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赖账-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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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梦里的虚幻感全都变成了现实,她才发现原来现实中的温衍比梦里的温衍更溺人。
明明这男人上一秒脸上还是一派淡定的表情,可是下一秒亲她的时候又换成了一副温柔沉迷的神色,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矛盾感,而这种矛盾感却恰好是他最迷人的地方。
最最最令人小得意的是,只有她能欣赏到这种矛盾感。
温衍的这种矛盾感,是因为盛柠。
救命,谈恋爱真的好让人上头。
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快溺死里面了,以后还怎么办。
…
送完盛柠,温衍径直将车开回家。
路上的时候他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副驾驶,想起之前某个人坐在这里,勾起唇角又开始笑。
等到了家,他才敛去笑意。
时间还不算太晚,从外侧看温宅,大半的窗户仍然是灯火通明。
老爷子这会儿还没休息,温衍一进屋,照旧先去看了他。
他敲门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坐在床上,床上架了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一盘象棋残局。
见儿子来了,老爷子立刻冲他招手:“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局。”
温兴逸的象棋水平不算太好,而温衍的象棋是他姥爷亲自教的。
他姥爷贺至正才是真正的象棋高手,年轻的时候就特别爱下象棋,后来官职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忙,有的人甚至还借着下象棋的借口找他来借花献佛,这之后贺至正就不怎么下象棋了。
他当年相中温兴逸做女婿,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和温兴逸下过棋,从棋局对阵中发现温兴逸这人不错。
下象棋讲究排兵布阵,非常考验耐心,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兴趣去学,贺至正的几个孙子孙女都不爱学,反倒是温衍这个外孙从小就稳重沉着,跟着姥爷学得挺好,身上还有棋士称号。
温衍走过去,看了棋局半晌,说:“您这边儿已经输了。”
老爷子呵了声:“我能不知道吗?我就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破这个死局。”
“死局您还破它干什么。”温衍蹙眉,“今儿医生来过了么?怎么说?”
“能怎么说,还不就那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呗,反正我是一条腿都踏进棺材的人了。”温兴逸推开棋局,突然叹了口气,“就跟这棋一样,死局。”
一般老人家说这种丧气话,越搭理他越来劲儿,所以温衍选择自动忽视。
“温征最近没惹您生气,正好趁这段时间,您听医生的话好好调养。”
一提起温征,老爷子又扯唇讽刺地笑了:“不过被一小姑娘甩了而已,就成那样儿了。”
“说真的,那小姑娘也挺厉害的。”老爷子越说越起劲儿,“我还以为她多难劝,结果那天刚一出家门就立马就把那臭小子甩了,你们都说那臭小子是个纨绔,身边的姑娘换来换去的,现在一看谁玩儿谁还不一定呢,哈。”
温衍摁了摁眉心,阻止道:“您就别幸灾乐祸了。”
“怎么?我一个当老子的还不能笑他了?有本事他别被姑娘甩啊。”老爷子哼哼两声,“说他是我生出来的都丢我的面儿。”
温衍叹了口气。
不分手的时候劝着人分手,分了手又嫌弃儿子是被甩的那个,他爸着实很难伺候。
“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听着没?一大老爷们整天拘泥于情情爱爱像什么样子,老爷们都是要干大事的人。”
温兴逸说到这里,又瞥了眼神色淡漠的大儿子,额了声说:“当然爸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温衍:“……”
“说起这方面,你还记得你姥爷过年的时候说要给你介绍姑娘么,你没见,直接跑了,一个人在沪市过的年,我都不知道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跟长辈玩儿这一套。”老爷子叹着气说,“你姥爷给你找的,不说别的,条件肯定配得上你。人家最近要来一趟燕城做客,你好歹见一面,又没逼你第二天就去跟人家领证,别到时候我孙女儿都给我生曾孙了,你都当舅姥爷了,你那老婆还没个影儿。”
老爷子爱操子孙的心,他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几小时前才刚跟一姑娘确定关系,而且那姑娘现在还没毕业,如今小儿子刚分手,就又开始催大儿子的婚。
“您别操心我了。”温衍只觉得头疼,敷衍道,“赶紧休息吧。”
老爷子突然瞪眼:“我他妈怎么能不操心你?!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老子跟儿子之间没大仇,温征那小子这方面不用我操心,但你,我得跟你讲一句实在话。”
温衍摁了摁眉心:“您说。”
“趁着年轻,赶紧把婚结了,把孩子生了。”
说到这里,老爷子突然又换了种口气,以过来人的口气说:“你妈比我小十几岁,她嫁给我的时候才二十来岁,小丫头片子一个,我呢,工作又忙,每天管公司的事儿就已经够累了,在精力方面,我跟你妈那就不是一路人——”
“说真的,我能生下来你俩,也得亏我那时候身体好,知道吗?换你的话,你不趁着年轻抓紧时间,等年纪大了以后,不一定的。”
中国人说话的艺术讲究一个点到即止,言尽于此,老爷子觉得他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再明显一点他这张老脸都直接可以不要了。
温衍面无表情地说:“我没问题。”
“要是所有的男人都没问题。”老爷子嘟囔道,“那那些个男科医院是怎么开起来的。”
“……”
第77章 薅羊毛77 打个电话
温衍的眼皮子跳了两跳,竟被父亲给说笑了。
他不欲与父亲继续耍嘴皮子,淡淡笑两声后又很快恢复到往日淡漠:“有没有问题我心里有数,您休息吧。”
老爷子见儿子这幅样子,也知道今天是劝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了,一个甩手说道:“行,我管不了你。”
然后就往床上一躺,跟个孩子似的用被子蒙住头,赌气般说道:“我催着你,你回回搪塞也就算了,毕竟现在家和公司都是你说了算,要哪天你一个狠心把我这个当老子的给赶出去,也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您在说什么。”温衍走过去替父亲将被子掖好,“没您哪儿有我,别瞎想了。”
老爷子看着儿子那张和自己年轻时有好几分像的脸,一时间记忆涌上心头,额间苍老的痕迹越皱越紧。
“当年你姥爷让我娶你妈,说实话,我不乐意,我跟你妈没感情,再加上我一直忘不了荔荔她姥姥,你妈也不乐意嫁给我,但最后能怎么样。”
老爷子一顿,自嘲地笑了笑:“我需要你姥爷,你姥爷也需要我,我和你妈身上绑着太多的利益,再不乐意她也嫁了,我也娶了,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当年贺清书嫁给温兴逸的时候才二十岁出头,刚从国外念书回来,性格骄纵又任性,而温兴逸和亡妻的女儿温微当时都已经念高中了。
温衍的母亲贺清书是贺至正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们都被逼着按照父亲的意愿过日子,从军的从军,经商的经商,唯独她能够去国外最好的艺术学院留学,没上过一天班,没吃过一天苦,却能拥有最好的生活。
所以贺至正叫她嫁给温兴逸的时候,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家里给的,没了家里的支持,她一无所有。
温兴逸也曾犹豫过,但最后还是为生意娶了贺清书。
结婚以后,温兴逸不喜小妻子的骄纵和任性,贺清书同样不喜这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的丈夫,但他们需要孩子,即使没感情,还是生下了温衍和温征。
这段婚姻说是一地鸡毛也不为过,到最后贺清书去世,夫妻俩之间相处得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可它为对方带来的利益也是实实在在的。
或许说这场被安排好的婚姻是否幸福,从一开始就不在考虑范围内,双方的目标都只有利益。
感情淡漠又如何,大富大贵之家,什么都不缺,已经比太多家庭好了。
“你不用我操心,等我进棺材了,我也不用你操心了。”老爷子躺在床上轻声说,“但是温衍,我和你妈当初都没能反抗得过你姥爷,你是我儿子,爸知道你辛苦,也盼着你好,所以不该犯倔的时候适当收一收,你姥爷重视你这是好事儿,他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过不久来燕城,你记得好好招待,成不成是一回事儿,主要是给你姥爷面子。”
交待完后,温兴逸也说累了,挥手让温衍回房休息。
走出父亲房间,没一会儿房间的灯熄灭,父亲已经准备休息,而温衍站在房门口伫了好半天。
如果可以,谁不想选择去爱一个合适的人?
但感情永远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偏偏最吸引自己的那个人就是最不合适的那个人。
温衍垂下眼,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
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孩子,这次干脆再赌一把,也别听话了。
…
“哥,回来了?”
温征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哥站在爸的房间门口发呆。
“嗯。”温衍回过神,淡淡瞥他,“怎么还没睡?”
温征笑了笑:“这才几点啊就睡,我肚子有点儿饿了想下楼叫阿姨帮我煮碗面,你要么?”
听他说肚子饿,温衍也才想起来到这个点儿了,自己都还没吃晚饭。
中午随便吃了吃就忙到了下班时间,一下班又去找盛柠,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
她和她同学倒是吃完了饭,也不问问他吃过晚饭没有。
“给我也煮一碗。”温衍说。
“成。”
兄弟俩下楼,叫了阿姨煮面,然后坐在偌大的餐桌上等面来。
温征觉得今天这个场景实在难得,于是兴致上来问他哥:“要喝一杯么哥?”
“吃面还喝酒?”温衍直接拒绝,“想喝酒去找你那些朋友喝吧。”
温征托着下巴散漫道:“前几天天天找他们喝,喝得都没意思了。”
“转性了。”温衍睨他,“喝酒都觉得没意思了。”
这时候阿姨端上来两碗冒着热气的家常面,温征嗅了嗅,享受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筷子开吃。
他吃了两口面后才懒懒解释道:“我不是跟他们说我失恋么,说是说安慰我,结果就是叫上一帮女的过来陪,我说我没兴趣,他们就自己在旁边跟那些女的嗨起来了,这到底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呢?”
温衍平时就看不惯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个个都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温征现在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很大原因就是近墨者黑。
他一听温征说那些人叫女人来陪,骨子里的家长本性又开始作祟,立刻观感不好地皱起了眉。
“谁让你平时浪荡惯了,认真了也没人信。”
温衍斯文地吃了口面,一副你活该的冷漠口气。
温征懊恼地啧了声:“一开始也没认真,哪儿知道我会真栽在她手里。”
温衍微愣,而后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放下筷子,声音也变得紧绷了些:“一开始没认真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也分了手,温征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一开始不是,就是玩玩儿而已,顺便试试爸的态度。知道你和爸要棒打鸳鸯,我还在心里偷乐,以为把你们都给耍了。”温征说到这里还欠揍地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很快又换成了嘲讽,“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慢慢地就上心了,那天我看爸当着檬檬的面儿那么说话,心里实在难受,后来爸说要停掉我的卡,让我滚出去,你猜我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温衍不动声色:“怎么想的?”
“我竟然想的是,横竖有檬檬陪着我就行,以后爸不管我,我就好好跟她在一块儿。”温征说,“我还送了她钻戒,我知道钻戒对女人来说是什么意思,所以平时我都是送别人耳环项链什么的,那是第一回 送姑娘钻戒。”
“你跟她求婚了?”温衍扯了扯唇角。
老爷子要是知道他这厢刚跟小儿子大吵一架,转头小儿子就跟他女朋友求了婚而且还被拒绝了,不得当场气昏过去。
“操,生平第一次求婚,还他妈被拒绝了。”温征突然撇嘴,低头狠狠吃了一大口面,鼓着腮帮子喃喃道,“……丢人。”
温衍好半晌没说话,等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质问的口气。
“你老实回答我,你对盛诗檬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温征愣了好一会儿,垂眼抿唇道:“嗯。”
“那要不就接受事实,要不就去求复合。”温衍也嗯了声,淡淡道,“你自己想吧。”
温征眨眨眼,有些恍惚地看着他哥:“复合?我去求?”
“不想复合就认命。”温衍说,“你几天没去上班了,餐厅不开了是不是?”
“我餐厅开得好好的你别诅咒我。”温征抿唇纠结了会儿,最后烦躁地说,“我就是要复合我也得有那渠道啊,她把我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怎么联系她啊?”
“你不会直接去她学校找她?”
“不打声招呼就去?”温征蹙眉,“那她要是不见我怎么办?”
“那就等到她见你为止。”
温征抗拒道:“那不就是死缠烂打?”
拉下脸来对姑娘死缠烂打,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挑战,关键是他以前也从来没试过。
温衍嗤道:“嫌丢脸就别做。”
温征不确定地看着他哥:“能成功么,她不会觉得烦么。”
温衍面色微哂,挪开眼,淡定道:“有几率。”
温征沉默片刻,怎么也没想到他失个恋,最后给他出主意的竟然是他哥。
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永远都不知道温情两个字怎么写的哥哥。
“哥,既然你是我这边儿的,那当初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情。”温征喉结微动,一改刚刚的散漫劲儿,认真地看着温衍说道,“你知道我和荔荔因为你的冷血为此埋怨了你多少年么。”
温衍没说话。
他要是不替爸做这个恶人,以爸那种急脾气,真发起火来,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这些自以为真的可以反抗家长的熊孩子。
他替爸管着,好歹爸那边有人交差,他们也能做自己想做的。
“你们要怎么埋怨是你们的事儿。”温衍语气平平,“只要你们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他从前确实觉得温征和盛诗檬不合适,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合适,认为他们就算这会儿你情我浓,之后也会因为种种的阻碍而分道扬镳。
可还是在那天爸大发雷霆的时候,下意识地护在了他们的身前。
温征从前不喜哥哥的少言寡语,总觉得他像个冰块。
而如今才真的感受到了他的可靠和关心,从来不说,却也从来不少。
温征的内心突然一软,突然感叹了句:“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人有福气做我嫂子。”
温衍吃面的动作突然一顿。
“但是哥。”温征以过来人的语气真诚建议道,“找女人一定要找那种她爱你比你爱她多的,这样才能占据主动权,否则就会跟我一样——”
他幽幽叹了口气,认命地说:“我算是被檬檬那丫头套牢了,操,太丢老爷们的脸了。”
温衍这会儿已经吃不下面了,撂下筷子就走。
“喂,你面还没吃完呢。”
没有应答。
温征讷讷说:“怪了,好心给他提醒,生什么气。”
…
倒春寒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雨季的一周过后,整个燕城的天气都开始彻底回暖。
燕城已经是连续好几天的晴日,而负责毕业生论文的导师们似乎也从前些时候那潮湿阴冷的天气中成功渡劫,重新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具体表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