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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北方有雪-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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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颜眼帘垂着,一声不响。
  “他以后,面对的是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要在外打拼的,无数诱惑等着他,考验根本没开始,你们生活的年代跟我们那代人完全没可比性,你要念五年,到时他都工作两年了,他早一股社会气了,你呢?你现在能给他的,是青春美貌,到时他只要有钱,有无数青春美貌对他投怀送抱,你要过疑神疑鬼的日子吗?你能永远青春吗?我是男人,比你更了解你的图南哥哥。”
  贺以诚说到这,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更不会让儿子跟女儿胡搞,他绝不接受。
  “您为什么不能对他有点信心呢?”展颜忍不住了,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判定贺图南。
  “我是对人性没信心,”贺以诚果决地告诉她,一双眼,明察秋毫般望着她,“颜颜,你有信心吗?你觉得,他爱你什么?我哄着他给了份责任让他挑着,他一知道真相就迫不及待了,你还那么小,有几个十八岁就做这种事的?!他根本就是混账!”
  贺以诚脸色变得苍白,一阵晕眩,人看起来极不舒服,展颜一惊,起身过去替他抚背。
  “你投入的越多,将来受的伤害越大,傻孩子,你应该去认识更多的人,外头世界那么大,你不该被他困着。”
  展颜心被狠狠揪起又碾平,她有说不出的绝望,她知道,贺以诚不会给她跟贺图南机会,她无从反抗,多一句辩解都要小心翼翼,唯恐伤害他。
  她看到他的白发,是啊,他年华老去,她还欠他那么多,朝夕必争地还,又什么时候能还清呢?她还不清的,这一刻,她真是爱他又恨他,爱和恨,都是那么强烈,她都没恨过人,可她恨贺叔叔。
  也就那么一霎,她清醒过来,十分羞愧,你看他鬓角的白发,她又心软了,她真是不忍心让他再痛苦,再伤害身体。她还年轻,二十岁,鲜花一样,可他的青春,只剩回忆了,他手里还剩什么?前途不明的事业,破碎的婚姻,有怨怼的亲人,她难道还要剥夺他的儿子吗?
  他用爱来控制她,他成功了。
  展颜不知道最后自己说了什么,也许,是抚慰他几句,也许,什么也没说,她沉默地躺到夜晚的怀抱里,想了许久,爱是能辖制人的,他给的越多,就越能辖制她,让她里也不是,外也不是,她从没有不要的资本。
  她要下去,就一辈子受制于人。
  爱这个东西,真的太让人痛苦了,
  展颜静静望着天花板,她流了许多眼泪,但没有声音,她知道,要把黏连的血肉分开,会很痛,但时间会让它们各自长出新的皮肤。


第64章 
  展颜跟孙晚秋去了趟新区;国际会展中心、艺术中心皆已建成,成为本市地标建筑,报纸上说;这里将成为城市未来的金融核心。
  2004年的夏天;新区多了几万人口。
  展颜拍下照片;说等十年后再看,孙晚秋说:“哪里用的上十年;五年后,都不一样了。”
  她说:“我以后会给这里设计房子,你信不信?”
  孙晚秋说:“我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到时我买你设计的房子住进去;我就有自己的家了。”
  两人相视一笑,她跟孙晚秋回了工地;要一起睡。那时;天都已黑透,远处滚着雷,会下雨的样子。洗澡不是那么方便;孙晚秋烧了水;拿热毛巾给她擦后背,力气大,展颜被搓得往前一倾一倾的。
  她很平静地把这些天的事说给孙晚秋听了。
  “你打算怎么办?”孙晚秋把毛巾丢进盆里;又拧了把;让她抬腋下;展颜盯着墙上自己的影子;“三年级那年;我奶奶闪着了腰;正该收麦子,人都在地里头忙,我在家一个人烧锅做饭,还得洗衣裳,奶奶老骂我,这弄不好那弄不好,到最后,作业赶不完了,我急哭了,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写不完了,怎么都写不完了,老师为什么老让抄课文呢?那会儿真绝望,这件事儿,我很多年都没想起过了,现在又有那种感觉了,贺叔叔,还有贺图南,我还不完了,怎么都还不完。”
  雷声近了,风声忽然大起来。
  电扇开关上的油渍,在灯下腻腻的,孙晚秋调到最大档,坐下说:“因为他们一直付出,你怎么还?贺叔叔对你再好,也不是明姨,不一样的,你再怎么跟明姨闹别扭,她不会跟你算账,但外人,付出了那么多这时候就得算算了,也许贺叔叔不会,但你心里会有疙瘩。”
  “我设计拿奖存了几千块钱,够交学费的,等九月申请国奖,今年我觉得差不多了,我不能再花贺家的钱。”她躺到竹席上,眼睛看着落满苍蝇屎的吊顶。
  孙晚秋胡乱擦了几把身子,开了门,风里卷着尘土直往嗓子眼里扑,她匆匆把水朝拖鞋上一倒,脚趾头搓了几下,赶紧进屋,“天气预报说有大暴雨。”
  她坐床边,晾着脚,继续说,“我早就说过,贺家人对你好,你就得受制于人,我可以供你。”
  展颜偏头,看看她:“我不能要你的辛苦钱。”
  孙晚秋说:“你不用担心受制于我,你得还我的,你要是念不好别来见我。”
  展颜微笑:“如果我有困难,肯定开口。”
  “你是不打算跟贺叔叔联系了,还是贺图南?”
  “我没这个打算,只是不能再花他们的钱。我会回来看贺叔叔的,陪陪他,等工作了再一点点回报他,我不能伤害他。”
  “贺图南呢?”
  展颜身体微微一抖:“先分开,等贺叔叔气过了这一阵,也许,他会回心转意,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
  孙晚秋沉默,过了会儿,说:“可以假分手。”
  “我不想骗他,也骗不住,有些东西没法掩饰的。”
  “你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贺叔叔的,对不对?”
  展颜不说话。
  孙晚秋说:“如果我说,我以后一定要嫁给贺叔叔,给你跟贺图南当后妈,你什么感觉?”
  展颜忽的坐起:“你疯了。”
  孙晚秋说:“能体会贺叔叔的心情了吗?大概就是这种,晴天霹雳,不能接受是吧?”
  展颜失神看着她。
  孙晚秋说:“贺叔叔是长辈,我怎么能跟长辈结婚呢?你跟我是好朋友,我又怎么能当你后妈呢?多膈应人,太恶心人了,贺叔叔也是这种感觉。”
  孙晚秋总有一种令人信服的能力,她嘴里没有任何学术的高深的词儿,像地里的庄稼,春种秋收,就表尽了大自然的规律。
  展颜又慢慢躺下,孙晚秋爬上床,并肩卧下,她摸了摸展颜的手,搓着她指尖:“这件事,无论你做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
  “如果是你,你呢?”展颜的声音,被外头突如其来的雨声淹没,像要离枝的叶子。
  纱窗潲了雨,没人去管,泥土的腥气丝丝透进来,夹杂断续的凉意。
  “没有如果,我身上不会发生这种事,”孙晚秋望着灯下聚的飞蛾,怔怔的,“他们都太爱你了,才会这样,没人会这么抢我,我如果说,我宁愿要你这种痛苦,你肯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都快被逼疯了,我却还羡慕你。”
  展颜握紧她的手,一时没话可讲。
  “我给你唱首歌吧,那天,我听到一首歌好听的很,我一听到它,想到好些事儿好些人。”
  她把头靠孙晚秋肩窝,唱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碾过心田,孙晚秋默默听着,仿佛回到小时候,两人在山坡上放羊,上头是蓝蓝的天,地下是青青的草,小小的人儿在天地间行走,走过了春,又走了秋。
  唱着唱着,展颜觉得心里的刀子绞起来,她都想了无数次,决定了无数次,要跟他怎么说,这一刻,什么事儿又都一件件往眼前凑,往心头压,她突然迸出泪来:
  “孙晚秋,我难受……”
  孙晚秋紧紧搂住她,两人身上都带着点儿汗气,那种没彻底冲澡暑天的味儿,带点酸,再混着滚烫的泪,真是糟糕透了。
  “你还能遇见很多人,世上不只有贺图南。”
  展颜揪着她衣裳摇头,头发乱了:“那都不是他了,不是他,我不要。”
  孙晚秋也流了眼泪,面无表情:“那就自己过,你从没自己过过,等过两年,你就知道你什么都能做到。人这辈子,总有得不到的东西。”
  三伏的尾声里,她们像在隆冬的雪夜,拥抱睡了一夜。
  展颜走前一天,贺图南突然回来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带。正值黄昏她在收拾行李,贺以诚一边帮忙,说着闲话,他气色恢复差不多了,那几天,是肉眼可见的憔悴,眼下,仿佛生命又注入了新的活力,她没直接说什么,可贺以诚知道,她到底会听自己的话。
  贺图南一脸倦色,可眉眼浓烈,像极了贺以诚。
  “爸感觉怎么样了?”他主动问,屋里的冷气让人清醒。
  展颜喊了声“图南哥哥”,他看她一眼,倒了杯水。
  贺以诚说:“好些了,我不是说了吗?你忙你的,又折腾回来不累?”
  贺图南捏了捏水杯,一饮而尽:“没事,我回来看看您。”
  贺以诚意味深长瞥过来,父子间,心照不宣,有些话还没完,有些事,也还没落幕。一个晚上,贺图南没跟展颜说一句话,等她像是默契避开,他才开口:“我跟颜颜的事,还想跟爸谈谈。”
  贺以诚拒绝再谈:“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贺图南隐忍着:“什么叫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就是你跟颜颜没可能,”贺以诚说,他心平气和坐下,“你要是回来跟我吵架,没必要,你已经让我足够失望。”
  贺图南惨笑问:“我让爸失望?我让您满意过吗?”
  “贺图南,”贺以诚静静看着他,“你要是真爱颜颜,证明给我看,分开个三年五载,你要是能做到洁身自好忍住寂寞不找女人,我会考虑。”
  “凭什么呢?”贺图南说,“我为什么一定得证明给爸看?”他觉得荒诞极了,他爱一个人,证明给别人看什么?到底要看什么?
  “你回来还是找我吵架的。”
  “我是想跟爸好好谈,可爸,”他攥了攥拳,“一点机会不给我,我早证明的够多了,爸这么对我,不公平。”
  贺以诚几乎是漠然地看着他:“你刚知道?这世界到处是不公平,你急什么?年轻人总是一张嘴就是海枯石烂,海不会枯,石不会烂,人心却转瞬就能变,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答应。”
  说完,他站起来敲展颜房间的门,喊出她:“跟你图南哥哥出去走走,你应该有话跟他说。”
  贺以诚的眼睛那样深,四周布满了细细的纹路,像一汪泉,嵌在里面,能映清所有冷暖离合。
  他笃定又宽和地看着她。
  展颜点点头,她换了件裙子,跟贺图南出来了。
  也是这样的夏天黄昏,他无数次带她到小摊上吃东西,她馋了,总是馋,像只灵巧的鸟儿笃笃笃地吃不停,弄一嘴油。他拿出钱,上头全是汗,又脏又臭的钱,浸熟了他少年的身体。
  太阳的余晖里,人们又出摊了,卖酥油茶的,卖炒粉的,卖烧饼卷狗肉的,熙熙攘攘,香气缭绕,真叫人嘴馋。
  展颜驻足,怔怔看了片刻,贺图南问她:“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她摇摇头,往前走,好像背了千斤重的东西,身子发软,怎么都走不到头。
  直到香气远去,眼前全是绿荫。
  “我们先分开吧。”她并不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的。
  有一瞬,贺图南疑心这句话他早就听过了,是梦里,也许更早,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他最近实在太累,高强度的工作,他不断给人证明自己配得上最好的岗位,回来了,还要给自己的父亲证明他配的上爱她,真他妈操蛋,他心里甚至骂了句脏话。
  “你说什么?”他近乎麻木地又问一遍,明明听清了,好像不这么问,都不足以证明自己的惊愕,什么都要证明。
  展颜低头看着他的影子,她不敢看他,她怕看他一眼,自己就管不住嘴了,也管不住心,他要和贺叔叔决裂,和林阿姨决裂,和他的爷爷决裂,没有尽头的决裂,人人都忙着过日子,就她和他,总纠缠这点情啊爱啊,非得把人都闹的不安生日子没法过才罢休,像两个小丑。
  “我们先分开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这些声音,怎么又像是浮在梦里了呢?
  “以后?”贺图南笑了声,“以后是多久?你要跟我分手是吗?”
  展颜呼吸直打颤,她点点头,还是看影子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等贺叔叔他想通了,原谅我们了……”
  “他要是永远不能想通呢?你打算怎么办?”贺图南眼睛忽然阴沉起来,他扳过她肩膀,“你心虚什么?不敢看我?我不要听他说什么,我只要你一个态度。”
  展颜被他捏的生疼,她对上他的眼:“我没心虚,我不想贺叔叔难过,我们还都年轻,还有机会,但他禁不起我们这么气他。”
  “我问你是不是他一辈子不同意,你就一辈子都不见我?”贺图南呼吸急促,眼底的火,燎乱起来。
  展颜说:“我们有点耐心好吗?不会一辈子的,你想想他,他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你什么都说了,还要拿我妈妈刺激他,你不该这么激烈的。”
  “你觉得是我的错?”
  “没有,我不是说你错了,我是说,也许我们刚开始能把这事处理的更好。”
  “我只问你,你这些天想的结果就是和我分手,是吗?”
  展颜几乎要被他眼神灼伤,她没说话。
  “你选择了爸,不是我。”贺图南眼睛倏地红了,他对谁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对妈来说,爸是最重要的人,对爸来说,她是最重要的人,对她而言,爸也是最重要的。他们在一个圈子里兜兜绕,他从没进过场。
  只有他,是做选择时可以被抛开的那个人。
  他甚至没勇气说出,你放弃了我,这话太让人难堪,显得他小气,显得他不够男人,婆婆妈妈,没有尊严,死乞白赖地在这卖可怜。
  贺图南觉得心都被撕烂了,他想吼她几句,骂她几句,问为什么,是他做的不够好?他不知道要再怎么更好,如果她知道,如果她要求,他都会去做。
  “图南哥哥,我不是真的要分手,我只是想,我们暂时分开……”展颜想去抱他,他忽然打断她,“没有暂时,只有分开或者不分开,”眼神跟着变得狂乱,“我不接受暂时,别和老子谈条件,老子受够了,我告诉你,展颜,你要是今天说分手,好,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我不会再见你,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别恶心老子。”
  她被他的话激得浑身直抖,极力控制着,他一定要她现在就非黑即白地选,她脑子嗡嗡的,她快被为难死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人被不断拉扯,生生要把她扯作两半才能完。
  “我不能,别逼我,图南哥哥,求你了,别这么逼我好吗?”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被夜色吞噬了,有月亮,隔着叶子的缝隙漏下来,映的她满脸斑驳。
  她就是不松口,怎么都不松口,嘴巴比石头还硬,心也比石头硬,跟贺以诚一样,不给他机会,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机会。
  贺图南盯她片刻,一抹讥笑爬上嘴角,她这么美,总是这么无辜,她就是靠着这张脸,蛊惑了他的父亲,又蛊惑了他,她看着柔弱,实际比谁都毒辣,她这么个人,轻而易举就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他蠢,贺以诚也蠢,他们父子为了这么个人,都变得疯魔,疯得心甘情愿。
  “展颜,是贺以诚又能给你花钱了?你有着落了,啊,”他阴阳怪气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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