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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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下定决心; 要好好经营这处小镇,必要表现出十二分的能力; 让师尊收他为衣钵弟子。
绝不能比这小孩差了!
赵士程看到王洋那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微有困惑; 但还是继续和他聊了一些治国相关的套话,把对方忽悠过去; 然后才告辞。
走之前,王洋对两人长长作了一揖:“两位大可放心; 学生绝不会辜负师长的期待; 一定把那珊瑚宝石卖个好价钱!”
山水一时无语; 心说你要卖好价钱的人是你师父的父亲; 你师父就在旁边,这让我不好回答啊。
而旁边的赵士程纯纯一笑,用带点奶音的嗓子道:“不客气,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王洋用力点头,转身离开。
山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慨道:“公子啊,你和老爷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父子之情么?”
赵士程大怒:“你说什么呢,我不但不像母亲那样对父亲的爱好百般阻拦,还给父亲找来他最想要的东西,实现他的理想、抚慰他的精神,而他付出的,仅仅只是一点钱财而已,这还不算孝顺,哪才是孝顺?”
山水叹息道:“公子啊,您说话时,都不摸摸良心的么?”
赵士程白了她一眼:“真是翅膀长硬了,都会说公子我的是非了,不喜欢你了,走开!”
山水嘻嘻地笑了起来,一把把小公子抱在怀里,走上楼梯:“公子真无情,长大了一定是个大坏人。”
赵士程翻了个白眼,没有人懂他,明明他这都是为了这个家!
…
赵士程和山水在露台上喝茶时,赵老爹梳洗完毕,不带一点地客气地坐到两人桌边,指使着儿子给自己倒茶。
赵士程举着小小的茶壶,倒了一碗给他。
赵仲湜看着随壶口水流飘出来的茶叶,有些嫌弃:“这只茶未经蒸煮、碾未、压饼、窑藏,更没有茶百艺,只是清水冲泡干叶,你这样喝,有失身份。”
赵士程扁了下嘴,冷淡道:“不爱喝别喝。”
赵仲湜才不,他轻抿了一口,悠然道:“虽说简陋了些,但到底是虎头孝敬我的茶水,很是难得,不喝岂不是费了你这一片拳拳孝心?”
喝久了那些加姜、加糖,又或者用茶筛打沫的茶水,偶尔喝一口这种清茶,初品有了丝苦味,但后有回甘,反而会有一种悠然禅意,还是挺不错的。
听说儿子自己做的一整罐,回头都给他没收了。
赵士程才不怕老爹,提醒道:“老爹,钱准备好了么?”
赵仲湜悠然道:“你爹还是有些闲钱的,那王洋是宗知州的手下,定会给我几分薄面,这次若能剩下点钱,老爹便作礼物,送你一处这里的宅院,如何啊?”
要是他买在自己名下,老妻那没事也要叨念三分的性子,必又要念他半天,不如给小孩买,反正他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赵士程面露不屑,心说这个镇子都是我的,我还缺你一个宅子?
“到时每年秋夏,都来此地散心,吃上新鲜海货,还能顺船去市舶司,是不是很美妙?”赵仲湜诱惑小孩。
赵士程果然心动:“可以,你找王洋,他必能给你安排好。”
赵仲湜微微一笑:“这还用你来指使老爹我?”
山水在一边温柔地看着这对父子,心说也算是亲生的了,这般鸡同鸭讲,居然全数对上了。
…
次日,王洋接到了赵仲湜的消息,主动前来客栈拜访。
而赵士程在一边吵着要出去玩,赵仲湜闹不过他,便让人带他出去,而王洋也在经过赵仲湜的同意后,招来身边的军士,请他带小孩去镇中逛半个时辰,并且再三嘱托,说这是皇室近宗,绝不可大意。
那位韩队长不太想带孩子,但也知道这孩子身份不一般,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牵连几个士卒再简单不过,便同意了。
赵士程一行人走出客栈,那韩队长便笑道:“赵公子,这街上人来人往,阻挡视线,小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坐在俺肩头,好好看看这热闹长街?”
这人来人往的,小孩子若是被磕着绊着,他也麻烦,不如放肩膀上,免得哄来哄去。
赵士程看这个男人,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军士,长得高大威猛,臂长肩宽,一个肩膀坐下去他的屁股,一时有竟然些心动,不由道:“我不坐脖子,你一个肩膀,扛的住我么?”
那韩队长哈哈一笑,长臂一伸,便将小孩子抱到的肩上,右胳抬起,护住小孩子的腰身,好像捞一个包袱那样简单。
别说,坐到这里,视野一下子就天开地阔了,赵士程甚至都不太想下来——不管心灵再怎么聪明,他身体还是一个一米多的小孩儿,总有各种不方便。
韩队长对这里很是熟练,带着小孩游荡在街上,给他指各种店铺,哪条街道,如数家珍。
赵士程作为一个孩子,想和大人拉近关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不一会儿,便让这韩队长喜欢上这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还硬给他买了一个糖人……
拿着糖人的赵士程颇为无语,又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只能说着谢谢,天真地问各种西北情形。
种彦崇出身地位不同,有时和这些低层士卒看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新镇的路很长,不带戒备之心的韩小队长,很快就被带出了表现欲望,在路上讲起自己是家乡的敢勇,这次过来,是奉了种公子的命令,帮着这一万余乡里父老,在这里安家,同时也说起西北之事,西北这些年都是筑城守备,筑越多的城到西夏土地里,打起仗来就越容易,只是筑城极为耗费钱粮人力,西北各军州都有些疲惫,很多时候,钱发不各军州里,朝廷便开始用各种办法来抵扣。
比如开始时,是发交钞,后来交钞越来越多,不值钱了,便改发盐引茶引,如今盐引茶引又快卖不上价了,朝廷就给他们延安府发了发几百张僧侣道士的空白渡碟,一份能卖上几十贯钱,但因为西边各州都拿了许多空白渡碟,也就不那么卖的上价了,听说有商人在西北几贯一张购入,再到东南边十几贯散卖掉,至于其中有多少官商勾结,中饱私囊,就不是他一个大头兵能知道的事情了。
赵士程也有些无奈,大宋军备不行,打西夏那完全是用钱在砸着打,一个城池被西夏攻破了,就修两个,两个被攻破了,修十个,西夏人口和国力都被拖住,已经拖了十几年,再有个十几年,眼看就要被拖死了,却遇到金人崛起,功亏一篑。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韩队长忍不住感慨:“公子真是聪明……若俺将来家中的崽子有公子你一半聪明乖巧,我就知足了。”
“你还没有孩子吗?”赵士程疑惑,这三十多岁,都没孩子,难道是有生育问题?
韩队长笑了笑:“没呢,俺才去岁才结亲,这成亲没多久,就过来护送乡亲了,要等安顿好他们才能回去。”
赵士程遗憾道:“你这样的勇将,居然耽误到现在,真是太可惜了。”
那韩队没理解:“俺今年十九,不正是岁数么,哪里耽误了?”
赵士程不由得侧目:“额,你这模样,不太像十九岁啊……”
韩队长一手抓了抓胡子,有些尴尬,强自道:“小公子,西北苦寒,俺们穷苦人家,风吹日晒,自然显老些。”
赵士程摸了摸鼻子,对哦,如今是什么年代,他一直在富贵人家,对照组都是细皮嫩肉的兄弟老爹们,把人家看老了:“原来这样的么?”
山水在一边的偷偷掩唇,明明就是这军卒自己长得显老,欺负小公子出门的时间少。
一行人转到了镇中的空地广场上,这里有许多小摊,周围的渔民们在场上叫卖着海货,赵士程的也看到了那布告牌,牌上写着第一名所在的街区,另外一个牌了上则挂着一些因为犯错则点名批评的街道,有几个人正在红榜前给路人科普他们在海贼袭扰时的英勇表现,不时引行路人惊叹——偶尔还会把黑榜上的人当成对照组 ,合理拉踩。
镇子靠海岸的下坡有一条路,那是从码头送货到镇上的主路,许多人正又拉又推地运送木材,一个推车的力夫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推上去的一瞬,就重重跌在地上,磕得鼻血直流,却只是随意擦了擦,又继续下去推另外一车。
“好辛苦啊。”赵士程怜悯道。
韩队长哈哈一笑:“这有什么辛苦的,他们这些力夫一天能抵修路那边一天半的工钱,多少人想做还进不去呢,俺最喜欢王里正就是这,他让人做事虽累,却从不克扣,给的钱也丰厚,比俺见过的大官都有能耐,将来定是个可以出将入相的人物。”
赵士程随意地点点头,却是寻思起来,这么点路,完全可以铺一个两百米的短铁轨啊,放几个专用车厢,用来运货,既节约时间,也能省下些物力,还能靠滑轮牛马之类的牵引提高效率。
回头给王洋讲讲,也让铁匠积累一点小铁轨的经验。
记得当年铁路最开始诞生时就是用来运煤的,而且也没有什么火车头,就是用两匹马拉着货物在铁轨上奔跑,所以后世列车的轨距都是1435毫米,正好是两匹马并行宽度。
这种东西虽然造价高,但是在煤矿附近,就是提高产量的最大助力,后来的大建设,成为了工业发展的血管——想的有点太远,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
赵士程在心里规划了一下,也玩累了,让韩队长带他回去。
这一路上,他也问过了,这位韩队长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并不想在这新镇上生活,赵士程也理解,新镇上这点表面上的筹码,暂时不能让年轻人把前程押上。
他也不至于像个拐卖犯一样,看到一个不错的就拉入伙,他手头的筹码不多,如今远不到可以敞开了招人的地步,兵贵精而不多嘛。
带着这样的心思,赵士程在客栈门口和韩队长道别。
回到楼上,王洋居然还没有走。
咦,这可不像一个工作狂应该有的表现啊。
王洋似乎也看出了赵士程的困惑,谦卑地低头道:“观察使大人与我一见如故,愿意在咱们镇上投几家印书坊,无偿供应书本,实在是让我感激。”
赵仲湜也满意地摸着胡子,瞥了一眼儿子,略抬起了头,仿佛在给儿子说,看到你爹的威风没有?
赵士程心说原来徒弟是准备多宰几次啊,行吧,反正肉烂在锅里,这事我就当没看到了。
王洋看着小公子的表情,知道他并不介意,于是笑意更深,问道:“小公子,那泼韩五带你逛了这大半日,这镇子上,没有出什么差错吧?”
“没什么大问题。”赵士程随口回答,准备回去写信让他修个小铁轨。
王洋满意的告辞了。
赵士程却皱起眉头,泼韩五,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
第92章 计划出路
回到房间; 山水给他打水洗脸,赵士程则拿出纸笔,开始给便宜徒弟写信; 他的手很小; 腕力不足; 所以没有用毛笔; 而是用竹笔沾着墨水; 写出了一封硬笔书信; 书信后边更付了一张铁轨的示意图。
信的内容有限,他便挑选了紧要的写; 王洋的主观能动性超强; 这是赵士程最欣赏他的一点,很多人遇到困难; 会本能地逃避拖延,而这位便宜徒弟却会反复揣摩; 思考解决的办法,从不拖延; 是非常优秀的治理人才。
他花了一个时辰,他写完一封两三千言的书信,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将信封好; 让山水给王洋送去。
山水去送信了,他则坐在露台上,看着海天一色; 寻思起泼韩五这个名字; 有点熟悉了; 应该是一个姓韩的名人; 而两宋相交际,最有名的韩姓名人,必然就是那位中兴四将中的韩世忠了。
别说,还真有可能,按后期记载,泼皮韩五自小勇武过人,是延安府人,十多岁从军,打过方腊,赢过西夏,是少数几个能和金人打得有来有回的宋将,在南宋建立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还为岳飞之冤鸣过不平,著名的“莫须有”就是出自他和秦桧的对话。
刚刚那小队长就是出自延安府,只要问问他有没有算命说他将来位列三公,他听后觉得人算命的在消遣他,反而把人打了一顿,就清楚了。
若是,这个可是条大鱼中的大鱼啊!
但是……赵士程微微摇头,他暂时拿不下这条大鱼,倒不是他拐不走,而是这种出生底层,靠自己摸爬滚打爬上去的人物,如果轻易改变了命运线,就很难说能不能再达到那种高度了。
他不像刘锜那样,是出身将门,有家族熏陶试炼,就算耽误个一年半载,回到西北,照样可以有大好前程,而是有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正因如此,就算他知道岳飞今年差不多六岁,去河北汤阴县就能找到,但却从来没有想过早早把他招到身边培养一样。
向韩世忠示好倒是可以的,时间还长,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拉拢,毕竟还有十几年,韩世忠会一直被童贯一派打压,夺取战功,这十几年的蛰伏,才是真能磨他性子、长他见识的时候——在这一点上,岳飞就差了点意思,以至于对大宋官场与皇帝抱有了不该有的期望。
不过这家伙是个聪明泥鳅,看着三大五粗,却是粗中有细,怎么招揽,还要从长计议。
他给自己倒了一碗冷掉的茶水,看着远方海浪,默默盘算。
说到韩世忠,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想成大事,就少不了精兵良将,若说大宋最好的军队,当然就是种家军,后世北宋崩溃,韩世忠,张俊,都是种家军中出来的名将,可惜种家军绝大部分都折损在征方腊、打辽国、救太原的路上。
种家有点名姓的将领,也都死在了战场上,没有了家族教导,种家也随此衰落。
但他不能将筹码完全押在种家军身上,因为在靖康之前,大宋守内虚外的政策,还是维持得非常好,而到了内部各种起义的时间,种家军必然会被拉去四处平叛,而离方腊起义也就只有十一年了。
必须得有一只在自己手中掌握的精兵才行……
不过这种事,干系极大,在没有找到足够忠诚的同志之前,是不能随意布置的,大宋境内还是太多束缚,若是能有一个海外基地,作为依托和后路就好了。
但要开发海外,就是一个无底洞,投入必然极大,选择的地方就很重要了。
海外基地的话,此时合适又无人管理的大岛屿大约是两个,一个是韩国南边有勉强算大的济州岛,还有一个,便是如今称为流求的台湾岛。
济州不远,按海商的说法,离密州也就一千里,顺风七八日便能到,流求就难了,在流求与泉州港之间,有一条叫黑水沟的海流,对如今的渔船来说非常危险,十船有六船都得沉在那里,所以,大宋对流求的开发,目前还是毫无头绪的——话说他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得多谢老赵,赵老爹喜爱珊瑚,所以对各种珊瑚生产的海域如数家珍,尤其是最爱的红珊瑚,就是产自流求和倭国两地海域。
所以,他想在海外有点基地,那么还是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做大船!
做了大船后,他才能派人远行海外,搞海岛开发,这其中,肯定是要投大量的钱财。
而到了十五岁时,按朝廷对宗室的优待,他能去一个州郡当团练,那么,就得想好了,是选留在山东附近,去开发济州岛,还是去福建诸路,去经略流求岛。
只要有一片基地,他的挪腾空间就很巨大了。
只是,这个选择可真困难。
嗯,先都放着,等大船出来了,再考虑下一步,只是这负责人,也要想好了……王洋就很合适,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