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别来无恙-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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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铮笑着点了点头,小声道:“……快点回来。”
她转身跑了出去,一把推开了办公室半掩半开的门,吓得坐在里头的杜永明一跳,“朱、朱砂……你怎么过来了,老苏有什么事吗?”
他一面说一面起身就要去拿挂在墙上的听诊器,朱砂连连点头,眼睛亮得出奇,“杜医生,苏礼铮……苏礼铮醒过来了,你快去看看他。”
她的声音里全都是强行压抑都压不住的喜悦,杜永明先是一愣,旋即就反应了过来,说了声:“我靠!真他妈……”
“快!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看人!”他回头吼了声还在发呆的陈泽,“赶紧打电话跟主任说一声,那个谁……小冯,推心电图机过去!”
说完话他就一阵风似的卷出了门,朱砂眨了眨眼,连忙跟了上去,背后是推着移动心电图机的住培生,压着声音问她:“朱砂姐,苏老师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才醒的。”朱砂忍不住笑,抿着唇应了句,脚步愈来愈快。
苏礼铮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发呆,他第一次发现天花板上好像有些黑点,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昆虫留下的粪便。
身旁都是仪器,呼吸机、心电监护、抢救车,还有挂吊瓶的杆子,药水一滴接一滴的缓慢滴落,长长的输液管延伸到他的手背上。
他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这间病房,因为他此前未曾当过病人,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鲜。
可是好似已经吓到家里的这个小姑娘了。他想起刚才看见的朱砂,她原本圆鼓鼓的脸颊居然已经瘪下去了,不由得叹气,既心疼又奇怪,现在的女孩子,瘦脸都这么容易的么?
他胡思乱想着,房门口突然传来层叠响起的脚步声,他笑着勾头去看,很快就看见杜永明领着头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杜永明先给他做了体检,然后摘下听诊器,笑着叹了口气,“老苏,你吓死我们了。”
“是,我不好。”他虚弱的笑着,轻声应了一句,伸手去拉站到了床边的朱砂的手。
杜永明溜他们一眼,笑着道:“接下来就是观察了,要是没事,明天中午就转到普通病房去。”
苏礼铮照样点头说好,见他精神不错,杜永明就站在床尾摇起了床,边摇边跟他说着这两天的事,着重强调了朱砂的辛苦,“……你小师妹吓坏了,分分秒秒都在担心你醒不过来,你可要好好安慰她。”
这说着话,洪主任就来了,他就住在医院里头的职工宿舍,陈泽给他打电话说苏礼铮醒了,他穿着拖鞋就跑了过来。
他亲自给苏礼铮又做了一次体检,又看过杜永明递过来的病历本,终于松了口气,“还是不能大意,要密切观察病情变化,要平安渡过并发症出现的最后危险期。”
这两天苏礼铮除了昏迷,幸运的没有出现脑疝,只有略微的颅内压增高,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他们陆续离开病房,朱砂低头望着他胡子拉碴又虚弱苍白的脸,抿着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小师妹,你过来些。”他拉了拉朱砂的手,示意她离自己近一点。
朱砂凑了过去,却被他一把就拉进了怀里,他半躺着,朱砂整张脸就伏在了他的心口上。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挣扎,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声的叹了口气,“别动,让我抱抱你。”
只这一句话,她就安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自己,又伸手还住了他的腰,“苏礼铮……”
“小师妹,容容……”苏礼铮还记得她说的对不起,将脸靠在她的头顶,低声道,“你是我的小师妹啊,我要是不能保护你,怎么配和你在一起?”
朱砂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他打断了,“我要醒的时候好像听见你说话了,说有话跟我讲,是么?”
“……没、没有的事。”朱砂愣了愣,紧接着就是矢口否认。
苏礼铮低声的笑笑,“哦,那就是我有话跟你说。”
“我喜欢你,我爱你,容容,请你和我在一起,成为我的软肋和盔甲,我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从一而终。”他的声音里有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冰雪也消融。这样郑重的告白,朱砂觉得自己脸肯定红了,她想说什么回应他,可是一抬头,却在他注视的眼神里泪盈于睫。
作者有话要说:
虚弱的苏师兄(微笑):我可算醒了……幸好媳妇儿还在(¬_¬)
第67章
苏礼铮醒了; 情况还很不错,朱砂整个上午的心情都很好,
见人就笑; 再多的片子要写也不见抱怨哪怕一句。
中午时她拎着订来的粥去给苏礼铮送饭; 他刚醒,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还是半流质饮食的状态。
粥是熬得绵绸又晾凉的绿豆小米粥,配了一点橄榄菜,大热天里吃起来十分爽口。
苏礼铮早上十点多时从监护病房挪出来,住进了双人间,同住的病人早上恰好出院; 又只剩他一个住着了。
朱砂对此很感激,知道是陈国丘等人对他的照顾,毕竟在医院住过院或守过夜的人都知道; 在呼噜声和咳嗽声里很难有好的睡眠。
她坐在床边,替苏礼铮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架起来,然后托着腮笑吟吟的看他,很体贴的问道:“味道怎么样,咸淡够不够?”
“……这也太素了罢?”苏礼铮望着面前一碗粥; 作为一个饿了好些天的青年人,他十分怀念跟肉有关的食物; “就算是半流质饮食; 也不至于只喝粥罢?”
到底是三十来岁正当年,虽然不似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候; 但食欲还是旺盛的。
朱砂抿了抿唇,神情有些犹豫,“可是……清淡点好罢?”
苏礼铮望着她流露出明显担忧的眼睛,半晌才叹着气嗯了一声,有些郁郁的低下头去,有一口没一口的舀着粥,心里突然就明白了那些忍不住偷嘴的老人家的感受。
“……呐,你不要任性嘛,晚上叫妈妈给你做小肉丸子啊。”朱砂见他不说话,难得的收敛起自己一贯的娇气来,颇体贴的安慰他道。
苏礼铮愣了愣,想到自己正卧床,任性些也是可以的,遂斜着眼去看她,“怎么不是你亲自做?”
朱砂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柳眉倒竖,“苏礼铮,你是不是想当杠精,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敢挑谁做的,你真是……”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苏礼铮就一直在床上侧头望着她,一面听一面微笑,于是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先掌不住笑出了声来,“你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小师妹,你让我抱抱。”苏礼铮笑着摇摇头,忽然生出了些逗弄她的心思。
朱砂被他吓了一跳,尽管他们已经确确实实在一起,但这样的对话仿佛从未有过,明明白白是男朋友对女朋友才会有的话,突然就出现了在她的耳旁。
“……胡说什么,好好吃饭!”朱砂涨红了脸,努力的维持住镇定自若的表情,低声斥了句。
其实苏礼铮也觉得有些赧然,好似随着醒来那天的告白,他对朱砂的态度就变了许多,愿意去亲昵,也愿意去表达。
朱砂也许觉得奇怪和突然,却不知道是他思虑过后才有的反应。
这次的意外来得突然,苏礼铮如今想起只觉得无限后怕,他知道自己险些醒不过来,作为医生,他熟知这种情况下可能出现的所有危险和后果,但凡有一点的不慎,他就会掉入生命的深渊。
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醒不过过来,朱砂要怎么办。
也许她对自己感情足够深,一直顶着别人的目光照顾着他,然后蹉跎了年华。也许是她顶不住压力,最终因为无奈或者真的爱上了别人走进婚姻,他从此真正的失去她。
无论哪一个结果他就无法接受,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痛难当。
到了这时,苏礼铮才猛然惊觉,原来朱砂于他,已经这么重要了,她就像是他心头的朱砂痣,鲜红明媚,谁想剜走,他都会疼痛至死。
“在想什么?”朱砂见他忽然发起了呆,忍不住问了句。
苏礼铮回过神来,望着她的目光缱绻,“没什么,就是想起……先前不是说要做好几个口味的粽子?端午都过了,你吃着了么?”
朱砂听他提起这件事,无奈而幽怨的叹了口气,“没有呀,还不是因为你……哪里吃的下……”
她说到最后那句时,语气嘟嘟囔囔的,有些不好意思,苏礼铮的目光愈发热烈了几分,他伸手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哄道:“怪我,等我出院了,亲自做给你吃。”
朱砂立即就高兴了,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外面小唐叔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朱妈妈来啦,苏医生今天好得多啦。”
这是霍女士来了,朱砂连忙起身去接她,然后站在床边一面削苹果一面听母亲和苏礼铮说话。
讲的无非都是些让他好好休息别着急出院之类的话,她照顾了这几个孩子几十年,对他们有些无数的不放心和心疼,又仔细的问苏礼铮想吃什么。
苏礼铮拣了几样想吃又能吃的告诉她,朱砂抬头看了眼窗户,见午后的阳光爬了进来,照在窗框边沿上,远处看得见正在施工的高楼上的吊臂,实在是个好天气。
如果江宁真和苏照明不忽然出现的话,她的心情必定同这好天气一样,能够持续一整天。
江宁真彼时正在乐团指导新来的大提琴手,忽然接到了前夫苏照明的电话,说苏礼铮被人打破了头,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她一惊,顾不得许多就订了票飞回来。
她有些怯场,毕竟第一次到医院去找儿子就以不欢而散收场,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于是只好求助于苏照明,苏照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俩人趁着中午有空就赶了过来。
他们到病房时苏礼铮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床上陪霍女士讲话,又劝朱砂回影像科的值班室去休息,免得下午犯困。
他头上的伤还没拆线,仍旧裹着纱布,江宁真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眼泪就下来了,“……礼、礼铮,怎么会这样?”
她跌跌撞撞的冲进门来,将正站在床边的朱砂扒拉了个趔趄,然后站在了苏礼铮的身旁。
苏礼铮哎了一声,想伸手去拉朱砂却又够不着,亏得朱砂反应快,顺势就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隔壁那张病床上,这才不至于跌倒。
她心里有些不豫,但来人到底是苏礼铮的母亲,想来也是太担心他才这样,并不是有意的,也就不如何生气了。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紧随江宁真身后进来的苏照明身上时,心里想到他曾经同陈国丘说话的话,不由得一阵反胃,对他既不屑,又鄙夷。
于是朱砂看他的目光立即就变得不善起来,若不是这个人跟苏礼铮有关系,她早就怼上去了。
江宁真无法掩饰自己的担心,但她还是明事理的,对苏礼铮救了朱砂这件事表示了支持,“应该的,朱砂是女孩子,又是你师妹,很应该保护他,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朱砂听了心里好受了些,苏礼铮也松了口气,她好容易才被自己劝得不那么愧疚了,若是母亲当着她的面露出不满,说不定她又要难受,这种愧疚有时是会压垮一个人的,他不愿她变成这样。
然而江宁真话音一转,竟是又旧事重提,“我早说过,国内的行医环境不好,你到美国来,同样可以当医生,还可以有更高的报酬和社会地位,又不用这样危险,何乐而不为呢?”
苏礼铮沉默,霍女士也沉默,毕竟就算苏礼铮与她再亲,她也不好插手这件事。
但朱砂却沉不住气了,她毕竟从来都不是能忍的性子,当即她就跳了起来,脱口而出就道:“他去了美国,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你们?”所有人都愣住,江宁真半晌才回过神来,觉得有些纳闷,“你们依旧是好兄妹啊,有时间,也欢迎你到美国来玩,若是想到美国工作,也是可以的。”
“谁爱去那里,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叫苏礼铮出国去,固然是有好处,但一点坏处都没有么?”她严肃的看着江宁真,目光里有耿直和单纯,似乎要将人看出个洞来,“你这样,是想弥补他什么?”
江宁真没想到她会看出自己的心思,顿觉有些狼狈,她张了张嘴,片刻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这样有什么不对么?我这些年没管他,我后悔,想补偿他有什么错呢?”
“没有错的。”朱砂的面色愈发严肃,声音愈发的清脆,“可是,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最不缺的就是后悔人。做错了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话说完后室内一片安静,谁也没有立即说话,隔了很久,她忽然就笑了起来,神色一派的活泼和愉悦,“更何况,我的男人,合该跟我待在一起,你哪里也不去,对不对?”
她最后一句话是扭头看着苏礼铮说的,于是他便点点头,应道:“是,我哪里也不去,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这样肉麻直白的话令她有些脸热,忙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露出了白大褂衣领后面洁白的脖颈。
霍女士简直称得上震惊,指指这个,又点点另一个,“你们、你们……”
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也就顾不上江宁真似悔又似痛的低语,“是啊,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来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模糊了双眼,她透过迷蒙的水雾,看见已经长成了的儿子给她递了张纸巾,十分关切的模样,可是她分明知道,他眼里的在意并没有多少。
江宁真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要离婚,要离开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面对着儿子的哭泣视而不见,所有人都夸她看得开,都说她勇敢,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害怕的从噩梦惊醒,只因为梦见了儿子冷漠的目光。
她把小小的苏礼铮藏好,没有人知道她的自欺欺人,于是到后来,她便也以为,自己是不怕的。
朱砂面色不善的看了眼进门之后就一直没说过话的苏照明,看到他面上的震惊和懊悔,眯着眼哼了声。
苏礼铮笑着嗔她一眼,却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由得她又对苏照明撇了撇嘴。
苏照明说的话他知道的,还是小唐叔愤愤不平的告诉他的,如今大家都知道苏医生有这样一个生父了。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只当他是个略熟悉的陌生人罢了,但朱砂是他心爱的小师妹,他怎么可能愿意让她委屈。
朱砂又看了眼低着头伤心的江宁真,有些不忍,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受害者罢了,“阿姨,你要是有空,多回来看他就是了……”
江宁真抬头看她,看见女孩子尚青春的脸孔上残余的单纯,她不敢相信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再看看苏礼铮的成熟稳重,愈发觉得难过,这就是有父母爱护和没有父母看顾的区别。
她看着苏礼铮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落泪,苏礼铮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掌背,“我也早说过,我不走,这里就很好了。”
“这是我的战场,也是容容的战场,我们谁都无法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郑重。
江宁真一听就又忍不住泪如雨下,她终于明白,属于她的那个小男孩,彻底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师兄(骄傲):我家师妹今天两米八(>y<)
小师妹(无语):……就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