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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日劫-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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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名称: 七日劫
  本书作者: 钦点废柴
  文案:
  初见,他用手铐铐住她纤韧的手腕。
  经年重逢,他得喊她阿嫂。
  萍水七日,终成劫。
  男警x“霉”女
  内容标签: 都市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近水楼台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佳玉,钟嘉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弟和阿嫂联手生擒大哥逃出生天
  立意:爱与正义


第1章 
  金三角的湿季如约而至,晌午过后,雨声嘈嘈,雷鸣隐隐,陈佳玉半梦半醒的午睡宣告终结。
  她冲着天花板惺忪好一阵,逐渐分远处雷声与耳旁鼾声。枕边人常日在外不着家,能这般安然午休,定是最近的“边境贸易”走得相当顺利,处在阶段性喜悦里。
  陈佳玉扭头,确认那双被年龄侵蚀的眼闭合着,才轻手轻脚起身。
  刚坐直,身后鼾声骤歇,陈佳玉只听一道沉厚而冷漠的质问,比晴天雷鸣更为骇人:“上哪去?”
  陈佳玉肩膀微震,回眸却含笑,雅姿浑然天成,像没遭受任何惊吓。
  “好一会没听到猫叫,我想去看看它是不是又挨雨淋躲在哪个角落过不来。”
  年届不惑的说话人轻蔑冷笑,重新懒洋洋阖上眼,鱼尾纹齐齐收束进眼窝,“一只畜生都值得你这么惦记。”
  陈佳玉回转头,才捺下唇角笑意,弯腰捡起地上轻薄的衣裤,背对着说话人慢条斯理穿上。
  “你又不让我出去做事,天天逛街没意思,好不容易有只猫陪着我……”
  周繁辉窸窣而动,翻成了侧躺,仍旧闭目养神。
  “我们佳玉都二十五了,嫌无聊就给叔叔生个儿子解解闷,以后有得你忙。”
  陈佳玉脊梁霎时绷紧,绷直脚尖勾过尖头拖鞋穿好,巧笑里难掩厌嫌,“也不怕你女儿有意见。”
  周繁辉倒真有所顾忌似的,默了一瞬。
  陈佳玉嗒嗒着带矮跟的拖鞋,将毛茸茸的发绳套进腕部,赶不及绑头发,在他唠叨下一波前飘出了主卧。
  楼下客厅比卧室更为宽敞堂皇,灯未开,同样的红木家私吸走天光,木雕狰狞似兽,弥漫着一股古朴的厚重与压抑,仿若墓穴。
  地毯吃掉陈佳玉大部分足音,却无法掩盖她的喘息。
  嗒嗒嗒嗒——
  陈佳玉几乎是冲到门廊。
  暴雨锁住整座庄园,也似锁住她的去路。
  庄园占地五亩,明岗暗哨,星罗棋布,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陈佳玉的视野边缘出现动点,她立刻调整呼吸,恢复仪态。
  “阿嫂。”
  路过的佣人低首敛眉,让道行礼,仿佛她真的是庄园的半个主人。
  陈佳玉冷淡路过,挽了下长发,发绳上柔顺的毛绒恰好拂过脸庞。
  她取了伞,沿着风雨连廊一直向西,看不出半点寻猫的踟躇。她的猫可不会笨到连雨也不会躲。虽然开头确实如此。
  陈佳玉第一次碰见猫时,它的双眸还是墨蓝色,小小的,只手可握,在湿漉漉的罗汉松下瑟瑟发抖,母猫不知去向。
  一眨眼猫养到三岁,变成那人口中生龙活虎的小畜生,她也在这庭院呆了三年,像遭受抚育之苦的母亲,独处时双目偶现疲惫与恍惚。
  周繁辉祖籍江苏,回不去故乡便花重金造了这座中式园林,聊以慰藉乡愁。
  园林尺寸见乾坤,动线的西侧隐着一间佛堂,也是少有的监控死角,陈佳玉来此的频率像出了家。
  她撑了伞走出连廊,近了隔着蒙蒙雨帘,才发现隐约有香客。
  只是并非上香的香,而是香烟的香。
  烛灯幽黄,花香袅袅,四面佛前,陈佳玉的白猫安静地蹲在祈求平安健康的右面供桌,一个劲瘦的男人略弯腰,从唇间取下香烟,朝猫徐徐吐出一口。
  轻缈的白烟拂眯了猫的眼,它半懵懂半嫌弃,受下了突如其来的二手烟。
  陈佳玉正要走近呵斥,她机灵的猫先朝坏人晃了一爪子——
  当然扑空了。
  男人直起身,不恼反笑,若不是雨声蒙蔽,陈佳玉笃信他定然笑出声,清清淡淡,如风过松林,是抖下一树雨滴的顽劣与恣意。
  除了周繁辉,庄园里鲜有人能笑得这般松快。
  而后,陈佳玉再近一步,男人闻声转头。
  雨锁朱门,佛堂清寂,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缩小至方丈,仅剩丹青金碧交辉,孤单寡女相对。
  他们看清彼此,同时互生怀疑。
  男人看着比陈佳玉大几岁,二十五有余而不足而立。赤露的手臂和小腿肌肉均匀流畅,藏着主卧里四十岁周繁辉不再拥有的活力与力量,短袖之下胸腹肌隐然若现。肤色区别于土著常见的与土同色的黑亮,是一种健康干净的小麦色,大概率不是本地人。朗目疏眉,鼻挺唇薄,面相可谓丰神俊朗,可颦笑之间抹不开一股正邪难分的深邃。
  微妙在心中滋长,除开对陌生人的防备,陈佳玉隐隐察觉还有一层未明的复杂感。
  “别给我的猫抽二手烟。”
  陈佳玉森然呵斥,收伞靠放朱门,跨进佛堂,上前一把抱过供桌上的白猫。
  在她别到眼底下前,钟嘉聿退开半步,许是美色误人,竟慢了半拍。陈佳玉腕部发绳的绒毛不巧拂过他的右小臂,改良旗袍的裙摆撩痒了小腿,如同刚才白猫蹭过。
  她的肌肤洁白细腻,像深宅苔藓有负于亚热带地区充沛的阳光,倒是与米白旗袍相得益彰,丰腴的肢体撑起一袍成熟,目光稍欠活力,给主人徒增了几岁。
  钟嘉聿收了收右手,指间一截香烟如同不远处的线香,安全而寂寥地燃烧着。
  他既无道歉也无问候,甚至没有一点局促和尴尬,短暂打量的一瞬,目光猎鹰般锐利,刺得陈佳玉心生不快。
  但对方身份不明,不好苛责,万一冲撞了宾客,回头又挨一顿教训。
  她低头抚摸猫后颈,转念推翻了前头假设,贵客应该不会独自乱晃才是。
  陈佳玉双眼木然,重新盯住神秘的男人。
  “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竟然不知道叫阿嫂。
  “嗯。”
  钟嘉聿只吐出一个音节,低沉得几乎溶于雨声,撇开脑袋,竟往香炉弹烟灰,百无禁忌,令人怀疑他曾向香烛借火。
  那只手五指修长,干脆而灵动,弹落的烟灰在陈佳玉心底烙开一个小孔,刹那间像窥见了旧梦,那股微妙感变成恍恍惚惚的似曾相识。
  陈佳玉又问:“来了多久?”
  “不久。”回答的是口音不明显的中文,不知道是客随主便,还是故意伪装。
  “中国人吗?”
  “嗯。”
  陈佳玉再去看那张脸,对方低头吸烟,只见低敛眉目与笔挺鼻梁,像故意躲开了。
  她本能般排斥过往与未知,单手抱猫,也不道别,跨出佛堂执伞往回走。
  风雨连廊给猫开辟了天然的挡雨跑道,陈佳玉伞还没收全,白猫便蹬开她,蹦出地板撒欢。若被周繁辉瞧见,指不定要再骂小畜生。
  陈佳玉给心事拖住步伐,一路恍惚,到了水景园边四角亭,倚坐美人靠,俯观一池琳琅锦鲤。
  耳旁炸开一声猫叫,一丛白猫凑近,眼巴巴仰视她。
  陈佳玉便虚弱一笑:“今天不钓鱼,没东西喂你。”
  她的猫听懂了一般,失望嘀咕一声,跳上长椅,像她一样百无聊赖发呆。
  佛堂男人给予的熟悉感意外掺杂一丝亲切,安然又奇妙,令她无知无觉降低了围篱。她笃定并非因为他样貌周正顺眼。
  陈佳玉不是没在本地见过长得过去的年轻异性,不至于一下子色迷心窍。
  手腕传来异动,她的猫歪着脑袋,小心翼翼逗弄她发绳的毛球。
  它给彻底吸走了注意力,挠一把,抓过火了,勾住了她的发绳,陈佳玉的腕部顿时生出手铐般的束缚感,竟然和猫爪难舍难分。
  别铐我。
  似有道声音炸开耳边,来自旧日梦境,熟悉又青涩。
  那股微妙感不再玄妙,而是脉络清晰,如拨云见日。
  陈佳玉一张玉脸泛白,尽无血色,随意抹掉发绳,噌地起身,往回疾走。
  她已经忘记奔跑的感觉,拖着嗒嗒拖鞋,也跑不快,给心跳赢了去。
  顾得不撑伞,陈佳玉冲出风雨连廊,狼狈地扑进佛堂。
  厅堂空旷,幽明相间,四面佛静默俯视,故人杳无踪迹。
  陈佳玉甚至绕了神像一圈。
  如果她能这么快记起他,钟嘉聿刚才在佛堂偏头,是不是已经反应过来。
  陈佳玉心里五味杂陈,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有天欲破晓的期待,更有一种危机四伏的不安。
  那人是条子,还铐过她。
  多年前一个鱼龙混杂的会所包厢,陈佳玉第一次见到钟嘉聿。
  她意识混沌,听力模糊,显然比醉酒还严重,隐约是从地板爬回沙发。费劲睁眼打量周围,视觉再度遭受冲击,几欲呕吐。
  肉|体,满眼白花花的肉|体,三两相抱,在抽动在呻|吟,似痛苦似享受,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繁衍序曲。
  茶几上多了一些带吸管的形状奇特的瓶子,整个包厢异香熏人,乌烟瘴气。
  只听一声爆响,一大波人突入房间,脚步杂沓,身影憧憧。
  “警察!不许动!”
  “蹲下!双手抱头!”
  此起彼伏都是男声的暴吼,直震耳膜。
  有人扒窗欲逃,哪怕赤身裸体,给扣住脚踝狠狠揪回来。有人亮出匕首,边退边挥向便衣门面,给包抄果断夺下。
  更有一声不知哪方的枪响,怦然一声,吓得陈佳玉心脏抽疼。
  她尚未反应过来,给一股力量提将而起,跪坐在地,手腕多了一圈金属禁锢,扭头一看,下意识挣扎:“别铐我……”
  声音虚弱而青嫩,与其说是女人,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拉扯间衬衫衣领豁口更大,哪怕灯光昏昧也沟壑难藏,胸衣险露,她慌忙用另一手抓拢衣领。
  钟嘉聿听她的话才怪,弯腰铐住她一边纤韧的手腕,用比她成熟不了多少的声音呵斥:“扣好衣领,自己伸手。”
  第一次处警,方式稍显生硬,倒不违背警校教导和领导叮嘱。
  那天钟嘉聿像其他警察一样没穿警服,黑色T恤外套着一件藏青防弹背心,背光看不清五官,只留一个轮廓立体的印象,还有凶戾又不掩青涩的磁性嗓音。
  “扣子、没了……”
  陈佳玉抬脸,哪怕顶着妆容,光线昏淡,一双动人的小鹿眼仍泄露了无可矫饰的稚嫩,楚楚战栗的姿态极易惹人生怜。
  怕他不信,她还稍稍挪开手,露出两处残败的线头,而后慢慢抓拢衣领,指关节泛白。
  钟嘉聿彻底没了脾气,一来她可能未成年,二来算是积极配合。
  命运的金属锁扣清脆一响,钟嘉聿从警的第一副手铐,铐住了自己和陈佳玉。


第2章 
  隔着蒙蒙雨帘,钟嘉聿再打量一眼佛堂里去而复返的陈佳玉,摘下唇间已经浇灭的烟头,顶着半湿的头发与衣衫,转身悄然离开精心修剪的罗汉松。
  这个女人意外再现,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和排查周繁辉组织的内部结构。
  是的,陈佳玉可以称为女人了,钟嘉聿刚认识她时,少女离十八岁还差七日。
  控制现场后初步讯问,未成年的标签令在场警察不由叹气,当身份证号匹配上她的名字,一股狭路相逢的微妙感更是击中了钟嘉聿。
  钟嘉聿的老大,也是父亲生前故友,老闫扫了一眼这对年轻男女jiāyù相连的双手,爱徒心切,不甚满意:“手铐是这么铐的吗?”
  钟嘉聿示意陈佳玉抓在衣领的手,“衣服走光了。”
  男人之间粗犷豪放惯了,丝毫没留意大白话对当事人的冲击性。陈佳玉脑袋埋得更深,耳廓红了又白,羞惭欲泣一般。
  可当她再度抬首,眼睛只闪过些许泪花,并没失控嚎啕,有股超龄的坚韧,令人怀疑虚报了年龄。
  陈佳玉问钟嘉聿:“警察叔叔,为什么要铐我?”
  真正当得起叔叔的老闫冷笑,指着钟嘉聿说:“他只比你大三岁,别把人叫老了。”
  陈佳玉咬了咬嘴唇,正眼瞧着跟她间接牵手的小警察,果然一副初出茅庐的嫩相。
  钟嘉聿似不服般,口吻稍硬:“铐你肯定是有证据证明你有犯罪嫌疑。”
  陈佳玉又低头不瞧了。
  衣服走光得不知所踪的其他男女在警察控制下,磨蹭穿上遮羞布,鱼贯而出上了警车。
  老闫重点关注未成年,跟钟嘉聿一左一右押了陈佳玉,路上把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
  没想到陈佳玉还是一个准大学生,考上本地师范大学的英语专业,园丁预备役,想打暑假工,经熟人介绍进了会所当服务生,端酒不小心洒到客人皮鞋,被罚了一杯酒,之后头晕脑胀,稍清醒就看到了他们。
  陈佳玉鸵鸟似的,一直耷拉脑袋,年幼缘故,即使瓮声瓮气都像撒娇抱怨。
  老闫对年轻人恨铁不成钢,口吻越发严厉,“他让你喝你就喝,要是他让你舔干净皮鞋上的酒呢?要是他往酒里面下药呢?你是还没了解问题的严重性,被人骗做‘冰妹’都不知道。”
  陈佳玉没吱声,搭在膝头的右手不由轻刮质量堪忧的黑丝袜。
  然后老闫半示意半考验钟嘉聿,“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钟嘉聿基础扎实,流程清楚,“带回队里尿检。”
  警车开进一个承载年代沧桑的大院,陈佳玉这一车最末,老闫跟钟嘉聿交代一句“人就交给你了”就先进楼。
  陈佳玉由钟嘉聿拉着,路过厕所,进了一间办公室。
  她吓得汗出如浆,“在、在这里尿检吗?”
  钟嘉聿冷眼如刀,像在说有病。
  刚好有个男警从办公室出来,似跟钟嘉聿同龄,饱含深意瞟了两眼陈佳玉。
  白衫黑裙,既短又窄,勒出丰盈曲线,黑丝和同色单鞋将双腿拉得分外修长,掩住领口的手势更显娇羞。
  钟嘉聿拉着的女人,无疑魅力十足。
  在学校和单位都几乎见不到异性的实习男警眼里,这就是猎奇解闷的八卦。
  许德龙挤眉弄眼道:“聿哥,女朋友啊?”
  陈佳玉难得抬头,复杂瞪了对方一眼。
  钟嘉聿路过踹许德龙一脚,当然给避过,双方都是行家。
  钟嘉聿的眼神跟刚才剜陈佳玉如出一辙,多了一句咒骂,“有病。”
  他就近捞过办公桌上一卷粗大的透明胶,刮了一圈找口子,自然用上跟陈佳玉相扣的手帮忙。
  银色手镯在灯光下一览无遗,原来是女嫌犯,许德龙讪讪挠头离开办公室。
  钟嘉聿撕了透明胶贴桌沿,用笔戳出三截,吩咐陈佳玉:“衣领贴好。”
  原来不用在办公室尿尿。
  陈佳玉舒一口气照做,贴紧豁开的衣领,然后整副手铐转移到了她腕上。
  钟嘉聿牵牛似的,在前方拉着手铐,带她去男女共用的厕所尿检,又贴着头皮剪了她一戳头发。
  五合一尿检板摆在洗手台,液体漫进各个显示窗,慢慢晕开整齐的一道红杠。
  陈佳玉凝神屏息,死死盯住。
  “现在知道怕了?”
  钟嘉聿冷不丁问,贱兮兮的,生怕她不够紧张似的。
  陈佳玉心跳更快,戴手铐的双手十指紧握,祈祷高考成绩都没这般虔诚。
  不一瞬,尿检板上第二道红杆如约出现,吗。啡、冰。毒、K。粉、摇头。丸、大。麻均为阴性。
  结果出乎所有警察预料,陈佳玉是那群人里唯一干净的人。
  陈佳玉又激出一身凉汗,不过像退烧,这是最后一次。心中石头落地,美人天生的傲慢便出来作祟,敢正眼瞧钟嘉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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