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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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不好在同一个破地方; 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回的; 是不是?
那些伤肝动肺的过往,她花了五年时间也没完全走出来,要重新演上一遍; 估摸着她下半辈子在婚姻大事上; 也不要再想能开张了。
不如直接去尼姑庵剃度来得痛快。
沈筵见她垂眸不语;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沉声道:“还不快过来?”
苏阑臊眉耷眼地跟他出了局子。
她醉醺醺的; 低头的时候眼更花,面前水泥砌的台阶七扭八歪不成个样子; 她一步步慢慢走着; 却还是免不了在下最后两格时身子一斜; 摔进了他怀里。
沈筵稳稳扶住她,“当心点儿。”
苏阑轻嗯了一句,她现在仅存的脑容量已经不支持她思考太多,只想赶紧睡一觉。
可这简单一声“嗯”落在沈筵耳旁,却受用的了不得,归国以来她就没个这么顺从的时候。
恍惚又是昔年光景,她乖巧安静地偎在他臂中,他说什么她都无有不听的。
沈筵拉开门,“上车。”
苏阑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被抓现行的小孩子,乖乖坐上去。
车里开了暖气,苏阑脱了外套也觉得闷,她想要开窗,却发现打不开,她转头挑起一双含情眼,三分形七分韵,自醉也醉人,她看向沈筵糯道:“关那么牢做什么?这也太热了点呀。”
沈筵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那种强烈的、要不管苏阑是情愿还是反抗都先把她给据为己有的念头,开始不停冲撞着他的理智。
车厢内封闭的环境,温度催化着他体内的燥意,沈筵的喉结动了动,他偏冷的嗓音沉哑响起,“为什么锁得那么牢,你自己心里没数儿?”
苏阑有数的。
以前她每次喝多了,总是一边嚷着热一边把车窗打得大开,每次都免不了感冒。
她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怪沈筵,“你怎么都不提早把窗子全关死啊?”
居然这样的小事他也还记得。
苏阑揉了揉太阳穴,她越想越头疼,越头疼就越总要想。
她脑子里一团乱,想到最后,痛苦地低吟了声,“唔——”
沈筵以为她是想辩解,才急成这样,忙把她的手拿了下来,“好了,我不该这么问,有话以后再说。”
他越是这样温和好性儿,苏阑就偏要和他呛起来,“不成!我偏要现在就说!就说!”
沈筵掌心里还包着她的小手,他侧过身拨开她颊边的长发,语气轻柔地像在哄个孩子,“好好好你就说,可要说什么呢?”
“你能不能就当我没回来?反正再过一年半载我也是要走的,你别再管我的事了好吗?”苏阑忽然凑过来,眼神因醉意有些发眩,她扣住了他手腕,“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波士顿交流?就是为了躲你,我不敢见你呀,我们这样的关系还碰面干什么呢?”
她一字一句说的倒认真,可沈筵权当听了个笑话。
他懒懒散散地抬眼,“还是这么没良心呐,阑阑,我可刚把你捞出来。”
苏阑方才憋着劲儿把话全说完了,这会儿无力地湮在座椅上,眼看就要掉下去,沈筵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拦腰抱住她放到了他膝盖上坐着。
他指腹擦过她的脸颊,绕过去箍住后颈,额头抵上她的,“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什么关系,嗯?”
沈筵淡烟疏雨的眉眼近在眼前,这张脸,五年来苏阑在梦里见过无数回。
可也没有哪一次,如此刻生动,他清冽的气息扑膺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的,屏息凝神不敢动。
良久,苏阑稍稍偏过头,她吸了口凉气,微不可闻地轻叹,“就是这样的关系,一见着,就免不了要犯错。”
她糊里糊涂的和他在一起,又负气分手,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过错。
但沈筵的唇很快寻了上来,眸色沉下去几分,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哑又低,“是诸如此类的错吗?”
苏阑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他攫住了呼吸。
和上次的不同,沈筵吻得很有耐性,辗转着往深处去,更叫她心悸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能反抗他蛮不讲理的霸道,和对着她不容置喙的强势,但他这样坦然赤忱的柔软,叫人实难消受。
甚至她伸手推他的力道也可忽略不计,沈筵抱得太紧,紧到她喘不上气,依他那个势头,像是要将满腔情热尽数送进她的唇舌。
沈筵将她衬衣扯出来,微凉的指尖沾上她的后背,苏阑耐不住呓了一声,“别。。。。。。”
他手上的动作强顿下来,粗重的呼吸间,那语调也不一样的浪荡,“那阑阑跟我回去?咱们两个,好好儿的错一错?”
司机将车在RITZ前停下,苏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得不像话,沈筵用外套将人一裹,从车上直接抱进了电梯直达顶楼套房。
打从进门开始,沈筵就把在车里没完的事儿做了个尽兴,从沙发、地毯到落地窗,再到里间的大立镜前、浴缸里。
苏阑一开始抗拒得厉害,不多时气力耗尽,后半程几乎是予取予求。
她的抽泣声越来越低,沈筵禁不得她这样,他强忍着捱至最末,连神经末梢里浸着欢愉。
苏阑虚脱早已成了一团云雾,被沈筵抱着进了浴室清理。
整室的情昧被煅烧出醉梦沉酣的氤氲,才刚从沈筵怀里轻挣出来,不过须臾之间,苏阑一沾枕头就阖上了眼,累得连多骂他一句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沈筵轻轻给她掖上被角,转身进了浴室冲澡,再出来时已是通体清泰。
他穿着浴袍走到客厅,随手从宽茶几上摸了一包烟,可转头一望卧室里的小姑娘,到底忍住了没有抽。
窗外尘雾蔽天,接连几天来的阴雨已现收势,也渐刮起了风,看着像是就有场大雪要落了。
沈筵手里夹了指没敢点的烟,心中讶异于自己此夜此时竟然有闲情,关心起了北京下不下雪这样稀松平常的事。
他自嘲般一笑,又想起方才她处处讨饶的样子,苏阑眸底沤着一团水汽,伏在他肩头娇怯怯求他轻点儿,可他哪里能收得住?
最后她被抵在了盥洗台上,沈筵望进她那双光影交错的杏眼里,清妩柔媚得惊人,苏阑被逼得无法,她似极难忍耐,不得要领地胡乱吻着他的耳根,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迷恋。
他是真着迷那个样子的她。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小姑娘在床笫之事上,还和五年前一样,天真烂漫得让人发笑。
她对他说“不要了”、“求你,别再来了”、“饶了我吧沈筵”,无异于是把碗水捧到一个囚困在沙漠里快要咽气的人面前,然后又告诉他这水有毒你千万不能喝。
到了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再多的劝阻也无济于事,反将他的兴头推上了顶峰。
沈筵丢下手里的烟,慢慢走回了卧室,苏阑缩成一团睡得正沉,她这睡姿倒没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从后面贴着她躺上去,侧脸来回摩挲着她的脖颈,双手困住她那段滑软的腰。
苏阑绵长而又微弱的呼吸声入耳,叫他无端有一种,这几年的分离恍如梦一场的错觉。
可究竟哪一刻才是梦呢?比起那五年,眼下是否反而更像梦境?
像到沈筵都害怕明早天光一亮,苏阑酒醒以后,又是那副样子,冷冰冰的、固执的拒他千里。
他近乎贪婪地将头埋在她颈间,嗅着她身上那股子独到的甜香,轻颤着道:“心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苏阑在梦里转了个身,一张小脸在沈筵的胸口拱了几下,找到个舒服位置睡了。
沈筵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他在暗夜里无声地笑了。
江山万里,不及如此。
老爷子半点没说错,他实是个昏君胚子。
苏阑睡到早上九点,就被床头的手机给震醒了,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唐明立在电话那头不怀好意,“我没记错的话,这该是你回国任职以来,第一次迟到吧?昨天晚上有情况啊苏总。”
“我上午得请个假。”
苏阑拨开沈筵搭在她腰上的手,踮着脚尖下了床,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躲进浴室里,稍微梳洗了下后,穿上衣服离开了。
她出来时,沈筵犹正好眠,丁点儿未察觉。
苏阑裹着大衣走进附近的药店,买了颗紧急避孕药,就着白茫茫的雾吞进了喉咙里。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苏阑打了辆车回家换衣服。
她要顶着这身行头出现在办公室里; 怕是她私生活不检点的消息明天就会长着翅膀飞到总部去,Johnson养的狗听了都得愣上十分钟:这姑娘在纽约的时候看着挺安生的啊?
苏阑到家的时候,正碰上何丛推着她奶奶买菜回来,婆媳俩一块儿这么些年; 也处出了点子相依为命的味道来。
她妈看她裹得严严实实; “昨晚怎么没回家?大早上的; 头发乱成了这样?”
“公司接了个挺急的案子,我加班做材料来着,在办公室里凑活了一晚。”
苏阑根本不敢抬头,可一开嗓子,已不复清越; 咽了碎沙子似的哑。
何丛瞧着觉得不对劲; 可她奶奶却没看出来; 嘱咐她说:“你一姑娘家家的; 夜不归宿总归不成体统的,即便是为了工作; 还是早点找个对象是正经。”
苏阑开始揭起短来; “哎唷我的好奶奶,从前我读书的时候您可不是这种态度呀,是您说女孩子最好把本事长自己身上的; 现在又来数落我。”
“你还跟我顶嘴是不是?我话也没有说错的呀; ”奶奶拍了她一下; 板起脸教训她道; “学习和工作固然要紧,但也不能当个不嫁人的老姑娘; 那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中国大部分家长的缩影了。
在学校的时候; 恨不能围追堵截不让你因为早恋分散注意力而耽误学业; 等你一工作了,又望眼欲穿地巴望着你明天就谈场恋爱步入婚姻的殿堂。
还得是条件让他们非常中意的那种,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宗儿等着你呢?
苏阑应付了她两句,“我知道,明儿我就上相亲市场,寻摸俩男人来试试水。”
但何丛却说:“不用你寻摸,你爷爷老战友的孙子就在北京,人也才从德国回来,刚考进了中级法院,你抓紧时间和人小伙子见一面。”
“我们俩合不来。”苏阑斩钉截铁。
她奶奶气得敲了敲她的头,“还没见面你就知道合不来?成心气我的吧你?别以为你比人家厉害多少!”
苏阑赶紧解释:“我对法学有应激反应,当年法律职业资格考试的时候差点没过去,都给我落下病根儿了。”
何丛:“。。。。。。你少贫。”
“妈你不错啊,来北京才多久啊,都会说贫了。”
奶奶不管这些,下了最后通牒:“就后天晚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人一面。”
苏阑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不能再打扮了,那人小伙子都没活路了要,就算我和人成不了,也不能害的他结不了婚呀。”
奶奶还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说的?”
苏阑接着贫嘴:“您想啊,我本来就美,他见我这么伶伶俐俐能说会道,以后还怎么能看得上其他姑娘?啧啧啧。”
她奶奶:“。。。。。。”
见鬼了,活了七八十年,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
何丛也觉得她女儿没救了,她根本不想结婚,自己的事一点儿都不上心。
苏阑到家后一猛子扎进了浴缸里,发狠似的来回搓了三遍,总觉得沈筵身上那道木质香还在。
尤其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瘢紫痕,从大腿根儿蔓延到胸口,就连脖子上也没能幸免,凭她现在这副战损模样,大约刚从叙利亚打完仗回来也不过如此。
天爷!昨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苏阑靠在浴缸里努力回忆着,可想起来的,都是些零落在遂欲氛围里的,胡言乱语吧,算是。
她还记得沈筵最后顶上去,战栗着,将汹涌的欲望,极深的,悉数身寸。进她体内的时刻。
他紧抱着她,动情地说了句,如念佛咒般:“我的心肝儿,我是。。。这么。。。想你,我这样爱你。”
苏阑也不晓得是不是酒劲太大了,感官出了些问题,怎么完事儿以后,沈筵的脸埋在她脖颈间的时候,总觉得有湿意呢?分明冰凉凉一片。
但爱又值什么呢?走出了RITZ的顶楼套房,横在他们之间的等级差,并不会减少半分。
她更愿相信,走着走着就走散了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不顺路。
沈筵就是那个不同路的人,只不过半道捎了她一段,而苏阑选择了中途跳下车,才不至被他带入险途里。
那是一条名声被毁尽,她将任人折辱,注定金屋一梦的歧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就是那天,她给沈瑾之补完课,站在大院里头,辨不出来时的路径。
待要问警卫,沈筵已从里头走出来,她笑着问他:“沈先生要送我一程?”
他忽然就松了皱着的眉头:“好像我沈某人出现,就是为了送你一程。”
看呐,其实一切早成定局。
苏阑眼前是满室大夜弥天的水汽。
她阖眼缓缓滑下去,嘴角含了丝苦笑,任由热水没过头顶。
苏阑在家吃完了午饭,又不停脚地回了公司去上班,投行的工作性质惯是如此,该你做的事不会少一分,就算你上午请了假不能处理,那到了晚上加班也必须赶完。
唐明立志得意满地进来,不客气地坐到了苏阑宽大的办公桌上,他推了杯咖啡过去给她,“休息一下,顺便讲讲昨晚去哪儿逍遥了?班都不上。”
苏阑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这位Merrill北京分部本年度的业绩明星,您现在很闲吗?闲的话帮我把这份资料翻译成。。。。。。”
“不可能苏阑,我还有工作。”
唐明立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他刚出去,方助理就敲门进来了,“苏总,证监会下午的会议,还有半小时开始,周总让您参加一下。”
周荃,她和唐明立的顶头上司,一个年近五十的女强人。
人如其名,处事上十分周全,自知将要被后浪拍晕在沙滩上,便处处栽培新人。
投行圈里边缘些的,都以为唐明立才是Merrill的老大,现在又开始盛传,Merrill来了个画儿似的清冷美人,只可惜了英年早婚。
苏阑点了点头,反正都在金融大街,也没有两步路,她腿儿着就过去了。
她把刚签好字的文件归了个类,“这些我都已经看完了,你再交给周总过遍目。”
方助理抱着文件,临去前支支吾吾的,指着她的脖子说:“苏总,您这脖子上、是怎么搞的?”
苏阑伸手一摸,脖子上果真空荡荡的,尴尬了吗这不?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太足,她刚才嫌热,直接就把丝巾给解开了。
苏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足够真诚,“家里蚊子多,我这是被叮的、叮的。”
方助理疑惑地看了眼外头光秃秃的树。
她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冬天吧?
苏阑笑着看向她,“你还有别的事吗?”
方助理摇头,“没了,我没了。”
“去忙吧。”
等方助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苏阑慌脚鸡似的捡起丝巾来系好,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遍仪容,拿上包和会议记录本出了大楼。
证监会管着国内所有的投行,一年大大小小的会议能开三百个,但这次新政策实施似乎格外重要,连副主席都亲自到场发言了。
苏阑埋头记得认真,工整清秀的笔迹写满了三页纸,到散会时还在整理,想着明早例会如何跟员工传达。
“小苏啊,你来一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