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不装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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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着前日下棋时的他。
线条柔和干净,形神具备,即使只是一幅小画也画得很用心。
临清筠不动声色地把画移至一旁,取出那本《南明山游记》走回江殊澜身边。
“这本吗?”
“我画得怎么样?”江殊澜不答反问。
她是故意引他过去看那幅小画。她原本便打算今日带去将军府给临清筠看,等他夸她的。
临清筠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点点头,“画得很好。”
“那是自然,”江殊澜面露骄傲和欢欣,“我也觉得我画你画得很不错,毕竟我画过很多遍。”
说着,江殊澜从床榻外侧的软枕下拿出另一幅小画放在临清筠眼前,“这张也是画的你。”
看清画上的内容,临清筠眸色渐深,轻撩了一下眼皮,看向正明显等着求夸的人。
画里是阖眸沉睡时的他。
应是江殊澜得知他受伤后赶到将军府那日。
那时她安静地陪了他很久,他也一直佯装沉睡,享受她的陪伴。
临清筠还记得,清晨他进屋时她正睡在里侧。但她把这幅画放在床榻外侧空置的软枕之下。
就好像,那是他的位置。
“这张也画得很好。”他温声道。
江殊澜朝里移了些,让出床边的位置,“你坐在这里读吧,凳子太远了。”
临清筠只犹豫了几息,便随自己的心意,听了她的。
江殊澜坐近了些,把脑袋倚靠在临清筠肩上,听他慢慢读着前世也给自己读过很多次的游记。
那时的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他的讲述里了解那些风土人情。
临清筠的声音仍然清润似醴泉,她百听不厌。
前世同一本游记她可以反复听,但这会儿他读了几页之后,江殊澜渐渐不太满足于只是靠在他肩上。
她轻轻蹭了蹭他肩头,柔声道:“昨夜没休息好,我想再补会儿眠。”
“好,那我过会儿叫你起来用午膳。”
见她长睫轻眨,似乎确实是有些倦了,临清筠体贴道。
江殊澜眸光流转,思索片刻,还是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再大着胆子说:“我想让你陪我。”
“你也睡上来好不好?”
瞥见江殊澜骤然红透的耳尖,临清筠凝了凝神,想起她之前说的“光明正大”,很快揽着她的腰让她贴得更近了些,旋即俯首吻住江殊澜嫣红柔软的唇瓣。
一触即分。
“好。”他哑声回道。
她当真没有拒绝他的吻,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
没想到临清筠真的会回吻自己,江殊澜心如擂鼓,什么勇气和胆子都软了下来。
但机会难得,江殊澜担心病好之后临清筠就不会再这么无底线地顺着她了,便又勾着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想缠着他讨个温柔缱绻的深吻。
只是后来到底是何时被他反客为主压在了榻上,唇角又是如何被他咬出了小伤来,她已经意识迷乱记不清了。
急促滚烫的气息交缠间,江殊澜只隐约觉得自己就像床边那张小画一样,被揉皱了,酥了,浑身都松松散散的。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这章真的在脖子以上,别的什么都没做,球球审核君别锁了〒_〒
第二十三章
皇宫内。
皇帝正认真鉴赏着大臣呈上的一幅名画,内侍在旁边有条不紊地禀报着今日在公主府门前发生的事。
“云月公主怎么样了?”
“回陛下,范大人把云月公主接回了府里。帷帽被打斗的禁军误击落后,很多人都看见了公主头发凌乱的模样,公主回去又哭了很久。”
听说今早醒来后公主便哭喊得厉害,来找皇上时也眼睛通红。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公主应是被吓到了。
“她受了大委屈,”皇帝停顿片刻,“把范明真升为翰林院学士吧,再选些公主喜欢的珠宝首饰送过去。”
内侍连忙记下。
范大人已经做了好几年侍讲学士,云月公主也来求过很多次,陛下终于将他由从五品官升至了正五品。
只是其中缘由到底有些令人唏嘘。
内侍看得很明白,陛下格外看重宗室子弟,若是没有公主在其中,出身寒门的范明真应会在从五品官职上守到老,守到死,无出头之日。
眼看着升迁之路终于有了要开始的苗头,他的苦心也算没有白费。往后见到,或许自己也得对这位范大人再和颜悦色些,说不准皇上改了主意,真会让他做云月公主的驸马。
“临清筠调去公主府给江殊澜解围的那些亲兵,可有违制?”
听见皇帝发问,内侍立马认真道:“并未,将军府过去的亲卫不过百人。”
“看来是朕的禁军营无能了。”
派给江柔的五百人竟被临清筠的亲卫收拾了个干净,连江殊澜的府门都没能靠近。
“陛下宽仁,是临清筠胆大包天,以下犯上。”内侍诚惶诚恐道。
“为了护卫唯阳公主府,他也算有正经理由。”
皇帝挥挥手让内侍把画收好,温声说,“江柔并无实证,带人硬闯的确不合规矩。”
“可云月公主不是经由陛下允准才……”
皇帝瞥了他一眼。
内侍自觉失言,立马重跪在地,“陛下恕罪。”
“行了,起来吧。”
皇帝没有深究。
江柔来找他讨人时,他便知道或许不会那么顺利。
但江柔的头发在昨夜被人齐根剪去,对容貌影响与否还是其次,其中的危险和隐患引起了皇帝的重视。
江殊澜如今的护卫是从禁军营出去的,实力平平。安排在公主府的人被她尽数遣离之前也曾来禀报,说江殊澜身边并无武艺出众的护卫。
而即使临清筠自己有伤在身不出手,他身边的手下应也有能力在云月公主府来去自如。
皇帝允许江柔调遣禁军去找江殊澜,是想要么让她出出气顺心,要么让她受点挫折,知道以后做事不能再如此莽撞。
因着幼时的经历和范明真,江柔但凡遇上与江殊澜有关的事便会很冲动,以后或许会吃大亏。
皇帝也想试探江殊澜和临清筠的态度。
果然,为了维护江殊澜,临清筠公然与江柔,或者说是与江柔身后的他作对。
看来他这个侄女很会讨男人喜欢,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快就有了不小的进展。
但若是有朝一日临清筠知道江殊澜接近他其实也是为了他手里的兵权,还会不会这般维护她呢?
他很好奇。
“以后给云月公主的赏赐,也给唯阳公主送一份过去。”
孝期已经结束,面上他不能慢待了先帝的这位独女。
“再放出消息,就说北武国的四皇子有意与大启和亲,属意唯阳公主做他的皇妃。”
“遵命。”
*
窗棱外,春日的曦光裹着温融的暖意,驱散尘世间所有喧嚣与尘埃。
临清筠垂眸,专注地凝视着江殊澜。
她像是累坏了,正毫无防备地侧躺在床榻上,安静阖眸休憩。
紊乱的呼吸还未恢复如常,瓷白的面颊上仍有红霞与潋滟羞意,红润柔嫩的唇边有细小却显眼的伤口。
裙衫上的朵朵海棠花已悉数盛放,凌乱。
他本想试探江殊澜是否会排斥他的靠近,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结束后江殊澜竟忽然贴近环住了他的脖颈,吻上他之后还有意用舌尖轻轻挑开他的唇。
他便失控了。
一遍遍品尝她唇间的甜和软,只在江殊澜喘不过气来时稍给她留片刻休息的时间,情动时还咬破了她的嘴唇,在那儿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他是故意为之。
果然如他所想,就连她的鲜血都是甜的。
眼神凝着那道还带着浅红血迹的小伤,临清筠心底深沉浓重的情绪在汹涌。
不愿与她分开。
若非江殊澜累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临清筠一刻也不愿停下。
只是接吻,他灵魂深处那些堕落放纵的东西却不禁战栗疯狂。他甚至想就这样和她吻下去,紧密相依,至死不休。
“澜澜。”他低声唤她。
“嗯?”江殊澜意识模糊地回应他,嘴角轻微的疼让她眉间轻蹙,便下意识用舌尖碰了碰。
温热指腹靠近她唇角的伤口,“我帮你擦点药,别舔。”
“嗯。”江殊澜没有睁眼,只乖顺地出声示意自己听见了。
但临清筠的手指甫一触碰到她的唇瓣,便被她轻轻咬住又很快松开。
离开时柔软的舌还轻而快地勾了勾他的指尖。
临清筠眼底沉敛的欲色立时开始翻涌。
“你太过分了,”江殊澜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什么暧昧意味,小声委屈地控诉他,“刚才我都说我累了,你还……”
还不放过她。
像是怎么都吻不够。
临清筠低低地笑了,温声劝哄道:“我错了。”
江殊澜抬起眸子望他,眼里满含明媚笑意,“但我很喜欢。”
她牵住临清筠空闲的左手,又懒懒地合眼,细腻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柔柔地绕了绕,“只是我得好好歇会儿,你帮我擦药吧。”
临清筠神色晦暗——
她在纵容他,允许他再更坏一点。
听起来就好像,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不只是接吻,他还可以向她索取更多,和她更亲近紧密,不留丝毫空隙。
细致温柔地把凉凉的药膏擦在她唇边的小伤上,临清筠微微用力,揉了揉她唇上没被咬伤的地方。
方才被吻得水润嫣红的地方,又被他揉红了。
见她没有面露不悦,他紧绷的神色才缓缓放松下来。
江殊澜仍放松地阖眸小憩,临清筠俯首靠近,在她微露的一小截锁骨上落下一个轻吻。
如愿看见江殊澜敏感地身子微颤,长睫轻动,临清筠在她即将睁眼时伸手遮住了那双美眸。
“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那你上来,抱着我睡。”
“好。”临清筠从善如流道。
第二十四章
潮湿的迷雾仿佛看不透的幕布,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但临清筠知道自己正在梦中。
走到泥泞山路的尽头,临清筠在一座古朴简单的院子前停下。
四周寂静无声,树木草丛都被染上一层灰败之色,只有恹恹的鸟雀低飞。
他从未到过这里,却似有所感,径直穿过虚掩的木门,走过庭院和拐角,停在最僻静的一间屋子前。
隔窗瞥见屋内的人时,临清筠眸色渐深,眼底情绪凝结——
是他和江殊澜。
不知梦境的前情,临清筠却看出此时江殊澜正生着病,已无力抬起自己的手臂。
并非今晨的风寒,现在的她病得很重,虚弱苍白得让他心疼不已。
他看着自己耐心妥帖地为江殊澜穿好云罗裙,熟练地挽起她如瀑的长发,末了还把一支金丝玫瑰形的珠钗簪在她发上。
“你又忘了那个。”一直安静着的江殊澜忽然出声道。
临清筠看见另一个自己眉目温柔地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胭脂,动作自然地在她苍白面颊上涂敷了浅浅的一层。
“不用胭脂也很美。”
门里门外的临清筠同时说道。
江殊澜柔柔地笑了笑,眸中有落寞之色闪过,但她没再说什么。
屋内的“临清筠”轻轻拦腰抱起江殊澜,朝门口的方向走来。
临清筠下意识想避开。
但他们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往不远处的园子里走去。
临清筠压着眉梢,眸色沉沉地注视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那两道身影。
他正抱着她。
却又不是他。
他只是误入了江殊澜和这个人的生活。
临清筠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临清筠”抱着江殊澜走到种满玫瑰的园子里,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一张铺了雪色绒毯的躺椅上,再在她身上搭好狐裘被。
这些玫瑰仿佛被什么攫去了所有色彩,只余下衰败与昏暗。
在她身旁坐下后,“临清筠”从旁边的矮几上拿起一本书,翻到中间的某一页开始细细地读给江殊澜听。
她一直眼含柔情和眷恋地看着“临清筠”,目光一瞬不错。
她也曾这样看过他,用带着缱绻爱意的目光。
临清筠心底病态的占有欲开始叫嚣——
他不愿让江殊澜用这种眼神看向别人,即便是梦中的另一个他也不行。
临清筠很快听出来那是《南明山游记》,今早他也刚为江殊澜读过。
还未读完两页,躺椅上的江殊澜便似是已觉得疲惫不堪,缓缓阖上眸子睡着了。
“临清筠”仍然语调温和地读着游记里那篇写山的文章,不时替江殊澜掖掖被角,或放轻动作将手指搭在她腕间细细感知着什么。
临清筠很了解“自己”,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探她的脉搏。
就好像在不断地确认,她还活着。
临清筠心底猛地一揪,让他心神俱痛。
山间的迷雾缓缓散去。
晨间沉闷灰白的天幕逐渐变得明亮起来,黯淡的玫瑰重新有了色彩,江殊澜单薄的身子被暖融的阳光拥在怀里。
临清筠起初只是站在一旁垂眸看着沉沉睡去的江殊澜,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他开始变得越发焦躁不安。
她睡得太久了。
日头越爬越高又逐渐西沉,天际的晨光已经被绚烂夕阳替下。
江殊澜还未醒来。
“她怎么了?”
他再次问已经读了一整天游记的“临清筠”。
可无论临清筠如何尝试都无法触碰到江殊澜,“临清筠”也听不见他已经越来越慌乱的质问。
他压抑着怒意与疯狂,声音危险:“你没有照顾好她?”
“她就在你身边,你却护不住她吗?”
他厉声问“临清筠”,也在问自己。
“临清筠?”江殊澜担忧的声音忽然自悠远处响起。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噩梦魇住了?”
临清筠猛地睁开眼,旋即用力收紧双臂抱住身边的人,埋首于她颈侧,呼吸急促而压抑。
他急切而后怕地哑声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嗅到独属于她的气息后他心底的剧痛才稍稍放松了些。
江殊澜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温柔回应他:“我在这儿。”
临清筠一言不发,但他滚烫的呼吸不断掠过她脖颈上细腻的肌肤,灼得她有些脸热。
方才她还睡着,却感觉拥着自己的怀抱越来越紧。
甫一睁开眼,她便看见近在咫尺的临清筠唇线紧抿,似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还焦急地唤着“澜澜”。
一声一声,近乎痛鸣。
“做噩梦了吗?”
临清筠握着她的手腕压在软枕上,急切地吻她的唇,贪婪地汲取她的体温确认着她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退开,声音喑哑道:“记不清了。”
确认她的脉搏并不虚弱,临清筠不待江殊澜再问什么,很快转移话题:“休息好了吗?”
“嗯,”江殊澜微喘着气点点头,额头抵着他的。
她觉得临清筠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但她说不上来。
“真的不困了?”他又问。
江殊澜心底忽然闪过一些久违的画面——
前世她病重无力起身时,曾因越来越虚弱而每日久眠。清醒的时间越来短,临清筠便会在她醒来时反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想睡了。
那时她只以为临清筠是担心她没休息够。
但现在江殊澜忽然意识到,也许当时的临清筠是因她每日睡得越来越久而觉得很不安。
江殊澜摇了摇头,温声告诉他:“真的。”
“我饿了,我们去用午膳吧。”她说。
临清筠微微颔首,但心底的钝痛仍不断拉扯他的神思。
“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