,不想让褚长扶误会,以为是对着她的,很快又松懈下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眸中的冷意也收了收,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些。
因为他看到了褚长扶将她有些歪的剑扶正,那把剑露出更多。
说起那把剑,他想起来。
他不仅体术是褚长扶教的,剑术也是。
从他还没有接触剑开始,就知道修士的剑有多重要,只有自己可以拿,如果是主人信任的人也行。
他刚练剑时,用的是褚长扶的配剑,说明褚长扶对他极为放心,他可以随意地举起她的剑,肆意挥动。
那把剑被别人碰就会变重,谁都拿不动,但是在他手里就很轻。
他曾经抱着那把剑出去,想找个人交手,结果别人看上剑,要夺走,岂料几个人一起都没有撼动剑的一丝一毫。
剑认人。
他后来还用那把剑砍了骨头,剁了肉,在褚长扶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没说什么,只让他过去,捏着他的脸问是不是羡慕了?
他确实羡慕,褚长扶有剑,他没有。
后来褚长扶给他弄了一把小的,大的他拿不稳,褚长扶的剑快有他高,每次举剑褚长扶都会笑他。
小矮个。
粉团子。
褚长扶经常说他的手脚奶呼呼的,肉嘟嘟很好摸,脸也是,他都习惯了,没跟她一般见识,偶尔捏得狠了就折腾她的剑。
虽然有小剑了,但他还是更喜欢用褚长扶的,霸着不还她,除非她回褚家。
在赢家那把剑基本都在他手里。
他瞥了眼自己的剑,在心里告诉它。
你也要争气啊,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有一天褚长扶要是摸它,它不肯,就剁了它。
剑要随着主人。
赢玉瞅着剑,忽而注意到一些别的,他现在的模样有些不妥,过于不羁。
褚长扶喜欢温文尔雅的如玉公子,最好规规矩矩,庄重矜持。
赢玉不动声色地将微微岔开的腿缩回来,两只脚离得近了些,怎么也显得端正不少。
扛在肩头的宝剑放下来,抵在地面上,一只手搁在剑柄上,叫剑稳稳立着。
那把剑又开始不听话了,像是雀跃,又像是愉悦,微微地抖了抖。
赢玉使了些气力压着它,同时在心里警告它。
你是出过九州见过大世面的剑,不要这么没出息,叫人看不起。
第9章 说上话了
赢玉想了想,将挂在手肘的衣裳也理了理,物归原位,披在肩头上。
神念一直笼罩着他的褚长扶瞧见那块卡在不尴不尬位置上的玉重新挂在背后,叫他衣下的蝴蝶骨更加明显,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揽月提醒她,“现下咱们跟赢三少爷是一家子,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褚长扶沉吟了片刻,想着往后终究是一片屋檐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于是点了点头,“下去吧。”
赢玉瞧见那辆马车拐了个方向,隐约朝他这边过来。
这个举动叫他扬了扬眉,姿势更加拘谨。身后卖糖葫芦的小心地捅了捅他,将包好的东西递给他。
他假装没看见。
褚长扶不喜欢吃冰糖葫芦的小屁孩,她喜欢成熟稳重老成自持的人。
赢玉神念传音给卖糖葫芦的,说他不要了。
钱已经付过,按理来讲卖糖葫芦的得了便宜,怎么也该欢欢喜喜拿着纸袋离开才是。
但那厮不知是听岔了,还是哪里不对劲,坚持揪了揪他的袖摆,小声道:“公子,您的糖葫芦。”
赢玉依旧稳稳立着,再一次告诉卖糖葫芦的,叫他自行处理。
神念在与人交谈,面上倒是不动如山,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地马车上。
被两匹天马拉着的厢车很快在他跟前落下,褚长扶没有下来,一只手搭在窗棂上,半个身子依着,语气随意问道:“三弟弟这是去哪呀?”
赢玉扶在剑柄上的指尖微微一动。
三弟弟?
褚长扶只有当初是赢闵未婚妻的时候这么喊他。
——今日你母亲大寿,三弟弟要不要凑个热闹?
——过年了,大家都在,你爹你娘,你哥哥你妹妹,所有人都到了,三弟弟也一起来吧。
——最近府上有些冷清,你娘特意请了戏班子,很热闹的,三弟弟要听吗?
自从他被查出混沌之体,又觉醒了姜家血脉之后,他那个母亲对他便格外的上心,似乎知道他与褚长扶的交情,每次逢年过节家里有热闹就把褚长扶叫来,一起光临他的破院子劝他参与。
他次次都不答应,等到一圈人邀请完,轮到褚长扶时,听她说完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后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偶尔为了显出不是因为她,特意在她讲完后,别人再说几句时方答应。
稍大一些聪明了点,叫她多劝几句,可以多跟她说几句话,譬如……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