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神助攻-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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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不曾想半年前吴王府出了闹鬼的消息。赵嘉檀肉眼可见的日渐失去气韵,不久便暴毙。
淑玉落得一个“晦气”的名声,在不夜馆处境一落千丈,越发堪忧。
不日前,赵嘉枫不知从何处得知三年前的事,女扮男装来到不夜馆找淑玉证实传闻。当夜,赵嘉枫又命府卫将赵嘉笉带来。这对兄妹在雅间说了什么,淑玉不得而知。
淑玉道:“赵二公子与赵郡主在雅间待的时间不长,莫约……一刻钟,赵二公子出来时,当夜楼外已经响起宵禁声,奴上前提言可为赵二公子另开一间雅间,待宵禁解除后再离开,可赵二公子却坚持离开。奴自知赵二公子对此地心有芥蒂,便未再劝。不过,赵郡主却是次日宵禁过后才离开的这里。”
容潮听完淑玉所言,沉默不语。
雅间内有一股说不出的沉闷,混着深秋悲意,令人越发伤怀。
容潮沉思片刻后,将身上余下的财物给了淑玉,道:“你且出去吧。”
淑玉欲言又止,终是收下银钱,行了谢恩礼,退出门去。
容潮见太叔奕立于窗前,沉静孤落,起身走去,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远处是波浪不止、风雨无歇的钱塘江。
上一次二人一同看钱塘江还是容潮收太叔奕为徒后来此刷劫,那时正巧遇上一年一度的钱塘江大潮。
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场面不可不谓之壮阔。
夜间,容潮与太叔奕二人和衣而眠。
但不夜馆乃莺歌燕语之所,隔音又差,容潮本就浅眠,屋外时不时便传来各种声音,这下根本睡不着。
借着微弱的烛光,容潮侧过身,望着太叔奕,太叔奕感受到容潮的注视,掀开眼睫,侧过脸,漆黑的双眸中顿时满是容潮。
太叔奕思量须臾,也动作轻微缓缓侧过身,二人就这样面对面望着彼此。谁也没有再多的举止。
如今虽仍不能确定到底是鬼是魔在作祟,但从目前各处得到的线索来看,可知吴王府闹鬼与赵嘉笉有关。
若是鬼,那吴王府的流言倒是极有可能是真的,二夫人化作厉鬼回到儿子身边,为其复仇,保护其子。至于春见园也曾闹鬼,欲盖弥彰便是很好的解释。但有一点无法说得通,容潮与太叔奕今夜看清薛小郎君与钱小郎君后,皆可确定他们正在步赵嘉檀的路,可是杭州城却没有钱知府与薛家闹鬼的言论。
若是魔,那么便最有可能是赵嘉笉,因为厉鬼无法修魔道。赵嘉檀、薛小郎君及钱小郎君那般侮辱他,而赵嘉枫多年来也待其蛮横无理,都是他极为憎恨之人,赵嘉笉步魔道复仇不无可能,至于闹鬼一说不过掩人耳目。但也有一个问题,尚不清楚,普通凡人怎么会得魔道?
容潮将猜测一一道出,见太叔奕也认同,便道:“太叔奕,要不我们打一个赌吧。你我分别猜一个结果,我若赢了,你便要再陪我看一次钱塘江潮。你若赢了,我便陪你再看一次钱塘江潮。”
太叔奕:……
容潮嘻嘻笑道:“我选第二种可能。”
太叔奕:“师父……”我还有的选吗?
容潮道:“那你就选第一种可能吧!”
太叔奕:……
容潮璀然一笑后又转而沉吟道:“修魔道者无回头路可走,普通凡人毫无修为根基堕入魔道,最终的结果大多都是沦为一具傀儡,供魔族肆意使用罢了。”
太叔奕忆起往事,问道:“所以,当初师父阻止我入魔道也是此因?”
容潮念起往事,道:“非也。你本已有灵力修为,改修魔道倒不至于一定落得傀儡的下场。彼时朝穆身为魔尊,他若想引你入魔界,自然是因为你天赋非凡,他倒是真的因为惜才而想将你收入魔界。你若是与九重天为敌,九重天必定头疼不已。”
容潮脑海中浮现出衣衫浸血,失魂落魄的少年模样,苦笑道:“我彼时阻止你入魔道,不过是私心,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我会成为敌人。”
太叔奕眉宇间挂着浅笑,轻声道:“师父,我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容潮听见徒儿的承诺,会心而笑。
不入魔道是容潮的原则。但并不代表他不认同他人不可入魔道。若是有一日,太叔奕认定入魔道,他也不会再阻拦。
容潮想起几件事,没有睡意,索性一一问道:“北漠不告而别后,你去了哪儿?”
沉默,无尽的沉默。
太叔奕对于不想说的话,向来以乖巧的沉默以回应。好在容潮在不违背原则的事上也不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跳过这个问题,容潮又道:“千年来,你还……好吗?”
容潮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每每正经关心起他人时便觉得万般别扭。
所幸太叔奕轻声“嗯”了声,问题跳过。
容潮问起最后一个问题:“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容潮在沙漠时趁太叔奕昏迷时曾探过,太叔奕身上的伤是久伤不愈,灵力虚弱至少已持续数千年之久。
沉默,又是无尽的沉默。
容潮:……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容潮表示问问题问了个寂寞。
第55章
风雨过去,天蓝云白,秋高气爽。
杭州城早市丰富而又热闹。进城的商贩早早地卡着城门开启的时间入城,赶早市的百姓四处对比寻找心满意足的商品,各家早餐摊冒着热气徐徐上扬,一路飘香。
容潮循着馄饨儿的香味找到一家人满为患的茶铺,趁着有吃完早饭的客人离开的间隙,连忙拉着太叔奕找个位子坐下。
二人要了两碗小馄饨儿,皮薄馅多,晶莹剔透,容潮三下五除二便一碗下肚,连汤都未曾放过。
在寒冷的深秋清晨,一碗热乎乎的汤食下肚,舒坦!
太叔奕吃的不急不缓,容潮吃饱喝足便托腮望着徒儿吃。
他家徒儿举止皆是好看。
容潮与太叔奕本计划吃完早饭再回府去探探赵嘉笉的反应。
毕竟他们尚不知赵嘉笉如今魔道修炼到何等程度,若是往昔,容潮便直接动手试探,奈何他如今灵力受限,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而,天不遂人愿。
“听说宜伦郡主昨夜暴毙,吴王痛不欲绝,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吴王府这是怎么了?赵世子不是才离世没多久?”
“可不是!据说吴王府一直闹鬼!怕是厉鬼索命!”
“吴王府日前不是请了一群道士来驱鬼吗?”
“估计不过是一群江湖骗子!招摇撞骗罢了!”
容潮:……
容潮沉思间,瞥见斜对面的摊子上商贩已经画起糖人。
刚欲起身,然而目光一移,容潮便瞧见提着长剑的段琛青带着满脸忧愁的薇苒往茶铺这边寻来。
段琛青见同桌另外两位客人离去,连忙放下佩剑坐下,点了份豆浆与两根油条。薇苒小心翼翼地坐在容潮对面、太叔奕右侧,她试探着看了眼太叔奕的神色这才低声叫了一份面条。
等吃食间,段琛青说起吴王府昨夜赵嘉枫暴毙一事。
吴王接连失去儿女,怒不可遏之下,连夜将府中所有的“道士”全部轰出。
段琛青已查到日前赵嘉枫初入不夜馆,听闻昨夜容潮与太叔奕双双出府,便猜测二人是去不夜馆了,故而宵禁解除,她便往这边寻来。
段琛青见薇苒一个小丫头有些可怜,想起此前容潮与太叔奕一直带着她在身边,便向其询问是否要一道,薇苒闻言自是喜不自胜,点头同意。
容潮道:“可有见到九溪宫的那名弟子与墨追涵师兄妹?”
段琛青道:“墨追添与墨追涵面色观起来应该是伤势未愈,吴王下逐客令后便带着两位弟子离开王府,宵禁一过便往出城的方向去了。九溪宫那名小公子在府内时见过一面,看起来脸色略显苍白,但我们走时未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容潮得知韶晟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后点点头,转而问道:“赵嘉枫在何处死亡?”
段琛青道:“吴王府枫和园。”
容潮道:“柴桑山的弟子不是承诺负责其在王府内安危?赵嘉枫怎么突然间就暴毙了?”
此前赵嘉檀与遇害下人皆是历经数次“闹鬼”,日渐失去灵气,少则月余多则数月方才暴毙,枫和园不过才发生一次“闹鬼”,相比起来,赵嘉枫的死亡也来的太快。
段琛青道:“我正要说起此事,昨夜怀霁与其两位师弟一直守在枫和园内室外,未曾见任何异常,除去柴桑山的弟子,枫和园昨夜也有几位别的修道者在一同守夜,他们也可证实此事。然而,子时一刻,内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哭笑声,众人闻声立即撞门而入,入内时赵嘉枫穿着里衣躺在书架前,已经没了气息。屋内据说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很快,吴王收到女儿暴毙的消息,伤心气恼之余一股脑儿将门客全部赶出王府。段琛青未曾再寻得机会去枫和园查看。
容潮沉吟道:“赵嘉笉昨夜可有可能去了枫和园?”
段琛青接过老妇端来的豆浆与油条,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容潮是在怀疑赵嘉笉,此前他们已经确定此劫非鬼即魔,若是赵嘉笉则只有可能是魔。
段琛青思虑片刻,摇了摇头道:“昨夜我与几位道友出事前一直守在春见园,赵嘉笉一直在屋内抄写古文,那位名为二欢的小厮一直屋内研磨掌灯,直到我们听到枫和园出事的消息,二欢才闻声出来替赵嘉笉询问发生何事,二欢入内片刻,赵嘉笉才放下笔墨出门,前往枫和园。”随后,她趁机入内。
见容潮轻蹙眉头沉思,段琛青道:“这是我们多双眼睛一同亲眼所见,赵嘉笉不可能有机会出园行事。”
容潮闻言抬眸,与太叔奕的交换了个目光,若有所思的“哦”了声。
段琛青见状,道:“你们为何怀疑是赵嘉笉所为?”
容潮隐去三年前不夜馆发生的事,只简单提了赵嘉檀、赵嘉枫与赵嘉笉兄妹三人间的恩怨。
段琛青道:“如今看,厉鬼索命更有可能?我查赵嘉枫时,从王府中老人那儿得知了一件事。”
容潮望向她。
段琛青道:“赵嘉笉的母亲母家原本在杭州府下辖临安县经营一家凶肆,后来赵嘉笉母亲未婚先孕事发,镇子上流言蜚语满天飞,赵嘉笉的母亲坚持留下孩子,便与母家断绝了关系独自出走了,后来为了生计,她在杭州城郊外一处义庄里自开了一家凶肆,据说那处义庄多年前走水后便被废弃了,如今已经无人居住,由于此前庄子里做的是死人的买卖,凡人都忌讳,久而久之也传出闹鬼的传闻。”
仵作、尸体、白事这些向来为凡人所忌讳、避讳,因此凡间不少的地方仵作、棺材铺凶肆等皆会搬迁至城外一处聚集,成为义庄。
“昨夜出事后不久,府中有关二夫人的传闻便流出。据说当年吴王在寒冬出城打猎,正巧遇见初雪,大雪封路,因缘巧合,遇见外出捡拾被冻死的飞禽的二夫人,吴王对二夫人隐瞒了身份,后来吴王回城后便再未回去,许久之后才机缘巧合在杭州城遇见拉着位孩童的二夫人,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见容潮陷入沉思,段琛青又道:“如果真是二夫人回来索命,府中出现那些纸人倒也不奇怪。”
容潮没有多言。
段琛青道:“余下大部分修道者如今都已出城寻找二夫人生前居住的义庄,我们可要同去探查?”
本以为说到这个程度,容潮定会点头,谁知容潮却否定了。
“若真是二夫人回来索命,又怎么会跑到城外待着,两头跑吗?难道做了鬼魂就不会嫌累?”
段琛青:……
容潮问道:“可有拿到画?”
段琛青想起此事,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幅尚未装框的水墨画,递与容潮。
容潮接过画,仔细看了一遍笔触、笔力、线条,随后递给太叔奕。
片刻后,太叔奕归还,目光轻点。
段琛青问道:“怎么了?”
容潮道:“每个人的字画都有其特点,我曾在春见园内室见过赵嘉笉的字,但那日屋内所有的画都已收起,未曾展示。在闻莺园与枫和园,我们都曾得到纸人身上一片残留的碎片,但每一人的字与画其一笔一触也会有所不同。故而昨日请你借机拿一幅赵嘉笉的画作,以作对比。”
段琛青道:“如何?”
容潮道:“虽然纸人上的颜料涂抹较为粗糙,但其笔触间的习惯却无法避免,基本可以确定同一人所为。不过,若真深究,赵嘉笉的书画想必也是由其母亲启蒙,母子二人的笔触相似也不无可能,所以仍并不能百分百排除是厉鬼索命。”
但显然,容潮已经基本不考虑后者。
容潮转而望向太叔奕,伸出双手,盈盈笑道:“借我点银钱呗。”
段琛青见状道:“我付吧。”
容潮道:“好啊,多谢段姑娘请客。”说着依旧没有将摊开的手掌拿走的意思。
太叔奕没有犹豫,将腰间钱袋交到容潮手中。
段琛青有些不明所以。
容潮起身,看向段琛青与薇苒,道:“你们今日若是无事倒是可以出城寻找义庄,明日再回来便可。”
段琛青:“?你不是说若是二夫人索命也不可能在义庄?我们还去作甚?”
容潮思量片刻,一脸认真道:“就当散心游玩!”反正不会有危险。
段琛青:……
薇苒:……
容潮携太叔奕离开茶铺,往城北而去。
半道上,看见人群中数位家丁与身着官服的衙役风风火火的四处找人,其中一位,容潮与太叔奕昨夜曾在不夜馆见过一面。
是钱小郎君的仆人。
想必是钱小郎君派人出来寻他们报复的。
这里毕竟属人间,容潮与太叔奕在这里可谓是黑户。为了尽快破劫,避免纠缠,容潮与太叔奕随即改道以避及对方人马。
薛府内院。
薛小郎君畏畏缩缩端坐在石凳上,脖颈间悬着的黑色长剑令其酒醒大半。
看着熟悉的两张面孔,薛小郎君便想起钱小郎君废去的右手,冷汗直流。
“你、你、你要做什么?”
容潮笑道:“我们想要你帮我们入吴王府查看赵嘉枫的尸体。”
薛小郎君:……有这么请人帮忙的吗?
赵嘉枫的暴毙距离前日枫和园“闹鬼”不过一日,若非自然死亡,此刻尸体必定已化作干尸。而在短时间内汲取凡人灵气者,必定非鬼是魔。
尽管段琛青称昨夜赵嘉笉一直待在春见园没有复仇时间,且不谈若他已入魔道,避人耳目离开屋内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昨夜春见园除了二欢并不曾有一人亲眼所见赵嘉笉一直在屋内,他们看见的不过是屋内灯亮着,听见书写研磨的声音罢了。
原本容潮便对二欢的言行感到奇怪。
他知道的很多。
昨夜看见他时,他同样是去春见园守夜,却面无恐惧,而“闹鬼”一事可是至今尚未查清。
如今想来,他几次透露赵嘉笉身世、其在王府的处境,想必都是他早已计划好的。
今日吴王府流传出赵嘉笉生母的言语想必也是故意为之,只为将修道者引出城。
薛小郎君斜眼看着刀光,哆哆嗦嗦道:“这这、这宜伦郡主的尸身,我、我也只怕看不到啊!”
“无碍,你只需要以随从的名义将我们带入吴王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