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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枕槐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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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阑却没这么乐观,“如果想上R大,就不能有短板。”
  苏阑拿起数学试卷开始给她做错题分析,中途周妈进来一次送了茶水点心。
  沈瑾之拿了块松瓤卷吃着,“楼下谁在说话?”
  “是良玉来了,还有你大姑妈,夫人陪着呢。”
  苏阑听见这个名字眼皮一跳,笔锋顿了顿,写算式的手划出去好长一道。
  周妈说:“苏老师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关系。”
  “苏老师注意下时间,今天晚上沈家在国宾馆设了家宴,小姐要准时参加的。”
  周妈交代了这一句就匆匆出去了。
  沈瑾之愁眉苦脸地伏在桌上,“大姑一来就这样,我爸妈就跟接见外宾似的,怎么隆重怎么搞。”
  苏阑没有接她话,只重新拿了张草稿纸继续帮她列举等差数列的几种求和方式,详细给她讲了遍。
  沈瑾之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又问起了另一件事,“老师,我表哥和你一学校,你有没有见过他啊?”
  苏阑凝眸想了想。
  这事儿不好说撒谎,一问陆良玉就什么都知道了,但又不能说得太全。
  她选择避重就轻,“你表哥是哲学院的风云人物,我们学校应该没有不认识。”
  也不说见过,也不说没见过,只表示认识。
  而且还是随大流的那种认识。
  “不就爱炫他那破跑车吗?三蹦子似的,吵得人头疼,也不知道哪里就轰动了。”沈瑾之嘁了一声,托着腮作向往状,“我小叔叔才是上乘人品呢,又谦和又低调,从来不搞声色浮夸那一套,不然郑姐。。。。。。”
  她还没说完。
  门就被沈太太推开了。
  沈瑾之撅了撅嘴,“您什么时候能学会敲门?”
  沈太太站在门口敲了敲,“这样行了吗?”
  “您有什么事?”
  沈太太放下一套粉色蓬蓬裙,“晚上穿这件衣服,打小你穿粉色就会被夸,你爷爷看着喜欢。”
  “爷爷喜欢有那么重要吗?再说了,我想穿那条黑色连衣裙!”沈瑾之抗议。
  沈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知不知道家里谁说了算?你表哥再不像话,都知道怎么讨好你爷爷!你倒还不如他了?”
  说着又看向苏阑,下了一道逐客令,“今天就到这里,苏老师下班吧。”
  苏阑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再来。”
  这节课的内容也不知沈瑾之听进去没有。
  但苏阑却见识到了,沈老爷子在他们家的地位,说是危楼高百尺也不为过,怪不得沈筵提起他爸爸来,会是那么一副表情。
  苏阑下楼的时候,陆良玉站在大院里头,和一男生在抽烟。
  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想装作不认识他,可他偏偏要叫住苏阑。
  陆良玉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把烟扔在地上踩灭了火星,“苏学姐!”
  苏阑也只好站住,她缓缓侧过身,尽量表现得平和,“你好,没想到在这里遇上,真巧。”
  “也不能算巧吧,这是我二舅家。”陆良玉双手插兜靠着车门,他指了指苏阑手里的课本,“你在给瑾之补课吗?她那个脑子跟得上?”
  苏阑不方便评论沈瑾之的智商。
  她只是说:“瑾之学得很不错。”
  陆良玉不屑地扯了下唇角,“文化课再补习也就那个样子,苏学姐,真正有用的你是一点不教她啊。”
  “那依你之见,陆公子,什么才有用?”
  苏阑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客气,所以她也没打算跟他客气。
  陆良玉直接挑明了:“比如说,怎么借着外甥的力,搭上小舅舅的船呐。”
  他旁边站着的那个比他年纪稍长的男生,往前走了一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向陆良玉打听了一句:“谁搭上了你小舅舅?老沈是那么好搭的?”
  苏阑轻蔑地笑了一声。
  她真是庆幸没有答应过陆良玉任何事情。
  那笑声从鼻腔里发出来,短促而又蔑然,可脸上却仍淡淡地笑着。
  她轻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运气不好,但没瞧上你这个人,可见我还是受老天眷顾的。”
  苏阑说完就走了,转身时连裙摆晃动的幅度都异常柔美。
  看得郑臣一阵头晕眼花。
  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姑娘?


第21章 
  真厉害了。
  郑臣在心里嘀咕了句。
  末了还浪荡地吹了声口哨。
  苏阑听见了; 却没有回头。
  她在心里骂了句,都他妈一路货色,难怪跟陆良玉好。
  郑臣勾着陆良玉的肩,“这妞儿你的?还是你舅的?”
  陆良玉眼睁睁看着苏阑出了大院; 在转角处坐上了一辆军牌奥迪。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苏阑从前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往后更要瞧不上他了。
  他顿时泄了气:“本来是我的,现在跟了我小舅舅,你别说出去!”
  郑臣是郑妤的堂哥,他要回家多半句嘴,苏阑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小舅舅也会怪罪他。
  沈筵的怪罪他可吃不起。
  别看他小舅舅平时一副闲散山人; 好似随时都能归隐田林的淡然样; 谁要惹急了他,沈筵也是个六亲不认的冷血主儿; 连他亲妈加上二舅舅都要让七分。
  陆良玉上的是他小舅舅曾经读过的中学; 也一路听着沈筵的名头走来,当年他舅用一支铅笔戳穿人喉咙的事迹,在他的心里至今还是个阴影。
  世上也就他外公能勉强镇住这个阎魔。
  郑臣吊儿郎当地睨他一眼:“哟; 你还是挺关心她的嘛; 刚才且骂人家来着呢。”
  陆良玉争辩道:“我不是被她拐着弯儿骂回来了?她连半点便宜都没有让我讨到。”
  “所以我才说她有趣啊; 这姑娘叫个什么名儿?”郑臣说。
  “苏阑。”
  苏阑上车以后; 没等赵师傅问,她就说:“送我回学校。”
  她在路上给沈筵发消息; 今晚实在不想回颐和园。
  当时沈筵正在开会; 宣布新能源项目选址在南京; 并公布了招标方案。
  南京的总经理邹君成全程参与了会议并发言,表示将服从集团安排,在沈总的坚强领导下,在全面发展时期做出更大成绩铸就新的辉煌。
  与会的管理层们阳奉阴违地鼓着掌,相互对视一眼之后,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要交头接耳了。
  “做梦都没想到会是南京。”
  “我倒是考虑到了,这个邹君成是沈总的拎包小弟,从地方上带来的。”
  “老部下啊,咱们呐,靠边站吧。”
  沈筵瞥见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划开屏幕一看,是苏阑发来的。
  她说:【同学找我有事,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在学校住几天。】
  沈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那年微信才刚出APP不久,用户数量还很少,苏阑是沈筵的第一个好友。
  就这聊天软件也是苏阑硬给他下载的,否则以他老干部的作派,断然玩不来这些年轻人的新潮玩意儿。
  许多年后微信有个回首过往活动叫“我和微信的故事”,沈筵总能被官方提醒一遍又一遍,他的第一个微信好友就是他曾经悉养在掌心的小女友。
  她叫苏阑。
  L。Su。
  她的微信名一直没变过。
  沈筵没有多问,只是回了个好。
  苏阑盯着那个好字看了很久很久,沈筵是尊重女孩子的,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刨根问底。
  她很喜欢他这一点,但有时候,她又希望他多问一句。
  哪怕多问一句你怎么了,是不是分别的时刻,也就没有那么多遗憾呢?但沈筵始终都没有。
  会议结束以后,众人都散尽了。
  郑秘书才小心上前:“沈总,晚七点在国宴厅,您父亲设了家宴。”
  沈筵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郑秘书收拾东西出了会议室。
  沈筵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师傅的电话。
  赵师傅很机灵,立马汇报给他:“沈总,苏小姐已经回学校了。”
  沈筵问:“今天出了什么事?”
  赵师傅将他在大院门口等苏阑时,见到的场面和争执详细说了一遍。
  沈筵听完后,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从北京城地标性建筑的集团大楼里出来,沈筵就回了棠园,打苏阑来了以后,他这几日住在这里,一应换洗的衣服也都从酒店搬了过来。
  他洗完澡重新换了件浅色西装,因为是家宴,也没系领带,表换成更低调的IWC就出了门。
  不该他唱主角的局,便能素简则素简。
  芳菲苑正厅里宫灯长明,侍应生站在门口候着,见沈筵来了忙给他开门。
  “沈先生,这边请。”
  偌大的宴会厅里齐聚着他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晦暗不明的一家人。
  沈筠招呼他过来坐。
  他刚要坐到二哥身边的空位上,就被正位上首的老爷子叫住了,“老三,你坐我这儿来。”
  大姐沈篱和弟妹安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沈篱小声在安歆耳边说:“爸爸还是最喜欢老三的。”
  安歆嫁进沈家多年,也能看清几分形势:“老三最像他,爸爸对他这小儿子才叫一个,寄予厚望啊。”
  众人举过杯以后。
  沈筠又敬了老爷子,“爸爸最近常出席会议,我在报纸上也天天见着报道,还是多注意保重身体。”
  老爷子浅酌了一小口,“瑾之都长大了,你也不年轻了。”
  陆良玉也举着冷饮站了起来,“外公就光看见瑾之了,我也长这么大了不是?”
  老爷子今天心情格外好:“是,外公都没瞧见,才上大学吧?读了什么专业?”
  沈篱抢着答道:“爸爸,我给良玉选了马克思理论研究,将来孩子想走仕途也更方便一些。”
  “哲学很好。”
  老爷子念了一句,就再没说过话了。
  对于他大女儿这类探口风的话,老爷子从来都不予正面回应。
  沈篱打小就这样,仗着家里可以安排一切养成了如今强势的性子,嫁了人还是如此,老公儿子都要按照她的意思来过日子。
  倒是沈筵哂笑了一声。
  他转着蚌佛,悠悠道出句,“想从政得底子干净,这良玉恐怕是难呐。”
  一句话吓得陆良玉脸色雪白。
  沈篱也手忙脚乱地去敬老爷子酒,“爸,我也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康健。”
  所幸老爷子并未把这些小辈的事放在心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作没听见,三言两语地也就打发过去了,转头和沈筵聊起了近来的经济文化态势。
  沈篱在桌子底下踩了儿子一脚,“你究竟怎么得罪你小舅了?”
  陆良玉疼得龇牙咧嘴,面上又不敢怎么露出来。
  他还能怎么得罪他小舅舅?不就下午找了苏阑的麻烦。
  一顿饭刚吃到末尾,老爷子喝着茶,状似无意地提了句,“前两天我在人大碰见老郑,说他家孙女今年春节会回来一趟,想挑个好日子把婚事订下。”
  沈筵眼皮一跳。
  到底还是来了。
  他攥着蚌佛的手一紧,骨节挣得发白,却仍不动声色地说:“我没什么意见,爸爸看着安排。”
  沈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爸爸这把岁数了,还能安排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啊。”
  谁又说得清呢?
  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沈家好。
  沈筵端起了酒,“这一杯我敬您。”
  他二哥沈筠是个厚道人,见沈筵没有为联姻的事大起冲突,也欣慰地陪饮了一杯酒,“老三小时候淘气,大了反而上进了。”
  一时宴席散了。
  沈筵搀着老爷子上了车,又交代肖秘书仔细照顾。
  他二哥笑了笑说:“总算肯点头订婚了。”
  沈筵双手插在兜里,“不点头就能不订吗?今天二哥陪老爷子舞这场剑,不正意在我这沛公?”
  “你这话我倒不知怎么接了,老三,为了沈家你多担待着些吧。”
  沈筠悃愊无华地拍他的肩,才说完就带着女儿上了车。
  安歆和沈篱走得慢,方才席间太闷,这会儿才敞开了说。
  沈篱问她:“良玉和那姑娘断了吧?”
  “没来往了,周妈说今天他们在大院里见着了,连两句话都没说到双方就冷了脸子。”安歆瞧四下无人,笃定又神秘地说,“还是大姐有主意,把她弄来家里给瑾之补课,也叫她知道厉害,良玉可不是她能够得上的。”
  沈篱对这段马屁很满意:“当然,否则P大那么多好学生,为什么选她来补课?她要是够聪明,便不用咱们挑明说,自己就会主动远着良玉。”
  安歆自是懂得。
  他们这样的人家,仿佛天生就不会有话直说,什么都讲个颜面。
  大喇喇地把苏阑直接叫到眼巴前来训一顿,既丢了体面,也未必管用,要再把陆良玉的逆反心给激起来就不妙了。
  他们校长不是说这姑娘心高气傲吗?
  那不如就釜底抽薪,先彻底绝了苏阑的想法,良玉那头就好办了。
  她为什么不能和陆良玉在一起,就算她不明白,大院里的一切也自会给她答案。
  陆良玉先到了门口,见沈筵已经上了车。
  他站在车窗前有些怯怯的,“小舅舅,你、你、还没走?”
  沈筵靠在后座上,昏黄的路灯刻画出他脸部深邃的轮廓,他将手伸到窗外。
  他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掸了一掸烟灰,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吓了陆良玉一跳:“怎么了大外甥?这就害怕了吗?”
  陆良玉垂着头,“我、我知错了。”
  沈筵轻嘲:“你最好是。”


第22章 
  沈筵淡声吩咐司机开车。
  没有听见别的指示; 李师傅便按原路返回棠园,但车刚开出八里庄,就听见后座的沈筵出声道:“去黄金屋。”
  “是,先生。”
  黄金屋内酒局尚酣; 郑臣才刚解了禁足; 正满京城的混场子。
  第一站到的就是遍地熟张儿的子弟窝——黄金屋。
  李之舟为了庆祝他翻身得解放; 特地开了一瓶1945年的Conti。
  就这么一瓶年份稀有的酒,当年在纽约,一举拍出了三百万的价格。
  他嘴里叼着烟,一只脚架在整块和田玉雕成的茶几上,拔开了酒塞子; “就这瓶酒; 老沈特别交代过了; 等你坐完牢出来喝。”
  郑臣夸张地捂着胸口做感动状:“论做人这一块儿; 还得是我们三哥。”
  杨峥搡了他一下,“少来; 他不你妹夫吗?”
  郑臣酒气上了头; 拍桌子也特用力:“你少给老子提这茬!就我那个死乞白赖丢人现眼的妹妹,为了她我私下没少给人老沈赔不是,才没伤了兄弟感情。”
  虽说在他们这个衙内阶层里; 比起联姻来; 爱情更像是一场疯魔的笑话。
  但大家都图个你情我愿; 左右是政治婚姻; 真没必要弄得不好见面。
  讲规矩的事儿,就不要谈感情。
  挑个看得上眼还过得去的对象结了就成了; 总归是完任务; 像郑妤一样十年如一日纠缠沈筵一个人的; 也算是异数了。
  郑臣在家里没少规劝他这妹妹,让她另寻个对她态度好点儿的。
  可郑妤偏不,就像中了什么没有解药的蛊一样,非沈筵不可。
  李之舟半靠在沙发上又续上一支烟,“你这一出唱的是醉打金枝啊,整个一帮理不帮亲呐郑公子。”
  郑臣仰头饮下大半杯酒,“她不用忙,有那位大小姐被现实狠狠毒打的日子,我等着呢。”
  “你缺大德了!有这么咒自己妹妹的吗?真说得出口。”杨峥说。
  李之舟扔给他一房卡,“知道你爱玩双的,给你在柏悦的顶层套房里安排了一对绝色娇姝,晚上悠着点儿弄。”
  郑臣笑着收下了,掐了烟又问起来,“我今儿在大院里撞见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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