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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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臣笑着收下了,掐了烟又问起来,“我今儿在大院里撞见一姑娘,给瑾之当老师,敢对老沈家的外甥指桑骂槐,那细肉皮儿嫩的。。。。。。啧,都能掐出水儿,亲起来肯定不错。”
李之舟很快反应过来,“你见到苏阑了?”
“没错,我听陆良玉说,是这么个名儿。”郑臣扭头看他,眼尾微微上挑,“这姑娘这么不简单?就连你也认识她呢?”
李之舟收敛起放浪形骸,“你不要去招她,她是老沈的人。”
郑臣还是没当回事,“三哥哪个女人不是两天就撤?我想上手跟他说一声就得了。”
“这回不一样了,他领着苏阑住进了颐和园后头的洋楼里,成天介宠着她。”李之舟肃了肃神色。
“Once Again!你说哪儿!”
郑臣的表情比听见刚吃了九个灭霸的蜘蛛侠参加残奥会拿了倒数第一名还要惊讶。
由于他的分贝实在太大,惹得旁人都往这里看。
李之舟把他摁在沙发上:“你他妈的给我小点声儿。”
郑臣压低了声音:“那不是老沈的婚房吗?刚装修完的时候,我还送他幅《汉宫秋图》,正经的南宋文物,这么快金屋藏上娇了?”
“这事儿够稀奇吧?简直闻所未闻呐。”
李之舟的神情像解说聊斋一样诡异,“所以我说苏阑这姑娘你招不得。”
郑臣正怔忡间。
沈筵已从外头走来,“又在背后嚼舌谁呢?”
李之舟不由得顿了一下,悻悻道:“说你是他好三哥,酒都开了,今晚准会来瞧他。”
说着就给郑臣使了个眼色,他也很上道地递上一杯酒。
沈筵接过郑臣倒的酒,神色冷郁地晃了晃杯,“你是姑娘家啊?还用得着人瞧。”
杨峥才刚喝得有些懵了,仰头睡倒又醒来,见沈筵形单影只便问:“唷,今儿一个人?三哥,没带你那心尖子?”
“哪儿来什么心尖子?”沈筵眉头一蹙,“这又是谁说出来的?”
杨峥面上立马便讪讪的有些挂不住。
他硬着头皮说:“上回三哥带人来了这儿以后,没、没几天,宋临那小子就起了这么个号。”
李之舟从中劝和了句,“以后别再提了,你去醒醒酒吧。”
“哎好。”
杨峥跟得了特赦般下去了。
郑臣给沈筵点了支烟,“怎么了三哥?心里头不大爽快啊?又被催婚了?”
这话沈筵听笑了,略一摆手拒了他,“就非得是被催婚,我才能不高兴啊?”
“您这位太子爷要风得风,能是因为什么事儿?还有什么是你摆不平的?除了我那蠢材妹妹!”
郑臣见沈筵没接烟,自己抽了口,吐出好长一道烟圈。
就是去年陆良玉跟一帮年轻没分寸的公子哥儿在酒店胡天胡地,小孩子家磕了药上头,玩得猛了些,从后头绕跟绳子勒着一姑娘的脖子做,到尽兴时用大了些气力,失手把人姑娘给弄死了,沈筵动用了大把关系才把事情压下去,赔了五百万,又给她一家人全安排了正式工作才了事。
这件事也很快揭过去。
不过是在圈子里,又留下一段关于沈家讳莫如深的过往,来日说起沈筵时,给这个名字投射进手眼通天的涵义。
李之舟笑说:“他们是觉得新奇,你从没带过别的姑娘在身边,总归苏阑不一样。”
沈筵扯松领带,不以为然地笑:“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她更乖些。”
今夜黄金屋里照例请了戏曲学院的学生们来弹琴。
沈筵架着腿仰靠在后苑正中央的沙发上,听着塘边弹琵琶的姑娘紧张地拨弦清唱。
那女孩儿技法倒是不错,可惜腰肢不够软,样貌也并不出众,音色更算不上什么清越。
不如他的阑阑多了。
想起苏阑,沈筵眉心又染上一股子燥热,手上转动蚌佛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几分。
近来擦枪走火的频率实在高,就连床毯子也不能一同盖了,稍稍蹭一蹭即成惊雷之势。
昨晚小姑娘洗过澡,歪在沙发上看文献。
沈筵一开始只是想抱一抱她,便拉过毯子侧躺在她身边,可闻久了她颈间那股清甜,下巴不时蹭过着她腻滑的肩膀,渐渐事态就不可控制了,在沙发上要足了她两次。
直至末梢,苏阑瘫软在他身上,一丝气力也没有了。
沈筵摸出根烟来,微阖了眼,放在鼻尖上轻嗅。
到底也没有点,取过外套就出了黄金屋,心烦地开着车。
他徐徐绕着海淀开了大半圈,鬼使神差的,终于还是开进了P大的校门。
这个点女寝已经熄了灯,沈筵靠着车身站在楼下瞧了一会子,同样被黑夜笼罩的小窗。
分不出谁是谁。
沈筵低头揉揉眉心,脚步缓慢地上了楼。
这会儿正是北京最热的时候,寝室里没空调,苏阑照旧把宿舍门开着纳凉。
只着纯白的T恤,头发绑成马尾,身下是一条短裙。
露出大片冻牛奶一般凉白的肤色来。
她在地板上垫了张瑜伽垫,盘着腿坐得很端正,捧了本《十四行诗》像朝圣。
周围烛火跳耀,明明灭灭照映着她白皙清丽的面容,兼具明艳与冷清,和她这个人一样时刻矛盾着,苏阑凝神的时候,眼神里总有一种过分轻灵的宁静,像在审视一切。
沈筵径直走进去。
他将椅子往外一提,把臂上挽着的米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闲散得像在自己家。
苏阑放下书看着他这套一气呵成的动作。
沈筵生了一副好皮相,行动举止间,端正政界新贵的派头。
沈筵无声地凝视她。
她张眼望人时有种天真感,纤长弯翘的睫毛覆着的杏眸里,尚存对人世的好奇和渴望。
良久,沈筵才开口:“在这儿修炼呢?还挺能屈能伸。”
苏阑垂下眼眸,紧张地攥著书页,开口就结巴了,“没、没有啊,真的有事。”
“你并不擅长说谎,阑阑。”沈筵说。
苏阑低着头闷不做声。
沈筵又缓缓道:“以后良玉不会再找你麻烦,他识相的话,甚至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苏阑脱口而出,“你监视我?”
话一说完她又后悔了。
沈筵真想打听出什么事来还不容易?他若真有意,甚至可以操控未来几天A股的走向。
苏阑禁不住长时间和他对峙。
才看了一会儿,又怯弱地低头。
沈筵却不以为意,“不许同我置气,至少,不要置这种气。”
他语气倒清淡,但不容置喙的意思明明白白全在里头了。
“知道了。”
苏阑的声音低低的,像山林里拢沉的一层薄雾,轻柔地刮过他耳边。
她对于他的说教,认真回答“知道了”的时候,那副顺承的模样,看起来温柔、乖巧又安静。
是沈筵一辈子最喜欢的样子,此前此后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苏阑更能满足他的征伐欲。
沈筵牵了下唇角。
一晚上的烦闷烟消云散。
他朝她伸出手,“阑阑,过来。”
第23章
苏阑试着动了动。
这么盘腿坐得久了; 早已麻了,凭自己很难起得来。
她索性也不再挣扎,把双如雾如烟的眉眼往沈筵那儿一望,连妩媚亦是内敛的:“扶我一把好伐啦?”
沈筵撤回手走到她面前; 高大身形覆压而下; 伸手一捞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鼻尖抵着她额头; “嗓音这么糯,让你叫两句你偏不叫,非要我来哄。”
苏阑勾着他的脖子红着脸把头往里埋。
她瓮着声气儿,“讨厌。你总说这个。”
尽管做了许多回,但她仍旧放不开。
连声音也都是破碎不全的; 实在忍不住了; 就楸过枕头蒙住自己的脸。
可他偏偏不肯饶过她; 沈筵这位穷兵黩武的主儿; 扯落枕头就诱哄她道:“好心肝,你叫出来; 我想听。”
沈筵把她放在桌上; 撩开她颊边散发,“那我们来说点别的。”
苏阑下意识地将双手向后撑住桌子,不妨燎上段烛火; 还不等她觉得疼; 沈筵已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
“疼吗?”他问。
沈筵儒雅的外表下; 有着政客天生难以勘破的城府; 真真假假极难分辨。
但这副紧张的样子当是做不了假的吧?
只是这么一转念,苏阑心里某处已软了下去; 她将手指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在沈筵微微错愕的目光里; 凑过去亲了下他。
她原旨在浅尝辄止。
到后来便由不得苏阑了,沈筵扶住她的后脑勺一再深吻下去,清冽的酒香卷入唇齿。
就在沈筵快撩开她短裙的关头,苏阑紧搂住他的后背制止了他,“门没关呀。”
“怕什么?又不是没在桌上做过。”
沈筵将头埋在她颈侧,贪婪地吸吮她的香腻。
苏阑轻咿了声,“你晚上喝酒了?”
沈筵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嗯,喝了几杯,红的白的。”
“自己开车来的?”
“是。”
苏阑感到一阵后怕,茫然又急切地嗔怪:“酒后驾驶你疯了呀?”
沈筵笑说:“这不是想我们阑阑了吗?”
“我打给赵师傅,让你接你回去。”
她说着就要跳下桌去拿手机。
“你都在这儿,我还能回哪儿去?今晚不走了。”
他含了五分不正经的语气,每每都营造出深情的混响。
苏阑嘲解地笑:“我敢让您屈尊降贵住女寝?不怕传出去让人笑掉下巴。”
“那就没法子了,又不让我住这儿,还不许人开车。”
沈筵难得耍了回无赖。
苏阑笑着推了他一把:“真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她轻巧地跳下桌,吹灭所有蜡烛,挽上沈筵的胳膊:“走呀沈公子,我开车送你。”
看她坐在驾驶位上研究了片刻。
沈筵半信半疑地问:“会开?”
苏阑琢磨得差不多了。
她摁下启动键,故意气沈筵说:“也不怎么会,怕死就下去。”
“不会也没法子,命就交给你了。”
哪知他懒散地往副驾上一靠,大有跟她当亡命鸳鸯的架势。
苏阑开车的技术不赖。
都是深更半夜去酒吧接邝怡练出来的,尤其上大四上半年,邝同学去蹦迪的次数呈几何函数增长。
她那会儿凌晨一听见手机响就一肚子火气。
一路上开得很慢,沈筵是个不错的共乘伙伴,不会在旁边啰嗦。
苏阑把车停在颐和园旁,解下安全带的时候她问:“真一句不说我?不怕我乱开啊。”
沈筵揉一揉她发顶,眼神迷离似有醉意,答非所问道:“我们到家了,阑阑。”
他呼吸间带出的气息落入她耳中,声音也低沉,沉到有一种比缠绵更加深的意味。
多年后,苏阑常想起那个夜晚,好像就是在那秒钟里。
在沈筵说“我们到家了”的一瞬间,在这个世上仿佛,真的就有属于他们的一盏万家灯火。
她下定了决心,做个只顾眼下、鼠目寸光的坐井者,也许难逃鄙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也跟着他轻飘飘得起来,“嗯,到我们家了。”
苏阑踏碎一地月色迈上不算高的台阶。
朱门之上原本空着的位置,凭空生出一块镶金牌匾来。
上面写着“棠园”,正是苏阑的手笔。
她仰头盯着瞧了许久,“我不过说笑,你还当真了?”
沈筵拉了她的手进月牙门,“你说的话我多早晚不当真?”
虽然沈筵这个人骨子里轻世傲物透顶,生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和她在一起的那两年,却是真真正正的把苏阑捧在手心儿里。
这一晚苏阑兴致很高。
牵着沈筵倒把一整座棠园逛完了,她站在后院一棵粗壮的梨树前,有些惋惜:“那园名儿起早了。”
“怎么呢?”沈筵问。
苏阑闷闷道:“我只看西府海棠开得好,没瞧见这树皎白梨花,合该取棠梨二字就妙了。”
沈筵倒不嫌麻烦,“那有什么难的?赶明儿你得空了写两个字,我让他们重做。”
后来直到苏阑搬出棠园,她都没再抽出空动笔写。
苏阑犹自仰头望着树,“到秋天真能结梨子吗?”
沈筵绕到身后环抱着她,下巴磨在她的发顶蹭着,“近两年没长过,哪天让大院儿里的花匠来瞧瞧,看施点什么肥。”
苏阑感觉沈筵在有意无意地蹭着她。
她是真怕他胡来,起了要逃的心思,“我们进去吧?”
沈筵的声线如沾了辰时暮霭般低哑:“好。”
他们在院子里待了有个把钟头,到最后苏阑抖如秋风中扑簌簌的树叶,整个人无依无凭地寸断在沈筵的身上。
“出了那么多汗,我们进去洗澡?嗯?”
沈筵抱起她,一口咬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声戏谑道。
又是进去。
苏阑惊恐地抬眼看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惹来沈筵一声哂笑,“这回是真的。”
苏阑视死如归地,跟这个永远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交流的老流氓,厮混了一个暑假。
以致于研一开学的早上,她的劳乏程度照例不允许她在这个点醒来,缩在沈筵怀里睡得酣沉。
沈筵拍了拍她,轻语了一声道:“起床了,心肝儿。”
苏阑熟练地往他身上挨过去,寻了个比刚才更舒服的睡姿,“不起。”
沈筵无奈地摁了摁眉骨。
昨晚那个慷慨陈词发表演讲,对今日开学事宜做出一系列安排,如领课本见导师等的人真的是她?
罢了,晚点去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错过了见导师的时间失了礼,大不了他来打声招呼,横竖他们学校那几个领导也都熟。
沈筵拨开她的四肢起身下床,他洗漱完换了身深色西装,系完领带的功夫又坐到床沿。
他捏了捏苏阑的鼻子,她才呼吸不畅地醒转,迷茫地糯着把嗓子问:“嗯?几点了?”
沈筵抬手看表,要笑不笑地说:“八点五十。”
她几乎是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快的像是在表演一场人类医学文明急救史上的奇迹,用“垂死病中惊坐起”来形容也不为过。
苏阑掀了被子跑到浴室,边挤牙膏刷牙边喃喃道,“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沈筵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看着她,“我去南京出差,三天后回来,你在家乖一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苏阑含混不清地回。
沈筵笑着看她,“谁能说不是呢?”
苏阑出门前随手拿了条鹅黄背带裙套上,三两下扎好一个高丸子头,过于青春的打扮让她在办公楼前下车时,听见路过的学弟议论说:“是新生吗?好正点的。”
也算是新生吧,研一的老新生。
苏阑原本还喜滋滋的在心里说。
可立马就又有人说:“是新生你也别想了,没看刚才她从什么车上下来,那车牌能是一般人?”
还有从旁附和的:“就算是娇花,也是朵早有金主的娇花,你就死心吧。”
苏阑的笑容立马就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就一定是金主?就不能是妹妹?或是女儿这样的身份?苏阑想不明白,她也有清白的出身呀,也受过好的教育。
突然后头有人拍她肩膀,“Hi,苏阑。”
是林静训。
那个拒绝家里的安排,选择念MBA的二小姐。
她浅笑着应,“林小姐,真巧啊。”
苏阑也知道,此刻她面上的笑一定很假,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那一种。
但林静训教养很好。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提醒苏阑,“陶院长在办公室里等你。”
苏阑低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