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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枕槐安-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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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在那一瞬间,酸涩全涌了上来,连心都是空的。
  苏阑思量片刻,跳过了那些儿女情长、翻来覆去的苦思,只捡了该说的,“我就在想,人生这堂谁也逃不掉的课,不管圆不圆满,总之我结业了,生活会奖赏我一个新开始。”
  她也明白这种话说出来有多苍白。
  生活的确是给了她一个半新不旧的开始,可哪怕她坐在全无沈筵踪影的阶梯教室里,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敲下教授讲的重点,然后站起来提出一个足以难住师长的问题,又在一片掌声里坐下,人类最高层次的出类拔萃欲得到淋漓展现后的满足,也阻止不了她在突然想起那段没能有结果的岁月时,后脑勺像突然挨了一棍子的闷痛感。
  那两年里错付的真情,就像一个沉博深绝又望不见底的黑洞,能将所有快乐都吸走。
  在冷不丁想起它的一瞬间里,她眼睛里的光亮会立刻以一去不回头的速度黯下来,凭你怎么点起火把都照不亮。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她这辈子忘不掉沈筵,只要再见了面,他们还会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她一直避而远之。
  因为爱的对立方,从来不会是痛恨,而是无视和遗忘。
  而沈筵凭一己之力,生拉硬拽的,又将一切拨回原位。
  “静儿,你是风浪里摔打过来的,又长在大院里,比我见高识远,你更应该知道,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关卡。”苏阑趁便又多说了三两句,想略劝得她神思宽豁些,“这一回你那哥哥犯下这样的错,想必心里边儿愧悔,兴许日后对你也能松一松手了。”
  林静训听后久久无话,半晌才道:“我有点累了,睡觉吧苏阑。”
  苏阑从来就有认床的毛病,刚到剑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又还没完全从情伤里走出来,她怎么都睡不好,靠吃安眠药维持了段时间。
  那一年她不过二十一岁,绝大部分时间自命不凡地走来,却被现实生活上了一课,告诉她有些事没那么理所应当。
  不是你聪明美貌,年轻又肯上进就能够得到老天爷所有的关照,起码在阶级面前,她就只配做沈筵养在园子里见不得人的外室。
  后来开了学,紧凑的课业一续上才渐好了,期末最忙的时候,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过去。
  由此可见,人是真的不能吃得太饱,所谓打不开的心结,都是闲出来的伤春悲秋。
  苏阑在软塌上烙饼似的翻了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总之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床灯亮着,林静训就怔怔靠在床边。
  苏阑坐起来问,“哪儿不舒服了?”
  她脸色苍白地摇头,“我做了一个梦而已。”
  “什么样的梦?”
  林静训的嘴角微微向下抿着,“梦见我八岁那年,放学后跟同学在操场上打羽毛球,是很硬的水泥地,我在接球的时候往前一扑摔倒了,膝盖还流着血,就这么回了家,爸爸让院里的卫生员来给我上药,第二天早上他亲自背了我去上学,校长都下楼来迎。没多久我们学校就拿到财政拨款,专门修了一个运动员级别的球馆,最好的那一处场地,是给我单留的,除了我谁不也能打。”
  苏阑从来没在她口里听过爸爸一类的词。
  所以在这个晚上,苏阑猛然听见她唤林鄄爸爸,觉得有些意外,还以为林静训是终于悟透了,与过去握手言和。
  却没有想到,这种情形在每个人非必经的历程里,叫回光返照。
  苏阑当时还点着头,“想必那些年,人人都竭力把你捧上天,对吧林小姐?”
  八岁的林静训怎么会料到,那竟是她注定走向毁灭且毫无退路可言的人生里,最后昙花一现的朱楼春色?
  她清虚一笑,“可是才没过多久,我就被查出来,不是林家的女儿。”
  不必再往下说,苏阑便也明白,在那么一个处处看人下菜碟儿的地方,血缘就是王冠,从公主宝座上被生生踹下来的林静训,怕是人见人欺,谁都要踩一脚。
  可她还要再将这个故事说完,“很快就有同学占了我的场地,到后来我连球馆都进不去了,好笑吧?专门给我修建的羽毛球馆,最后竟然将我拦在了门外。”
  难怪读研的时候,一路过羽毛球馆她就心情不好,原来有这段缘故。
  “其实李之舟愿意的话,他未必压不住你哥,你有没有想过再和。。。。。。”
  苏阑想了想,还是把心里忖度着的出路老实告诉她,目前看来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但林静训连听都没听完,就打断了她,“可我不愿意再见到他了。”
  苏阑也没再往深了劝,只道:“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睡吧。”
  苏阑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大亮,床上的被子还叠得整整齐齐,林静训却不见了。
  这一次,她没有跪在书房里点一支奇楠香念经,也不会再穿戴妥帖地坐在客厅翻著书,她走了。
  床头压着一张便笺纸,是林静训娟秀的字迹:“我去南边散闷,不必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苏阑问进来整理的护士; 护士说她一早就出院了。
  她一遍遍打林静训的手机,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她关了机,谁都不理; 不知躲去了什么地方舔舐伤口。
  李之舟来的时候; 苏阑已经收拾好了她的包正打算离开; 但人还没有进来,悄悄跟了他过来的沈瑾之就叫嚷起来。
  他神色有些不悦的,“你大清早就盯我梢?”
  “你也知道这是大清早!她究竟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值得你一遍遍的来看!”沈瑾之按捺不住,在走廊里高声道,“晚上在这儿待到夜半回家还不够; 早上一起来连班儿也不上就过来!”
  苏阑出去时连眼皮都懒得掀; 径直从他们的身边擦了过去。
  李之舟在后面叫她; 她也像没听见一般。
  说到底; 林静训还比她要清醒一些,她起码知道李之舟半点都做不得自己的主; 就算他再怎么有心也没这个力来扭转局面; 他连一身一体都不是他的。
  李之舟这个人连名带姓都属于沈瑾之。
  被沈家人烙上印记的东西,没有什么能逃脱得了掌控。
  要是真信了李之舟的话,再去赌这一把; 这往后的境遇; 只怕比现在更一败涂地。
  认真论起来; 沈瑾之骨子里的欺奴霸女; 就这股脾性,并不会比林翊然要轻多少。
  林静训自然是聪慧灵秀的; 她早早便看透了这个圈子。
  苏阑坐在车上; 想到这里一颗心不免又抽搦着疼起来; 她那娴静、美好又勇敢,有着人类一切值得歌颂的品质的姑娘,为什么偏偏叫她受苦?
  这造人命的册子上,也不知是如何判的?
  苏阑请了假没去上班,回家洗过澡以后睡到下午就又醒了,她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出神到晚上。
  沈筵回来时,客厅里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儿亮堂,只有个孤零人儿影影绰绰地坐着。
  他也没去开灯,怕骤然亮起的光会伤着苏阑的眼睛,等他一摸黑坐过去,苏阑就双手并用地往他身上掫了过来。
  他绕上她柔软的长发,笑道:“我才一回来就撒娇啊?”
  苏阑拖着哭腔说:“林静训走了,我找不到她。”
  “没准儿人家上哪儿散心了,”沈筵心知不好,但又不敢说破,“过不了两天就又会回来的。”
  苏阑抬眼认真地问他,带了几分恳求的语气,“能请你帮忙找找她吗?”
  沈筵重新把她搂在怀里,“你要我做什么,吩咐一声就得了,还用请什么呢?”
  苏阑的头贴在他胸口,“怕你不肯管她的事,我知道,你自然有你的难处。”
  “那我还能不管你吗?来,我来给你打个电话。”沈筵好笑道,“等过两天翊然露了面,我拿这事作伐子劝他。”
  那边查得很快,没十分钟就回话说,林静训一早的航班去了杭州,入住了西湖国宾馆,没有人跟着她。
  这才是最关键的,林翊然这几天也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于内难安,倒没见他横行了。
  只要他不在静训身边作乱,那就都是天下太平的日子。
  苏阑搂着他的脖子,暂按下了一颗心,在他脸上蹭了又蹭,娇柔着咛了一句,“老公。”
  “嗳,我的好心肝儿,真乖。”
  沈筵动情地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头一回开口要我给你办点儿事,还是为了林静训,你合该去纪检委谋个差事才对,清正过头了阑阑。”
  苏阑亲了他一下,“我没事儿求你干嘛?才不呢,让你在我面前摆谱。”
  他郑重又多疑地问了一句,“我和林静训掉河里你救谁?”
  苏阑:“。。。。。。你如今吃醋吃到女孩子身上去了?”
  好嘛,好容易等到人家郑臣结婚了,还以为沈筵再没了人值得他小心眼儿,但他竟然连林静训也不放过。
  她扶着他的脸,软软地在他唇上细啄了好一阵,“我是最爱你的呀。”
  沈筵还等她下一步的动作,她却停住了,乖乖地歪在他怀里没动静。
  “这就完了?没下文了?”
  沈筵候了小半天,也没见她再做出自掘三尺坟的举动来,最后没忍住问道。
  她还认真地点点头,“没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沈筵慢声吩咐道,“帮我松一下领带。”
  还在全身心为林静训高兴着的苏阑,丝毫没听出她老公渐沉下来的音色。
  “我有点不想动,”她蔫着声气儿说,“你自己解好吗?”
  “你手最巧,就得你来。”
  她在心里骂了句事儿真多,撑着起来跨到了他的腿上。
  可甫一坐上去,就硬邦邦的给顶住了,她微红了脸忙要下来,却被沈筵紧箍住。
  他在黑暗里胡乱吻着她的脸,“晾得我一晚上没睡,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苏阑抖衣而颤,“你又干嘛不睡?”
  沈筵将她的裙子推上去,“你KPI没完成,能睡得着吗?”
  “。。。。。。”
  “领带还没解开呢,要不先缓一缓?”
  苏阑被他弄得双臂战栗个不住,半天都不得章法,那领带也像比往常更滑得溜手。
  “这哪儿还有缓的地步?”沈筵低哑的嗓音在静谧幽深的夜里听来益发蛊惑,“你瞧你都成什么样了?”
  说着就拧了一把她,还非用手指抹在苏阑雪白的腰腹上,促狭地臊了她一下。
  苏阑蔷喘着伏倒在他肩上,字不成篇的,“反正、我被你笑话惯了、笑啊。”
  “按说你长大成人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怎么就还跟五年前似的?”沈筵半扶了她送进去,“敏感得跟个未解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看我这一手都是你。。。。。。”
  末了他自己也说不下去,温热的侧脸檐过去,闭了眼紧贴在她后颈上,“哎,别那么紧,阑阑,要出来了。”
  苏阑在床上一贯不占主动,闻言也只是着急,“那我现在怎么弄。。。。。。”
  他略松了松手,腾出些位置来,“别慌啊,你吻我。”
  沈筵除视觉之外的所有感官,在这个看不清彼此的黑夜里被无限放大,刺激得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到极致,最后缠抱着苏阑倒在沙发上。
  她卷曲的长发枕在他的手臂上,沈筵喘笑着,在她耳边道:“再多来两回就断送在你身上了。”
  苏阑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像一条在岸上几近濒死,才刚被人放回水里的鱼。
  她断断续续的,“谁、不是呢?”
  他们在沙发上静静拥在一处,虽无一句话要说,但谁也没有要先起身的意思。
  良久,沈筵忽然问,“怎么还不见动静?”
  苏阑动了动,“还不见什么?”
  他的指背划过她的脸颊,轻声道,“我日夜耕耘的,该有个孩子了。”
  苏阑没想到会是这个,她顿了下,又开始拿岁数说事儿,“谁知道你这陈年的种子,还能不能发出新芽来呢?”
  沈筵一猜她就要攻讦他的年纪,不管说什么,她说不过了,就要往他大她十岁上头动脑筋。
  他笑了笑,“我这辈子没听过的尖酸话,什么老东西,老流氓,又是老顽固,全在你这里念秧儿了个够。”
  “那你也把我弄出京城去,眼不见为净呀,就再没人敢提你四十了。”
  苏阑又想起哭哭啼啼的齐小姐来,最近圈子里的女眷间,茶余饭后聊的都是这一程子闲话,总会有一两句吹过来,偶然见了她也不一样的恭谨起来。
  沈筵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不免气道,“这又是谁的耳报神这么快!”
  他深知他的阑阑,是个简单率真又烈性的女孩子,这些个倚势仗贵、藏污纳垢的事情,从不想让她沾染。
  也不希望她懂得太多,她只要乖些就很好了。
  苏阑却不以为然,“骂一句二姨娘而已,这算什么,也值得你大动干戈?我在国外,比这更难听都听过。”
  沈筵一派要查明真凶蓄意报复的语气,“是谁说的?说什么了?”
  “有个歧视国人的美籍教授,有一回见我考得好他就污蔑我作弊,我在办公室和他据理力争,写了份说明书让考场里所有同学签字,后来事情查清他被降职了。”
  沈筵听得大笑,“你倒不肯吃亏。”
  苏阑无所谓地摊手,“我当时气坏了,心想我前男友那样泼天不饶人的富贵权势都事事迁就我,他算什么东西?”
  沈筵心下一动,有些咽住,“你真的这么想?”
  苏阑在他怀里点头,“我始终都觉得,我之所以能出落得处事利断,被人夸周正大方,和你那两年精心娇养分不开,是你给我底气。”
  “没白疼你,没白疼你。”
  沈筵将她箍得透不过气,像是只会说这一句似的,重复道。
  那一年的春天,苏阑参加了太多场宴请,沈瑾之和李之舟的婚礼,宋临家添了二胎。
  还算上她自己的,一场举行在巴黎市北部第十八区的蒙马特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巴黎圣母院的圣心大教堂的婚礼。
  她喜欢这座兼容并收罗马和拜占庭,还吸取了罗曼建筑表现手法的教堂。
  只是这一段段荣典中,都少了林静训的身影。
  苏阑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只知道林翊然拿到亲子鉴定报告以后,在医院里摔打出一身的血,昏过去又救醒过来,大半时候都一个人坐在床头哭哭笑笑。
  也不知沈筵是如何劝他的,总之他痊愈出院以后,再也没有提过要找林静训。
  苏阑打心眼里高兴,每每发微信告诉林静训一个比一个更好的消息,她却从来没有回过。
  她也没在意,没有回复就是最好的回复,苦难里跌跤半生的林静训,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所以每次沈筵的二嫂安歆拉着她上广觉寺烧香时,哪怕苏阑看不上她出行时还要先清场的作派,也会欣然为林静训点的那盏长明灯里添上一翁油。
  祈祷她在外平安,苏阑只求她平安。
  等苏阑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北京已经是蝉鸣四起的盛夏。
  她永远会记得那一天。
  他们一群人刚吃完饭从黄金屋出来,就看见门口的警卫正在试图阻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爬院内那颗粗壮的榕树,也根本无人知道她究竟怎么进来的。
  但她已经爬到了一半,整个人就这么吊在了半空,破烂不堪的裙子下面,连底裤的颜色都一清二楚。
  警卫赶得越狠,她就越疯了似的拼命往上爬,连乔南一都看不下去,连声说算了别吓着一个傻丫头,看着都怪可怜见儿的。
  她一边爬,一边笑道:“我常来这里的,我是林家二小姐,你干什么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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