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荣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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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说,暂时不清楚池荣贵制毒车间的情况,但是给她时间,她能摸清楚。”
“她当天就提供了池荣贵的一个货源供应商,后来我们去抓了。”
“她……”
任清野打断他,说:“她为什么这么做?”
秦唯平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没说。”
任清野沉默着,脑子里一片乱麻。
“但我估计,和她亲生父亲有关。”秦唯平说,“你知道周华宇和池家两兄弟是几十年的交情吧,他……”
“亲生父亲?”任清野突然问。
秦唯平点点头。
“对,池中月不是池荣贵的亲女儿,是池荣贵弟弟池荣福的女儿。”
“池荣福十年前就死了,吸毒死的。”
“池荣福在池中月出生前就开始吸毒,当年,周华宇还是个刚从化学系毕业的学生,是他哄骗池荣福吸毒的,所以池家两兄弟才和他闹翻。”
“池荣福死后,池中月就变成了池荣贵的女儿,这中间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
“阿野,你听我说,池中月身份特殊,我们必须保护好她,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人,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知道了。”任清野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这时,门开了,池中月出现在门口。
*
池中月的手背又开始流血,她一点儿不在意,随意用纸巾擦了擦,说:“没死就好,我走了。”
任清野没说话,也没留她。
池中月心里冷了,再也不想看他一眼,拉开门就走。
“砍死你得了。”
“你给我回来!”任清野冷不丁说。
第49节
池中月一顿,没回头,眼睛直了。
“池中月,你回来。”任清野生硬的说。
池中月还是站着不动,背对着他。
任清野躺在床上,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痛得他直不起腰。
“池中月,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池中月的脚却是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她不知道任清野到底是在想什么,她怕了,怕任清野因为她今天奋不顾身去给池荣贵输血,而彻底放弃了她。
就算她清楚自己是什么立场,但她还是怕。
毕竟,她从来都很清楚,她这一生,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原罪。
虽万般不愿,她还是转回身,走到任清野身边。
“你说吧。”
任清野说:“对不起。”
池中月心一下凉了,“你不用对不起,本来就是我死缠烂打,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是啊,他是缉毒警察,他是为了将毒贩抓紧监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而她,是池荣贵养大的女儿。
“对不起。”任清野说,“很晚才来爱你,但余生只爱你。”
时至今日,他终于能毫无芥蒂地,对她说“爱”这个字。
池中月鼻尖一酸,还是冷冷的一张脸。
“任清野,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是池荣贵的女儿。”
“我知道。”任清野说,“但以后,不管是枪林弹雨,还是万丈深渊,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情绪如山洪暴发,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瞬间压垮了池中月所有支撑力量。
她感觉脸上有凉意,伸手一摸,是水。
“行啊你,任清野。”池中月说,“我上次哭,还是我爸死的时候呢。”
*
池中月回了病房,护士们急匆匆地过来给她重新挂点滴,一边找她的血管,一边骂她。
“输了那么多血,你还敢拔针管,不要命了吗?”
“你这孩子,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吗?要是突然晕了怎么办?”
“真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病人!”
护士气得一直念叨,池中月却一言不发。
她一直在想,刚才任清野为什么不问她原因。
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想不通,就干脆去问他好了。
池中月这么想着,立马坐了起来。
护士柳眉倒竖,双手叉腰,看这架势下一秒就要一巴掌甩池中月脸上了。
“干嘛呢干嘛呢?还想造作呢?来来来,你尽管给我作,我倒看看你是不是猫有九条命!”
池中月一笑,又躺了回去。
她拿出手机,给任清野发了消息: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等了许久,任清野都没回,他睡着了。
池中月没等到,就算了。
其实就算任清野问了,她也不一定想说。
那一种心里煎熬,连自己亲妈都不能理解,又怎么盼着其他人能理解。
她看着自己手背的针眼,翻过来,手心发白,没有血色。
从血肉之躯里抽出来的血,足够偿还养育之恩了吗?
*
池荣贵昏迷了三天才转醒。
再医院里疗养了好几天,他的意识清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病房里。
池荣贵看着任清野,说:“阿野,还行吧?”
任清野早就换下了病号服,脸上血色恢复,倒是看不出来有伤。
“我没事。”
池荣贵说:“到底是年轻人。”
他又看向池中月,说:“月月,这次也多亏了你。”
池中月说:“爸,应该的。”
池荣贵又交代了些事情,警察等会儿要来了,因此,他让其他人可以先走,但单独留下了任清野。
池荣贵指了一下床,任清野会意,连忙去把床给摇了起来。
池荣贵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都感觉累,歇了一会儿,说:“阿野,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任清野说:“不用这么客气。”
池荣贵点点头,说:“我这一次死里逃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床,有两件事要吩咐你。”
任清野:“嗯。”
“第一。”池荣贵说,“我给月月请了国外的医生来给她做手术,你帮忙照看着,她妈妈是不管事的,我放心不下。”
任清野问:“手术?”
池荣贵说:“嗯,月月耳朵有问题,这次回来的医生是日本专家。”
任清野:“好。”
“第二件事。”池荣贵抬眼,目光沉静,“你知道我接了哥伦比亚一大笔单子吧?”
任清野说:“我知道。”
池荣贵说:“这笔单子很重要,上次去哥伦比亚面谈,却被条子给拦了,猎鹰那边已经有意见了。这次我要不做不好,这客户就会落到藏獒手里,所以你务必帮我盯紧了。”
任清野说:“怎么盯?”
“从拿货,到制作,最后发货,你都要给我仔细把关。”
任清野浑身一下子热了。
手心都在发烫。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拿货——货源。
制作——制毒车间。
发货——哥伦比亚那个代号叫做猎鹰的买家。
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距离收网,仅剩一步之遥。
任清野点了点头,“好。”
池荣贵嗯了一声,“具体的,过两天我再跟你细说。”
任清野说:“那我先走了,我该换药了。”
池荣贵挥了挥手,任清野转身出门。
每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坚定。
池中月站在门口,靠着墙,吊儿郎当的,看他出来了,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任清野说:“没什么。”
池中月一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任清野,你说不说啊?”
眼前的池中月,头发披散着,有些凌乱,一双眼睛里带着些怒气,充满生气。
任清野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别乱动!”池中月一把挥开他的手,“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你爸说把你嫁给我。”
“……”
池中月扭头就走。
嫁嫁嫁,嫁你个鬼。
她心里是真的好奇,可任清野便不说,装什么神秘?她真要想知道,池荣贵能不告诉她吗?
德性!
任清野追上她,说:“你去哪儿?”
池中月头也不回,“收拾东西,回家。”
“现在?”
“对。”池中月说,“今天我爸给我请的医生该到了,我得回家去。”
“我送你。”
池中月回头看他,“你能行吗?”
任清野舌头顶着腮帮子,看着池中月。
看得池中月发毛。
第50节
“池中月,你知不知道,不要老是怀疑一个男人行不行的。”
池中月笑,“我还怕你了。”
任清野伸手捏她脸颊,“不怕?”
池中月昂着下巴,一脸神气,“我怕过谁?”
“成。”任清野说,“早晚把你这脾气给训没。”
“怎么训?”
“你想怎么训?”
“你知道我想什么。”
“池中月,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可是——”池中月皱眉,看着任清野,衣领处还露了一截绷带,“你现在能行嘛你?”
任清野:“……”
“行,池中月,你有种,到时候别哭着求饶。”
池中月耳朵后面发烫了,不知道脸有没有红。
但,面子不能丢。
“谁他妈会哭?”
“是吗?前两天,谁?在我面前哭鼻子?”
“……”池中月服气,“任清野,你等着吧。”
*
两人下了楼,来到停车场,池中月拿出车钥匙,夹在手指中间,在任清野面前晃了晃。
“你真要送我回家?”
“送你吧。”任清野说,“车钥匙给我。”
“算了。”池中月收手,“你送我,我来开车。”
一个小时后,池中月回到池家。
楼下停车的地方停了一辆陌生的车,池中月找了守在外面的人,问:“医生来了?”
那人说:“来了,夫人在里面招待着呢。”
“行。”池中月转头问任清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好。”任清野下车,把池中月从医院里带回来的东西拿在手上,和她一同进去。
客厅里,坐着两个陌生人。
阮玲香坐在他们对面,正轻言细语地交谈。
从背影来看,那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应该就是池荣贵从日本请的医生,而他旁边坐了一个年轻女人,披散着一头黑发,穿着米白色的羊绒上衣和一条卡其色长裙,身材娇小,很瘦。
只从背影来看,就是一个端庄大方的女人。
“妈。”池中月走过去,“这两位是医生?”
阮玲香不咸不淡地说:“嗯,这位是赵医生,这位是赵医生的学生秦医生。”
两人纷纷回头。
赵医生带着一副眼镜,眼角爬了不少细纹,长得清瘦,但那眼神却莫名让人肃然起敬。
池中月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那句话,就是人们常说但腹有诗书气自华吧,医生也一样,满肚子学识,看着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转身,惊艳了池中月。
她皮肤白得发光,不施粉黛,唇红齿白,就跟电视里明星似的,还真不是一个背影杀人。
可她,没有看池中月,而是看着任清野。
她愣住了,半晌,眼里泛出泪光了,嘴里才冒出两个字,“阿野?”
任清野顿时跟个木头似的,手一滑,东西全掉地上了。
池中月看着这两人,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心里顿时拉开一道口子。
“她长什么样啊?”
“很白。”
“身材呢?”
“很瘦。”
“高不高?”
“一米六。”
“性格好不好?”
“爱哭,娇气。”
全对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吓死我了,昨晚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们怎么就觉得今天就要开车了呢!吓得我今天周末都不敢出门玩,紧赶慢赶终于写到了这里,一种叫做“前女友”的燃料来了,滴滴滴,明天可以开车了。
第35章
任清野放下东西; 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池中月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了,但她知道自己今晚是睡不着了。
毕竟; 任清野出去几分钟了,这位秦医生还没转过身来。
池中月收回目光; 探头,扬眉,“秦医生?”
秦西晨眼里的雾气顿时化开; 回神了,嗯了一声,“不好意思; 我刚刚走神了。”
“没事。”池中月说; “我们阿野常常让女人走神。”
我们阿野。
我们。
阿野。
秦西晨的手指微屈,把质地高档的裙子抓出了几条折痕; 她上半身微微前倾,说:“请问,那位是你的……”
“西晨。”赵寄明医生的声音适时想起,打断了秦西晨的话;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打听病人的私事。”
“不好意思。”秦西晨点头; 立马把桌上的笔记本拿了起来; “老师,您问,我来记录。”
赵寄明那张儒雅的脸上时刻都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但他刚才打断秦西晨时; 也不显刻薄,只是从秦西晨的反应来看,他平时就是这么严厉。
赵寄明与池中月交谈了许多,秦西晨做记录,打字打着打着,总会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从她的眼神看,心绪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池中月看了她几次,当赵寄明第三次提醒她时,池中月干脆站了起来,给两人续上茶杯里的水。
“看到秦医生今天有点心事,不如我们明天继续?”
赵寄明说:“我的时间安排十分紧凑,作为病人,您的时间也很宝贵,我不能因为我的学生耽误您的时间,但……”他看了一眼秦西晨,心想,这孩子做事向来谨慎认真,是他这些年带的学生里最喜欢的一个,今天状态不好,大概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于是,他说,“我的学生今天可能有点状况,池小姐见谅。”
秦西晨根本没听到赵寄明为她开脱的话,眼神还在频频往外飘。
池中月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秦西晨。
不止她,阮玲香和赵寄明都看着秦西晨。
可秦西晨就像与她们三人处于不同的时空一般,毫无察觉。
最后,还是赵寄明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清冷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情绪,“西晨!”
“啊!”秦西晨吓了一跳,飘远的思绪被骤然打断,来不及消化情绪,她感觉胸腔里什么东西一下子梗住了,眼眶腾地泛红,好像下一秒泪水就要喷涌而出了。
这下换赵寄明吓了一跳。
秦西晨从研究生就跟着他了,五六年来,课题压力大,哭;论文题目棘手,哭;想家来,哭;没吃到喜欢的东西,哭;丝袜挂坏了,哭……但还从来没有这样毫无理由地哭过。
赵寄明不由得有些担心。
“西晨,你今天怎么了?”赵寄明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秦西晨一开口,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倒不止是因为任清野,而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频频失态,感觉给赵寄明丢脸了。
“老师,对不起,我……我身体有点儿不舒服,我……”
“秦医生需要回去休息吗?”池中月说,“可能刚从日本回来,有些水土不服吧。”
秦西晨紧紧抿着唇,脸都涨红了。
“这样吧。”赵寄明说,“麻烦池小姐安排个人送她回酒店可以吗?”
池中月手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阮玲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