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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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蝎子不?接茬,反问?:“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明示太?多成了撺掇,钳工忸忸怩怩,“谢姐那么聪明,一点就通。我没做的事,有人偏说我做了,我知道谢姐最讨厌挑拨是非的人,这不?正好——”
给阿嫂点教训。
钳工确实只想洗清嫌疑,让陈佳玉规矩一点,风平浪静之后还想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保镖。
无数个辗转难寐的深夜,某个想法在黑蝎子心里翻来覆去,如今似乎到达天时地利任何那一刻。
据闻是张维奇带陈佳玉住院,正好钳工埋怨陈佳玉,想借力打力,反倒让她?钻了空子。黑蝎子可以借钳工的刀杀人,一箭双雕,送这对俊男美女一起去祭神。即使杀不?了两?个,干掉短板的贱女人,张维奇回去没法跟周繁辉交差,也是死路一条。
计划初显轮廓,黑蝎子肆无忌惮大笑,“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当姐的要是没能耐,传出去岂不?是笑话?那个贱货上次不?是跑到大其力吗,既然那么喜欢缅甸,我就送她?一程,那边最缺荷官和妓|女。”
陈佳玉半寐半醒,中?途好几次抽搐般惊醒,差点扯了输液管。钟嘉聿数次起身按住她?的小臂,陈佳玉总会出现浴缸时眼神,受惊而迷惘,他简单的一句“我在这”似乎比药水管用。
临近傍晚,她?睡意全消,放空双眼呆了许久,声音低哑:“今天吃药被发现了。”
本以为上一次拿到药片,起码能坚持四个月不?用跟钟嘉聿谈及此事,免于?耻辱的惩罚。谁晓得这么快旧事重提,难堪依旧,痛苦加倍,陈佳玉辜负了钟嘉聿的冒险。
“我说是钳工……”
钟嘉聿人在医院,眼线在外,早探到一些风声,随意点头?。
“你现在身体情况不?适合再吃药,挂这么多水也可能影响药效。”
下?一个服药周期来临前,陈佳玉每天都处在风险之中?,说不?定再来医院就是打胎。钟嘉聿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不?该让他为同一件事情二次涉险。
饭菜乡味扑鼻而来,陈佳玉瞥见边桌上的保温打包袋,岔开话题,“好像到晚饭时间了。”
话毕,她?自己?先难为情了。
左手?打针,右手?受伤,好像没法独自进食。
钟嘉聿默默打开袋子。
来金三角之前,他恶补了医学知识,急救和传染病预防之类针对自体的防护,谁想到有一天要帮女人研究非常规避孕方法。他还在琢磨可行方案,话题给陈佳玉带走?,就像她?隐去了药片如何暴露,腕伤怎么形成,她?在有意识规避二度创伤,也许包括对他的伤害。
当听到“我好像吃不?了”,钟嘉聿一点也不?意外。她?总是小心翼翼,得宠才?会暴露无伤大雅的小脾气?。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一个粥。”
“我不?挑食。”
陈佳玉想起那年的奶茶,钟嘉聿也是主动默默买好了等她?。她?双眼泛热发潮,像给熏了一样?。下?意识撇开头?掩饰一下?,却给钟嘉聿轻轻唤了声:“过来。”
一勺羹的白粥递到了她?的唇边,是本地一种肉丸粥,类似生滚粥的做法,加入肉片、肉丸、香菇、油条丝等等,绵绸细软,滋味丰富,清香怡人。
“应该不?烫了。”钟嘉聿坐床边椅子稍倾身。
陈佳玉一时不?知道该看粥还是看钟嘉聿,听话张嘴,白粥适口,的确不?烫,烫的是她?的脸颊和耳朵。
懂事以来还没人喂过她?吃饭,除了不?好意思,陈佳玉清楚另一种珍贵而久违的情愫。输液泛苦的口腔迎来一丝丝珍馐的滋味。
钟嘉聿第?二勺给她?舀了肉片,她?吃得急,唇角溢出一滴粥水,钟嘉聿利索地刮掉,跟喂小孩似的。
等到后面,陈佳玉学会了点菜,扫一眼目标,再斟酌看向他。
“我要油条丝。”
“还要蘑菇。”
再后来,她?目光所到之处,未发一言,钟嘉聿都能准确定位,送进她?嘴里。
病房人来人往,上演各家并不?互通的悲欢离合。这一隅的男女除了相貌出众,看着跟其他情侣没有分别?。男人耐心细致,女人乖巧配合,默契解决病号的晚餐。
看在莱莱眼里,那可是爆炸新闻!
天啊!
原来,钳工不?是桃色新闻的男主角,这、这位才?是……
莱莱终于?顿悟,张维奇可能不?是性无能或者同性恋,人家只是单纯看不?上她?,原因深刻又直白摆在眼前。
病床上的陈佳玉苍白脆弱,偶尔泛起的笑容也细微无力,看向男人的眼神闪着光,不?算太?耀目,也没太?多活力,但能让人感知到幸福与希冀。
完了完了完了,莱莱觉得自己?快完了!
不?小心获悉阿嫂和奇哥的大秘密,她?离小命呜呼不?远了。
陈佳玉大多时候看着钟嘉聿的手?,指型修长匀称,张合间均是力量感,血管隐现,手?掌宽大,而她?吻过他的掌心。
正是这样?一只手?,帮她?撩起一绺碍事的鬓发,细致别?到她?的耳背,指尖触感的流动痕迹,比开始输液时药水的爬行感更为明显。
他的指缝轻衔了一下?她?的耳垂,体表最低温的部位成了小火山。
她?情难自已偏头?蹭他的拇指根部,钟嘉聿的指尖抚过她?的下?颌,然后触感凭空消失了。
“我、什么时候得回去?”陈佳玉收敛情绪时,心脏乍然收缩般绞痛。
钟嘉聿电联过周繁辉,只得到一条冷漠的指示:伤好送回来。像送修一台备用手?机,不?计较取回时间,不?在意痊愈程度,总之如果需要,必须第?一时间送还。
陈佳玉的腕部伤到肌腱,医生技术再高超,右手?功能顶多恢复七八成,以后无法提重物,一些精细活动也会受影响。钟嘉聿还没跟她?交代?,也许拖上一点时间,她?自己?领会可以少一点冲击性。她?那么聪明,多少有所察觉。
钟嘉聿给她?重新刮了一勺粥,声音低沉,“先养好伤。”
如果不?去设想未来,陈佳玉好像获得了一些弹性的自由。他的温柔体贴养肥了她?的胆子,口吻一股明显的撒娇,“你晚上在这里陪我吗?”
还没解读出钟嘉聿的神情,陈佳玉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停在门?口,表情随之警惕。
钟嘉聿回首,放下?碗勺,蹙眉道:“还不?过来,站那里干什么?”
卡在门?口的莱莱还是迟了一步,错失走?鸡良机,只得硬着头?皮笑脸上前。
钟嘉聿明显不?耐,“怎么那么久?”
“我看不?懂这些豆芽菜,”莱莱挂着一只满是猫咪的环保袋,指指随处可见的泰文,讪笑着,“找了好一会才?找对地方。”
钟嘉聿冷声道:“来好几年也不?认点字。”
莱莱刚想自嘲,一道温和的女声打断了他们。
“你别?骂她?,”陈佳玉看着钟嘉聿,“这么凶干什么……”
两?个听众顿了顿,各怀心思。
莱莱对这位漂亮阿嫂燃起一丝丝好感,要不?是陈佳玉,他妈的这个男人估计又掏枪出来吓唬她?。
“奇哥,你看阿嫂心地真好,呵呵,长得又漂亮。”
钟嘉聿语气?有所缓和,“东西带来了吗?”
莱莱灵醒递上袋子,“都在里面,一样?不?落。钱包、换洗衣服,还有路上买的卫生巾。”
陈佳玉不?由发窘,只是在做手?术前跟医生交代?了一句,准备拔了针再想办法。
钟嘉聿接过袋子,掏出钱包数了钱递给莱莱,“辛苦了。”
真是折煞她?也,莱莱从未见过这么客气?的奇哥,看来阿嫂驯狼有功,两?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莱莱习惯性要往胸罩里塞钱,面对美人,不?由矜持几分,老?老?实实收进口袋。
“奇哥,那我走?了啊。——阿嫂,祝你早日康复。”
莱莱没有立刻挪动,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钟嘉聿犀利捕捉到异常,“还有什么话没说?”
莱莱腆着脸笑,“也不?是大事,就是来之前钳工通过我姐妹找上我,问?我你们在哪个医院。”
钟嘉聿警惕道:“你说了?”
莱莱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那会你还没给我发消息。”
附近好医院屈指可数,钳工定位到这里只是时间的事,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显眼的目标。
钟嘉聿果断道:“你今晚呆这里。”
莱莱欲哭无泪,仿佛被枪口抵住了,连问?为什么都不?敢,绝对不?是让她?帮忙避嫌这么简单。
同样?困惑的还有陈佳玉,霎时如惊弓之鸟,“嘉……张、维奇,出什么事了吗?”
钟嘉聿第?一次听她?叫这个名字,她?掩护了他另一重身份,表现他们身份该有的矜持,彼此间扭结着一股外人无法破译的信任感。
他面上淡笑,默契回应她?,“没事,阿嫂只管好好休息,其他杂事我来安排。”
第15章
夜色浓重; 湿热依旧,金三角的湿季还没走到一半,人早已被汗水沤成咸菜。
钳工睁着一双困顿而泛红的小眼,坐在驾驶座上; 死死盯着医院大门。
“你?确定他们在这里??”副驾驶上的黑蝎子冷不丁问?。
“千真万确。”钳工笃定道。
“没出来过?”
“没有。”
黑蝎子看?了眼时?间; 通过对讲机耳机通知在其他门盯梢的车辆; “盯好门口; 五分钟后?开始行动。”
黑蝎子竖起一根手指警告钳工,“医院到处是监控,你?别给我搞出其他麻烦。我只要活人。”
她?还有好多“悄悄话”想单独跟陈佳玉说。
偷窃是钳工的绝活; 偷“人”嘛; 勉强可以触类旁通。钳工只求跟陈佳玉当面对峙; 还他一个清白之身; 他还想做人; 不想做掉人。
计划时?间一到; 钳工领着后?座两个黑蝎子的手下; 大摇大摆走?进医院。如果偷“人”遭阻,引起保安怀疑,他可以宣称陈佳玉脑子有问?题; 他是保镖; 老板派他来请人回家。
深夜困乏; 保安比保镖还孬种; 打着哈欠收下一点甜头; 对钳工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黑蝎子推断; 钟嘉聿为了避嫌; 晚间应该不会直接守在陈佳玉床边,不然她?可以趁此?大做文章; 活该一石二鸟。陈佳玉的贴身护工应该是女流之辈,解决难度为零。
钳工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到达陈佳玉病房门前。他朝两个临时?助手点点头,推门而?入。
室内落针可闻,走?廊灯光漫进来,隐约勾勒出病床上起伏的轮廓,对面的看?护沙发上空无一人。
钳工心?生不妙,疾步扑到病床边,打亮电筒掀开被子。
轮廓之下倒是一个真人,的确是女的,赴死般紧闭双眼,抱臂簌簌发抖。
“不、不要杀我……”莱莱不敢睁眼,惧怕至极点反倒忘了哭。
下一瞬,莱莱被薅到地上,双腿发软,直接跪着抱头尖叫。
“你?闭嘴!”钳工气急败坏,弯腰就甩了她?一耳光,声响不比尖叫低调,“人呢?人去哪里?了?”
莱莱晕头转向,捂着红肿的脸颊,暴力嫖客也不是没遇见过,可是人家好歹给钱啊,她?默默把这一笔算到钟嘉聿头上。
“什、什么人啊?我在这里?啊……”
钳工咆哮:“我问?你?阿嫂去哪里?了!”
啪——
莱莱又给钟嘉聿加一笔账。
她?欲哭无泪,捧着双脸,“我不知道啊,阿嫂说沙发软,要跟我换着睡——”
“臭婊|子!操|他妈没用!”钳工猛踹一脚。
哎哟!
莱莱捂着几欲爆炸的胸口倒地。
钟嘉聿债台高筑!
钳工的耳机忽然传来汽车引擎的杂音,黑蝎子冷漠而?暴怒:“还不快出来追,人刚从正门出来。堵个人都堵不住,一群饭桶!”
钳工抹了把汗,立刻道:“知道了谢姐,现在马上出去。——走?!”他招呼另外两个饭桶。
钟嘉聿开一辆随处可见的丰田灰色皮卡,在泰国每一个皮卡车司机都有一颗当赛车手的心?,陈佳玉第?一次第?一视角体验到了——他们屁股后?面有车狂追猛飚。
“大半夜、我们要去哪里??”陈佳玉无意识抓了抓胸口,短短一日波澜迭起,一口气险些喘不上。
后?视镜里?,尾随车突然一分为三,如大鹏展翅扑袭而?来。
钟嘉聿本想说换个地方?养伤,也许肾上腺素随车速飙升,整个人随之疯狂,荒诞又合理的念头脱口而?出,“私奔。”
陈佳玉愣了愣,他半玩笑的口吻反倒起了安慰作用,竟淡笑出来:“好啊。”
钟嘉聿看?左后?视镜顺便扫她?一眼,确定她?的认真程度似的。
“我不怕。”陈佳玉甚至有隐隐的激动,哪怕是堵上命的私奔,只要想到生命最后?时?刻跟钟嘉聿在一起,强劲的归属感压倒了一切胆战心?惊。
“抓紧了。”钟嘉聿吩咐,陈佳玉得感谢右舵车,方?便她?左手拉手环,而?后?后?背摔向靠背,心?跳跟着车速起飞。
路边街景急速倒退,越走?越荒凉,越走?越不祥。他们开始在小城外围打转。夜黑风高,荒郊野岭,面对的不止追兵,还有可能潜藏在黑暗里?的劫道者。
忽闻铮的一声脆响,车身微震,似弹开了路上飞石。
陈佳玉第?一次听见钟嘉聿骂脏话,他拍着喇叭:“还玩真的?!”
后?车回应另一颗子弹,近在咫尺的声响吓得陈佳玉一声尖叫,暴露在车窗的手臂似也进入射击范围。
她?带着哭腔哆嗦,“那些是什么人?”
“贱人。”钟嘉聿解释越简单粗暴,谜底越危险复杂。
后?车正是黑蝎子的三菱帕杰罗。
“冲着我来的吗?”陈佳玉咽口水稳了稳神,琢磨出唯一的可能性,“钳工吗?”
钟嘉聿还有心?思?笑出声,“钳工还不至于有这个胆子和脑子。”
周繁辉不让陈佳玉参与生意,她?除了认得赌场、茶园和橡胶园的头目,不太清楚各派之间的纠葛,但明争暗斗一直存在。钟嘉聿越过橡胶园历练,“二级跳”到茶园,想必惹得不少人眼红。如果是针对他,钟嘉聿自己躲开便是,他不会卑劣地拉她?垫背。
陈佳玉默认了答案,不再追问?。如果周繁辉要杀她?,不必大张旗鼓,她?想不出第?二个死敌。
钟嘉聿读懂了她?的沉默,用她?无法估量的镇定,反过来宽慰她?,“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
陈佳玉不再添乱,抓紧把手点头。
钟嘉聿右手扶稳方?向盘,左手掀开扶手箱,在里?面好一顿摸索。
陈佳玉问?:“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钟嘉聿这才发现陈佳玉有用似的,精神稍松弛,“你?来开车。”
旋即,他被迫重新绷紧,“忘了你?的手。”
陈佳玉讪讪道:“我不会开车。”
“没事,”钟嘉聿不记得第?几回安慰她?,令她?越发羞惭,“你?帮我扶方?向盘。”
那只曾经?撩过她?鬓发的手多了一把枪。
陈佳玉瞠目一瞬,右手暂时?报废,只能左手硬上。她?右半身架在扶手箱上,脑袋挨着他的肩头,扶在他刚刚左手的地方?。
钟嘉聿将枪换到右手,左手扣着方?向盘上端,降下车窗,夜风呼呼灌入,乱了头发,扭曲了表情。
他探手出窗,往后?放了一枪。
皮卡屁股陡然挨了一记猛亲,陈佳玉一个趔趄,撞到钟嘉聿左臂,搅歪了方?向盘。她?的右肘被甩到了他的大腿上,直逼他最脆弱的城池——或者已经?进攻过了。车头眼看?栽进路边庄稼地。
这姿势实在不算对劲……钟嘉聿倒吸一口凉气,眼疾手快双手控制方?向盘,“你?没事吧?”
陈佳玉摇摇头,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