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女配恋爱日常-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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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季识逍身上的生命力迅速地流失,那些看不见的寿数一同流逝往千千结里。
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好像当初她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黄泉渊。
“我求求你了。”
良久,季识逍才说:“你在选择这样做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感受。”
他从未有过这么多的恶意——他曾有过多少惶恐,多少难以诉说的痛苦,都一定要让别人也承受一遍。
天地仿佛也颠倒了一瞬,那些总是朦朦胧胧徘徊在天空之中,树之倒影中的妖鬼骤然被这灵力湮灭。
在季识逍的前方,舍利子泛着一阵柔和的光。
一个几近耗尽了他们两人大半寿数的灵物。
“咔”剑归鞘的声音划过——
脚步声慢慢靠近。
乌梦榆没有动,她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忽觉一片阴影很快覆下来,紧紧笼罩住她,同时带来浸透的冷意和血的味道——
季识逍俯身下来,坐在她身前抱住了她,这绝对不算是一个温情的拥抱,他的力道用得这样大,连拥抱在一起的影子在冷冷的月光下都像藤蔓一样。
“你告诉我,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死的。”季识逍道。
乌梦榆的头也被他紧紧护住,她看不见季识逍的神情,只能盯着虚空里的某一点。
她过了好久好久才回答:“诛杀破军剑,必须要有人牺牲。”
第123章 归雪(三)
季识逍松开手; 慢慢往后退,他看着乌梦榆——
他有过很多意难平,意难平到后面的每一个夜晚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取他剑骨的时候; 是不是真的很厌恶他,是不是因为有难言之隐。
她一定要嫁给晏浮瑾; 是不是也是因为要诛灭破军。
在那遥远的前尘里; 她心里面,是不是也是喜欢过他的。
种种桩桩;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可是挣脱的时候; 他问:“是不是很痛。”
咽喉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丝; 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显得如此突兀,季识逍伸出手来,灵力瞬即治愈了那道伤痕。
然而,“滴答”——
有泪水落到他的手背上; 恍惚让他觉得是烫的。
乌梦榆再也忍不住,抱住季识逍; 埋首在他脖颈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得撕心裂肺; 哭到后面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不想取你的剑骨的,我想和你一起去黄泉渊的,但是进不去季识逍,我进不了黄泉渊季识逍……”
“怀谷方丈为破军死了,大慈悲寺死了好多好多人; 我没有办法……”她还在哭着; 说得断断续续的。
“我必须要镇压破军; 我是打算镇压完破军就随你去黄泉渊的,但是我进不去……我进不去……”
季识逍抱住眼前的人,一直等到她终于从悲痛里缓和过来。
他真不算是好人——刚刚浮起来的那些恶意,竟然在她剧烈的悲痛之中消失了。
他很可耻地、很奇异地从这样的悲痛里感到了平和,连同意难平都好似忘却了。
“其实在黄泉渊的时候,我也没有经历什么痛苦。”
乌梦榆总算止住泪水,她看着季识逍——
“你骗人,我知道你花了好多好多年才从黄泉渊里出来,现在连白玉京都拿这些妖鬼没有办法,你没有剑骨的时候……”
她说着说着好像又忍不住想哭了。
季识逍:“我从黄泉渊出来之后,五洲四海已经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后来我在白玉京斩杀了晏浮瑾,接任了镇魂使。”
这个结局显然同宁双双和她说得不同,乌梦榆很怀疑:“真的吗?你在骗我吧……”
季识逍打断她:“所以,你可以相信我吗。我之前没有输,现在也不会输的。”
乌梦榆:“我……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破军一事因果皆因我而起,无论如何也该是我承担的代价……”
季识逍:“乌梦榆,你不能死。”
他的语气又变冷了,刚刚的温和随月光而去,“你也绝不可以失去灵脉。”
此处一片冷寂的黑暗,连月光也是冷的,他们二人的呼吸声也显得如此明显。
季识逍:“我会恨你的。”
“什么?”
季识逍冷声道:“如果你死在这里,或者年寿难永,我会一直恨你,就像你前尘里死的那一刻起那样恨你。”
乌梦榆愣愣望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季识逍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她小声道:“哪有你这样威胁人的啊。”
季识逍的手停顿一下,“我有什么其他可以威胁你的方法吗……”他的声音更轻了。
还有一桩事,季识逍记得很清楚,白玉京他死前的那个夜晚宋盏曾说“她不能入轮回”。
“你诛灭破军的时候,做过别的事吗?为什么你不能入轮回?”
乌梦榆一怔,不能入轮回?这世上不能入轮回的人只有沾染大杀孽大恶孽的人。
很快她意识到,应该是她用慈悲咒转移了季识逍身上的杀孽的缘故。
她迎着季识逍的眼神,忽然有些耻于说出自己做了什么——
这样说出来的话,好像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罪大恶极一样,好像就可以减轻曾经造成的伤害一样。
“我……”她拖慢语速,绞尽脑汁开始编借口。
季识逍忽然凑过来,轻轻地、很快地亲了下她的唇,像一阵柔软的风抚过,好像一个迟到了许多年的亲吻。
如果当年最后分别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轻轻的吻,是不是就不会怀揣着仇恨和意难平度过了这么多年。
乌梦榆一怔,对上了季识逍盛满月光的眼睛。
季识逍可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明明刚刚还一副冷冰冰拿剑指着她,现在却又做出这么温情的样子。她想。
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好像被这个吻安抚了。
“别骗我了。”季识逍道。
乌梦榆垂着眼,避开季识逍的眼神:“……我当时用了慈悲咒,想把你身上的杀孽转移到我的身上,这样,至少你可以入轮回。”
她许久没有听到季识逍的答话,一抬眼,立即就迎上了季识逍的眼神。
他看得这样专注。乌梦榆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她刚刚哭了那么久,现在的脸肯定很丑,她伸出手挡住眼睛的部分,“好啦好啦,你别看啦,把我现在的样子忘掉。”
“我知道你很感动,但其实……还是对不起。”
季识逍的手在她的脸上碰了碰,道:“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他停顿了下,“我们回归雪成婚吧。”
咦。
一瞬间乌梦榆觉得自己经历了大悲大喜,她好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心情了,仿佛回到了归雪看到桃花开的时候。
“虽然……但是,求婚的时候不是应该漂漂亮亮的吗,”她指了指这周遭空荡荡的阴影,“这里也太敷衍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她撑着剑站起来,“先回去睡觉吧,我与姝颐他们约好了明天要商议舍利子的事情的……”
季识逍伸手,将乌梦榆拦腰抱起来——
御剑向来时的路回去,乌梦榆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瞧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白玉京的夜晚总是很冷,仿佛要与喧哗的白日形成一种明烈的对比。
在轻轻的风声里,怀里的人很像是说了句梦话,或者是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好。”
*
乌梦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好像睡了长长的又安稳的一觉。
然而她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季识逍靠在一张椅子上,闭着眼睛,呼吸平和,瞧起来就像是在椅子上睡了一觉。
他醒过来之后道:“起床之后随我出去一趟吧。”
乌梦榆:“你不会……在椅子上睡了一觉吧?”
季识逍点点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直到破军此事了结。”
乌梦榆被他这番行径冲淡了几分悲伤,惊道:“那我要沐浴,要换衣服怎么办,你你也要跟着?”
季识逍再点点头,毫不犹豫。
乌梦榆:“季识逍我看错你了,你这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我现在要换衣服,你不会真要看着吧!”
季识逍手指在眼睛上和耳朵侧点了一下,他的眼睛自然地闭上了,道:“我已经封闭听觉和视觉了,你换吧。”
无耻之徒!
乌梦榆飞速地换好了衣服,路过季识逍的时候,踩了他一脚。
*
白玉京里街道交错在一起,偶有流水穿过,玉石搭起来的桥跨越过潺潺流水,仙树上流淌着飘渺般的光辉。
季识逍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路七拐八绕停在了一处院落前。
据他说这里是位隐居的隐世门派的医修前辈。
那位医修前辈脾气很不好,先给乌梦榆把了把脉,“脉象虚浮,灵脉枯竭……咦,这位姑娘的来历似乎不太寻常?”
“可是由什么灵物修炼而来的?”
乌梦榆点点头。
那前辈继续道,“你灵脉损耗过多,如今的躯体只是一副普通修仙者的躯体了,拿天材地宝将养着,还是能修修仙的,只是境界突破上会很难。”
在她意料之中,她倒是没有特别悲伤的感觉。
医修前辈又给季识逍看了看:“你嘛,修为倒是还在,这寿数可也少了差不多一半,怎么,你们这是用了什么禁术才弄成这样啊。”
最后那位前辈给他们开了些宁神养气的药方,并叮嘱他们日后万不能再动用这样的秘术了。
季识逍自从医修前辈说完乌梦榆的脉象后,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他站在那里,眼睛却望向因果道,比以往更盛的杀意止也止不住。
身上所负的剑也嗡鸣起来,剑意无差别地掺在风里,白玉京从没有这样阴冷的风。
乌梦榆只好转移话题:“既然是隐居的前辈,那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真做过白玉京的镇魂使?”
季识逍点点头。剑的嗡鸣也随之停下了。
这样一来他对白玉京的熟稔,对玉魄使的熟悉都解释得通了。
“那镇魂使大人,你是做了多少年才飞升的呀?”
季识逍动了动唇:“九十年。”
乌梦榆算了算,黄泉渊百年加上镇魂使九十年,那可真是太久太久了,总觉得是好孤独的许多年。
她握了握季识逍的手:“不要不高兴啦,这样其实也好啦,起码以后你去哪里,我不会舍利子的缘故,没有办法陪你去了。”
她自觉自己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很认真了。
可季识逍还是不太开心。她判断季识逍开不开心的标准是,季识逍只抱了抱她,没有亲她。
“季识逍,你怎么比我还难哄啊,我哄累了!”
因果道的方向却隐隐有电光闪现,乌梦榆将目光投过去,手不自觉地握上了霜翘。
她前些天与姝颐他们商量的镇压破军,也就在这几日了。
第124章 归雪(四)
黄泉渊与白玉京的结界中心。
七位方丈列阵于此; 浩瀚的佛光牢牢地压制着破碎的结界。
虚空里有时不时飞过的鬼物,在这等浩瀚佛光下湮为飞灰。
但方丈们的灵力终究有限,长时间固守结界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
若是不能在白玉京里解决破军的话; 待破军之魂流窜到五洲四海,那才是人间浩劫; 无人能避。
“师兄; 我等已在此固守结界数日,可是; 那些孩子真的能够寻得到舍利子吗?”
“是啊,我等为镇压破军虽死无悔; 不如就由我等的性命来成就千千结吧。”
怀谷方丈:“再等三日; 若是舍利子还没有重铸,就将破军引渡于老僧身上,再行镇压。”
妖鬼穿行过他身,而他的袈裟上却一点灰尘也没沾上。
“师兄不可啊; 你是佛法精深之人,身负累累功德; 百年内飞升必有一席; 何必为了破军……”
怀谷方丈却是微微一笑; “飞升后是什么样子,无人能窥知。能将大慈悲寺千年夙愿圆满,老僧这一生才算是圆满。”
就在这番话的第二天的深夜里,在白玉京的某处,涌出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令人一瞬间想起舍利子初初诞生那天,比往生洲的雪还要纯净的灵力弥漫在风里; 一瞬间收拢了天地里所有的光辉。
“舍利子……”
有一位方丈仍是叹息; “也不知当年任由那孩子长大到底是对是错; 以至于到后面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我想起裴闲那小子还是觉得恼恨,若不是他偷走舍利子,何必有后面这么多麻烦……”
“他业已身故,就算寻仇也找不到人,罢了罢了,所幸舍利子还是重铸了,殊途同归吧。
怀谷方丈没有说话,往结界处又打了一道灵力。
赴黄泉渊之前,他曾拜访了一位十方派精于卜算的老友。
老友白发苍苍,身负绝顶修为而寿数已不剩多少。他自己倒看得开:“某此一生,最好卜算,为此而死,比飞升满足许多。”
两人于星空之下卜了一卦。
也就是这个卦象让怀谷方丈隐隐窥见了这片天地的全貌。
“因果非你我能定,这或许已经是天道运行下最好的一次结局。”
*
舍利子已然重铸,十派弟子商议后,决定在白玉京的十五之夜,同蓬莱叛徒晏浮瑾与魔剑破军作最后一战。
哦,“蓬莱叛徒”四字乃是由蓬莱弟子亲口所说。
“咳咳,晏浮瑾此人心术不正,我派律峰之人已在他的阁楼里发现了许多……遗骸。”
“原来我派失踪的弟子都在他那里,此人已被我派列为叛宗之人,这清理门户之事我们理所应当尽力。”
蓬莱的弟子们这样解释道。
前尘里蓬莱可是与晏浮瑾一丘之貉,这一次不知是因为晏浮瑾没有来得及布局的,还是什么旁的缘故,蓬莱竟然没有倒戈相向。
乌梦榆看见他们便想起往生洲的血,又想起裴闲前辈也是因蓬莱而死,口吻自然没有多客气:“那请蓬莱诸位道友,拿出点真本事来,可不要自己的叛徒,由我们归雪来清理门户。”
蓬莱这些年剑峰一脉衰微,但到底是有千年来的传承底蕴。这一次他们所结剑阵乃是蓬莱的赤阳剑阵。
白玉京的深夜,只有零零碎碎的长明灯,因果道上的云雾彻底沦为妖鬼肆虐之所,黑雾连同黑色的夜空透不出一丝光。
赤阳剑阵向南而列,剑影勾勒出一抹飘飞的光辉,迫人的威势直直地对向因果道上。
与之相对的是归雪的天地明心剑阵。
归雪的桃花比之蓬莱浩浩荡荡瀑布之景实在要温柔许多,可剑生于冰冷,甚至生于杀戮。
天地明我心曲,以澄明之心境与其他的剑道争辉。
在声势浩大的剑阵之后,天地也震颤起来,妖鬼像凋零的花一样败落——
晏浮瑾和破军剑终于露出了行迹。
*
因果道外布满了阵法,所绘的大阵是九天诛邪阵,乃是由十方派和幻海阁一起绘制。
阵纹每一笔都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仿佛要穿透整个白玉京。
曾在归雪小住过的几位幻海阁弟子也参与了绘阵。
在前尘里,他们重伤后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亡故的时也不到二十岁,以至于后来幻海阁与归雪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往生洲一战,幻海阁本来是站在晏浮瑾那一边的。
“你们画的这阵纹,感觉是比在归雪山上的时候画的好多了,怎么,最近勤学苦练了?”乌梦榆笑眯眯地问。
幻海阁那几人见了她还是一阵发苦,叹息道,“可不是吗大小姐,这阵纹现在起码可以卖八万灵石。”
阁里的长老自从听闻他们竟然被归雪一个修为低微的弟子拿捏住了,竟然还在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