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别来无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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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铮也有些遗憾,只不过想到要在这里盘桓好些日子,便又释然,“恰好雪停了带你去赏雪。”
既然已经出不去,朱砂转而央苏礼铮给她拍张下雪的西塘,她拍照的功夫只在操控ct机时好些。
苏礼铮拗不过她,跑到了客栈的最高层,从阳台上往下拍,恰是最好的角度。
俯视角度下的水乡小镇正飘着雪,停靠在桥下河边的乌篷船上落了一层薄雪,到处都是白里透了点黑灰,只有沿河两岸的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是红的。
仿佛一副上好的水墨画,朱砂忍不住哇了一声,催促苏礼铮给她发图片,欢快雀跃的声音在冬天宁静的小镇里像是唱着歌的黄鹂。
客栈没什么客人,徐魏乐得清闲,拖了张椅子坐在门口逗家里的狗,夏岚薇抱了小儿子往他怀里放,嗔怪道:“宁愿招猫逗狗也不愿抱儿子,小心他以后不认你。”
徐魏大感头疼,又不敢反驳妻子,等夏岚薇离开,他便想把小宝递给苏礼铮。
苏礼铮哪里敢接,连连摆手推脱,朱砂觉得不像话,忙将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望着苏礼铮皱起了眉,“苏医生平时的冷静都到哪里去了,一个小孩子难搞过重病号?”
苏礼铮聊聊点头,苦笑道:“我不是这块料,小师妹快别为难我。”
说罢还拱拱手求饶,又跑进屋里给朱砂拉了张摇椅让她坐下,然后再到一旁去跟徐魏下棋。
朱砂看着他的一应举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新奇。
她的记忆里,与苏礼铮关系最好是在幼时,后来渐渐长大,他在她的回忆里只不过是经常同桌吃饭的被父母拿来做比较的别人家孩子,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当然,在医院那个以人人烂命闻名的急诊科里黑得独树一帜的苏医生也是她对苏礼铮为数不多的深刻印象之一。
生活中却是没有的,她也只还记得幼年时他被祖父罚去跪药王像和后来苏爷爷去世时他沉默的送行这两样罢了。
直到近来和他关系回温,她才发觉原来长大了的苏礼铮也不是什么都会的,比如就不会抱孩子。
她回过神来,笑着问怀里的小宝,“小宝快看,爸爸和叔叔在做什么呀……”
“苏医生真的来啦?”她听见有人仿佛很惊喜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正对着苏礼铮道:“我刚才碰见阿薇,听她说你来了,我以为你出去了,没想到在呀。”
“下雪了,出不了门。”苏礼铮扶阿婆坐下,温声应道。
阿婆笑眯眯的问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同师父家的小师妹一道来的。”苏礼铮摇摇头,一面解释一面往朱砂这边看了眼。
阿婆也跟着看了眼,见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转头笑着打趣道:“也是你的女朋友罢?”
“不、不是……”苏礼铮被问的囧然,忙摆手否认道。
朱砂也听见他们的对话,却不插嘴,只笑笑,又低头去握小宝那肉肉的小手,轻轻的揉捏着。
阿婆来也不是只为了看一眼苏礼铮,而是有事相求,“苏医生,我孙女前段时间咳嗽,医生给开了阿奇霉素,吃了好得差不多了,又咳,还发烧,退烧后又吃药,好得也是差不多,就是不断尾,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苏礼铮年年都来,邻里都知道徐魏夫妻俩以前是医生,便问起苏礼铮,得知是省医院的医生,便有时会来问有个什么病痛怎么办才好。
问的大多是小毛病,苏礼铮问吃中药还是西药,有说吃中药的,他便认真扶了脉问了诊后开出药方,又叮嘱捡药前给坐堂大夫看看,遇到不确定的用药便打电话询问朱南。
这也是因为他在盛和堂耳濡目染得来的,相较于他的有天分与认真肯学,同样有天分的朱砂则没这份耐心了,只学了个半桶水,又念的是影像医学,与开药一事离得有些远,久而久之便技艺荒疏下来。
此时她听见苏礼铮问阿婆:“孩子是白天咳得多还是睡觉时咳的多,有没有痰,咳嗽之前有没有感冒过或者吃了什么东西?”
阿婆一面想一面回答,她年纪大了,回想事情有些慢,朱砂听得有一句每一句的,只听苏礼铮后来道:“您回去拿党参五克和生姜十克,水开后煮十五分钟,每天给孩子喝三次,每次喝的时候加一小勺蜂蜜,味道不难喝,孩子应当会接受的,喝四天也就差不多了。”
这是个叫观音应梦散的方子,用于外感咳嗽后期,迟迟不愈,干咳无痰或少痰,倦怠少气,扶正祛邪两难者,在彭坚教授的医案里,这样写道:“……感冒咳嗽虽称之为‘小病’,但治疗不当,可以迁延日久,即使治疗得当,有时也易留有一点尾巴,患者每天偶尔咳几声,别无不适,然而一旦受一点风寒,咳嗽又起,老人小孩尤其如此,患者大都不愿再吃药,惟’观音应梦散’颇受欢迎。”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祖父教她和苏礼铮背医书,“医之始,本岐黄。灵枢作,素问详。难经出,更洋洋。越汉季,有南阳。六经辨,圣道彰……”
如今朗朗书声仿佛还在耳畔,教授他们这些知识的人已经不在了,一想到这里,惆怅立刻便在她的心头浅浅的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师兄(委屈):你调戏我……
小师妹(微笑):嗯,以后不了。
苏师兄(委屈):我的意思是……你别只是调戏啊……
小师妹(无语):……哦。
#我家师兄是闷骚系列#
第23章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成片成片的落下,仿佛一张白色的大网,将这片天地兜头罩住。
苏礼铮想起还在学校的徐勉,有些担心,转头问正准备去做饭的夏岚薇:“小徐怎么办,要不然我现在去接他回来罢?”
夏岚薇动作停了下,抬头望了眼外面,只见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也忍不住有些叹气,“再等等罢,等雪停了再去。”
苏礼铮点点头,抿着唇又转身出去了,这场雪目前看来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他同徐魏道:“再过一阵,就是雪不见停,也要去将孩子接回来了。”
朱砂仍旧抱着孩子在一旁玩,她将脸埋在他软软的小身子前,同他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将他都得咯咯直笑。
她听见苏礼铮同徐魏讲的话,突然发觉苏礼铮对让人总是很好的,担忧得好似那是他亲子。
朱砂想起以前他对自己的好来,哪怕她再对他撒泼,他也是笑笑就过了,但凡有了点什么好东西,他都要送到家里来,她记得去年有次病人送了箱橙子,他扛回来就道:“小师妹爱吃,我就带回来了。”
可惜她并不领情,甚至因他的一贯如此,多少还有些理所当然的想法在,连谢都没给一句,如今想来,难免有些惭愧。
“我同你去罢。”她笑着张了口,说不清自己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其他。
苏礼铮倒是有些吃惊,转头看见她的脸有些红,不知是不是被冻的,早前拿下来的围巾也没有围着。
他忙快走了几步,过去将人拉过来,“快进来,在外面冷着了怎么办?”朱砂正要说话,怀里的孩子却仿佛听懂了似的,打了个秀气的喷嚏,声音细细的,又很是应景。
她忙住了嘴,抱着孩子往屋里走,苏礼铮又将门掩了掩。
“你看他一直在看这边,是想出去玩?”躺在朱砂怀里的孩子头一直往一边扭,努力的看向门口,苏礼铮见了便有些好笑。
朱砂愣了愣,仔细端详了一下,发觉果真如他所言,也觉得有些好笑,便一面拨了拨他的脸,一面笑道:“可惜下雪啦,不然还真可以抱你出去逛两圈再回来。”
可孩子却突然哼哼起来,又往那边侧过去,朱砂起先还不在意,待她将人竖着抱起正面打量时,却忽然觉得有些异常。
“苏礼铮,你过来一下。”她略微扭了扭头,叫在门口处和徐魏下棋的苏礼铮。
苏礼铮闻言赶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啦?”
“你看看小宝的脖子,是不是有点歪啊?”朱砂有些疑惑,抬着下巴让苏礼铮看,又小声的说着自己的疑问。
苏礼铮弯下腰来,努力的和她视线在同一直线上,认真的打量了一回被她举起来的孩子,“……好像是。”
因为姿势,他的呼吸就近在咫尺,均匀的落进朱砂耳中,又有些热,仿佛烤在她脸上似的。她忽然间便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扭捏,忙用讲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苏礼铮下意识的转头,嘴唇就这样碰到了朱砂的脸,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朱砂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孩子掉了下去,忙将人搂进怀里,一手就推开了身旁的男人,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仿佛能滴出血来,“你干嘛呢!”
她小声的低斥,苏礼铮顾不上多想,忙不迭的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成心的,实在是不小心……”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未曾经历过如此尴尬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站在朱砂的身旁不远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砂看了眼周围,原先正和苏礼铮下棋的徐魏早就去了厨房找老婆,大厅里除了他们再无别人,想来没人会知道这件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又见苏礼铮满脸愧色不敢看自己,她心底一软,难得的不同他计较,拉着脸哼了声道:“算了算了,又不是初吻,我就当被猫舔了一口算了。”
苏礼铮一愣,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面色不大好,但却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心里呼了口气,讪讪的笑了笑。
“你说小宝不会是小儿肌性斜颈罢?”朱砂的注意力又放回了孩子身上,皱着眉打量着他猜测道。
苏礼铮来不及去想刚才的事,忙点头应道:“我看着是,不过你等我去问问老徐。”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朱砂回头看他,只觉得他背影有些仓惶,回过头来忍不住对孩子嘀咕起来,“你苏叔叔怎么一副我亲了他的样子,真是的……”
她觉得自己都不在意了,苏礼铮也很应该把这件事扔到脑后才对,却不知苏礼铮没有她这么的心大,难免要觉得难以面对她。
只过了片刻,徐魏夫妻俩就从厨房赶了过来,四个都是学医出身的大人围着一个孩子,认真的判断它到底是不是肌性斜颈。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肯定的,对于这个问题,向来都是以按摩来解决,既不用打针吃药,又操作简单易掌握。
这个任务最终交给了朱砂,盛和堂里的坐堂大夫们都接诊过这样的小病人,治疗时苏礼铮和朱砂都看过,却唯有朱砂学会了,实在是苏礼铮在这方面天资尤其一般,怎么都无法掌握其中的诀窍。
朱砂请夏岚薇拿了孩子平常用的爽身粉来,又让苏礼铮抱着孩子坐在她面前的矮凳上,她则和他面对面坐着,让孩子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因为斜颈,孩子一直往苏礼铮的背后看,怕他哭闹,朱砂又让徐魏拿他喜欢的玩具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一切准备好了,朱砂捏了点爽身粉放在孩子脖子上,一手固定孩子头部,一手微拿并稍向上提患侧胸锁乳突肌,反复二到三次,然后再一手摩揉患侧胸锁乳突肌,约二十分钟后以一手扶住患侧肩部,手稍用力向下压,另一手扶持患侧头部上方,缓缓地将患儿的头推向健侧,使患儿头部在额状面内作被动侧向运动,反复数次后结束操作。
因为是第一次治疗,孩子并不舒服,疼得哇哇大哭,众人不住的哄,却很难让他一直不哭,尤其最后扳脖子时,更是哭得震天响,估计隔两条街都能听见。
也因此引来了,邻居探问孩子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夏岚薇忍着心疼对人解释道:“孩子歪脖子了,现在才发现,让他小姨给做下推拿,第一次做有点疼。”
邻居觉得好奇,“还能这样啊,你家小姨是中医大夫么?”
“这倒不是,是西医院的,不过家里几代都是开药堂的。”孩子已经做完治疗被哄住了,夏岚薇便笑吟吟的同人解释。
邻居便有些羡慕,“啊哟,你们家真不错,这么多当医生的,以后去看病可以找专家,不用愁挂号咯。”
夏岚薇心知并不可能如此,专家号也不是有熟人就有的,却知道解释了对方也未必会信,便也不欲多讲,只是笑笑点头道:“也许罢。”
朱砂洗了手,走过来冲夏岚薇怀里的孩子张了张手,“小姨抱要不要?”
宝宝将脸埋进母亲怀里,好似有些记仇似的不肯看她,她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对夏岚薇道:“薇姐,明天我把方法教给你,宝宝的情况要连续推拿两个月左右才能好,到时候我回去了得你给他按了。”
夏岚薇托着孩子的头,叹了口气道:“亏得你们发现要不然还不知等什么时候我们才察觉呢,真是……忙昏头了。”
“天天都看着,太熟悉了就容易看漏眼,一时没注意也是有的。”朱砂笑着说了句,又拿了玩具去逗孩子,直到孩子为了玩具扑进她怀里才作罢。
午后雪小了下来,宝宝已经被夏岚薇带去午睡,朱砂觉得无聊,只好坐在门口处玩手机里的消消乐。
可那一关怎么都过不去,始终差最后那么一步,玩得朱砂心浮气躁,干脆就不玩了。
苏礼铮此时过来问她:“学校打电话说今天停课,我去接小徐,你去不去?”
“去!”朱砂一听就跳了起来,她正愁不知能干点什么才好。
“那还不去拿围巾?”苏礼铮挑了挑眉,望着她有些好笑。
朱砂连忙跑去找自己的围巾,围到脖子上后又戴上毛线帽子,手套也戴好了,整个人仿佛一只圆滚滚的熊,自我感觉有些笨拙。
苏礼铮却很满意她的打扮,“这样很好,暖和。”
她撇了撇嘴,抢在他前面跑了出门,小跑着下了木制阶梯,站在雪地里团团转。
从小也是看过雪的,可每次下雪,她还是会兴奋得像个孩子,苏礼铮走在她后面,望着她雀跃的身影,忍不住有些感叹。
雪天的西塘安静而清幽,洗净铅华的美被成倍的放大,镇中的小河在雪中更为冷峻飘逸,千姿百态的小桥横卧于水上,婀娜多姿。
苏礼铮特地带着朱砂从烟雨长廊上走过,因为雪天没什么人走动,她走在其间,恍惚间便有种庭院深深的感觉,有点寂寥又有点悲凉。
她忽然又想起两句诗来,“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
语气是有些幽幽的,甚至有点幽怨的意思,苏礼铮听了用手扶了扶额头,语带嗔怪,“小孩子家家,少读这些怨妇诗。”
在苏礼铮看来,《长门赋》有什么好读的呢,不过是当传世名篇看看就罢了,要是真读进了心里,难免会移了性情,不见得是件好事。
朱砂却不以为然,咯咯的笑出声来,“苏师兄,你像爸爸你知道么?”
她笑吟吟的看住他,直到他因为自己的注视变得表情不自然,甚至耳朵都变成了粉色,这才回过头去,背着手踱着悠闲的小步伐往前继续走。
苏礼铮先是赧然,等看到她得意洋洋的背影,又觉得好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个骄傲的小企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恼火):生气!
苏师兄(讪讪):那……再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