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栽就是狗-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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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涂在裂开的伤口附近涂了碘伏进行消毒; 用胶布牵引的固定住伤口; “我等会儿让医生给你开点口服或者注射抗生素; 这几天勤擦药,过几天就应该能长好了。”
辛家打量自己的手臂; 轻蹙眉心的模样大概能有古代惊艳众人的窦娥纤美柔弱的模样,胡涂放缓音量; “放心。。。”
辛家:“我不太放心,我总觉得会留疤诶。。。”
胡涂把澎湃的安抚之情全部吞回去; 她没好气的收好东西:“死不了就行了,留点疤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辛家把衣服往上拽,遮住圆润的肩头。
“睡会儿; 一会儿有人来给你输液。”
“哦。”
大概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 身体的娇贵系数就会呈指数性的上升; 辛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护士刚好来给她取针。
“输完了?”
“嗯,今天的量都没有了。”
辛家懒散着浑身的骨头躺在床上,手指摁住棉花团,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等夜幕降临后,她就正大光明的顶着江津这个保护伞出了医院。
“到哪儿了?”
“才准备下楼。”
“我让朱秘书到地下停车库等你了,他直接送你过来。”
辛家瞧着自己脚尖,白白润润的脸孔上带着浅淡又率直的柔软的应了一声“好。”
辛家坐电梯到底楼的时候,朱秘书已经在门边等她了,她跟朱秘书问了好,朱秘书推推眼镜,叫了辛家的名字,算是打过了招呼。
辛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把窗户放下,胳膊肘放在窗沿边上,“开车吧。”
“好的。”
辛家不太敢坐副驾驶座,但是她不可能一直躲避,不过就是车祸后遗症,只要克服就好了。
她不太自在的用牙齿咬了咬手指,局促不安的捻着手指看着车滑出停车场,融进车流里。
她一看见车间距被拉近就会有针扎般的刺痛感,她会下意识的用指甲掐指尖,近乎自虐的看着车距不停的被拉远再拉近。
如果太近的话,她会痉挛的弓着背脊,像是吸/毒的人出现戒断症状一样的浑身抖动。
朱秘书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踩了一脚老刹车。
“你没事儿吧?啊?没事儿吧?”朱秘书给吓成了一块白板,直愣愣的把车停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后面的车喇叭声音穿成一串朝他击过去。
朱秘书回过神来,又狠狠给了一脚油门。
辛家身体在座位上猛地一弹,手指使劲按住左右乱晃的方向盘,狠着眸看他:“刹车。”
朱秘书像是个一戳一蹦的机器人一样给了一脚刹车,在即将要给前车一个吻之前停了下来。
辛家背脊靠着椅背,大口喘息几次,压平音量对朱秘书说到:“慢慢移动到路边,我坐后面去。”
朱秘书哆嗦得像是个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人,他‘哦’了一声,稳住车速往边上靠,辛家拖着失了盐分的身体移到后面去,她呼吸平缓下来,看朱秘书一眼,“可以开车了。”
朱秘书不太放心的回头看她,“如果你晕车的话最好坐第一排,然后看着前面不容易晕车的。”
“不用,我这个人体质比较特殊,坐在后面更好。”
朱秘书还没听出辛家满嘴胡话的敷衍,还满脸严肃的推了推眼镜架子,心平气和地试图说服她:“我说的这话是有科学依据的,你可以在网上查,看我说的是不是正确的?”
辛家无奈的吐出一口气,“你说的是正确的,只是我不是晕车的毛病,开车吧。”
朱秘书想到随时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的江津,顾不上从谷粉找文献给辛家验证验证他说的科学性,一脚油门又踩过去了。
辛家到的时候江津正在对着电脑开会,辛家没有打扰他,安静的坐在沙发边等他开完。
光对于现在的江津来说不是必需品,房间很暗,给江津身上蒙着一层奶灰色的光。
辛家手肘搁在大腿上,撑着脸蛋隔着模糊不清的光色看他,病床升起变成椅子模样的靠背,江津坐在床上,背脊挺得笔直,他身上的病号服被熨烫得没有褶皱,就像是被精心保养的衬衫。
他手放在小桌板上时不时敲一下,白色的耳塞有一只挂在他脖子上,他手边上搁着一支笔,如果不是因为闭着的眼睛,他跟平时一般无二。
“刚才说的数据是百分之十三吧,那。。。”
对面似乎说了什么,江津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就算是百分之十五,那也远远不能够弥补这件事对我们集团形象造成的损失,事情让负责人担下来,这一次□□全部移交给法务部处理。。。”
他手摸到笔,习惯性的在本子上记录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自己看不见,手停顿了一下,作罢。
江津像是因为给上帝献祭后留下的残破躯壳,在这样的时候,辛家想成为他的眼睛,他的笔,他的拐杖去跟世界对话。
辛家把另外一个耳机塞进耳朵里,她脱掉鞋坐在江津身边,把他盲写的笔记本拿在手上,读给他听,也是读给会议室的另外一头听:“还有这一次江成广场引进商家策略没有完全确定,上次说的方案尽量变更成文字内容提交到你的邮箱。”
江津:“对,方案的事情,王峰你下去尽快落实。”
王峰本想说什么,音响里那个柔软的女声把他的话全部堵回去。
“少爷现在暂时不方便,你把邮件传我邮箱吧,我会念给他听,你记一下。”
江津没有说话,在团队里这样的态度就是默许。
江津坐在病床上,把玩着辛家的手指,他摩了摩她的指尖放在嘴边啜了一下。
第100章
近两年时间; 江津的手伸得越发长了; 李丽琴倒不是对他这样不满,只是他扩张领土太快也太不留情面,她在公司留下的亲信被砍掉了大半。
这一次,江津意外受伤; 在担心的同时,李丽琴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得趁江津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把集团的部分权利收到自己手上来,毕竟财富才是安全感和底气的来源。
她在最开始几天去看过江津; 然后以保护的名义塞了几个人监视江津后,就再没时间去看看情况。
从她接收到的信息来看,江津除了必要的检查和日常散步; 几乎没有离开过病房。
虽然时不时开语音会,但是安保公司没有让任何一个集团高层成功见到他; 他就像是被折断丰满双翼的鹰被锁在狭窄不见蓝天的房间里。
按照李丽琴的预想,她收回各个子公司的管理权应该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过程一点不顺利; 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阻力。
交接顺利的就留下一大堆的合同烂摊子,交接不顺利的; 她们连见个负责人都要花一两周时间。
江津通过自己开设的公司缓慢渗透集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好像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钢筋铁塔; 牢不可破。
钱没拿到多少; 事倒是揽了一大堆,李丽琴的烦躁在一而再再而三收到江怡消费短信的时候到了最高点。
她给江怡打了个电话过去,劈头盖脸的就骂。
江怡有些难堪的看了一眼帮她推轮椅的黄晓茵,“晓茵姐,你先逛一下吧,我跟我妈妈打个电话。”
黄晓茵露出关切的笑,“我看看裙子,你自己推车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了。”
“嗯,好。”
江怡推着轮椅到角落,她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妈,你干嘛突然骂我?”
“我就不能说说你了?你看看你都二十一岁的人了,不会赚钱就算了,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
“哪里大手大脚了,我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江怡不平的撇了撇嘴,“再说了这点钱对我们家来说算什么,以前我找哥拿的时候,他从来就没说过什么。”
李丽琴:“现在你哥那张卡呢?”
“。。。 。。。”江怡抿了抿唇,脸上表情越发的阴沉不满,“这次出事之后,我哥就全部冻了。。。但是这事又不怪我,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冲出来,而且我及时看见他了,还打个方向盘,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小气。”
李丽琴听到这里突然一顿,她脸上的表情轻微的一亮,语气陡然温柔下来,“以前你哥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
“不是给,给我的是信用卡,没有限额的可以随便刷,然后他每个月帮我还。”
李丽琴双手抱胸,她指尖在手臂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江怡有些不耐烦了,“妈,你还有没有事儿?没事我挂了啊,我还在逛街呢,晓茵姐说晚上带我去参加慈善晚会,我礼服还没选好呢。”
“遵信那个?”
“嗯。”
“晚上妈妈也要去,有个单子要谈,到时候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你,我们怡怡啊,也到结婚的年龄了。”
江怡想到未来的那个他,一颗小心脏就激动得砰砰砰的跳,她弯唇,羞意才能够眼角眉梢溢出来,“哎呀,我才不要你介绍,我要自己认识,这样才有意思。”
“妈妈不跟你多说,好好选衣服,晚上见。”
“嗯。”江怡喜滋滋的挂了电话,继续逛街。
李丽琴下午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她把买的花束和果篮放在房间空荡荡的茶几上,坐到江津身边。
江津垂着头在听广播,手里摊着一本书,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着书页的边角,他身上笼着一层无害的光晕,让李丽琴对自己的计划更有信心了。
她拿走江津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现在又看不见就别把书拿着了。”
江津没有说多余的话,任由她拿走。
他侧头,准确无误的捕捉到李丽琴的位置,“怎么过来了?”
“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趁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李丽琴把江津捏了捏被角,翘起腿,问道:“医生说你情况怎么样?”
江津不急不躁,趁着说话的间隙还摘掉了耳机,把它规整的卷在手机上,“身体在慢慢恢复,眼睛以后应该都看不见了。”
“那医生没说什么时候能做□□移植手术?”
“暂时没有。”江津语气克制,像是在汇报一场精准的数据报告会,“虽然今年角膜捐献的人数有四十七人,但是需求量远大于库存量,s市里的眼库目前都找了一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李丽琴:“现在医院都这么不靠谱?”
陈秀一进来就听见这么上帝视角的话,她差点要把两颗卫生球扔到天上去。
她按了按兜里的笔,把挂在吊瓶边的小文件夹拿下来打了两个勾,又签好名字挂回去,一边客客气气的解释道:“库存量为零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等待的人太多了,一有了捐献就马上移植了,哪里知道你们会瞎。”
“不仅医院不怎么样,我看现在医院的护士素质也好不到那儿去,真该给院长讲一声好好整顿一下医院风气。”
陈秀根本不怕,她客客气气的看着江津,开口道:“今天辛护士可能会早点过来,她已经办理好了那边的手续。”
江津:“辛苦。”陈秀连眼神都不施舍给李丽琴一个,更别说什么痛哭流涕,给一条生路。。。
“刚才出去的那个护士叫什么?”
“有什么问题?”
“太没礼貌了,我得去跟院长反映一下。”
“我用得习惯就行。”江津伸手把床头柜上的书本重新摊回到手上,做出赶人的姿态。
李丽琴把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抛开,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她再次收走他手里的书,她磨着书锋利的页边缘轮廓,“儿子,你这段时间都在医院,肯定没办法顾及到公司的事情,妈现在挺空的,要不要帮你暂时管着公司?”
“不用。”
李丽琴不死心:“你这样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好好管理公司,至少有些重要的场合你就没办法出席,你看今晚有个慈善晚会,你现在眼睛看不见要怎么去参加,妈也是担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会变得一团乱,所以妈就暂时先帮你管管而已。”
江津拿回书,重新摊开页面:“我说不用,晚上的慈善晚会我会按时参加的。”他找不到最开始那一页,抬头看李丽琴:“如果你没事儿的话,我想休息了。”
“也成吧,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犟得很。”李丽琴退让一步,“那你看这样,你到时候觉得不方便再跟妈说,妈帮你暂时管着,等你眼睛好了再还给你。”
“好。”
李丽琴并没有老实回家,而是约各个子公司的总经理吃饭,想要在他们手里分一杯羹。
朱秘书打电话过来,按时间地点人物老实汇报了这件事,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冒出朱四眼鸡式的疑惑:“boss,其实你只要给夫人一个子公司就行了,反正一个小公司,也不会伤筋动骨。”
“想要豺狼不伤人,那就要拔掉它所有的牙齿,不能给它任何卷土重来的喘息时间。”
豺狼在森林草原叫生存,在人类铸起来的高强玻璃里活着也叫生存。
朱四眼鸡不太懂,但是不妨碍他听命行事,“我会跟所有人交代好,绝对不会给机会的。”
辛家办理好出院手续后,先去看了李锦。
李锦虽然一直没有舒醒,但是状态在慢慢恢复,医生也给出了好的诊断意见,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他的舒醒,在舒醒之后观察两个月,如果没有问题可以安装假的颅骨。
辛家松了一口气。
医生看她一眼:“不过也麻烦你帮忙催一下李锦的亲属来交住院费和手术费,上次存到账上的钱好像已经用完了,今天去拿药的护士跟我说的。”
辛家小鸡啄米点点头,“好,我们会尽快筹到这笔钱的。”
辛家跟李锦说了会儿话,她原本是谈天说地胡吹海捧,但是李锦却给反应的动了动手指头。
辛家被吓了一跳,直接一个倒仰,差点插进水泥地里。
“啊——医生,你快点回来!他的手指头动了!我的妈呀我的妈呀!他动了!医生!”
医生被她这几嗓子嚎得还以为诈尸了,急匆匆的跑过来又检查了一次,“是很好的反应,如果你每天都来跟他说说日常生活,他应该很快就能醒。”
“是吧是吧!哈哈哈,刚才是真的动了吧!”辛家高兴得转圈,立马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传了个遍。
辛家跟董璐交班后,怀着满满的好心情去报恩。
她穿着护士服进去,江津脱掉了病号服,穿着竖条纹衬衫站在窗边回头看她,“来了?”
“嗯。。。你干嘛换衣服?”
“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我要去参加。”
“慈善晚宴,首先你得知道拍卖的是个什么东西才能出价吧,你现在这样子怎么拍?”
江津背着光,奶白色的云飘到他头顶,被削得干干净净的权利和地位变成白色的水晶冠重新加身。
他微弯唇角,气势无声无息的杀了回来,“慈善晚宴拍的不是东西,只是脸面,它啊就是一个让大家谈生意处关系的平台而已,谁都说不好捐的钱进了谁的腰包。”
他手指按了按手机屏,电子设备尽职尽责的播报了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开始,你换衣服吧,都已经准备好了。”
辛家:“我也要去吗?”
“嗯,你是的眼睛和拐杖。”
“我是拐杖,也是眼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