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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化宋-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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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士程走上一处幽静的庭院,这里有懂事的仆人迎他入一处荷园,这里地方不大,长桌上有许多古玩珍器供人把玩,十来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们正在一个桌边赏画,至于正中间一名乐师正悠然而奏的琴音,则无人理会。
  赵士程看到人群的正中心,那些被宗室环绕的,是一位十四五岁的红衣少年,并未束冠,但束发的金环的看着就十分扎实,就知道身份不凡。
  他也走上前去。
  看到了那张图,对画并不精通的他正觉得无趣,那被簇拥的红衣少年便一眼看到了他,不必他开口,旁边一个认识的宗室立刻唤道:“士程快来,这可是王都尉的《渔村小雪图》,嘉王殿下从宫中拿出来供我等赏玩的。”
  嘉王殿下,那不就是三皇子赵楷么,赵士程上前见礼,被对方一句“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阻了。
  于是赵士程恭敬地称是,坐到一边,静静观看,众人赏画,也不多说。
  而那些宗室们却在那里天南地北的聊天,聊着聊着便说到这画的作者,王诜王驸马,有的人说王诜才华出众,有的人说驸马不知好歹,有那么好的公主不珍惜,还去找小妾,把好好的公主三十岁就气死了。
  更有人说这就是强扭的瓜不甜,蜀国长公主的事情后,皇室嫁女就不敢再强来了。
  赵士程听着八卦,这些人说的七零八落,凑起来就是一个有家室有相貌有才华的青年正想大展长才时,被一位尊贵的公主看上了,拒绝之后,仍然被强行招为驸马,从此只能寄情山水,无法再入仕,从而成为一对怨偶的故事。
  做为宗室,他们的消息更广,什么当年为了让一见倾心的公主再见人一面,皇帝和太后专门宴请这位才俊什么的,还有当年高太后为了女儿,想了多少办法,公主对他有多好……
  赵士程却听得很不以为然,这一对最开始就错了,后边再怎么想纠正,都只是越走越偏,高涛涛是多么的固执的一个人啊,她作为太后,神宗刚死就废掉了她儿子所有新法,压迫自己的孙子十年,大宋会走到末年,她至少得占三成的关系。
  古琴的声音不大,琴本就是只适合几人听相互倾听的乐器,他坐在一边,不怎么听得懂,但没关系,随意听听就可。
  但他不想招惹麻烦,麻烦却不会放过他,只听那赵楷道:“听说七郎诸艺之中,最擅长音律,且最为孝顺,自小便喜于父奏乐,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见识一番?”
  赵士程心说谣言居然传那么离谱的么,老赵要是听到了,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但这本就是他的来意,便微笑点头:“嘉王过奖了,微末技艺,怕是难以入眼,还望莫要见笑。”
  于是上前,伸手试了试音,便伸手弹了一曲,他指尖修长,又长得清俊,微风轻拂,颇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感。
  但那音乐,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急如骤雨,快如滚珠,但却有一种莫名的节奏感,听得的众人虽然觉得古怪,但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听?
  一曲弹完,赵士程轻声一句献丑,便退了下去,弄得诸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评价。
  嘉王一时有些犯难,他此次来,本是想用讨论音律来拉近一下关系,但赵士程来这么一出,他想讨论的话,在喉头盘桓,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也是让人难受。
  好在,在场总有其他人解决这种尴尬,立刻就有人问这是什么曲子,怎么从未听过。
  赵士程微笑答道,这曲子名为双截棍,是他在西北看到军士两棍对阵,一时有感而作,自然不会有人听过。
  于是大家便讨论起这曲子,有人说不好配词,有人说不好记谱,还有人说这太特立独行了些。
  赵楷倒是对这少年更加好奇了,他听说自家兄长前两日见了这少年,便想着也过来看看,这才参加了这次的雅集。
  他对自己素来很有信心,自家兄长,不过只长了他一岁,论身份,他也是中宫嫡子,论宠爱,父亲最为看重他,论地位,自家有母族,有大臣暗中支持。
  哪里比不上那位兄长?
  这位族弟虽然年幼,可是有着林灵素、赵家的人脉。
  赵士程微笑点头,说他们都有道理。
  这次聚会就这样有了新的话题,不少人都想试着弹一段,气氛一时热闹起来。
  赵楷走到赵士程身边坐下,感慨道:“济阴郡王家的嫡子们,倒都有趣得紧。”
  赵士程微笑道:“嘉王过奖了。”
  赵楷毕竟只是十四岁少年,对赵士程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很是不悦,道:“并未过奖,你那师父林灵素,时常夸赞你是天下间难得一遇的丹道奇材,若有你在身旁,必然能炼出长生之药,以造福众生。”
  赵士程轻笑道:“殿下说笑了,今上圣明,岂会服食仙丹之物?”
  真要愿意吃仙丹,那事情反而好解决了。
  赵楷不由点头道:“说得也是。”
  他的父皇虽然喜欢求道问仙,但却从来不吃道家金丹仙药,大约是因为有大量皇帝的前车之鉴吧。
  赵楷见他还是低头不语,有些烦躁,便主动道:“听说你五哥赵士街想将的泽园交给你管理,你可有信心?”
  赵士程摇头道:“这种事情,倒还轮不到我来做主。”
  赵楷见他推脱,更是不喜:“其他的我不管,若你管那园子,定要把名字给改了。”
  赵士程疑惑道:“这是为何,镜泽园有什么不对么?”
  赵楷道:“你难道不知,京城之中,收敛无人安葬之地,名为漏泽园,如此一来,这名字便很是不吉利,本王每次过去,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不自在归不自在,去玩玩,看看京城几只大球队的比赛,还是很香的。
  赵士程摇头道:“这天下同名之辈何其多,若成天避讳,那便永无止境了,如今这园子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要是改,影响太大,还是算了。”
  赵楷更不喜了:“这也不行,那也不对,你长得不错,怎么性子这么婆妈。”
  “殿下,”赵士程忍不住笑了出来,“您喜欢的什么名字,我再建个园子,便用您起的名字如何?”
  赵楷摇头道:“这又何必,本王可不想将就。”
  赵士程推脱道:“此事在下会找家上商议,只是成与不成,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赵楷见状,也不想多说,便回到原位,随便说了几句,便让这场聚会散场。
  看着赵士程离开,他才缓缓走到远处假山上的一处凉亭中,那里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托着下巴,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
  “这就是你看中儿郎,除了一张脸,也不见有何特别。”赵楷有些无奈地道。
  这赵士程才到京城几天,居然就有那么多女儿家看上他的脸了。
  “表哥,”那小姑娘才听不进这种话,“他有对蜀国公主之事说什么吗?会不抗拒指婚,若是不会,我能去找皇后娘娘帮忙么?”


第154章 下次一定
  夏日炎炎; 泽园的人流却是从未少过。
  不仅未少过,还有很多女眷趁着清晨不热的时间过来,避暑玩乐; 待到日落暑气消去,再归家中; 京中人评论说这些官眷简直和她们家男子一样,都按时坐班。
  而在经营了这么些年后,这座园子已经不只是一个玩乐之所; 还是命妇们交流感情的所在; 同时; 还承担了联络姻亲的任务。
  不少姑娘趁着来这里玩的机会; 会想办法撺掇家中长兄; 邀请家中想要结亲的对象过来,或悄悄或正大光明地看一眼或者一天。
  尤其是一些到了十三岁快定亲的姑娘,甚至会和家中主母一起; 打探起京城中有哪里好儿郎,挨个看一眼,尤其是泽园消息灵通; 很多不方便打听的事情; 也能在这里私下印证一二,于是在赵士程一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就发现他家这园子里多了一个地方,成为了贵妇们约定俗成的相亲角,常常出现一家女百家求,或者反过来的情况。
  而赵士程来到汴京后; 很少去京城中的王府居住; 而住在泽园。
  不仅仅是因为五哥五嫂常年住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他的鸽子也养在这里,可以最快地拿到一手消息,而不是再被人传递一次。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入了很多人的眼。
  尤其是他那一处偏僻的小院子,大树石台,在幽竹围栏之外,常常会有那么一两个小姑娘,隔着竹子,看那如芝兰玉树的少年,品茶抚琴,无需任何修饰,那静谧安宁的气质,就能让人迷醉。
  颜值其实是一种很强大的竞争力,赵士程的名字很快便在一些适龄姑娘们口中传扬,他的身份不低,家财更是不菲,虽然没法入仕,但胜在安稳,很多宠爱女儿的家庭,不求孩子大富大贵,但能给个福气的未来,就足够了。
  赵士程一直到五嫂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时,才反应过来。
  “不是吧,我,我才十一岁啊!”赵士程直接惊呆。
  姚金敏轻笑一声:“叔叔说笑了,这婚嫁之事,岂能定下便娶,咱又不是那将女儿早早嫁出换得嫁妆的贫苦人家,得打听对方品行、家风、人脉,然后还要探听对方的意思,两方都愿意了,才能合八字、换庚贴,接着才会订下时间,中间聘书、礼书、迎书,一个都轻忽不得,中间的纳采、问名、选吉日、纳征、请期还有迎亲更是不能坏一个,你说说,可不得提前几年备着!”
  赵士程听着就觉得窒息,连连摇头:“这,这事还是等一两年吧,我还小。”
  姚金敏眨了眨眼,调笑道:“叔叔若有心仪的姑娘,大可早早定下,否则你怕是很难清静得了,当年为了嫁给你五哥,我可是费尽了心机,大半夜赶绣品换钱,才探听到你五哥的行程,那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拿来考状元都够了。”
  赵士程无奈道:“嫂子,五哥在呢!”
  赵士街在一边围观,没想到还能被殃及,不由坐到妻子身边,笑道:“这可得多谢娘子赏识,不知为夫该如何报答。”
  姚金敏得意地靠了过去:“以身相许便可~”
  “遵命~”
  “面目可憎!”赵士程被硬塞了一碗狗粮,顿时面色不愉,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走出小院,坐在长廊之中,清风抚过池塘,赵士程想到自己姻缘,不由苦笑了一声,想到了唐婉。
  按历史,将来陆游的妻子唐婉会再嫁给他,但是按陆游和靖康同年出生年岁,离唐婉出生,至少还有十年,他会知道陆游这个爱情故事,是因为当年无意间听了一首写陆游唐婉的歌曲,觉得好听,然后便想留言夸一句,结果一看歌曲评论区,那掐得叫一个腥风血雨,直接被从头科普到尾。
  在赵士程看来,没必要苛求他们俩是完人,有对错有爱恨,才是完整的人,在山河倾颓,江山动荡的年岁,陆游和唐婉,并没有维护爱情的能力,就像他现在,得先思考怎么应对将临的金人南下,其他的事情,都得排在后边,婚姻爱情,都不在第一序列。
  ……
  拿定主意后,赵士程继续他的钓鱼大业。
  赵家那两位皇子他都见过了,并没有出乎他意料,都不怎么聪明,赵楷在书画上耗费太多心力,并没有足够的人格魅力吸引到谁,至于赵桓——算了吧,历史已经证明了他是个比亲爹更废的废柴,在位两年间,走马观花地换了二十多位宰执,有功不赏有过不罚,金人第一次退了,连修缮东京城防都没有做,金人第一次攻城时修的投石机,一年后过来还在原地可以再用。
  更不必说相信郭京跳大神来退金兵的那些操作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他们上勾。
  他思考着细节,赵桓和赵楷都需要钱和势力,这些都是自己暂时不可能给他们的——先不说上边还有一个画宗看着,自己辛苦赚的钱,哪能给这两个废物随便撒出去。
  那么,没有物资支持,那就得换成精神支持。
  赵士程撑着头,赵桓是最需要精神支持的,他母亲去世后,太子之位不稳,日夜都是惶恐,而赵楷,他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比长兄差,所以才能搞出去匿名去考科举的事情。
  而现在,他手上有一个最大的筹码。
  联金灭辽。
  这是蔡京主持的任务,但无论是谁完成了,都会立大功,进入皇帝视线,哪怕只是牵线搭桥,都能带来巨大的政治威望。
  所以,这个饵,别说钓两个皇子,钓童贯蔡京宋画宗都足够了。
  还能给张叔夜搭一个梯子,让他更方便行事,嗯,就用这个办法。
  ……
  过了几日,辽东的陈行舟收到了师尊的来信,里边的要求很诡异,要他提供几个可以证明与女真有来往的物件。
  看到这信的内容,陈行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何需物件来证明,直接拿几个女真人来证明不就行了?
  陈行舟走到堡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堡外空地上,那正被烈日炎炎下暴晒的几十个俘虏。
  “特母哥呢?”陈行舟问身边的郭药师。
  “祭祀去了。”郭药师无奈的道。
  “真是事多,”陈行舟不由露出鄙夷之色,“不就是炮不响么,多小的事情,他还要祭天跳傩,你在海船上就从来不搞这些事情。”
  郭药师点头道:“您说得对!”
  陈行舟叹息道:“那几个俘虏,还是没有说他们的身份么?”
  郭药师摇头:“这一个个,打了好几个,都不愿说,但能有这样的近卫,其中一定有大人物,特母哥这次算是立下大功了。”
  前些日子,特母哥带着一千多残军回来,他原本的计划没赶上变化,在途中遇到一只女真精兵,狭路相逢双方一番冲杀,特母哥依靠火药死里求生,俘虏了几十个女真精锐,一起带了回来修整,陈行舟觉得火药埋伏还是差了点意思,不加强一下,这些人也得是白送,便让郭药师人船上挤了两门炮给特母哥,激励一下士气。
  陈行舟点点头:“行了,这几个俘虏,你回头卖到青州的船上,就说是拉去挖矿的矿工。”
  郭药师不由疑惑:“那特母哥怎么办,这可是他的功劳。”
  陈行舟无奈道:“朝廷如今屡战屡败,难道还能给他兑现不成,你再给他两门炮,算是我兑现给他奖励了。”
  “什么——?”郭药师的声音猛然拔高起来,这些炮是什么,是他水师的獠牙啊,前几天拔了他两颗獠牙还不够,居然还要再拔?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有道德吗?还有真情吗?
  陈行舟挑眉道:“你鬼叫什么,把这俘虏送过去,小公子回头能再给你添五门送来。”
  郭药师的声音顿止,微笑瞬间挂在了脸上:“您怎么不早说,看把我吓得。”
  陈行舟摇头:“你去给特母哥说,这些人,我先安排到牢里,可不能直把他们晒死了。”
  郭药师点头,转身走了。
  很快,他找到一处河岸,两门火炮正放在岩石上,人高马大的特母哥对着火炮拜倒叩首,郭药师等了数息,便见特母哥拿起火把,一边祈祷一边点火。
  一声巨响,对岸的一个土堆骤然炸开。
  特母哥顿时欢欣得手舞足蹈:“先祖保佑,炸了,真炸了!”
  等听到郭药师唤他,急忙小步跑过来,带着一脸感激的表情:“郭兄,多谢郭兄,你上次给我办法,真的有效果啊!”
  郭药师不由露出一脸得色:“那是自然,我在船上时,每每遇到炮火不响,都是磕头叩首,如此,下一炮十有八九会响,我告诉你,这炮啊,是神物,其有灵,一但不悦,便不响,我等得做好准备才是,等过些日子,我就给这些炮请封爵位,让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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