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普尔小姐9 黑麦奇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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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得准才能研判。听说你很晚才下楼喝茶?是窦夫小姐上楼来接你的。” “是的,是的,的确如此,她来说茶点已端进去。我不知道那么晚了。我当时正在写信。” 尼尔督察看看书桌。 他说:“我明白了。我想你曾经出去散步。” “她这么说?是的——我想你说的没有错。我正在写信,屋里很闷,我头疼,便走出去——呃——去散散步。只到花园转转。” “我明白了。你没会见什么人?” 她瞪着他:“会见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知道你散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谁,或者有谁看见你。” “我只远远看见园丁。”她狐疑地望着他。 “然后你进屋,上楼到你房间来,正脱下衣帽,窦夫小姐就来告诉你茶点备好了?” “是的,是的,所以我就下楼了。” “那边有谁在?” “阿黛儿和爱兰,一两分钟后兰斯也来了——我是指我的小叔子,你知道,由肯亚回来的那个人。”“于是你们大家一起喝茶?” “是的,我们喝茶。后来兰斯上楼去看爱菲姨妈,我则回房来继续写信。只剩爱兰跟阿黛儿在一起。” 他劝慰般点点头。 “是的,你们走了以后,佛特斯库小姐好像跟佛特斯库太太在一起五分钟或十分钟左右。你丈夫还没有回来?” “噢,没有。柏西——瓦尔——到六点半或七点左右才到家。他被困在城里。” “他搭火车回来?” “是的,再由火车站乘计程车。” “他搭火车回来是否很特别?” “他有时候搭火车,次数不多就是了。我想他到过市区某些很难停车的地点。他由大炮街坐火车回来比较方便。” 尼尔督察说:“我明白了。”又说:“我问过你丈夫,佛特斯库太太生前有没有立遗嘱。他认为没有。我想你不知道吧?” 没想到珍妮佛·佛特斯库竟拚命点头。 她说:“噢,我知道。阿黛儿立过遗嘱,她告诉我了。” “真的!什么时候?” “噢,事隔没多久。我想大概一个月以前吧。” “这倒有趣。”尼尔督察说。 柏西瓦尔少夫人的身子热切往前倾。现在她的表情生动极了,她显然为自己卓绝的知识而兴奋。 她说:“瓦尔不知道这回事。没有人知道。我是碰巧发现的。我在街上,刚由文具店出来,看见阿黛儿跨出律师事务所。你知道,是‘安瑟和乌拉尔事务所’,在高地街。” 尼尔说:“本地律师?” “是的,我问阿黛儿:‘你到那边干什么?’她笑着说:‘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一起走,她边走边说:‘我告诉你吧,珍妮佛。我去立遗嘱。’我说:‘为什么,阿黛儿,你不是有病吧?’她说她没病,她的身体好得很,可是人人都该立遗嘱。她说她不愿意去找骄傲的伦敦家庭律师毕林斯莱先生,说那个老鬼会向他们家人告状。她说:‘不,珍妮佛,遗嘱是我自己的事,我要照自己的意思去办,不让任何人知道。’我说:‘好吧,阿黛儿,我不会告诉别人。’她说:‘你说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不知道内容。’但是我没跟人讲。
不,我甚至没告诉柏西(瓦尔)。我想女人应该团结,尼尔督察,你看呢?” “我相信你是一片好心,佛特斯库太太。”尼尔督察以外交口吻说。 珍妮佛说:“我自信不是坏心的人。我不太喜欢阿黛儿,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总觉得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现在她死了,也许我看错了她,可怜儿。” “佛特斯库太太,多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别客气,能出点力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这些事情真可怕,不是吗?今天早上来的老太太是谁?” “是玛波小姐。她好意来提供葛莱蒂生前的资料。葛莱蒂·马丁以前好像曾在她家帮佣。” “真的?太有趣了。” “还有一件事,柏西瓦尔太太。你知不知道什么和黑画眉有关的事情?” 珍妮佛·佛特斯库吓一大跳。她把手提包碰落在地板上,弯身去捡。 “黑画眉,督察?黑画眉?哪一种黑画眉?” 她说话似乎喘不过气来。尼尔督察微笑说: “就是黑画眉嘛。活的或死的,甚至只是象征的都行。” 珍妮佛·佛特斯库厉声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你不知道和黑画眉有关的事情罗?” 她慢慢说: “我猜你是指夏天在馅饼里发现的那几只。一切都傻气得很。” “图书室桌上也有,不是吗?” “真是傻气的恶作剧。我不知道谁跟你提这些。我公公佛特斯库先生非常恼火。” “只是恼火?没有别的?”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是的,我想——是的,不错。
他问我们附近有没有陌生人。” “陌生人!”尼尔督察扬起眉毛。 柏西瓦尔少夫人辩护说:“嗯,他是这么说的。” 尼尔督察若有所思地复述道:“陌生人。”然后问她:“他有没有害怕的迹象?” “害怕?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紧张啊。我是指为陌生人而紧张。” “是的,是的,他相当紧张。我记得不太清楚。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你知道。我想那只是愚蠢的恶作剧罢了。
说不定是克伦普干的。我认为克伦普不太正常,而且我确定他喜欢喝酒。有时候他的态度侮慢极了。我曾怀疑他会不会怨恨佛特斯库先生。督察,你认为有没有可能?” “什么事都有可能。”尼尔督察说完就走开了。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到伦敦去了,但尼尔在图书室找到兰斯夫妇。他们正在下棋。 尼尔歉然说:“我不想打岔。” “督察,我们只是消磨时间,对不对,派蒂?” 派蒂点点头。 尼尔说:“你大概会觉得我的问题很愚蠢。佛特斯库先生,你知不知道什么跟黑画眉有关的事情?” 兰斯好像觉得很有趣。“黑画眉?哪一种黑画眉?你是指真鸟,还是黑奴买卖?” 尼尔督察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说: “佛特斯库先生,我不太确定自己的意思。只是有人提起黑画眉罢了。” 兰斯好像突然机灵起来:“老天,我想该不是以前的黑画眉矿场吧?” 尼尔督察厉声说: “黑画眉矿场?那是怎么回事?” 兰斯为难地皱皱眉。 “督察,问题是我自己也不太记得。我只是模模糊糊想起我爹过去一桩暧昧的买卖。大概在西非海岸吧。我相信爱菲姨妈曾当面指责过他一次,但是我记不清楚。” “爱菲姨妈?就是兰姆士伯顿小姐吧?” “是的。” 尼尔督察说:“我去问她。”又懊恼地加上一句:“佛特斯库先生,她真是可怕的老太婆,总是害我紧张。” 兰斯大笑。 “是的,爱菲姨妈的确是怪人,不过督察,你如果走对了方向,她对你可能会有帮助——尤其你要挖掘往事的话。
她记忆力好极了,喜欢回想任何方面有害的事。”他又思忖道:“还有一点。你知道,我回来不久就上楼去看她——就在那天喝完茶以后。她谈起葛莱蒂,也就是被杀的女孩子,当然我们不知道她已经死了。爱菲姨妈说她相信葛莱蒂知道某些事,没告诉警方。” 尼尔督察说:“这似乎可以确定。可怜的姑娘,现在她永远不能开口了。” “爱菲姨妈好像曾劝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惜她没接受。” 尼尔督察点点头。他振作精神,攻入兰姆士伯顿小姐的要塞。出乎意料之外,他发现玛波小姐在场。两位老妇人好像正讨论外国传教任务。 “我要走了,督察。”玛波小姐匆匆站起身。 “女士,用不着,”尼尔督察说。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邀请玛波小姐来这边住。到可笑的高尔夫旅社花钱简直没道理嘛。那是投机客的恶巢——整晚喝酒玩牌。她不如到正经的基督教家庭来住。我隔壁有一个房间。上回住的是传教士玛丽·彼德斯博士。” 玛波小姐说:“你真是太客气了,可是我觉得不该打扰守丧的人家。”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守丧?胡扯!这栋房子里有谁为雷克斯落泪?为阿黛儿落泪?你担心警察是不是?督察,有异议吗?” “女士,我没有。” “你看吧,”兰姆土伯顿小姐说。 玛波小姐感谢说:“你真客气,我去打电话给旅馆,取消我订的房间。”她踏出门外,兰姆士伯顿小姐高声对督察说:“好啦,你有什么事?” “女士,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黑画眉矿场的事。” 兰姆士伯顿小姐突然尖声笑起来。 “哈,你查到这件事来啦!接受前几天我对你的暗示了。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女士,你能告诉我多少,我就听多少。” “我能告诉你的资料并不多。现在已事隔好久了——噢,大概二十到二十五年罗。是东非某一处的采矿权。我妹夫跟一个姓麦克坎齐的人合伙;他们一起到那边调查矿场,麦克坎齐发烧死掉。雷克斯回来说那个采矿权一文不值。我只知道这些。” 尼尔劝道:“女士,我想你知道的不止这些。” “其它的全是谣传,听说传闻在法律上是不作数的。” “女士,你还没上法庭呢。” “好吧,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我只知道麦克坎齐家的人大闹过一场。他们硬说雷克斯骗了麦克坎齐,我想这是真话。他为人精明,不择手段,可是我相信他所作所为完全合法。他们无法证明什么。麦克坎齐太太的精神不大正常。她来这边恐吓要报仇,说雷克斯谋害她丈夫,愚蠢又夸张,大惊小怪!我想她脑筋有问题——事实上,我记得她不久就进疗养院了。
她拖着两个吓得半死的小孩来这边,说要把孩子养大,叫他们报仇……大概就是这样。小丑行径,真是的。好啦,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些。告诉你,雷克斯一生不只干过黑画眉矿场这件诈欺案。你只要查查,可以发现很多。你怎么会想到黑画眉矿场呢?你是不是抓到什么线索,显示是麦克坎齐一家人干的?” “女士,你不知道那家人后来怎么样了?”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不知道。告诉你,我不认为雷克斯真的动手谋害麦克坎齐,但他可能见死不救。在天主面前是同一回事,但是在法律面前不一样。他若那么做,现在报应来啦。上帝的石磨转得慢,却磨得细小无比——现在你还是走吧,我不会再说什么,你问也没有用。”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资料,”尼尔督察说。 兰姆士伯顿小姐在他背后嚷道:“叫那个姓玛波的女人回来。她很轻浮,跟所有英国国教派的人一样,但她懂得用合理的办法经营慈善事业。” 尼尔督察打了两通电话,一通给“安瑟和乌拉尔律师事务所”,另一通打到高尔夫旅社,然后叫海依巡佐过来,自称要暂时离开这栋房子。 “我要去拜访一家律师事务所——然后,若有急事你可以打到高尔夫旅社去找我。” “是的,长官。” “尽量查查黑画眉的事,”尼尔回头说。 “黑画眉,长官?”海依巡佐莫名其妙地说。 “我说的就是这个——不是黑莓酱——而是黑画眉。” “好的,长官,”海依巡佐手足无措地说。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黑麦奇案。17。 尼尔督察发现安瑟先生是那种容易受威吓而不善于威吓别人的律师。他的事务所规模小,生意不佳,他倒不急着维护自己的权利,反而尽可能协助警方。 他说:是的,他曾为已故的阿黛儿·佛特斯库太太立过遗嘱。她大约五周前到他的事务所来;他觉得怪怪的,但是他当然没说什么。律师执业难免碰见怪事,督察必然了解他的顾虑……等等。督察点头表示了解。他已发现安瑟先生从前未替佛特斯库太太或佛特斯库家的任何人办法律事务。 安瑟先生说:“她自然不愿为这件事去找她丈夫的特约法律事务所。” 去除了累赘的字句,内容很简单。阿黛儿·佛特斯库立下遗嘱,把她去世时拥有的财物全部留给维维安·杜博斯。 安瑟先生以询问的表情看看尼尔说:“不过我听说她没有多少东西可遗赠给人。” 尼尔督察点点头。阿黛儿·佛特斯库立遗嘱的时候确实如此。可是后来雷克斯·佛特斯库死了,阿黛儿·佛特斯库继承到十万英镑,现在那十万英镑(减掉遗产税)大概属于维维安·爱德华·杜博斯吧。 到了高尔夫旅社,尼尔督察发现维维安·杜博斯紧张兮兮地等他来。杜博斯本来想走,连行李都收拾好了。突然接到尼尔督察客客气气阻留的电话。尼尔督察的语气怡人,充满歉意;但客套之外实际上等于命令他。维维安·杜博斯稍作抗辩,却并不坚决。 现在他说: “尼尔督察,希望你了解,我不便再留下来。我真的有紧急事务要去办。” 尼尔督察和颜悦色地说:“我不知道你有事业,杜博斯先生。” “现代恐怕没有人能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悠闲。” “杜博斯先生,佛特斯库太太的死讯对你必是一大打击。
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杜博斯说:“是的,她是迷人的女性,我们常常在一起打高尔夫球。” “我料想你一定十分思念她。” 杜博斯叹了一口气。“是的,不错,这件事真的很恐怖。” “我相信她去世的那天下午你曾打电话给她?” “有吗?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听说是四点左右。” “是的,我相信自己打了那通电话。” “杜博斯先生,你不记得谈话内容了吗?” “不太重要。我大概是问她心情如何,她丈夫的命案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只是客套的询问罢了。” 尼尔督察说:“我明白了。”又说:“接着你就出去散步?” “呃——是的——是的,我大概——去了。至少不是散步,我打了几杆高尔夫球。” 尼尔督察轻声说: “我想不是吧,杜博斯先生……那天不是……这边的门房看见你沿着大路往紫杉小筑走。” 杜博斯正视他的眼睛,然后紧张兮兮地移开视线。 “督察,我恐怕记不得了。” “也许你曾去找佛特斯库太太?” 杜博斯猛然说: “不,不,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走近房舍。” “那你去哪里?” “噢,我——沿着大路走到‘三鸽园’,然后回头,由高尔夫球场回来。” “你确实没到紫杉小筑?” “确实没有,督察。” 督察摇摇头。 他说:“得了,杜博斯先生,你不如跟我说实话。你去那边可能有几个清白的理由。” “告诉你,我那天没去看佛特斯库太太。” 督察站起身。 他用愉快的口吻说:“杜博斯先生,你知道,我们可能要你作口供,你供述时有权请律师到场,这样你能得到较佳的忠告。” 杜博斯脸色发白,泛出病恹恹的青色。 他说:“你在威胁我,你在威胁我。” 尼尔督察忿然说:“不,不,没有这回事。我们不能这么做的。正相反,我是向你指出你有某种权利。” “告诉你,我和这些事没有牵连!没有牵连。” “得了吧,杜博斯先生,那天四点半左右你在紫杉小筑。
有人从窗口往外看,碰巧看见你。” “我只到花园,没走进屋里。” 尼尔督察说:“你没有?你敢保证?你没从侧门进去,上楼到佛特斯库太太的起居室?你是在书桌前找东西吧?” 杜博斯绷着脸说:“我猜你拿去了。阿黛儿那个笨爪把信留着,后来——她发誓说烧掉了——可是她说话表里不一。” “杜博