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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零之走出大杂院-第76章

小说: 七零之走出大杂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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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竞年赶紧将吓坏的多多抱进怀里,厉声斥道:“你做什么?”

    他长得高大,这么一怒,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冷厉之气,陈耀堂哪见过这架势,顿时吓得一哆嗦。

    他勉强辩解:“我,我是好心,你看,我要给她喝这个!”

    顾舜华看旁边一个单轱辘小推手,推手上放着两个水桶,还有一个穿戴一看就像郊区农民老爷子的老人家,便明白了。

    老北京有个传统,到了春夏之交的时候,风多,天气干燥,小孩子容易上火,而这个时候池塘或者河里的小蝌蚪正好长出来了,这小蝌蚪大家叫虫合虫莫骨朵儿,据说喝虫合虫莫骨朵儿能去燥,也能清热解毒。

    所以到这个季节,就有郊区的农民从河里捞了这个,来城里叫卖,一般都是老人家来叫卖,三分钱一碗,就那么一咕咚喝下去。

    顾舜华小时候是坚决不喝的,为了这个没少闹腾,别管有没有用,她觉得那个东西不干净,而且喝那个也有些犯恶心。

    她自然也就没有让孩子喝的想法。

    幸好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大流行这个了,外面很少看到叫卖的,也就只有一些老人家才惦记着要给孩子“喝虫合虫莫骨朵儿”。

    可谁想到,陈耀堂竟然逼着自己女儿喝,也是莫名了!

    顾舜华心里便来气了,她自己都不会强迫孩子吃什么喝什么,他陈耀堂算老几?

    当下她冷笑一声:“舅,我家孩子,我自然有分寸,还不至于轮到你逼着孩子吃什么,你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你这是故意的吧?你把孩子吓坏了怎么着?”

    陈耀堂一听就瞪眼了,他真是好心啊!

    最近,他知道顾全福过去了玉花台,风光了,顾家儿子过得滋润,他也想沾光,可偏偏沾不上什么光,别说顾全福了,就连陈翠月都不带搭理他了,他想凑近乎都不行!

    这天他过来胡同,看到几个孩子在这里玩,便想着从孩子身上下手,这时候恰好一个老头儿过来,推着一辆单轱辘的手推车,一边晃悠悠地走,一边叫卖虫合虫莫骨朵儿。

    陈耀堂就觉得机会来了,他掏钱买了两碗,就要给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哪喝这个,两个孩子见都没见过,看着那黑乎乎的蝌蚪都觉得害怕,连忙摇头摆手的。

    可陈耀堂觉得,这个也是三分钱一碗呢,你怎么就不喝,这是好东西啊!我六分钱买了,你们不能浪费啊,就非要孩子喝,孩子不喝,他就瞪眼睛,呵斥道:“没出息的玩意儿,这么好东西不知道喝?你们不喝,回头你们姥姥也生气,把你们一家子赶出去!”

    多多吓到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喝,不喝,我不喝!”

    陈耀堂气急了,就要捏着多多的下巴,怎么也得喝下去。

    他自己没觉得什么,觉得灌孩子药都这样,哪知道任竞年和顾舜华来了,气得直接想揍死他。

    所以他也委屈啊,跺着脚说:“舜华,做人得讲良心啊,我这是为孩子好!喝了这个不生病!”

    然而多多却已经吓到了,一听“喝”就满脸惊恐,泪珠儿不断地流:“多多不要喝!多多害怕,多多不要喝!”

    多多这么一哭,任竞年和顾舜华自然是心疼,顾舜华赶紧接过来,抱着拍后背,小心地安抚,任竞年放开孩子后,看向陈耀堂。

    陈耀堂还在那里念念叨叨的:“我说外甥女啊,舅也是对孩子好,舅花了六分钱呢!舅花了六分钱,你们不领情,还这么哭哭啼啼的,这孩子也太没出息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虫合虫莫骨朵儿啊!”

    任竞年低头看那所谓的虫合虫莫骨朵儿,就是一碗不知道哪儿灌来的河水,河水里飘着十几个还能游的蝌蚪,这竟然要给自己闺女灌?

    这简直是要毒自己孩子,他那脸黑得能滴水了。

    他盯着陈耀堂:“有什么事冲着大人来,你这是欺负孩子?”

    陈耀堂简直是好笑了,就为了讨好讨好他们这一家子,六分钱出去,他竟然还落一个坏名声?这可真是好心当驴肝肺呢?

    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当时这火就搂不住了:“你们这一家子,懂不懂理,当舅姥爷的给孩子喝这个为了孩子好,你们还不领情了是吧?我呸,一家子不通人性的玩意儿,你们还我六分钱!”

    他要是冲别人劲劲儿的,别人还不好办,比如顾跃华顾舜华,再怎么着,这也是娘家舅,你能讲道理,但你不能动手,你动手,哪怕你再有理,那也是先亏了。

    没办法,辈分在那儿摆着,大家伙就认这个理。

    可任竞年不是。

    任竞年只是一个女婿,别看他平时脾气挺好的,待人也和善,邻居都夸他是好女婿,但他也有底限。

    自己闺女哭啼啼的掉眼泪,委屈得不行了,当爸的心里只觉得痛,比直接给自己一刀子还痛。

    当下任竞年也没吭声,一步踏上去,直接抬起拳头,给了陈耀堂一下子。

    陈耀堂踉跄后退了七八步,而就在他后退的那功夫,鼻子里的血就喷出来,直接洒了一地。

    随之而来的事任竞年狠狠的一句警告:“离我孩子远点!”

    周围孩子看着这个,也都懵了,邻居们也傻眼了。

    陈耀堂好不容易定住身子,扶着墙,反应了半响才摸了摸鼻子,得,都是血,黏黏糊糊的。

    他咬牙,之后杀猪一样嘶声大喊:“外甥女婿打舅舅了,大家快来看哪!以下犯上外甥女婿打舅舅了!”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就连隔壁胡同的都来看热闹。

    周围自然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觉得陈耀堂不是东西,可也有一些老人背着手说:“再怎么着,你也不能打他,当晚辈的就这么干,真是没点规矩。”

    顾舜华却觉得,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她闺女这还委屈抹眼泪呢,这是被吓到了,吓唬孩子你算什么东西,不打你打谁。

    所以顾舜华冷笑一声,回到家里便开始撺掇:“我们现在就去举报,举报他是特务!有什么说什么,给他来一个大的!”

    任竞年二话没说,收拾东西直接奔公安部门了,这次不是派出所,直接是市国安局了。

    他动手可不是冲动,也是想好了,身边留着这么一个东西,他终究是不放心,打了后,更得小心,所以怎么着也得给他举报一回。

    其实到了现在,顾舜华也就是起起哄,反正给陈家添个堵,也没想着真能成,毕竟谁不知道陈耀堂那一家子的底儿,无非就是瞎折腾一把。

    可谁想到呢,任竞年过去了市国家安全局,把这事一说,人家一看,这位是转业的军人,立过二等功,怎么立的二等功?就是在内蒙古边疆抓特务立的功,合着人家抓特务这是专业的。

    要知道,军队的这二等功可不是一般随便发个什么奖状,在军队里,能得一等功的没有自个儿领的,因为一等功的全都光荣了。

    可以说,二等功就是和平年代一个军人所能获得的最高级别荣誉了。

    所以国家安全局的领导特别重视,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涉外重大案情,立马派出几个雷子,也就是便衣工作人员过去盯着这一家子。

    也是赶巧了,吃了晌午饭,陈璐正好要出门,她手里还抱着一本英语书。

    几个雷子见到那英语书,觉得不对,就要检查,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些符号,挺奇怪的符号,这就引起国安人员的警觉了。

    问她,她也说不清,国安人员当然不会放过蛛丝马迹,更何况人家二等功军人都报警说这是特务,于是国安人员扭着陈璐就直奔陈耀堂家里,一把将陈耀堂也摁住了。

    陈耀堂当时也是吓傻了,他哪知道怎么回事,他正在家骂街呢,痛骂人心不古外甥女能打舅舅,痛骂嫁出去的姑奶奶不认娘家人!

    国安人员敏锐地发现,陈耀堂手里捏着一根烟,那根烟一看就不是国内产的,是“外面来的”,之后马上翻找,结果很快搜到一些写写画画的资料,上面竟然记录着国家大事。

    连邓同志的名字都在上面,甚至写到了邓同志在大概十年后如何如何。

    这简直匪夷所思,国安人员认为这件事大有问题,需要深入挖掘,于是当场把陈耀堂陈璐都带走了进行调查。

    带走的时候,是开着偏三斗,就是三轮摩托车,威风凛凛地三辆摩托车就这么开走了,把大家都看傻眼。

    本来大家伙都觉得“顾舜华女婿打娘家舅舅也太过了”,正闲扯着这事,就听说,陈耀堂一家子因为当特务被抓了!

    特务?

    可把大家伙吓坏了,怎么胡同里竟然出特务了!

    要说特务,大家也不陌生,北京晚报前几天还报道过一个特务,那特务竟然还是空政文工团的演员,他利用出国演出的同事,把一些情报往国外送。

    可那都是报纸上的,谁想到自己胡同里竟然出了一家子特务呢!

    于是大家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冯仙儿则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哪知道怎么办啊,她只好跑过去求人,四处求人,可也求不到啊。

    “这当然求不到,特务的事,那是汉奸,你能求谁!”

    “这敢情是个特务窝,平时咱还真看不出来!”

    “哪能让你轻易瞧出来,那个文工团的,演戏演得好,那不是还挺有名的,台下那么多人,还不是看不出来!这年头,谁知道谁怎么回事啊!”

    听着这议论,陈翠月吓傻了,一叠声地表示:自家和她家没关系!早就绝了。

    “这门亲戚,我们只有被拖累的,还没沾过光,她家的事,我们哪知道啊!”

    大家伙倒是表示理解:“你们女婿都和他打起来了,这要是一伙的才怪了呢。”

    陈翠月长舒了口气,沾上特务这名头,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嘛!

    真是感天谢地,女婿那一拳头打得好啊,打得太及时了,这辈子她见过最好的一拳头了,这样谁也不会认她家是特务了!

    就这么热闹了大概四五天,陈耀堂一家人竟然被放回来了。

    原来他家被查了一个底儿掉,也没查出来进一步的证据,那香烟也正式是陈耀堂朋友罗明浩的海外亲戚提供的。

    但陈璐英语书上的那些符号,以及写写画画中提到的邓同志,实在是可疑。

    国安人员经过专业人士鉴定,说是那些符号好像是一种简写符号,只不过都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内容,什么道光年间,什么国外拍卖。

    至于邓同志,根据陈璐痛哭流涕的解释,说是她只是敬仰伟大的人物,所以忍不住在纸上写他的名字,又自己胡编乱造了一番,之后又主动扇自己巴掌表示悔过。

    国安人员也不可能办什么冤假错案啊,凡事得有证据,大家查来查去,发现这件事实在是可疑,但是又没确凿证据,没办法,只好放回来了。

    但也不是彻底没事,毕竟这件事实在诡异,所以国安局经过研究,这一家子以后不能出北京城,出了就得上报,至于出国,那更得禁止了。

    这么一来,事情甭管真的假的,反正胡同里的大家伙是信了。

    你真清白的,人家能冤枉你,禁止你出北京城了,这就差不多等于定罪了!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家现在看陈耀堂家,那就是——特务。

    陈耀堂气得在家嗷嗷叫,他不明白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特务了,他不就抽了一根罗明浩给的烟吗,那罗明浩怎么没事啊?

    至于陈璐这里,更是备受打击,她最近琢磨着,任竞年一时半会怕是不行了,不如自己想办法致富,于是她就琢磨佟奶奶的碗,想着先弄个发财路子啊!

    她就在英语书上写了一些关于那个碗的信息,算是自己给自己的回忆,她拿着那书,也是想去琉璃街和人说说这事,顺便把这只碗的来历都给人说清楚。

    至于为什么恰好写在英语书上,因为她觉得这样显得有身份啊!去卖碗,那不得有点档次?

    至于那些邓同志的写写画画,不过是她大致推算着改革开放的历程。

    可谁知道就这么栽了。

    她备受打击,两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关键是连连失利让她意识到,这个时代真是不好熬,她日子过得好苦。

    这么一来,也就病了,病得皮包骨头,喃喃自语,嘴里说一些胡话,周围人一看,这下子更是坐实了:她是特务。

    顾舜华听着这消息,心想你可消停消停吧,以后你出门胡同里一走,人人都知道你是特务,至于自家孩子,也不用担心了。

    统共这周围胡同就几条街,谁不知道谁,你一个特务想靠我孩子身儿,大家都得提防着。

    你敢做什么,那就是特务害人了,反正国安局那里管不管的,胡同里都得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顾舜华自然就放心了,而这时候,眼看进了五月,再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任竞年的时间紧张起来,顾舜华便让他周末不要总往大栅栏跑了。

    任竞年却还是每到了周末就一个来回,不过来了后,也不敢出去玩了,就在家里学习。

    好在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他们知道爸爸在学习,爸爸要考大学,所以很少打扰,都是自己去院子里玩。

    这个时候,王新瑞也终于要结婚了。

    顾舜华和顾全福提了提,顾全福便叫上了冯保国、顺子等三个徒弟,带着顾舜华一起过去帮着做流水席。

    王新瑞家里条件好,她对象是水利局一个干部的儿子,条件好,所以这次结婚,搭的喜棚也讲究,棚壁上用芦苇编出来花瓦子缝,乍看就跟花墙,喜棚外头更是挂满了用红布扎成的花,贴上了双喜字,喜炮噼里啪啦地响着,老远就觉得喜庆。

    他们甚至还特意从香河请来了吹打乐,据说这香河的吹打艺人还都是北京隆国寺传过来的,那是正宗吹打乐,当然了价格就比别人贵。

    至于席面,自然也是讲究,用料都是最好的,比如一般席面,肉的话多用牛肉羊肉,或者干脆兔子肉,毕竟牛肉羊肉也就五毛钱,兔子肉就更便宜了,可人家王新瑞婆家就用正儿八经猪肉,而且还好几个肉菜。

    有了好料,掌勺也更能下功夫,一行大厨们使出了看家绝活儿,把一个宴席办得正宗地道,都说这是最近几年吃到的最好的八大碗了。

    王新瑞爸看着满意,王新瑞婆家也面上有光,人家给大家伙包了特瓷实的包,以至于后来冯保国说:“这包儿真大,咱心里都过意不去了。”

    冯保国顺子几个徒弟也都是特别喜欢,私底下还偷偷地对顾舜华说:“早有这种跑堂会的活儿叫上我们,这个还是来钱快。”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光靠玉花台那几个死工资,总是不够看,这种外快拿着就舒坦多了,再说也不是那么辛苦,就这么一顿宴的事。

    顾舜华自然应着,想着回头寻觅机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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