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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枕槐安-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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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筵听了,意外地没有生气,反倒笑起来,“老棺材你不也忘不掉吗?”
  很快苏阑的手机响了,她手伸到地毯上摸索了半天才捡起来,她奶的声音很有辨识度,“都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苏阑:“我马上回去。”
  她奶奶:“在你嫁人之前,我们家十点准时打烊,你别太没规矩。”
  沈筵轻笑了声,他揉了下鼻梁,“看来我得抓紧去提亲才是。”
  到这时候,他们俩才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过了这么久,他还一直沉没在她的身体里。
  苏阑急匆匆起身,从散落一地分不出彼此的衣物里捡出她那套来,小跑进浴室洗澡。
  等她整理好出来时,沈筵已经穿戴整齐地在门口等她,手指间夹着一支烟,“我送你回家。”
  苏阑把烟扔掉,“不许你再抽了。”
  沈筵捏了捏她的下巴,“事后烟都不许来一根?现在变那么霸道了你。”
  苏阑总算面对了一回现实,“人在外头都说了,这是你惯出来的。”
  沈筵嗯了一声,“我惯的,我自己受着,我活该。”
  苏阑拍了拍他的手背,“将就点儿吧这位先生,您都一把岁数了,除了我谁还搭理你啊?”
  沈筵:“。。。。。。你的礼貌呢?”
  看年纪小把她给得意的呀。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苏阑租的三室在东四环朝阳公园附近; 到她上班所在的金融大街,不堵车的话也要半个小时,但这已经是权衡财力之下的最优解了。
  就这还是在总部有驻外津贴的情况下,否则每个月三万的房租; 也足够苏阑喝上一壶的; 再加上她平时的交际应酬也不算少; 所以每月的窝囊费一到手,很快就会被她花个精光。
  可饶是这样,沈筵在开进小区大门时,还是皱了眉,“门户这样大开着; 谁都能进; 这环境怎么能住?”
  “我住得挺好的。”苏阑强自辩道; “都住挺久的了。”
  当天晚上沈筵心情大好; 还俏皮地说了句俗语,“老家儿说了; 觉得馒头香是没吃过饺子; 觉得站着得劲儿,那是因为你没坐过椅子。”
  “呸。”苏阑轻啐了一口,“你才没坐过椅子呢!”
  沈筵轻描淡写的; “抽空去鼓楼西大街的四合院里瞧瞧; 看缺什么东西; 一并归置了就找个良辰吉日搬过去。”
  苏阑有点想起来了; 上回从袁正安的饭局上出来,他就带她去的那儿。
  她低下头; “那是你的房子; 我干嘛搬过去?”
  而且住着大十亿的四合院; 到了晚上不噩梦连连才怪。
  沈筵敲了下她的手,“你从来记不住我的话,上次就说是你的地方。”
  “什么意思啊你?”苏阑装作很痛,抬手要他吹吹,“宝宝好疼,你快呼呼。”
  沈筵捧起来吹了一吹,“多大人了你还宝宝?”
  “我打成年后,年龄就没有变过,永远是十八。”
  沈筵:“。。。。。。”他谈的不是爷孙恋吧?
  “阑阑,棠园的梨树枯死了。”沈筵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带着世事无路可退的遗憾,“你走后的第三年,我再去看时,已经长不出叶子。”
  苏阑挺意外的,“那真可惜了,我照料了那么久,也没见它结次果。”
  当年她走的时候是盛夏,本想着既有部队里花匠的精心培育,到秋天便能摘下一筐梨子给朋友们送去,可终究没能等到这一天。
  沈筵的目光笼住她,“我托人费心找了好久,才另找到一处院子,里头的梨树长势繁盛,我想你肯定会中意。”
  “那院子是给我的?”苏阑指了指自己。
  沈筵靠着车身,刮了刮她鼻子,“你喜欢的,我都在心里头替你记着,就等你哪天回来。”
  苏阑撇过头,“那我要不回来呢?”
  “我还在世呢,你敢不回来?”
  她奶奶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苏阑赶紧上前扶了把,“奶奶你怎么还下楼了?”
  她没理自己的孙女,却是冲着沈筵笑的,“小沈来了。”
  沈筵也笑,“奶奶,最近没来看您,身体都还好吧?”
  “你也叫人奶奶不合适吧?”苏阑吃惊地看着他,“叫阿姨都算占你便宜了。”
  何丛一眼瞪过来,“把你那张嘴闭上。”
  她真是没有一天不担心,自己女儿会折在这嘴里,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能排揎人,明明她先夫也沉默寡言,真想不通这是遗传了谁。
  亏得左邻右舍还总夸她文静乖巧,何丛每次听了都是笑一笑点个头就完了,心道你们要不再多听她说两句话?
  她奶奶说:“都好,上个月囡囡带我复检,医生说恢复得还不错。”
  沈筵道:“还是多保重身体,将来我们结婚,您可是要上座的。”
  苏阑觉得这段对话正在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惊悚程度不亚于姚明没防住七个小矮人的篮板球。
  “喂!你怎么上来就说结婚啊?”她不顾何丛的淫威作了句声,“我奶奶可不是那么随便。。。。。。”
  但她奶奶直接跳过她,“那是当然的了,我一直盼着呢。”
  好吧当她没说,这老闺秀,还是蛮随便的。
  苏阑有点弄明白了,“不是,你们前两天还笑话我呢,今儿怎么着?这就要房倒屋塌了是吧?”
  合着眼前有商有量的三个人早穿上一条裤子了,还在她面前认真演戏,非要把沈筵抬高到万人空巷的地步,好叫她觉着被他瞧上,是捡了一自推翻旧清朝以来就没有过的大便宜。
  何丛绷不住笑,“不那么说,你怎么知道小沈的好处?废什么话。”
  “那你们之前还叫我去相亲呢?”苏阑越想越觉得不对,“在搞什么飞机啊?耍我好玩儿是伐?”
  她奶奶拿拐杖敲了敲地面,“你不也耍我们?不去相个亲你怎么知道自己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排除法不懂呀?”
  苏阑事事都怀疑了起来,“那你到底有病没病啊?”
  “跟谁说话呢你这是?”她奶奶作势就要捶她。
  她动作敏捷地躲到了沈筵后面。
  沈筵无奈地护住了她,“奶奶前阵子确实病了,我接她到北京治疗了两次后好转不少,她一定坚持要回扬州。”
  “这家没法儿待了,我明天就要搬走,”苏阑啧啧了两声,痛心疾首地抱怨,“老的中的加小的,一家子凑不出半拉说真话的人来,整个一地下组织。”
  何丛懒得理她,“你和小沈结了婚,随你什么时候搬。”
  “有阿姨这句话,我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也能睡安稳了。”
  得了丈母娘的首肯,沈筵自然喜上眉梢。
  苏阑一脸严谨又认真地小声道:“上了年纪哪那么容易睡安稳呐?”
  沈筵:“。。。。。。”
  又一阵闲话过后。
  她奶奶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小沈,你看什么时候得空,和你家里约个时间。”
  苏阑怕沈筵会为难,毕竟沈老爷子的大驾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她从旁插了一句道:“他爸不是很有空,我们就简。。。。。。”
  “像这样大的会面,是该郑而重之的,”沈筵攥紧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打岔,“等时间敲定了,我再登门来请。”
  何丛问了一句,“小年来家吃饭,你还方便的伐?”
  “方便的阿姨。”沈筵含笑道。
  苏阑急急忙忙地表态,“我不方便,我明天要去上海出差,回不来的。”
  “谁问你了?”何丛扶着她奶奶上了楼,“自作多情。”
  苏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们走远,边指着自己,边探向沈筵,想说点什么又半句都说不出来。
  沈筵笑着把她的手拿下来,“好了好了,你这盆水都快泼出去了,别太当真。”
  她顿时泄了气,甩开他的手道:“我也回家去了,还得收拾行李。”
  沈筵把她扯进怀里,拦腰抱着她,事无巨细地问个遍,“要去上海待几天?订好酒店了吗?就派了你一个人?几点的航班走?”
  苏阑捂上耳朵不听,“啰啰嗦嗦的老头子。”
  “我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沈筵被她这模样气笑了,“在公司里也这样没个正形儿?”
  沈筵的眉眼天生带着阴冷的质感,可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流淌的温和如五月间的月色,永挟六七分柔情。
  她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把头紧靠贴在他胸口,“当然不是了。”
  只是因为她被他的温柔灌溉,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在昭告天下:看,世上有个叫沈筵的人,他总是偏袒和宠爱我。
  就是这个人,给了她足够的底气,使她笑意盈然着,便能处事果决周正。
  她无需在他面前展现出坚韧的品格,也不想他像周围的人一样夸她独立自主有思想,她只用完完全全的当个青春期女生。
  叛逆得理所应当。
  沈筵揉着她的乌发,“那就是我该你的了?”
  苏阑仰起脸,满目真诚地用一种“你怎么如此的有自知之明”的眼神盯牢他半天,“难道不是吗?”
  沈筵没有不应的,“是是是,我上辈子就是你的长工,这一世也接着被你剥削,大小姐。”
  只要苏阑不再吵着出国,万事都好商量,她就是要星星,也能想法子薅一颗下来。
  隔天上午,苏阑到了上海后直奔分部,和当地负责业务的伍总一起去见了个连月苦攻都没能拿下的大客户,说实话她也没有多大把握。
  只是打听到这家公司的总裁姓齐,也是P大毕业的,还和苏阑同一届,所以上海这边会请她来出面促成。
  伍总在车上就简单介绍了情况,苏阑用堵在路上的半小时了解了一下该公司的基本信息,怎么看也不像是白手起家的。
  待见了真佛,苏阑才明白过来这位齐总是谁,就是他们班那体格健硕的齐远。
  他娶了一上海富家女,老泰山携二十出头的小情儿去了北欧当逍遥散仙,把个公司交由他打理。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加上苏阑在 Reorganization这一块过硬的专业素养,合同签得很是顺利。
  临走前齐远叫住了她,“苏阑,晚上同学聚会,这是请柬,有空就去一下。”
  原本苏阑就计划了在上海待两天,她也没想到事情处理的这么快。
  她收下请柬,“好我一定去。”
  齐远体贴地问了句,“你不急着回北京吧?”
  苏阑笑笑,“不是很急。”
  就是她那个男朋友,从她下飞机起就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来,问她什么时候返航。
  老东西现在越来越不能离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他们班毕业后的第二次同学聚会; 当天晚上设在外滩的VUE Bar,也就是茂悦酒店的三十二楼露台。
  2015年中旬《小时代4》上映那会儿,就有人在微信群里提出要在这个取景地聚一聚,但班上东零西落的总也凑不齐人。
  那会儿苏阑也还在剑桥; 更不可能长途跋涉回来。
  这一天在齐总的平亿近人下; 总算召集了三分之二的同学。
  苏阑到的不算早; 她穿着一件设计别致的烟绿色折领细绒连衣裙,刚吹过的长发蓬松而清香,水波纹似的柔软蜷曲在颈侧,裙身的腰线收紧几道繁复的裥褶,让她那把腰看起来像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折断。
  出门前她接到沈筵的视频; 他坐在办公室里; 手上捏了支钢笔开开合合; 发出啪嗒的响声; 沉默了老半天,才嗓音沉沉地质问; “你这样去参加同学聚会?得; 我今晚就找根绳子上吊。”
  苏阑强忍了笑,娇着声气儿道,“Daddy不像是这么小器的人呀。”
  “册那; 老子小心眼儿的程度; ”沈筵不耐烦地扯松了领带; “比你能想象到的还严重。”
  爱情不但使人成长; 还能把沈筵这个北京大老爷们儿,逼得说出句上海话。
  “我叫的车来了; 不跟你说了啊。”
  苏阑有陌生电话进来; 除了网约车司机也没别人; 她匆匆忙忙就给挂了。
  那头的沈筵奋力把手里这支限量款的Ripple HRH给掷了出去。
  史秘书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捡起这支白金笔身、18K黄金笔尖,价值超过15万美元的钢笔,捧着堆文件退了出去。
  今日天象凶煞,忌找领导签字。
  人一到齐,大家伙儿三五成群的聊起来近况来,苏阑在男同学堆里听了半天,十句里有八句离不开骂各自的上司。
  这个话题里她插不上嘴,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必自损八百,来给这帮男的助一助兴。
  倒是苏阑被他们夸得红了脸,班长还记得那年入学的情景。
  他说:“九月初还是我接待的她,孤零零一个人推着箱子来报道,我说这姑娘模样真标致。”
  苏阑极有自知之明地点头,“要是个哑巴就更好了对吧?”
  惹得他们一齐笑起来。
  她捧了杯热饮再转到女生那一桌,又是些婚后永恒不变的婆媳官司,和鸡娃先自鸡的那一套理念灌输。
  这道大题对她来说,更是严重超纲了,但为了显得她合群,苏阑还是问了声,“鸡娃和鸡自己,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吗?”
  他们班上以卷死周边为己任的陈橙,结了婚也还是最斗志昂扬的那一个。
  她孜孜不倦地介绍,“我刚在香港进修完了一中文博士学位,再三年博士后做下来,符合在香港连续合法居住七年的政策,就可以顺利入籍香港了。”
  苏阑仍旧一脸懵地看着她。
  “你这几年在国外都不食人间烟火了吗?那可是香港户口啊,小孩子可以随迁的,我女儿高考就不用再像我一样累了,”陈橙很满意这反应,得意的看了她一眼,“她只用付出常人百分之五的努力,就可以上个985高校,将来规划国际留学路线也更容易。”
  说着她伸出只手比了个五,差点让苏阑以为,这巴掌要呼到她的脸上来。
  “是这么回事儿啊。”苏阑这才听明白。
  齐远有点喝多了,笑起来也粗豪气,“人家苏阑会不懂吗?再过两年,她就要拿绿卡的人,还高考呢,人直接跳过这一步。”
  陈橙对这一点倒也服气,“咱们班我最欣赏的就是她,一条道死读到黑,能三年拿下来Cambridge的博士,还MIT访问学者,现在谈婚论嫁都困难吧?”
  “哎唷我说陈博士,您这能叫欣赏吗?”邝怡轻嘲,“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出来?”
  明明陈橙的语气都快酸死了。
  苏阑拍了拍她手背,老同学好容易见了面,没必要争锋相对的。
  她实事求是地说:“其实,我不打算回美国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身边同时传来三句无能狂怒。
  邝怡探上她的额头,“您没事儿吧?你等明年调回Merrill总部,再工作一年,都可以找律师申请绿卡了。”
  齐远这个上门女婿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啊,那总部的待遇,是北京能比的?”
  “我就说她想法异于常人,当年陆良玉学弟那么含辛茹苦追求她,梗着脖子愣是不肯点头。”
  陈橙只能表示她从来都没看懂过苏阑,上大学的时候,明明已经能靠那张脸嫁进豪门当阔太,可她偏攻学术,等读到满身噱头说出来都吓坏路人,又要急流勇退。
  “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大四那年你们俩在图书馆为这事儿干仗,我还好心劝和来着,”齐远记得陆良玉此人,苏阑为了躲他,那真可谓是出尽百宝,“后来在门口碰见拿花的陆学弟,我护送苏阑走远了,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得起来?”
  怎么可能记不起来?
  他们之间所有的故事都从那一天开始。
  沈筵带她去国宾馆,他淡皱了眉抽着一支烟让她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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